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
如果將眼眸中的淚光,看成是流光的話，薇薇覺得她現在這幅模樣，也能稱一句是帶淚微笑.jpg。
什麼叫做‘有什麼想對他做的事’啊,她什麼都不想（敢）做！
不……要是真的什麼都可以的話。
她倒是衷心希望這位伊爾迷先生能立刻原地消失……
昏黃的燈影之下,少女‘微笑’着,雙眸中閃爍着動人的波光。
在她的身前,伊爾迷靜靜的等候着，也許是為她遲遲不動,黑髮青年輕歪着頭，雙眸眨動着：“怎麼了嗎，薇薇。”
於是下一秒，薇薇便‘出於自願’、緩緩地抬起了手——
她的手指,亦是形狀完美,宛如玉一般的藝術品。
燈光遊走在少女如纖蔥般的指尖,隨着她的舉動，一起落在了——伊爾迷的手臂上。
是那條受傷的手臂。
“這樣啊，你在擔心傷口嗎。”
伊爾迷道：“謝謝，我很感動呢。”
薇薇：“……”
“第一次有人為我包紮傷口哦,薇薇。”黑髮青年用有些驚奇的口吻道，“我家的訓練很嚴格，我在接受拷問訓練時會經常受傷，不過即使重傷,也不會被允許療傷。”
“依靠肉-體的自愈，逐漸培養出優秀的恢復能力，還能鍛鍊出在重傷的狀況下,也能保持活動的習慣。”
“而自從結束了拷問訓練,我就沒有受過什麼能讓我動彈不得的重傷了。”
伊爾迷·揍敵客的神情平靜：“普通的傷口,也不值得特意去治療呢。”
若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少女的唇，在不易察覺的輕顫着。
——拷問訓練。
——重傷不治。
——普通的傷口不值得特意去治療。
薇薇：“……”
薇薇模模糊糊的回想起自己為這位‘伊爾迷’包紮傷口的畫面，心尖顫抖。沒記錯的話，那確實僅僅只是一道手臂上的淺傷而已。
她、她……她、她到底都做了什麼啊QAQ！
因為過於懊悔，薇薇並沒有注意到，此時她的手指，已經撫過被繃帶捲起的腕骨，正沿着黑髮青年手腕的中線，停在他被經年累月的鍛煉，磨出傷痕與厚繭的掌心。
“嗯？”
伊爾迷微歪過頭：“我的掌心會讓你的手指難受的吧。”
“你的皮膚太過嬌嫩了，”他告誡一般，“除了我的唇、舌，我身體的其他部位，大部分地方，對你而言，都是承受不了的。”
“不過，”他的嘴角稍稍向上彎去，露出猶如‘笑容’的表情，卻連眼梢都未曾有任何變化，“往後的日子，我會格外注意的……你不用擔心。”
說完這句話，伊爾迷·揍敵客便又恢復了一貫的平靜。
在他徐徐的訴說之中，少女的手指一直停留在他的掌心，並未移動。
於是——
過了片刻，伊爾迷·揍敵客發出了恍然的聲音：“原來如此，你是想看這個嗎，薇薇。”
啪——
輕微的響動聲中，伊爾迷將手掌並起，五指合攏。接下來他的五指，猶如變形一般，驀然間青筋浮起，指尖突然長出了一大截。
光線流轉於黑髮青年的指尖，與普通的指甲不同，這些新‘長’出的指甲，異常的尖銳，泛着冷光，彷彿是猛獸的利爪。
薇薇不由看得呆住。
手、手變形了！
“這是揍敵客家族的秘技之一，”伊爾迷解釋道，“這樣就能在手無寸鐵的情況下，接近任務目標。”
“變化過後的指甲，可以輕易的刺穿人體，我的話，能在一秒內摘下任務目標的心臟，甚至不會讓對方流一滴血——”
見少女的手指微動，似是要去撫摸那些銳利的指甲，伊爾迷解釋的話一頓。併攏的手掌，也順勢的向後讓了讓。
“薇薇，”黑髮青年喚着少女的名字，“這是很鋒利的。”
於是薇薇正‘探’向那銳利如猛獸之爪的手指一頓。
