第兩百五十五章
潘韻貞怎麼也沒有想到蕭慊會在現在這個時候出現,她今日是聽說蕭慊被留在了宮中,聊想着他應該不會那麼快回來,所以這才大了膽子讓錦繡公主帶着她到了太子府上尋了素問,她是真心喜歡太子殿下呀,哪怕是從正妃的位子到現在的側妃,她都是心甘如怡的。多年前當她的父親傳來陛下的意思將她許配給了他的時候她就已經開始喜歡他了,甚至連旁人都不敢多看一眼。
蕭慊看了一眼還猶自跪在地上的潘韻貞,那一張梨花帶淚的臉憔悴而又蒼涼。蕭慊對於潘韻貞多少還是有幾分愧疚之情的,他雖是沒有娶了這個女人,但這麼多年來潘家因為如此也倒也是給了自己不少的幫助。
但,這並不代表着他一定是要感恩戴德然後將潘韻貞也給娶了回來,他可以給她安排別的出路,甚至是給她安排上一些個不錯的人。但,這樣上趕着非要他接受,這讓蕭慊覺得十分的不舒服。
今日他在朝會之後被特地留了下來被自己父皇那邊說了一通,這話雖算不得有多嚴厲,卻還是不停地旁敲側擊着,這說辭多半多半都是要他接幾個側妃在府上,蕭慊便是對這話題有些厭惡,再加上又覺得今日特地是將他留在宮中,也不知道素問那邊是不是也有人會去說些什麼。素問當著他的面不管做什麼都是不打緊的,但若是旁人去,只怕鬧將起來,蕭慊倒不是怕素問會吃虧,而是怕到時候這場面鬧得委實太過難堪,到時候有人會起一些個說辭,雖說素問不見得是會在意那些個說辭,但他可就未必會真的不在意了。
他匆匆從皇宮之中回來,倒是沒有見到那劍拔弩張的場面,倒是見到自己的太子妃一臉的鎮定,而這出身也不算是太低的潘韻貞竟會說出那些個不合理的話來、
“太子殿下。”潘韻貞還跪在一旁,她微微低垂着頭,眼角卻還是看向蕭慊。
“地上涼,潘小姐你還是站起來吧。”蕭慊道了一聲,這字句裏頭聽着像是有着幾分柔情,但這聲音裏頭卻到底還是沒有半點的柔情,“若是叫人曉得了,還以為太子府上連供人坐的椅子都是沒有的,傳出去只怕是要被人笑話了。”
潘韻貞心中還沒有半點的竊喜卻已經聽到蕭慊說出這種話來,她原本還以為蕭慊讓她起來是因為憐惜她的緣故,這到底也不過就是她自作多情罷了。
蕭錦繡看到潘韻貞這般模樣,也覺得自己太子哥哥做事實在是有些不大公允,她便是嘟着一張嘴,十分不耐地朝着蕭慊看着,那模樣便是在生氣得很。
“太子哥哥,你怎得處處維護着這個女人呢!”蕭錦繡道,“韻貞姐姐說的也沒有錯,也不知道是她使了什麼法子將你勾了過去,太子哥哥你哪裏是會娶了她的呀,如今是她搶走了太子哥哥你,韻貞姐姐覺得若是她待你好了也便是算了,可你看看她——”
蕭錦繡指着坐在一旁逕自品着茶朝他們看一眼都懶得的素問,“她如今已經是嫁給太子哥哥了,卻還是梳着少女的髮髻。而且,而且她還詆毀你!”
蕭錦繡越說越發覺得素問這人實在是襯不上她的太子哥哥,從之前的時候她便是這麼覺得的,到現在這個時候她也還是這樣覺得。
“錦繡!”蕭慊聽着蕭錦繡那帶了幾分薄怒的聲音,他知道自己這個妹子實在是被寵壞了,從之前開始做事多半都是甚少顧及到皇家的顏面,說起話來也是一直都不管不顧的,原本以為之前將她的婚事定了下來之後多番管教一下應該是能夠改改她的性子至少不至於像是現在這樣毛躁,但現在看來,倒是他高估了,這一段時日的教導看來還不夠,這脾氣是半點都沒有改。
“怎麼,是宮裏頭的教引嬤嬤沒有教導你一番?你這脾性怎麼還是同當初那般一樣,看來只是一個教引嬤嬤是不夠的,應當再多幾個好好約束你一番才行。”
蕭慊這話說的不算太嚴苛,但這其中的威脅意味卻是十足,宮中的教引嬤嬤雖說是個嬤嬤卻也十分嚴苛的,而且極重規矩。蕭錦繡一想到教引嬤嬤,整個人便是有些忍不住想要哆嗦,這一個教引嬤嬤整日跟在一旁教導這也便算了,若是再多幾個,蕭錦繡只覺得自己在嫁到趙國之前大約是沒有什麼機會能夠出宮門的了。
“她是你的嫂子,你這長幼一類的規矩都沒有學好,這也算是教引嬤嬤的失職。”蕭慊道,“你看看你剛剛那樣子,像是什麼話!這來了我這太子府,就是這樣的規矩?這是半點也不將我放在眼中了?”
