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六章
蕭慊這話並不是只打算所說而已,他是真的有心想要帶着素問出門的意思,甚至這晚上的時候還遣了婢女過來詢問這行囊有沒有準備好。
素問也有些不解蕭慊的用意是什麼,卻還是整理了行囊。
翌日一早,這天才微微亮,蕭慊便是已經着人去請了素問,等到素問剛剛整頓妥當到了大廳的時候,素問瞧見蕭慊已經穿戴妥當了,這身上穿着的也不是代表着太子身份的明黃色衣衫,而是尋常無比的衣衫,那一身青灰色的衣衫乍然看到的時候,素問感覺就像是看到了當初的輓歌一般。
尤其是他背對着人,那樣站立的時候,有着一種孤獨四溢的感覺,也便是像是最初的時候,他即便是站在自己的面前也像是在想着別的事情一般。
但等到蕭慊轉過身來,將那一張太子蕭慊的臉露在自己面前的時候,素問只覺得看到那一張臉都覺得厭煩無比。
“馬車已經在外等着了。”蕭慊聽到聲音回過頭來的時候剛好瞧見的便是素問站在一旁,那臉上的神情在他轉過身的那一瞬間有了幾分的變化,蕭慊也並不多言,但卻是在猜想着自己若是換成輓歌那一張臉的時候或許素問或許還會給他幾分好臉色,只是輓歌那一張臉早就已經毀了,即便是他有心,也已經是做不到了。
素問微微頷首,隨着蕭慊往者外頭而去。
外頭的天才灰濛濛地亮,只怕這城門也不過就是剛剛才開啟而已,停在太子府門口的馬車也不似平常時候所用的那般的奢華,平平常常的很,同那些個富戶的馬車一比都覺得有幾分的遜色,完全不像是一個太子出行的時候應當會有的。
這馬車看起來有些尋常,而且也沒有一眾的護衛在側,不過就是一個做了車夫打扮的小廝在一旁而已,旁的便是什麼都沒有。
素問對於有沒有人在路途上伺候這一點倒並不是十分的在意,只是蕭慊這突然之間要離開王都,而且又是這樣的輕裝上陣,這不知道是太高看了自己還是太高看了旁人。
這馬車既然是只有一輛,也便是素問是要同蕭慊一起同坐的。
馬車雖算不得太過寬敞卻也還算不得擁擠,從面上看着不起眼,等到進了裏頭的之後才發現裏頭的安置倒是極其舒適的。
這馬車簾一放下,外頭便是傳來那車夫駕車所發出的輕響聲,而這帘子一拉將素問同蕭慊兩人困在馬車之中那小小的一方天地裏頭,只有兩個人。呼吸之間彷彿都是能夠觸碰到對方的。
素問從上了馬車開始就一直沉默不語,那模樣有說不出的乖巧,但蕭慊卻是清楚的很,素問這樣的乖巧並非是她不想開口說話,而是不想同蕭慊說話。
城門剛開,街上往來的人不多倒是有不少住在城外的人挑着擔子進了城打算這一天的買賣,素問微微掀着窗帘看着外頭,這般一來是不用同蕭慊說些什麼,二來她也覺得讓外頭的空氣透進來至少可以讓她不用對着蕭慊,至少也覺得透氣一些。
馬車到了官道上之後也加快了速度,素問一直也沒有問過蕭慊是打算去哪裏的,但蕭慊倒是同素問說了起來:“衛國你一直都沒有來過,當初……當初也不過就是在衛國的邊境的時候經過罷了。所以趁着如今還有些時日,我便是同你在衛國之中熟悉熟悉。”
“我沒有想過要熟悉衛國。”素問淡淡地道,“你趁着現在離開衛國,只怕這其中也是有你自己的緣由吧,我想了許久,依着你的個性不會是做這種功夫的人。”
素問想了很久之後這才想出這樣的一個結論,蕭慊現在離開衛國根本就是有自己的原因,並非像是他所說的那樣的為了帶她去熟悉衛國。現在的趙國和衛國還有使臣在長安城之中,他卻是撇下了那兩人離開。
“想必衛國同趙國、姜國商議好了吧,所以你現在離開長安城,不過就是障眼法罷了。現在的越國雖是戰亂不斷,卻到底也還是在防着你們三國舉兵而入,你遲遲沒有做下這樣的回答,一來是怕越國探聽到風聲來抗衡三國,二來也是在等待着越國的內戰時間拉長將戰爭線拉廣。那使臣前幾日還曾經託了陳冰來我這想讓我勸解你見上一見,但後來卻沒有出現過,這必定是你已經透過消息給他們了,所以他們這幾日才會變得這樣的安靜。所以你現在掌管着這件事情,是不是?”素問道,“你這樣按兵不動應該就在等着最好的時機動手。”
“你說的不錯。”蕭慊也沒有打算瞞了素問什麼,他說,“這件事情現在的確是在由我處置,而我已經同趙國和姜國之間談妥了一切,也已經派人去向趙王和姜王說了消息,不日之間應該就會有回復的。所以我們這一次出長安,名義上我是同父皇領了虛職視察衛國官員,實際上卻是去看校驗兵馬。”還有,他派出通傳趙國和姜國的人馬也帶去了一個訊息,那便是在月余之後在趙國的滄南相見,盟約。
“你的野心果真是大。”素問冷笑地道,“若是越國的內戰之中沒有你所想像之中的將戰線和時間拉得那般的長,你這如意算盤不就是落空了?”
