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死亦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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娛樂城外,負責現場指揮的張隊接到上級命令,無奈只好讓上百人原地待命,外邊人通過娛樂城玻璃門可以清楚看到裏邊,張隊不忿地瞥了眼不遠處三個穿迷彩作訓服的偉岸男人,繃著臉道:“這角度,特警狙擊手一槍搞定。”
三人中帶隊的沉穩男人皺眉,對所在團體擁有無上榮譽感的他不溫不火道:“他不想死,你們百十號人全衝進去也白搭,別認為我吹牛逼,我的人個個在叢林戰憑一把匕首甚至赤手空拳消滅常規部隊加強排的軍中精英。”
張隊想反駁,旁邊女警悄悄拽他衣袖,意思是犯不着慪氣,轉業進入公安系統前當過幾年偵察兵的他勉強笑了笑,瞧向氣場十足的中年男人,好奇追問:“聽你話,你們是特種部隊的,哪支特種部隊?”
“我們沒有番號,沒有名稱。”
男人輕描淡寫一句話使張隊猛地一愣,心中波瀾起伏,他或多或少知道點沒有番號的部隊意味什麼。
共和國精銳神秘的武裝力量!
張隊啞口無言,先前的不滿飄到九霄雲外,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敬畏。
戰友情……不是軍人卻在軍營成長起來的葉崢嶸深知這份感情有多重,它能驅使一個人危急時刻替哥們擋槍,無怨無悔,正因為這份情感作祟,葉崢嶸壓根沒想替七個被老戰友射殺的人渣伸張正義。
“讓大丫走前門,警察不會為難她,我也會照顧她,你從後門閃,盡量別跟老宋他們照面,警察武警攔不住你。”葉崢嶸說話間扔一支煙給劉冰,自己點燃一支,深吸兩口,道:“七個渣滓愛死愛活,與我無關,你要搭上一條命,我這輩替你叫屈,老冰…你當我是兄弟,趕緊走。”
善與惡,葉崢嶸心裏自有一桿衡量的秤,但他做不來大義滅親的正人君,十多年兄弟感情重於衛道士所謂的法理正義,哪怕放走已算殺人犯的劉冰,得背負遺臭萬年的惡名,他仍會這麼做。
從小沒名留青史的野心,又何懼遺臭萬年?
葉崢嶸默默吐一口煙霧,注視老冰,希望好兄弟聽他的勸,一走了之。老虎營淬鍊的鐵漢洒然一笑,轉頭對妹妹道:“大丫,你先出去,哥和小葉聊幾句,聽哥的話,堅強點,人活一輩只要堅強,沒過不去的坎兒。”
劉梅猶豫片刻,重重點頭,深知身孱弱的自己再粘着哥哥,就是拖哥哥後腿,慢慢挪向大廳的門,推開門的瞬間回眸,哥哥正笑呵呵望着她,眼神滿含關切和愛護,劉梅情不自禁喊:“哥,你也要好好的。”
劉冰微笑點頭,而當劉梅轉身出門,他眼角有些濕潤,小聲呢喃:“妹,哥是罪人,哥辱沒了共和**人的榮譽,對不起穿了十幾年的軍裝,已經沒臉活下去。”
葉崢嶸心頭猛顫,深知所謂的軍人榮譽對一名眷戀軍裝眷戀軍旅生涯的老兵多麼重要,可以說重逾生命,失聲道:“老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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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葉甭勸了,我向來敢作敢當,踏入南京城,就想到結果。”劉冰搖頭,粗獷面龐展露陌路英雄的豪邁笑意,點燃葉崢嶸給他的小熊貓香煙,叼嘴邊,把空了彈夾那隻手槍扔葉崢嶸腳邊,然後輕輕撫摸還有彈的槍,淡然道:“沒死戰場上,是我這輩的遺憾,希望下輩能做個堂堂正正的軍人。”
葉崢嶸不知該怎麼勸相處六年的兄弟,心酸難耐。
劉冰抽完一支煙,彈掉煙頭,握槍的手緩緩抬起,槍口指向自己太陽穴,對葉崢嶸道:“與其背個殺人犯的罪名受軍法處置,丟人現眼的挨槍,或東躲西藏拖累兄弟們,讓兄弟們為難,不如自己了斷,小葉,我先走一步,大丫二丫交給你了。”
“老冰………”
葉崢嶸疾呼,可於事無補,劉冰毫不猶豫扣動扳機,槍聲刺耳,雄健身軀向後倒下,大廳外,瞬間沉寂后爆發一聲凄厲嚎啕。
“哥!哥!”