蕭慊的話讓潘韻貞聽得十分的難受,太子這明面上是在訓斥着蕭錦繡,但這般當著她的面在這裏訓斥,實際上也是在藉著這一次的機會說給她聽罷了,潘韻貞哪裏是聽不出來。
“太子殿下,是我逾越了規矩。今日是我帶着錦繡公主前來……”潘韻貞看着蕭慊,這話還沒有說完,眼淚就已經落了下來,那模樣看着有說不出的凄苦,完全幾乎讓人不忍。
“潘小姐,”蕭慊看着潘韻貞,他原本還是想要給潘家留幾分顏面的,畢竟潘家如今的當家人還在朝堂之上,將畫面鬧得太過難堪也不是蕭慊的本意,但有些事情卻還是不得不在現在這個時候說個清楚,“潘小姐,本太子不願責怪於你,只是有些話你不該當著太子妃說的。這已經不是逾矩兩字能夠一語概括的了。”
潘韻貞的神情更加的凄苦,她只覺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人拿捏着,疼的厲害。
“太子,我……”潘韻貞看着蕭慊。
“潘小姐,孤此生有太子妃便是足以。”蕭慊看着潘韻貞,“潘小姐的情意,孤心領了,只是對於潘小姐的孤只能說一句抱歉。”
潘韻貞倒退了一步,她的臉色蒼白無比,幾乎是到了面無血色的地步。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得到了這樣的一個回答,這頓了好一會之後,潘韻貞這才想到要說些什麼,她急急地上前了兩步,也顧不得到底是合不合規矩的,當下便是扯上了太子那明黃色的太子服衣袖,哭的淚流滿面,像是一個孩子一般地乞求着。
“我……我沒有想讓她怎樣,我只是喜歡你,太子殿下,你不知道我已經喜歡你許久了,我不會同她爭奪什麼的,只要,只要你能夠讓我陪伴在你的身邊就好了。求你,求你不要這般殘忍地對待我……”潘韻貞哭的十分傷心,那一番話說的委實是有些可憐,再加上潘韻貞的模樣生得也還算是不錯,若是尋常的男人在看到一個女人這樣對自己說的時候多半都是心生憐惜,半推半就也便是收入了自己的房中,更何況是潘韻貞的家世也的確是不錯,這其中的好處自然是要比壞處來得多的多。
素問覺得不管是哪個男人,只要是這頭腦稍稍有幾分清醒的多半也是要來者不拒的了。她看着蕭慊,那眉眼之中似乎有幾分正在等着蕭慊做出決定來,但更多的卻像是在看着蕭慊的笑話一般。
蕭慊哪裏是不知道素問的想法,這眼角的餘光看到素問的時候,蕭慊就知道素問根本就不在意,她更是在看着自己的笑話,是在想着自己一定是會這樣收了人。
蕭慊慢慢撥開潘韻貞的手,那動作雖不狠也不快,卻是有別樣的堅定和決絕,他將潘韻貞拽着自己衣袖不放的手慢慢地掰開,然後往後退了一步。
“謝潘小姐錯愛,孤不值得你這麼做。”蕭慊的聲音低沉而又決絕。
潘韻貞看着自己那空空蕩蕩的手,這果真抓不住的到底還是抓不住的,就像是剛剛素問所說的那樣,這一次真的是上趕着朝着人家的床上爬也未必是能夠被人家看上的。而現在太子蕭慊的動作不就是證明了自己已經拉下了臉面身段也放下了尊嚴,結果還是到了如今這個地步,這還有什麼好說的?縱使她再怎麼沒臉沒皮也不應該再說下去了。
潘韻貞捂着臉,直接跑了出去,那姿態已然已經是傷心到了極點。
蕭錦繡看着那捂着臉跑開的潘韻貞,她倒是想喊住人,但這到底又不是在她公主的殿堂裏頭,就怕自己一下子喊住了人之後會惹得自己皇兄的不滿,所以這便是想喊也完全不敢喊出聲來,只是她心中有些怨恨,緊緊地盯着素問,只覺得如果不是這個女人的緣故,她的太子哥哥應當不會如此的。
“錦繡!”蕭慊當然也看到了蕭錦繡那看着素問一臉怨恨的模樣,他不悅地道,“你今日來可曾有什麼緊要的事情,若是沒有什麼緊要的事情也便是可以回去了。”
蕭慊沒有打算留下錦繡同素問再爭吵不休。
“太子哥哥,你變了,”蕭錦繡紅着眼睛看着蕭慊,“太子哥哥,你現在的眼中只有這個女人了你知道嗎?韻貞姐姐為了你什麼都是願意做的,但這個女人呢,她會願意像韻貞姐姐那樣地對你嗎?她做不到像是韻貞姐姐那樣地對你吧,為何你還要對這樣的一個女人這麼好?值得嗎?”