這番變故，也讓薇薇從驚訝中回過神來，她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心中卻着是先驚后怕，大大鬆了口氣。
還、還好。
差點就要碰到伊爾迷·揍敵客的手指了……真奇怪，她的身體根本不由控制，是對方操控着的吧？如果不想被觸碰，明明就可以……
下一秒——
“你的好奇心真的很重呢，”黑髮青年平靜的，用略顯‘苦惱’的口吻道，“明明只是撫摸我的手掌，就要受不了了吧。所以……只是這次哦。”
薇薇：“……”
薇薇眼底浮現了鮮明的愕然。
她眼睜睜的看着伊爾迷揍敵客將那銳利如刀的指尖遞了過來。而後她的胳膊，不受控制的抬起，彷彿真的對黑髮青年的身體構造分外好奇，無視了危險，徑直往對方鋒利的指尖摸去！
要受傷了……手指會被劃破的！
薇薇嚇得呼吸都要停止了。
下一秒，觸到了微涼，但顯然是屬於人類皮膚的柔軟事物。
並沒有預感中的疼痛。
昏黃的燈光下，伊爾迷·揍敵客將手指指節向內蜷起，猶如將利爪收攏的貓科動物，在少女將手‘撫’過來時，只用圓潤的指節，輕輕的碰了一下她的指尖。
而後他緩慢的張開手掌，速度放得極慢，薇薇甚至都能看清他手掌張合的過程。而後，他便維持着這緩慢的速度，緩緩的將手懸在少女手背的上方，再將銳利的指尖遞過去。
最終，那銳利的、能在頃刻間摘取心臟的‘利刃’，以拂過落花般的輕微力道，輕輕觸碰了一下薇薇的手背。
一觸即分。
‘啪’、‘啪’地脆響之中，伊爾迷的手倏地變回了原樣。
“只可以這樣。”
黑髮青年道，並豎起一根手指：“變化過後的指甲，比刀鋒更銳利，所以，不能再產生好奇了，薇薇。”
“……好的，伊爾迷。”
“啊，我不是討厭你的觸碰。”
伊爾迷解釋道：“嗯……是你的話，哪裏都可以的。”
“……”
薇薇的心臟彷彿在短短時間裏坐了一趟過山車。
此刻她看向伊爾迷·揍敵客的目光，幾乎不需要刻意掩飾，都呈現出了‘獃滯’。
這個人……到底在幹什麼啊？
薇薇確信自己仍是被伊爾迷·揍敵客控制着，連眨眼這樣的動作，也不由自己。
但伊爾迷·揍敵客的言行舉止，卻彷彿是在與她交流、互動一樣……
而且、而且！
薇薇心中無比驚慌的咀嚼着那句話，那句——‘哪裏都可以’。
什麼叫做‘哪裏都可以’的啊，啊？！
沒有給薇薇思考的時間，伊爾迷·揍敵客的話音才落下，彷彿是‘回應’他一般，懸在半空中的、少女的手臂，就開始移動。
放在了黑髮青年的，腰間。
“……”
伊爾迷·揍敵客的身量極其高挑，面對面的站着，薇薇只堪堪到他的胸口下方。
於是現在，薇薇不得不仰着頭，雙手一左一右，都搭在黑髮青年的腰上，若是忽略內情，只看外在，她簡直像是在極其親密的，抱着伊爾迷·揍敵客的腰。
（被迫抱腰的）薇薇：“……”
薇薇真是苦不堪言。
這是什麼特殊的折磨方式嗎？這個人到底要幹嘛啊！
然而（被控制着的）她並沒有任何辦法，只能聽着伊爾迷·揍敵客道：“腰嗎。”
黑髮青年微低着頭，髮絲垂落，如在樹海之時那般，幾乎要將薇薇籠住：“嗯，你可以抱住的。”
他的聲音莫名顯得輕柔：
“我說過了吧，你的力量微不足道，不會對我產生任何威脅。所以，無論是在樹海，還是在這裏，你都可以抱住我的腰。”
薇薇：“……”
薇薇要混亂了。
不管是在樹海，還是現在，她其實都完全不想去抱他啊啊……
可是，掌心中不斷攀升的暖意，以及十分堅硬、像在抱很硬的石頭那樣極其不好的手感，都證明她現在確實是……擁抱着伊爾迷·揍敵客，的腰。