劉梅不顧一切衝進大廳,撲在哥哥身上,使勁搖晃尚存餘熱的身軀,疼她愛她的哥哥永遠走了?她使勁兒搖頭,哭喊:“哥,你怎麼說話不算數,你說帶我去亞龍灣看海,你說要等零八年帶我去看奧運開幕式……”
葉崢嶸怔在原地,含淚眼眸凝視劉冰滄桑的臉,好兄弟嘴角殘留一絲解脫笑意,死亦無悔,共和國優秀軍人中的一員為七個人渣賠上一條命,葉崢嶸閉眼搖頭,悲嘆一聲。
劉梅悲傷過度導致暈厥,不省人事,趕來醫護人員抱起她,迅速急救,同時,和葉崢嶸同來的三人以及十幾名特警湧入大廳,環立劉冰遺體周圍,帶隊的宋軍痛惜的直咬牙,終抬手,敬禮。
葉崢嶸也毫不猶豫敬禮,其它兩人同樣如此,他們心中,劉冰所作所為絲毫沒有辱沒多年來用血汗生命換來的榮耀,永遠是共和國優秀的軍人。
“老冰,我一定照顧好大丫二丫,你安心去吧。”
葉崢嶸說完,大步離去,走入娛樂城左側巷道的暗角里,瞪大雙眼,一把一把擦抹眼淚,他不想讓太多人目睹自己有失男兒本色的柔弱一面,然而失去兄弟彷彿六歲時失去母親那麼心痛,痛的幾近無法呼吸。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宋軍帶人負責善後,並要求當地公安嚴格保密,做好各項保密措施,如上世紀九十年代的“建國門事件”,劉冰的一切將永遠在人間湮滅,他的榮耀他的事迹註定成為一小搓人了解的傳說。
……………………
南京博愛醫院,單人病房設備齊全,對得起好多項國家賦予的殊榮,病床上,劉梅雙目無神,呆望前方,雖然昨晚在藥物作用下睡了十多個鐘頭,但面容依舊憔悴不堪,徹夜未眠的葉崢嶸站立床邊。
“劉梅,你比我大,開學讀大三,論歲數我得喊你聲姐,大道理我不和你多講,你都懂,你只想想這麼不吃不喝對得起你哥走前的叮囑?”葉崢嶸流露責備意味,老冰走了,他真不想劉梅再有三長兩短。
劉梅沉默許久,慢騰騰扭過蒼白憔悴的臉,對葉崢嶸道:“哥哥要火化,二丫不能不見哥哥后一面,你去老家把讀高中的二丫帶來,我就安心了。”
“好,我按你說的辦。”
葉崢嶸乾脆答應,毫不拖泥帶水,混跡軍旅十幾年,軍人作風早融入他一言一行中。
三天後,葉崢嶸帶着劉冰的小妹妹劉蘭趕回南京,來博愛醫院被醫生告知劉梅前一天出院,醫生勸不住,便由她去了。葉崢嶸匆忙帶二丫離開醫院,乘出租車直奔南京大學,劉梅暑假一般不回江西老家,留在學校,找幾份家教工作,為哥哥減輕負擔。
南大,國內為數不多的百年學府之一,鼓樓老校區古樸環境較之北大似乎也不遜色,百年的歷史,百年的底蘊,二三流大學模仿不來,不可能用一棟棟華麗建築堆砌出這種人文氣息,即使處於放假階段,依然人來人往,展現南大獨特的活力。
葉崢嶸和二丫進入南大,未來得及感受這片凈土的魅力,打破夏日午後寧靜的呼喊聲回蕩“有人要跳樓………”
很多學生朝同一方向跑去,葉崢嶸心底泛起不祥預感,拉着二丫跟隨騷動人群,速穿過林蔭道,一棟外牆斑駁的六層教學樓映入眼底,樓頂邊緣,清瘦身影慢慢前傾,正是劉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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