蕭錦繡雖是看不起素問,但更多還是替蕭慊覺得不值得,明明有那麼一個喜歡着自己的女人在面前,又何必是要對眼前這個對自己沒什麼情感的人那樣的好,這樣哪裏是值得的了。
而且蕭錦繡覺得蕭慊是真的變了,變得有些不大像是她印象之中的那個太子哥哥了,而這些她也是將這些給歸咎在素問的身上。
蕭慊對於蕭錦繡的這些個說辭沉默不語,這種事情只有甘願不甘願的,哪裏是有值得不值得的說法的,若是在這種方面都是要計較得失的,那還有什麼意思?
蕭錦繡面對沉默不語的蕭慊,她也更加的沒有辦法,若是蕭慊願意同她說些什麼,蕭錦繡覺得自己至少還是受重視的,但現在看到蕭慊竟然是一點也不同自己說的,她只覺得自己像是討了一個沒趣、
想了想之後,蕭錦繡也只能是轉過身走了,但相比較剛剛潘韻貞的顏面狂奔,蕭錦繡則是走的要比潘韻貞要緩慢的多了,甚至她還特地慢慢地走着,像是在等着有人上前來勸阻一般。
但蕭錦繡等了良久卻到底也還是沒有等來蕭慊上前,她這才真的覺得有些失望了,一個人耷拉着腦袋走出了太子府,上了馬車,等到上了馬車那瞬間,蕭錦繡終於是忍不住哭出了聲來。
素問哪裏不知道剛剛蕭錦繡的心思,她年輕的時候也曾經是這樣過來的,現在看着這般年輕的姑娘,素問倒是覺得蕭錦繡有些可憐,潘韻貞也委實是有些可憐的。她們覺得蕭慊改變了,不像是她們所認識的那個人,但實際上,而是她們從來都沒有清楚過這個人罷了。
“你剛剛不該拒絕潘韻貞的,至少你還有一條後路不是嗎?”素問對着蕭慊道,那神情之中有幾分像是替蕭慊覺得惋惜。
而實際上素問也的確是覺得有幾分惋惜,若是那潘韻貞能夠進了門,想必這太子府上的日子會更加的精彩,可惜蕭慊似乎並沒有想到這一點,所以他把人推之門外了,這的確是有些惋惜了。
“後路?”蕭慊對於素問這說辭有些不敢苟同,“我不認為自己還有什麼後路。”
再者,他又何必要什麼後路。
“想必在長安城之中你也已經呆的有些膩煩了吧,去收拾收拾東西,明日天一亮,我們離開這裏。”蕭慊對着素問道。
素問看着蕭慊,那眼神之中有些不敢確信,這個時候要離開長安城,似乎有些不大合理,他剛將自己的那些個皇弟們處理乾淨應該是在長安城中鞏固自己的地位才對,怎麼就有興緻出門了?
更或者是,他是有別的什麼情況這才想到要出門的。
而蕭慊很明顯地是沒有打算告訴素問一切,所以他在說完這一句之後也離開了這廳堂,朝着自己的偏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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