明明有着高挑的身型，‘療傷’時暴露出的手臂，也肌肉鼓起，看着就飽經鍛煉；然而伊爾迷的腰，卻意外的十分的纖瘦。
他今日穿着的是上下兩套式的外衣，腰間纏繞着一圈腰帶，但剛好完美的貼合了腰線。
於是現在，隔着這一層薄薄的衣料，屬於伊爾迷的、略顯灼熱的體溫，正不斷侵襲而來，灼着薇薇的掌心。
在目睹了兩名管家自己扭斷脖子，本身也被控制着，這般絕境，薇薇本該滿心的惶恐，尤其她已經聽了一耳朵伊爾迷·揍敵客是怎麼對付他那可憐的‘奇犽’弟弟的。
但現在，被迫抱着對方，被迫跟伊爾迷·揍敵客幾乎貼在一起，薇薇心底除了恐懼，也在悄然滋生着窘迫。
薇薇從沒有跟異性這麼接近過……_(:з」∠)_。
是的，身為一個社恐，除了這段時間頻繁的（被迫）遭遇念能力者，（被迫）被他們拖來拽去，薇薇從未跟任何異性，有過親密接觸。
更別說，是這樣近乎擁抱的姿態了。
很快，薇薇發現，抱着還沒算完。
她已經幾乎是環住了黑髮青年的腰了，而她的手臂，卻仍在緩慢的‘移動’着，繼續向後圈去。
這樣一來，薇薇就不得不更靠近伊爾迷·揍敵客一點。
‘咚’。
是很輕微的撞擊聲。
薇薇感到自己的鼻尖撞上了微涼的布料，而後臉頰也貼了上去。整個人以一種徹底埋入的姿勢，將臉龐抵在了伊爾迷揍敵客的胸口。
而她的雙臂，則因為這拉近的距離，如願以償的將黑髮青年的腰，完全的環住了。
也就是說……她正以一種可以形容為為‘埋胸’的模樣，抱着伊爾迷揍敵客。
薇薇：“……”
啊啊啊！！
這、這個人到底要幹什麼啊！
下一秒，薇薇感到了肩膀上的重量。
——黑髮青年十分隨意的，將手搭在了少女的右肩。
即便只是一條手臂而已，伊爾迷·揍敵客似乎也沒有將全部的重量交託，薇薇沒感到什麼負擔，與其說是搭住了她的肩。
不如說，像是在……輕輕扶着她。
細密的雨滴，敲打着衛所的屋檐。
沒了黑髮青年那彷彿‘對話’、實則自言自語的聲音，衛所中一時寂靜，薇薇能清晰的聽見雨滴的響動，漸漸的，隱約的呼吸聲，以及隔着衣料傳來的砰然心跳，也一併被她捕捉到。
——是伊爾迷·揍敵客的呼吸與心跳聲。
若是有任何一個，稍稍聽過伊爾迷揍敵客之名的人在此，或者哪怕是對里世界稍有了解的人，都要為此刻所見的情景而大吃一驚。
無論從哪個角度去看，正與少女相擁着的黑髮青年，幾乎向她坦露了所有的要害位置……堪稱是毫無防備！
即便是在夢境之中，薇薇稍稍觸及飛坦的脖頸，便立刻被他所攻擊；
而西索看似遊刃有餘，甚至在戰鬥時將少女抱在懷中，他的念能力[伸縮自在的愛]卻也早早就纏在薇薇身上。
縱觀薇薇這幾日遇到的念能力者，他們即便早知曉薇薇就是個戰鬥力-5的普通人，也不會讓她與要害貼得這麼近，無一例外。
這無關他們的情感，也與信任與否無關，純粹是長久以來養成的戰鬥本能，沒有戒心的人早死了。畢竟哪怕是普通人，若手持利器，在近距離且念能力者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也是能造成致命傷害的。
“……”
如絲如籠的雨簾，似將衛所與世隔絕。
（被迫）抱着伊爾迷·揍敵客，薇薇真是頭腦發昏，恍惚如夢，腦海中唯有無數問號在瘋躥。好在抱了將近五分鐘后，她終於感到自己的手臂又有了動作。
——把掌心貼貼，貼着伊爾迷·揍敵客的腰線，開始緩慢的向上滑動……
薇薇：“……”
薇薇的臉已經埋在黑髮青年的胸前，視線完全被對方的身軀所佔據，她是看不見自己繞到身後的手臂的，於是作為補償，觸感便更為敏銳了。
微涼的布料。
以及布料之下，如鋼鐵一般堅硬的身軀。
