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慘劇,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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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梅,你哥要你好好活着呀!”
葉崢嶸歇斯底里呼喊,劉梅置若罔聞,張開雙臂墜向大地,三千青絲紛飛,容顏凄美,在場所有人莫名心酸,幾近窒息,膽小的女生們捂臉尖叫。花樣年華,女孩美好的歲月,劉梅以極端方式告別人世。
本該燦爛綻放的花,瞬間凋零。
葉崢嶸狂奔幾十米,蠻橫地衝破圍觀者結成的厚厚人牆,來到樓下,遲了幾秒,劉梅靜靜趴伏冷硬地面,一灘血跡在瘦弱身軀下蔓延,那麼刺眼,那麼揪扯人心,葉崢嶸蹲下,掐住劉梅手腕,脈搏已停止跳動,徹底喪失生命特徵。
一個從小到大沒穿過像樣衣服像樣鞋的淳樸女孩走了。
她大奢望是去亞龍灣看海,看奧運開幕式,偏偏永遠沒有實現的機會。
悲慟無比的葉崢嶸一拳砸向地面,發泄壓抑許久的情感,方磚竟寸寸龜裂,圍觀學生又被狠狠刺激一下,驚訝的無以復加,如此兇悍一拳,需要多大力道?葉崢嶸收手,沒去看皮開肉綻的手部關節,而是望向二丫,眼眸滿含愧疚自責。
為什麼偏偏這時候帶二丫來南大,讓她親眼目睹親人離去的悲劇,體會這痛苦滋味,老天弄人啊!
厚實人牆被撞開的缺口外,扎着馬尾辮的二丫沒動,一瞬不瞬凝望姐姐染血身軀,無數道目光投來,清冷秀氣的小臉靜若止水,沒人察覺她內心世界的波動,白邊黑面的帆布鞋,洗的發白一看便知地攤廉價貨的牛仔褲,城裏孩淘汰多年的老款T恤,二丫的行頭,城裏孩眼中無疑渾身上下打着貧窮卑微烙印。
或許應了窮人家孩早懂事的說法,或許嘗盡生活艱辛的二丫心性強大堅韌到可怕地步,先失去哥哥,后目睹姐姐跳樓,竟像個見慣生死超脫紅塵的異類,沒有哭,沒有流淚,緩步走進人圈,蹲姐姐身旁。
“姐姐走了,痛苦會少一些,少受些折磨。”二丫話音如清秀小臉一樣平靜,轉臉安慰葉崢嶸道:“葉哥,別難過,姐姐橫下心要乾的事兒,沒人能攔住,這一切已經是註定的,你我都改變不了。”
想想老冰的囑託,想想劉梅的死,葉崢嶸黯然一嘆,悲傷而凝重的眼神定格二丫小臉上,二丫似乎看破他心思,清澈眸遙望遠方天際,一字一句道:“葉哥,我不會死,我會好好活着。”
二丫依舊平靜,眼眸深處卻潛藏一抹化不開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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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這座江南古城較之北京少幾分恢宏雄偉,但江南水鄉那種婉約神韻幾乎延伸城市每個角落,玄武湖盼環湖路兩側綠蔭樹叢點綴,隔幾步就設置復古造型的石凳木椅,環境雅緻,傍晚時分,情侶漫步,孩童嬉戲,練嗓的老人面朝湖面吆喝,石凳上,有人拉二胡,一曲《聽松》,狂放不羈。
硬生生將千年前波瀾壯闊的古戰場帶入聽者腦海,震撼人心,矗立湖邊不懂古典樂器的高大青年情不自禁回首張望,拉二胡滄桑老人背後,夕陽映襯的明城牆蜿蜒延伸,狼煙散盡,戰鼓號角早化為史冊上的點點筆墨,血色淡去難尋痕迹的古城牆倒像妝點江南風情的一道風景線。
高大青年微微皺眉,南京六朝金粉,胭脂氣着實重些,怪不得偏安此處的帝王通通是亡國的命,怪不得華夏大地歷次一統的戰爭都由北至南,溫柔鄉英雄冢,江南熏人沉醉的暖風吹折太多男兒的虎軀。
然而,青年非多愁善感的文人騷客,不會為既亡國又戴綠帽的唐後主惋惜,也不會替蠻族鐵蹄摧垮的南明小朝廷捶胸,僅略微感慨,側目看向蹲湖邊探手撥弄湖水的女孩。
十天相處,青年深知看似纖弱的女孩有顆多麼堅強的心。
“二丫,你拿定主意放棄清華北大,今年就讀浙大?”
