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哪怕媽媽一直以來都讓他們有這個心理準備。
但，真要面對，她還是很崩潰。
無能為力……
她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無助……
她甚至想問媽媽，能不能……
能不能多堅持兩天，也許有奇迹呢……
她甚至想相信，醫療組做研究能延續媽媽的生命……
可理智又告訴她不可能……
媽媽也不允許她變成未知的存在。
她也不捨得違背媽媽的意願。
無助的度過了半個多月。
他們一家強顏歡笑的去了海邊。
大冷的天，在所有認識的人的反對下，堅持去海邊給媽媽過生日。
因為暈厥周期已經縮短到一天一次，所以只能提前慶祝。
提前一天慶祝，一起迎接生日的到來。
然後……
然後……
告別……
當耀眼的火球從半空中燃起，沖向雲端的時候。
江書瑤和江書禹都忍不住嘶喊到：“媽……”
吳越珉他們還以為江姨試驗的飛行器出了意外，慌得不行。
心裏又十分後悔剛剛怎麼沒攔住執着於試飛的江姨。
急忙打電話報警。
喊現場的人開船出去搜救。
不等岸邊的人出發，火球越發的亮了。
好像炙熱的小太陽。
當耀眼的火球劃破夜空，綻放出絢麗的煙火后，安靜不語的江晏安和哭得十分絕望的江書瑤都暈了過去。
雖然被提前告知了很多天……
可他們還是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
沒暈倒的江書禹也沒好到哪裏去。
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還想安排多點人去海上搜救的吳越珉、姜躍明這下也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了。
看着面露哀傷，卻早有準備的謝騁騁等人有條不紊的把暈倒的兩人送進房間給等待在那的醫生檢查。
更是確定了心中那個想法。
兩人都忍不住衝著煙火的地方跪在了下去。
煙花散去，在他們擔心江書禹支撐不住的時候，天空又燃起了三個字：願君安。
江書禹一聲“媽媽”，最終還是沒有支撐住。
吳越珉和姜躍明哭着把江書禹送進房間，又忍不住跑到海岸邊，執着的看着天空，希望有什麼可以飛回來。
可是沒有。
等到夜空恢復到沉寂的模樣，海面上只剩下海浪的聲音，兩人才想起屋裏的三人。
江姨走了，他們要替江姨照顧好姨父和弟弟妹妹。
兩人強打着精神回到了室內。
江書瑤在衝著武威他們和魏嵩他們發火。
“都是你們……”
“都是你們……”
“我媽媽做的貢獻不夠多嗎？”
“為什麼還要惦記她的身體做研究……”
“為什麼……”
“如果不是你們……”
“我媽媽不會屍骨無存……”
“你們滾……”
“滾啊……”
“我不想看到你們……”
“滾……”
武威想解釋沒有。
他們只是在保護江女士。
大家都記得江女士的付出。
雖然有監控成分在。
可保護也是真。
他們怎麼可能會讓人在老太太死後還帶走去做研究……
跟情緒失控的江書瑤反應不同，江書禹醒過來就一直沉默着。
聽到武威的辯解，他只是放出了兩個片段。
投屏在電視機上，把聲音開到最大。
都是醫療組的人。
一個片段是在討論如何讓江禾同意等她死後把身體捐獻出來做研究。
一個片段也是在討論，被江禾拒絕了后，他們還有什麼辦法去做研究。
其中有個研究狂甚至提出在火化前把屍體換了。
兩個片段的內容狠狠的打了武威和他同伴的臉。
武威難以置信的看向魏嵩。
你們醫療組的心怎麼這麼黑！
魏嵩也很無奈。
他是中醫範疇的，話語權微乎其微。
而且那一組人員有他們自己的領導。
江書禹也直接把這兩個片段發給了他的領導，並辭職信。
他不想再上班了。
他怕他會忍不住想毀滅！
姐姐說的對。
如果不是有人惦記的太多，媽媽不至於連骨灰都留不下。
全散在那片海里了！
全散了……
他不想上班了。
媽媽辛辛苦苦給他創造了那麼好的條件，他為什麼要上班？
遞交辭職信后的江書禹直接關了自己的所有通訊方式。
在謝騁騁一行人的護送下，三人回了家。
媽媽走了。
對他們來說也不存在什麼過年了。
三人都很迷茫，心裏空蕩蕩的。
吳越珉和姜躍明也不敢回去，除非必要，其他時間幾乎都在這。
兩人很想問要不要辦個告別儀式，可想到江姨走的方式。
這告別儀式也不知該和什麼告別。
便不再糾結，只專心照顧江書瑤三人。
除夕夜三人都發燒了。
才回了家只是打個電話問下情況的吳越珉和姜躍明知道這消息，都顧不上除夕團圓，急忙忙的又走了。
兩人的妻子想抱怨，可也實在不敢抱怨，只能嘆着氣帶着孩子們過了個沒滋沒味的除夕夜。
第二天三人都退燒了。
全都要求出院。
出院后的三人在家裏看着影一錄製的片段。
笑着笑着就哭了……
哭着哭着就笑了……
不等他們沉溺其中。
回到這個家的禾一就指揮着謝騁騁他們，讓他們給江晏安三人收拾了行李，又安排了出行路線，帶他們出門去了。
因為是江禾安排好的，三人也沒拒絕。
姜躍明他們不放心，簡單收拾了兩套衣服，也不問出行日期多久，出行路程多遠，直接跟着去了。
幾人在外“忙碌”的走了一個星期，回來后，該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
沒有告別儀式，只是讓禾一執行任務。
江禾提前預留了告別信。
禾一發在了江禾的各個賬號里。
江書瑤和江書禹這時候再面對媽媽離開的事實，似乎也沒痛苦到不能呼吸的程度了。
兩人還要照顧更脆弱的爸爸。
只是，江書禹依舊拒絕和同事朋友交流。
堅持辭職。
他的上頭領導沒辦法和他溝通，只能先安排他休假，讓他冷靜冷靜。
江書禹江書瑤都在江晏安身邊。
這是江禾走前就能預料得到的。
所以她在禾一的程序里設置了很多出行計劃。
走出去看山山水水，總比在家緬懷她好。
禾一一直被江禾弱化了存在。
江禾直播或者出門做什麼，從來不帶它。
好像把它當成日常備忘錄一般。
所以在江禾死後，悠然居那邊的工作室很多電腦、文件都被搬走了。
江禾的捐贈里不包括禾一，還不包括影一它們。
但對方多次請求借影一，影子最終也被“捐贈”了。
禾一因為平時不被江禾重視，平安無事。
當江晏安他們出門帶着禾一時，別人也只以為他們把禾一當作江禾陪伴他們而已。
江書禹從武威那邊得知影一炸了，心裏竟然湧現出暢快來。
強求要的東西，保不住吧。
影一記錄了媽媽最後的時刻，他們都不敢去看。
那些人卻懷疑媽媽詐死。
看完影片記錄，影一就會炸毀。
這是媽媽的設置。
媽媽不希望他們再一次看見她怎麼離世的。所以設置了這個程序。
武威先說了醫療組那幾人的懲罰。才說起影片清楚的記錄了飛行棋如何着火爆炸的。
江書禹不敢聽，打斷了要細說的他。
最後武威給江書禹一張截圖照片。
“願君安”
媽媽最後留給他們的話……
淚眼模糊了他的視線。
江書禹把照片放進胸口處的口袋，轉身離開，沒再和武威說半句話。
打算來勸說他回去上班的武威突然覺得：算了……
江書禹想怎麼生活就怎麼生活。
江女士已經貢獻出足夠多的東西了。
他們自在生活，江女士也能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