薇薇越摸就越覺得心驚膽戰。
魔術師西索與絕茲絕拉戰鬥時，也將薇薇鉗制在懷抱之中，當時薇薇撞上對方的胸口，簡直感覺像在撞擊堅硬的岩石。
現在的手感也差不多了……這、這真的是人的身體？！不是什麼石頭，不，鋼鐵嗎！
只有衣料是軟的啊！
薇薇對人體並不算太了解，只在上生物課的時候大致學過一些，但是現在，她被迫感知着自己的手掌底下，屬於伊爾迷·揍敵客的、堅硬的身軀。
以及組成這幅身軀的，線條清晰，輪廓分明……而且還很硬！的肌肉走向……
是隔着衣料，都能清晰的感知到的程度。
是跟鐵一樣，硬邦邦的，完全不像人類身體的硬度。
並且，明明腰是那麼的細，細得她都能環抱住了，怎麼這個人的脊背，卻十分寬厚啊！？
此刻薇薇的手掌，已經快要摸到伊爾迷·揍敵客的肩胛骨下方，而越是往上，薇薇便越感覺沒辦法將伊爾迷·揍敵客抱攏。
她已經（被控制着）踮起腳尖，手臂穿過伊爾迷·揍敵客的腋下，饒是如此，卻仍舊是抱不攏對方，相比纖細的腰身，伊爾迷·揍敵客的胸膛與脊背，堪稱是十分寬厚。
不如說，這樣才是正常的。
身為頂級殺手家族的長子，伊爾迷·揍敵客那句‘我的身軀飽經千錘百鍊’，可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很快，少女的手掌，便沿着黑髮青年的脊背，一直摸到了他肩胛骨的下方——
停下了。
身高所限。
摸不到了。
只能如此。
“哦。”
伊爾迷恍然道：“薇薇不夠高呢。”
薇薇：“……”
薇薇突然覺得矮一點也不全是壞事。
“你對我的身軀真的很感興趣啊。”
薇薇：“……”
不，絕對沒有的事！她完全不感興趣的！
薇薇無法反駁，縱然內心震驚於伊爾迷·揍敵客那完全顛倒事實的話語，卻也只能被動的聽着黑髮青年的聲音從頭頂上方落下。
“既然這樣的話，嗯……”
黑髮青年的聲音里流露出思索的意味，他說話時，胸膛輕微的震動着，下一秒，薇薇感到上臂被握住了。
她此時幾乎嵌在伊爾迷·揍敵客的懷中，於是現在，黑髮青年的手掌，輕鬆便穿過薇薇的腋下，如托舉小孩那樣，將她的雙臂握在掌中。
因為有着衣袖的阻隔，伊爾迷·揍敵客抓握的力量也放得很輕，薇薇並沒有感覺到多少不適。
緊接着，光線重新鋪滿了視線。
伊爾迷握着少女的上臂，將她從身上‘摘’下來一般，把少女托着，稍稍離開了他的懷抱，接着輕輕將她放下了。
薇薇一直（被迫）墊着的腳，也終於踩實了地面。
而後伊爾迷·揍敵客，往後退了一步。
薇薇心中一凜，連忙將眼中的情緒掩住，好在她被黑髮青年一系列舉動弄得滿頭霧水，此刻真可謂是雙眼無神（生無可戀），比五分鐘前滿眼淚光的效果還要好。
又、又要做什麼……？
薇薇心中忐忑，隨着黑髮青年繼續往後退去，她也終於徹底脫離了‘擁抱’的姿勢。
下一秒，伊爾迷·揍敵客，在薇薇面前
——彎下了腰。
“這樣，就可以摸到了吧。”
伊爾迷·揍敵客面無表情的道。
黑色的髮絲紛紛從他的肩頭滑落，縱然是彎下了腰，伊爾迷·揍敵客的視線，也仍舊保持着俯視薇薇的狀態……不，不如說，因為他這幅完全把自己湊近的姿勢，薇薇又（被迫）抬着頭，差一點與他四目相對。
薇薇真是心尖顫動，被對方突然的湊近嚇得不輕，好在她先前就拚命的模糊了視焦，雙眼瞧着仍是無神的。
她感受着自己再度不受控制的開口，聲音里是與她真實心情完全相反的‘雀躍’：“嗯，可以了。”
一邊說著話，薇薇眼睜睜看見自己的手臂，重新抬起，向前伸去，在黑髮青年刻意彎下腰、放矮身軀的舉動下，成功的、輕輕的將手掌貼在伊爾迷的——心臟部位。