“葉哥,我懂你的意思,讀北大清華,你能盡心關照我,可我今年拿到浙大的通知書,想想讀浙大也好,離南京近點。”二丫沒說為什麼想離南京近點,回過臉輕輕一笑,繼續探手撥弄蕩漾波紋的湖水。
幾個路人聞聽兩人談論國內頂尖幾所高校,似乎背影纖弱的女孩可輕易征服幾所名牌學府高的嚇死人的分數線,他們投向二丫的詫異目光飽含質疑,他們卻不知做尖生十幾年的二丫開學高三,按照老師要求提前一年參加高考,感受臨場氣氛,為下一年高考做實戰準備。
一個剛剛讀完高二的女孩,居然考出超浙大分數線二十分的驚人成績!再準備一年,清華北大尋常學生眼裏高不可攀的門檻多半攔不住她,葉崢嶸惋惜地搖搖頭,劉冰劉梅離世徹底改變二丫的命運,這丫頭將走上怎樣的人生道路……她的人生會如她的學習成績那麼耀眼嗎?
兩人說話時,環湖路,一輛擱在南京馬路上絕對與拉風無緣的黑色奧迪A6穩穩行駛,謹慎的駕駛風格多少有點糟蹋極具震懾力的車牌,南京軍區的小號車牌足以使南京城任何路口的交警睜隻眼閉隻眼。
奧迪轎車停路邊,車門敞開,衣着休閑寬鬆壓根談不上奢華的年輕男人下車,相貌如他衣服一樣尋常,屬於混跡人群很難吸引旁人目光的類型,男人東張西望,后鎖定湖邊高大身影,舉步前行。
一輛豐田霸道幾乎貼着男人的身加速駛過,透着股不可一世的氣焰,下意識挪後半步的男人望一眼絕塵遠去的“陸地巡洋艦”,平淡無奇的面龐瞬間變化,刻骨陰狠和公哥特有的倨傲,一閃即逝。
如果在北京,開豐田在他面前橫衝直撞耍牛逼的孫鐵定被揍成豬頭,可惜,這是南京,不是北京,他這條過江龍處於極度排外的南京軍區大院得盤着,索性不想煩心事,大步走向湖邊。
“是葉少?我…肖明。”
“是……”
葉崢嶸慢慢轉身,打量來人,肖明,和黎援朝同歲,從幼兒園開始甘心情願做黎援朝的死黨跟班,兩年前父親調入南京軍區,便舉家遷入南京,葉崢嶸摸索煙盒,遞給肖明一支煙,問:“我托老黎向你打聽的事兒怎麼樣了?”
肖明接住煙,忙掏出打火機,先給葉崢嶸點煙,被黎援朝視為知己的猛人,他不敢託大怠慢,而後點燃自己手裏的煙,皺皺眉道:“葉少,那位熊爺在南京乃至整個蘇南根基深的很,關係太雜,動他……恐怕觸動很多人的敏感神經,說水深淺,南京比北京差十萬八千里,可這地方的人抱團。”
葉崢嶸眯了眯眼,沒吱聲。
“葉哥,那個什麼熊爺是害死我哥我姐的兇手?為什麼動不了他?他是黑社會?”二丫起身插話,輕甩**的手,平靜注視葉崢嶸,喜怒無形。
自認看人識人不遜色黎援朝的肖明凝視二丫,慢慢抽口煙,覺得面前渾身散發鄉土氣息的女孩和同齡女孩不太一樣,解釋道:“單單混黑沒什麼,咱們國家哪個一條道走到黑的大混有好下場?不挨槍也十有**坐穿牢底,號稱南京坐地虎的熊老大比一些個挨了槍的江湖草莽高深的多,完全不在同一級數。”
葉崢嶸聞言,壓抑殺機許久的他牽扯起一絲漠視生命的冷血意味,他這類投放敵軍後方能取上將首級的兵人,殺個把人何須講究天時地利人和,彈着煙灰瞥了眼二丫,道:“二丫放心,有些事我辦就行了,你用心讀書,穩穩噹噹走自己的路。”
二丫倔強搖頭,咬下嘴唇,非常突然地跪在葉崢嶸面前,仰起清秀面龐“葉哥,答應我,別動那人,否則我不起來,一直跪下去。”
葉崢嶸錯愕,二丫接著說:“有一天,我會讓害死哥哥姐姐的兇手跪我面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丫頭的語調不溫不火,肖明聽來這聲音仍帶幾分小女孩的稚嫩,可偏偏這稚嫩聲音令他心頭一顫,泛起莫名冷意,不由自主想到一句常掛算命先生嘴邊俗不可耐的肉麻話……此人非池中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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