“即便如此,也不至於完全沒有半點的指望。”蕭慊輕笑了一聲,全然當做素問這是在關心着他的,雖說素問的確是夠聰慧,能夠猜到他的那些個打算一類,只是到底還是想錯了這一場戰爭,就算是容淵他們想要那麼快結束戰局,最快的時間也是要在一兩個月之內才能夠肅清,那個時候早就因為連番戰鬥而覺得睏倦了,到時候三國聯合起來即便是容淵能夠再驍勇善戰到底也還是不能夠抵擋,再者,他們也未必是不能夠討到好處,或許是要費點心力,但到底也還是能夠佔到便宜的。
“這一戰只怕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夠結束的,哪怕容淵再怎麼能幹也未必是真的能夠如同戰神一般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蕭慊道,“那容熙,對於這帝王之位早就已經野心許久了,那些年他所做的事情在百姓之中也多少博得了一個好聽的名聲,未必是沒有百姓認同他當這個皇帝的。再加上他網羅的人脈也不少,說不定這其中還是會有別的類似風魔一樣的人物,這樣的人,容淵一時之間也不可能會有能耐能夠將他一舉制服。”
蕭慊雖是覺得越國之中唯一能夠得了他另眼相看的人物也便是容淵,容辭,容熙三人。反正這越國如今到底是誰做主,最後又是誰奪得了越國的江山對於他來說沒有什麼多大的影響,現在的越國只要是越亂,對於他們來說就是一件大好事。
素問聽着蕭慊同自己分析的,她沒有說話,卻也不得不承認此時此刻的蕭慊已經沒有了當初在她腦海之中那清冷冷的印象,他的算計要比這個世上誰人都要深刻。
蕭慊從此之後也沒有再多說是什麼,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他也相信素問一定是會懂的,對於越國,現在已經是成了一塊不可能不下口的肥肉了。
蕭慊這一次同素問的出行,那姿態悠閑的很,但素問知道每隔一日都會有人傳遞了消息而來,而這些事情蕭慊倒是沒有瞞着素問的意思,即便是遇上了,也是一派恭敬。
蕭慊的性子近來似乎是十分的不錯,甚至偶爾也還是會同素問聊起如今越國的現狀,那內戰果然是如同蕭慊所想的那樣不會在短期之內結束。
蕭慊有這樣的感想,而容淵也已經有了這樣的覺悟,在他同容熙交手之前他就已經有了這般的想法,但在交手之後這個想法也算是證實了。
容熙這人名聲不壞,至少在之前的時候盡得俠義之名,百姓之中也的確不乏支持容熙的,甚至其中還有不少江湖人士。對於這些個江湖人士,容淵的師父雖也是江湖人物,卻從來不會參與這些和朝堂有關的事情,在此之前這江湖人士也一貫都不怎麼管這朝堂之上的事情,如今也不知道是為何竟會參與這些事情。
而江湖人物對戰這些個行軍作戰的將士的時候,多少也折損了不少的將士,而這一點也就體現在了死亡率上,將士的折損率竟是要比容淵當初所預算的要多了許多。
若是沒有將那些個江湖人物,或許這一場戰也不過就是拖延上兩三個月罷了,但有這江湖人物的話,容淵是當真不知道這一仗要拖延到什麼時候去了。
而容辭那邊的情況卻比容淵所想像之中的要好上一些,容燁的兵馬雖也是同他撥給容辭的兵馬差不離多少,容辭雖是第一次帶兵,卻要比容淵所想要好上一些。
“王爺,如今我們要如何是好?”手下的人問着容淵。
將士們的確驍勇,但到底也不是那些個江湖人物的對手,多半折損下來的也是折損在江湖人物手上的,而容熙手上有多少的江湖人士,這一點還真的是一個說不清楚的事情。
“王爺?”手下看着容淵,再度問了一次,而容淵則是沉默着好一會也沒有辦法說出最後的決斷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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