砰。
砰砰。
隔着薄薄的衣料，如鼓擂一般的搏動，在少女的掌中跳躍着。
是心跳。
伊爾迷·揍敵客的心跳。
“這是要害呢。”黑髮青年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是你的話，可以觸碰。”
薇薇保持着‘微笑’，一如先前撫摸伊爾迷·揍敵客的後背那樣，手掌貼着伊爾迷·揍敵客的胸膛，開始緩慢的移動。
而黑髮青年的聲音，也一併響起：
“左邊的肺嗎，雖然不是要害，但傷到了也會很麻煩。”
“胸骨中央也是要命的位置呢，打碎的話就會讓肌肉無力了。”
“腹部的話，雖然也有器官，但比起別的地方，受傷了影響要小上許多呢。”
“啊，鎖骨。”
伊爾迷面無表情，隨着他的聲音，薇薇緩慢的撫過他的身軀。從心臟部位開始，摩挲着撫過胸膛、腹部，又沿着黑髮青年身軀的中線，一路向上，一直向上，直至——
抵在伊爾迷·揍敵客的前胸處，即脖頸下方。
暈黃的燈光如紗，黑髮青年視線向下，注視着薇薇已經移動到了鎖骨附近的纖細手指，輕輕的眨了一下眼睛。
與什麼手臂腰線後背……之類之類完全不同，伊爾迷·揍敵客這身穿得嚴嚴實實的衣服，只有領口處，稍微，些許，露出了一些肌膚。
和。
一截若隱若現的，鎖骨。
“嗯……要摸摸看嗎。”伊爾迷輕歪過頭。
回應他的是少女‘輕快’的：“好呀。”
她應答着，而後此刻貼在伊爾迷胸口的、如白蔥般美麗的手指，便彎曲下去，中指與無名指併攏，將黑髮青年的衣領勾住，往外一扯。
沒扯動。
“……”
“差點忘了呢。”伊爾迷恍然，“我的衣服是有暗扣的。稍等。”
說完，伊爾迷·揍敵客將手放在衣領附近的肩膀部位，啪地一聲，一枚圓頭念釘，被他拔了出來。
薇薇：“……”
伊爾迷·揍敵客穿的這身衣服上，有許多圓形的、像是鐵釘的東西，薇薇原本以為這些就是裝飾品，原來不是嗎？原來是跟刺在她額頭上的‘念釘’同樣的東西嗎！
這個人居然也把‘念釘’刺在自己的身體裏……？看樣子數量還不少！
此時在伊爾迷·揍敵客肩胛處的念釘，已經被他徹底拔出，迅速的消散在他的指間，而後黑髮青年又如法炮製，去拔第二枚。
如此拔出了六枚念釘之後，伊爾迷終於不再拔念釘，而是將衣領最上方的一顆衣扣，解開。
一顆。
兩顆……
伊爾迷·揍敵客的手指十分修長，黑髮青年面無表情的用這修長的手指解着扣子，緊緊收攏的衣領緩緩散開，一點點露出被包裹在其中的脖頸。
薇薇仰着頭，（被迫）看着隨着衣扣的解開，而逐漸袒露出的、伊爾迷·揍敵客那線條極其流暢優美的鎖骨。
接着是肩線。
而後是幾乎整個上半部分的胸膛。
以及細小的、分散在伊爾迷·揍敵客身軀上的傷痕。
雖然燈光昏暗，但薇薇仍是一眼看見，在伊爾迷·揍敵客的身軀上，一路往衣服深處蔓延的傷痕，這些傷痕的形狀不一，大多很淺，看起來不像是刀傷之類，倒像是常年累月被什麼器具拷打后留下的。
乍一看去，簡直是傷痕纍纍。
薇薇一時不由怔住。旋即想起對方說過，他接受過專門的刑訊訓練。
這……這難道是刑訊訓練留下的嗎？光是看着這些傷痕，都好像能感受到曾經加諸在這個人身上的酷刑……
除了這些淺傷，也有一些撕裂狀的傷口，最危險的一道是他左胸處的，因為伊爾迷·揍敵客僅是解開了衣領的緣故，薇薇看不清全貌。
但毫無疑問，這是幾乎致命的傷。
他受過很多傷嗎？這些傷痕……光是看着，就感覺很痛啊。
而此時，最後一顆衣扣也解開了。
“這就沒有了呢，”伊爾迷道，“再要繼續，需要解開腰帶。可惜地點不太對呢，這裏是衛所，不夠安全。”
