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舊日新顏
一抹白色的影子站在高高的路燈上，一手背負，一手則拎着一個長方形形狀的透明袋子。
“怎會如此……這是哪方世界？”
縱然是穿着一身顯眼的白色，此刻她卻彷彿融入了黑暗，認真體會着已經幾近於無的空間波動，她心中總算鬆了一口氣，方才死裏逃生，可真是千鈞一髮啊！
這次寶物被人後手搶走，還落了個被追殺流落異界的下場，多少年了，她不曾吃過這樣的大虧。
“這筆賬總要跟你算清楚的……”
突然間，女子神色大變，便是在下方路口的空間波動完全消失的那一刻，體內原本十不存一的法力竟然開始如水結成冰一般迅速開始凝固。
女子心中狂跳，顧盼八方，尋找可能的敵人，腦中瘋狂思考着事情可能的原因。
幾次呼吸過後，體內法力大約只剩下自己全盛的千分之一，而且極難調動，就這些微不足道的法力，仍然還在以一種極為緩慢的速度變得“粘稠”。
女子身體顫抖起來，發出了貓叫一般無助的呻吟。
她緩緩蹲下身，趴在了彎曲的路燈側壁之上，身體抖如篩糠。
作為曾經萬人敬仰、眾人傾慕、惡人見之破膽的逍遙仙子，此刻比一凡間普通女子還遠遠不如。
她雙手雙腿緊緊夾着路燈桿，上邊的塵土鐵屑被她蹭地簌簌下落。
下方人來人往，寶光閃耀，許多她看不明白的人和東西正在集結、散開，相比較於傷勢和法力消失的無助，或許這難堪的姿勢更加令她羞憤。
某一刻。
“救……救命！”
她用出全力喊出救命，然而這聲音只勉強能被對面路燈上的鳥兒聽到。
鳥兒飛走了……
身上的傷勢，加上心中極度的羞憤，她終於暈了過去，先是掉在樹頂，經過樹枝層層疊疊的緩衝過後，砸在了一輛路邊停着的小汽車頂上。
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她是這樣想的，
“我幹嘛站那麼高……”
……
“哎，媳婦兒，你不知道，今天這事真邪了門了，這事就在我眼跟前十幾米啊，結果我下車一看，滿地的破衣服，人沒了，後來交警過來好說歹說才把人都散了。”
“嗯嗯，我知道，我慢點開，熱乾麵和鴨脖都買好啦，這地方是的狹窄，找個停車位都出了那路口一百多米了……”
“哎、哎、哎，哈哈哈，我馬上就回去寶貝兒，爸爸被你帶好吃的了！”
男人喜滋滋地發動汽車，剛要拉下手剎。
“砰！”
一聲巨大的聲音加上震動，司機被嚇得渾身抽搐了一下。
他緩緩向上調轉頭顱，隨後便看見幾乎壓到他頭頂上的、已經變形的車頂。
男子餘悸未消，廢了不少力氣打開同樣有些變形的車門，隨後便看到一個白衣服小女孩臉向下趴在自己車頂的凹陷中。
對方容貌難以看清，也不知還活着沒，只是其右手上還緊緊抓着一個透明袋子。。
“……”
男子張着大嘴懷疑人生，向上看了看之後，過了一陣子才回過神，連忙報警和叫救護車。
一輛救護車方才回到醫院，便又接到命令出車，地點竟然是一樣的。
類似的，還有兩輛警車。
距離庚子年的結束，還有九天，若是有心人細查，還會有更多巧合性東西存在。
12月22號晚上這天，不少地方都發生了一些離奇之事，只是在場的人們心中疑惑，也並未將此太過放在心上。
直到第二天，地球另一邊的一張照片流出，才如火星掉入乾柴一般，轟然爆開。
那張照片上，一隻巨口正咬在女神像的頭上，巨口的擁有者是一隻巨大的頭顱，而且只有一隻頭顱，上側面的脖頸處彷彿是被一刀切開一般的平整，血液自其脖子的傷口處滲出，沿着頭顱流向女神像，將整個女神的身體染紅，反而是其頭顱，由於處在大嘴的覆蓋範圍，倒是沒沾上這些污穢。
其真實性，在圖片出現的第一時間，已經被確認。
八角大樓的電話已經被打爆了，這世界上頂尖的那幾個國家瞬間便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咱們這可不存在能夠一口吞下女神腦袋的東西。
更何況，那只是一個頭顱。
再多想一步，誰又能將那樣巨大的頭顱，平整的砍斷呢……
一切的一切，都必將在此事之後，推倒、重來了……
………………
…………
……
清風徐來，窸窣聲音響起，一片片葉子一邊輕搖起舞，一邊將成塊的陽光打碎，灑落在地。
這裏的雜草叢生，大約有人膝蓋高低，且茂密無比，若是不親自來蹚一蹚，根本無法判斷這些草往下多少才是地面，便是經驗豐富老獵人，一個不小心，也會從突然而來的某個坎滾下。
吳乾用盡全力睜開眼，模糊的景象漸漸清晰，眼前被叢生的雜草擋住，將上方的視野切成許多塊，再向上，是一棵棵吳乾並不認識的大樹。
一小塊陽光照在鼻頭，加上草枝的晃動，讓他幾乎忍不住打噴嚏。
蓄勢待發的噴嚏，被猛然襲來的巨疼打斷！
“額！”
陣陣痛楚甚至將他的呻吟聲都壓回了體內。
這個時候，吳乾已經不太能感受到時間的流逝了，陣痛不斷襲來，讓他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僅剩一點念頭，也不過是——
“不如死了算了……”
也許是一刻鐘，也許是一個小時，他終於勉強能夠坐起來了。
腦袋昏昏沉沉的，吳乾勉力抬起頭，想看一看四周的情況。
吳乾愣住了。
現在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顆幾乎有他半個頭顱長短的牙齒，他屏住呼吸，稍稍轉動眼球，看到了相距半尺多遠的另外一顆。
濃濃的腥氣撲面。
他感覺心臟都停止挑動了。
幾個世紀過後，巨口的主人合上嘴，四目對視。
吳乾側向倒下，沒了一點動靜。
大腦袋輕輕歪了歪，隨後吼了兩聲，沒多久，一聲清脆地聲音響起。
“大頭，怎麼啦！”
可能是已經經歷過一次巨大的驚嚇，吳乾這次其實並未暈過去，只是在裝死，至於有用沒用，他當然也是不知道的。
就算沒用，他也不想目視自己的腦袋被這大貓塞進嘴裏。
“隨便它吧，愛吃哪裏就吃哪裏……希望能給我一個痛快。”
當想到這鬼東西有可能先從屁股或者肚子下嘴時，他又有點後悔了，那樣還不如一口讓它嚼了腦袋算了……
一邊想着，他的臉都已經快鑽到泥土裏邊去了。
稍後，明顯是人的聲音響起，而且是他能夠聽懂的話。
吳乾幾乎要哭了出來，他知道，他得救了。
“咦！”
“爹，你快來呀，這裏有個光屁股的人暈倒在這啦。”
“哎呀！”
自草叢處蹚過來的女孩身着皮衣，手上拿着一個比她還高的棍子。
地上那人猛地一抽搐，隨後一點動靜沒有了。
女孩被地上那人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
“爹、爹，你快來呀，他好像要不行了，快點，快點！”
卻是吳乾聽到“光屁股”三個字，陡然意識到什麼，動作激烈了些，牽動傷勢，死魚打挺不成，徹底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