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陳程(下)
“不用拿多了2000就行。”陳程豎起兩根手指說著。
我看着那就是個“耶”的手勢,像是在得意的朝我說著,快點拿錢。
我無奈的從包里拿出了一疊,具體多少我沒數,反正不止2000,但也不會太多,遞給了陳程,笑罵著:“滾,你今天倒是給我上了一課。”
陳程就好像知道我拿出的要比預計的多一樣,一點也不驚訝,只是沒有着急拿,而是把自己手上的手錶取了下來,放在了櫃枱上,再將錢接過,笑着說:“表放你這裏,給老子看好了,明天來拿。”
說完就從我手上接過錢,轉身就朝店外面走去。
“靠,你這看不起誰呢?還放東西當抵押?”我看着陳程放在櫃枱上的手錶,說著。
陳程腳步不停,回過頭來對我說著:“你以為老子對你還矯情嗎?我不想戴,今天就想放你這裏,怎麼樣不行嗎?”
我收下他也拿得心安,用得痛快,別到時因為花錢的時候斤斤計較被女孩落個話柄,想到這裏我不再理會他,將表拿起就往自己手上戴,大小正好,說著:“行吧,剛好我可以戴戴。”
“謝了啊,明天過來聽我好消息。”陳程說這話已經走到了店外面。
看來陳程對這個女孩還是充滿了憧憬,我心想着。
第二天,一大早陳程沒有來,中午也沒有來,下午也沒有來,今天是陳程壽命只剩下最後一天的原因,所以越是這樣我的心就越懸着,直到我晚上我下班我也沒有等來陳程。
我想着要不要打個電話,最後想了想還是算了,因為總感覺好像是在催他還錢似的。
就這麼大概過了有一個星期,我始終沒有等來陳程,最後我等來了陳程的媽媽。
“謝娃兒,在不?”
一個略有些沙啞的聲音傳進了我耳朵,雖沒看見人,我也知道是誰了,這樣稱呼我的很少。
我朝聲音看去,果然是陳程的媽媽。
相比上次我見到陳姨,今天陳姨憔悴了很多,眼睛周圍有着明顯的黑眼圈,人也消瘦了一圈,並且還多了很多白頭髮,整個人蒼老了幾分。
“陳姨。”我喊着,隨後迅速起身從櫃枱中走了出來。
陳姨朝我點着頭,緩緩的訴說著來意:“陳程前幾天不是在你這裏拿了3200,還剪了頭髮沒給錢,我今天過來拿給你。”
“嗯,沒事,那傢伙呢?他借的錢他自己不來?”我疑惑的問到。
“他來不了了。”陳姨搖頭苦笑着,語氣中明顯透露着濃郁的傷感。
“啊?”聽到這話一種不好得預感瞬間傳遍全身,如同觸電一般,我心咯噔一下,大張着口,情不自禁的反問着。
“陳晨不在了,那天下午從你這兒拿了錢和女孩約會完后,回家的路上看到運南河邊聚齊很多人,他上前發現是一個小男孩落水了,二話沒說就跳了下去,小男孩是救起來了,他自己卻沒了。”陳姨艱難的說著,語氣哽咽,彷彿每說一個字都要十分用力。
這個消息如五雷轟頂般,讓我獃滯在原地,時間好像靜止一樣,許久我才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相比生病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這種忽然的離去最讓人無法接受,至少短時間內是無法接受的。
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我更希望這是假的。
和陳程相遇到相識再到相知,期間種種,在我腦海一邊一邊回蕩着。以及最後陳程走時說的那句“讓我等他好消息”的話。
漸漸的想到這些我眼睛開始發燙,紅潤起來,我極力壓制着自己的情緒不讓陳姨看到我的失態,我覺得這個時候的陳姨比我更難受,更脆弱,就如同一個易燃易爆的物品,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個情緒即將到達崩潰邊緣的人,只需輕輕一觸就會一發不可收拾。
陳姨此刻的模樣就是最好的證明,倘若我再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緒,讓陳姨看到這時肯定又會哭成一個淚人。
“那麼多人圍着看都沒跳下去救,就他下去了,逞什麼能?瞎出什麼頭?現在好了吧!”陳姨自顧自的說著,沙啞的話語中充滿了不甘,像是在告訴我,又像是在責怪陳程。
我覺得陳姨是在用這種方式安慰自己,或許只有這樣才能讓她好受一點,在大義面前父母永遠是自私的,換句話說父母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的孩子有什麼大義之舉,只想要自己的孩子平安一身,這本身就沒有錯。
“不好意思,等了這麼久才給你送過來,陳程這一走了之,我和他爸爸一直忙前忙后,今天我才有時間。”陳姨將思緒收了回來,悲傷的說著,話完將錢放到了櫃枱上。
“陳姨,說這些幹嘛你知道我和陳程的關係,我和他之間不存在這些問題,節哀順變。”平時很會說話的我在此時也知道再說什麼,就連安慰的話也只想到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
這種事情沒有個數月或者更久來撫平,是不可能做到節哀順變的,我和陳姨都知道。
“嗯。”陳姨微微點頭嗯了一聲,似又想起了什麼說到:“陳程是不是還放了一隻手錶在你這裏?”
“哦,對、對、對,我差點忘了。”說著我就將手錶從櫃枱抽屜里拿了出來,只是在遞給陳姨的時候我猶豫了,最後用祈求的口吻說到:“陳姨,這隻手錶可不可以送我?”
陳程的東西陳姨家裏多的是,倒不缺一隻手錶,對於我,這隻手錶的意義就不一樣了,我覺得陳姨應該是懂我的意思的。
陳姨聽到這話沒有着急回答,注視着我靜想着。
我見陳姨沉默接著說:“陳姨這3200你不用給我了,就當我買這隻手錶了吧!”說到這裏我把櫃枱上的錢往陳姨面前推了推,同時把遞給陳姨的手錶收了回來。
“拿去吧!我和你叔年紀大了這手錶我們留着也沒用,你知道你叔眼睛近視也看不清,這錢也你收着。”陳姨面容露出一絲欣慰,淡笑着把錢推到我面前,說完轉身就朝店外面走去。
陳程的離開對於我無疑是一件打擊巨大的事。
對於陳姨陳叔,白髮人送黑髮人這樣的打擊同樣是巨大的。
所以我經常去看陳姨陳叔,他們經過一段時間的過度,開朗了許多,也不像之前那麼沉默寡言了,畢竟生活還是得繼續,人生總得有起落,需坦然面對才行。
這是我最想見到的。
通過這件事我對我的能力有了新的認知,我看到的數字就是剩下的天數,這個天數一到,就是死期,死的原因有很多種,不一定是生老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