“嗯……”他思考着，“換成我的房間，倒是沒有顧慮了。”
薇薇頓時：“……”
房、房間！
伊爾迷·揍敵客的房間？
“怎麼了。”
黑髮青年問：“不是想要摸摸鎖骨嗎。”
薇薇聽見自己的聲音，輕快的：“好。”
雖然解開了扣子，但也只露出了鎖骨與一小片胸口，沒什麼大不了的！
薇薇拚命催眠自己，看着自己不受控制的將手抬起，腳尖踮起，整個人如依偎到伊爾迷·揍敵客懷中那樣，倚靠着他，而後將指尖輕輕的放在了黑髮青年的鎖骨上。
薇薇（自我催眠）：沒什麼大不了的！
然而，沒了衣料的阻隔，哪怕只是輕輕一碰，少女都能感到從指尖傳遞來的、伊爾迷·揍敵客的體溫，感觸到他雖蒼白，但並不纖柔的肌膚。
也更加清晰的看見……不是，驗證了她之前的，觸感。
實在是太漂亮了。
伊爾迷·揍敵客的身軀。
即便是有着眾多細小的疤痕，也難以否認，這幅軀體的美感。
鍛煉到幾乎沒有多餘的脂肪，異常流暢的肌肉線條，並不是多麼誇張的體態，與薇薇偶爾在雜誌上所見的健美模特相比，伊爾迷·揍敵客的肌肉，只是算是‘薄薄’的一層，可能連普通的健身教練也比不過。
然而薇薇卻能充分的感受到，潛藏在這身軀之中，那巨大的爆發力。
這是純粹的，‘力量’與‘強大’的具現。
就連鎖骨的形狀也極其優美，光芒正聚集在凹陷處，留下一小片陰影。
而少女的指尖，此刻便沿着鎖骨，彷彿揉弄着玩具一般，來回的撫弄。
這能夠在屍山血海中行走自如的、伊爾迷·揍敵客的身軀，以及更加要緊的要害，皆被這雙毫無力量的手，一一的撫過。
“頸部是僅次於心髒的要害呢。”伊爾迷·揍敵客平靜道。
他一邊說著脖頸是緊要的要害這樣的話，卻毫無阻攔的意思，完全沒有任何動作的，任憑薇薇‘好奇’的摸着他的鎖骨，又摸索着，摸上他的脖頸。
那因為解開了的衣領而暴露在外的脖頸中央、伊爾迷·揍敵客那凸起的喉結，正隨着他的話語，而上下的滑動。
薇薇的手指，便正是按在伊爾迷·揍敵客的喉結上面。
若不看內情，這幅畫面，簡直像是伊爾迷·揍敵客，在任憑薇薇——
任憑薇薇這樣一個毫無力量的少女玩弄着一樣……
“動脈、氣管。”伊爾迷並沒表現出任何不適，彷彿身為頂級的殺手，正被人抵着要害是什麼輕飄飄的、不值一提的小事，“還有頸椎，不管哪一個，被傷到了，都是很麻煩的。”
而他的聲音，不僅是響在薇薇的耳中。
薇薇抵在喉結上的指尖，正十分清晰的感知着，伊爾迷·揍敵客說話之時，通過他的喉結所傳來的、低低的輕震。
“不過，我說過了。”伊爾迷的雙眸中並無任何波動，用平述的語氣，“是你的話，要害也是可以的。”
“嗯……”
他露出思索的神情：“雖然想通過攻擊要害來傷害我的人，基本都失敗了……啊。”
與此同時，薇薇看見自己的手從伊爾迷的脖頸上移開。
舉起。
貼在了黑髮青年的臉頰。
“臉嗎，”伊爾迷眨眨眼睛，“頭顱被破壞雖然也會立刻死去，但是戰鬥中，攻擊頭顱的話，破綻就太大了，除非能一擊必殺，否則很少見的。”
話雖如此。
下一秒，薇薇看見黑髮青年的身影矮了下去——
伊爾迷·揍敵客。
揍敵客家族完美的殺手，世界範圍內也是頂尖高手的黑髮青年，在薇薇的面前，半跪了下去。
他將手搭在曲起的膝蓋上，仰頭注視着薇薇。
“嗯，但還是可以讓你觸碰的。薇薇。”
他說著，依舊是沒什麼表情：
“哪裏都可以。”
哪裏都可以——
“……”
寂夜無聲，唯有雨絲的點滴響動。
被夜雨所籠罩的這座衛所，猶如僅有着少女，與伊爾迷·揍敵客兩人的孤島。
而昏昏燈影之下，少女的手指，只停頓了片刻。
“嗯。”
她低着頭，注視着黑髮青年，彷彿正十分‘甜蜜’的與他對視，聲音也是‘愉悅’：“我知道了，伊爾迷。”
伴隨着這聲輕快的‘應答’，她的指尖，也再度移動了起來，開始沿着黑髮青年面龐的輪廓，漫無目的的撫摸着。
臉頰、鼻子、眉毛……
手指在黑髮青年的面龐上不斷的摩挲着，間或‘好奇’的停下，輕戳一下他的臉頰。
又移動到他的眉間，按壓下去，而後順着高挺的鼻樑，一路緩慢滑下——
與佈滿厚繭的掌心，或是蘊藏着巨大力量的軀體不同，伊爾迷·揍敵客的臉，像極了有着溫度的玉石。
他順從而又平靜的，任憑少女的指尖，胡亂的揉弄着面龐。甚至在少女稍稍低垂了手腕時，微歪過頭，將臉頰輕之又輕地，貼入她的掌心。
薇薇：“……”
薇薇的心，也彷彿在這樣的撫摸之中，起伏不定。
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薇薇簡直快要發愁了。
先是擁抱，再是摸摸，又開始摸臉？她已經完全搞不懂了……
“啊。”
一道聲音響起，驚破寂靜。
伊爾迷眨着眼睛：“這個……是想要探索內部嗎，薇薇。”
薇薇回過神，她的表情與動作皆不由自己控制，於是，神思恢復的剎那，目光便十分自然的沿着原先的方向，落在……
她自己的手指上。
與此同時，指尖的觸感，也一併傳達回大腦。
那是分外不同的改變……從撫摸溫熱的玉石，到倏然變得柔軟。
——那是伊爾迷·揍敵客的唇。
少女的指尖，此刻正壓在伊爾迷·揍敵客的唇上。
薇薇：！！
哪怕是（被迫）摸過黑髮青年的鎖骨（以及喉結）……然而嘴唇終究是不一樣的。
這可是嘴、嘴啊！！
更別說伊爾迷·揍敵客那句詭異的‘內部探索’！
然而——
“可以嗎。”
薇薇絕望的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輕快’的詢問着。
而後黑髮青年露出思索的神情，過了片刻，他點點頭，平靜道：“可以。”
薇薇：……
薇薇：&%￥#…QAQ#[emailprotected]！！
可以什麼可以啊！
她心中忽然升起一種慌亂之情，搖晃的燈影下，黑髮青年半跪着，又仰着頭，他說話時雙唇微張，薇薇甚至能看見他嘴唇開合之間，隱約捲動的舌尖——
好在下一秒，只見一直站立的少女，忽然間搖晃着，腿彎一折，整個人猶如被抽去了骨頭，軟倒下去。
她的手指，也順勢從黑髮青年的唇上滑落。
伊爾迷的眼中滑過一縷驚訝，但他反應很快，立刻起身，將少女攔腰抱住。
薇薇的長發驀然散開，她仰面‘躺’在黑髮青年的臂彎之中，因為乏力的緣故，整個人幾乎像麵條一樣，軟軟地癱着，全靠伊爾迷·揍敵客抱着她，才沒有跌倒在地。
“啊，”黑髮青年道，“是我疏忽了。沒有力氣了嗎？”
是的。
在（被迫）站了快四十分鐘，又飽受了驚嚇之後，薇薇的體力終於見底了。
哪怕有念針控制着，少女也擠不出一滴力氣，繼續保持站立的姿勢了。
薇薇心中猛地鬆了口氣。
太好了……不是，也不能說很好，總歸就是有點……幸運吧，讓那個奇奇怪怪的‘內部探索’結束了！
薇薇回想起自己的手指按在伊爾迷唇上的畫面。
雖然只是一種感覺，但薇薇總覺得若是繼續下去，會發生什麼無法控制的事情……比被迫抱抱摸摸摸臉……之類都還要更可怕的事。
但旋即，薇薇心底那點微弱的慶幸，便如輕煙般散去了。
——昏暗的燈影之下，黑髮青年正俯身注視着她。
並非是先前那一觸即分的對視。
“哦？”
他發出了帶着些許驚訝意味的嘆聲，臉上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卻令薇薇心頭揪起：“你在害怕嗎。薇薇？”
這個瞬間，薇薇的心彷彿驀然落入冰窟。
被發現了……
少女眼底紛亂的情緒，驟然散去了。
不管是疑惑，亦或者些許的茫然，都在頃刻之間，被濃重的恐懼所覆蓋。
被發現了！
與先前那看似‘對話’，實則是黑髮青年一個人在自導自演不同，這一次，薇薇能明確的感覺到，伊爾迷·揍敵客，在詢問她。
他發現了……她已經清醒了的事實！
沒錯。
原先薇薇尚有力氣站立時，她大部分時間，都是仰面‘注視’着伊爾迷，燈光流轉在少女的雙眸中，加上薇薇有意隱藏，讓她眼中的情緒，並不顯得外露；
抱着伊爾迷的時候，她的臉也埋在對方的懷裏，免去了暴露的風險。
但是現在，薇薇仰面躺在伊爾迷的臂彎之中，沒有了燈光的遮掩，也因為終於從（被迫）伊爾迷·揍敵客摸摸（樂）中解脫出來，薇薇的心情猛然放鬆，也就一時不察，忽略了對眼神的控制。
而一旦被注意到了異狀，她那點隱藏情緒的技巧，就完全瞞不過伊爾迷了。
“……”
伊爾迷注視着少女，表情依然是平靜的，那雙漆黑的眼眸中，並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
他用略帶一點驚奇的口氣，好似是在敘述一個值得讚揚的事實：“雖然先前就知道了，但是……你對念的抗性，真的很好呢，薇薇。”
戰慄。
明明渾身都無法動彈，薇薇卻彷彿從靈魂開始，由內而外的戰慄起來。
下一秒，薇薇只覺大腦‘嗡——’地一聲。
彷彿有千萬雜音，在她的腦海中炸裂開來，剛剛才清醒的神智，瞬間如坍塌的沙堡，迅速的崩潰。
薇薇一怔，旋即眼中浮現了無比的驚恐！
她立刻試圖抵抗，然而又怎麼可能抵抗得了——
若有第三人在這猶如孤島的衛所，恐怕要為這堪稱奇詭的一幕所嚇倒。
昏暗的燈光下，黑髮青年站立着，他側着臉，低頭注視着自己的懷抱——在他的臂彎之中，正懸挂着少女。
是的，懸挂。
少女的腳微微離地，雙手也垂落着，整個人全靠黑髮青年環在肩部的手臂所支撐。
她的脖頸向後垂去，長發散開，光潔的額頭上，一枚念釘，正被伊爾迷·揍敵客按壓着，緩緩的刺入腦中。
這枚念釘原先就刺在薇薇的眉心，而現在，它每深入一寸，如軟泥一般、懸挂在黑髮青年臂彎中的少女，渾身的戰慄，便更劇烈一分。
若非念釘並不會奪走薇薇的性命，這幅情景，看起來就像是正在行兇。
雖然薇薇覺得，等自己失去意識之後，離完蛋也不遠了就是。
什麼疑惑、動搖……先前因為伊爾迷那奇異舉止，所升起的情緒，如烈日下的細雪，飛速的散去。
驚駭令先前被她拚命忍耐的眼淚，又漸漸盈滿眼眶。
淚水沖刷着少女絕美的雙眸，她眼中的神采，隨着眼淚將雙眸遮蔽，彷彿在一併的模糊。很快，絕望、恐懼等等，具有明確意義的情緒，便逐漸消散。
接着，隨着念釘的繼續深入，具有訴求意味的祈求，也被茫然所取代。
這意味着薇薇的神智，已經再度快要被伊爾迷·揍敵客所支配。是的，快要——
“啊。”
黑髮男子輕輕道：“依然保持着意識嗎，薇薇。”
啪——
盈積在少女眼眶中的眼淚，終於到了承載的極限，迅速的滾落。
就象是一層霧氣被拂開，淚水之下，薇薇眼底那微弱的、掙扎的光芒，居然並未徹底的消失。
伊爾迷稍加思索，便明白過來。
就如適應西索的‘念’那樣，短短的幾十分鐘裏，少女居然已經開始適應他的念了。
雖然還只是微不足道的抵抗，但已經足夠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