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東櫻人,東夏人和北國人 其二
“我就把這個……咳咳咳……當成是激烈的問候了。”
江辰廢了好大勁才站起來,他都沒注意到原來自己出了這麼大的力,半個身體撞的生疼,腿上有點抽筋,似乎在被甩出去之前崴到腳了。
第一次進攻,讓自己丟盡臉面。
但他為數不多的優點中,就有一項臉皮厚,而且遇到這種事特別喜歡說垃圾話。
“我也很高興見到你。”
他啐了口血沫,重新站直身體,死死盯住薇薇安。
來自西伯利亞的女人還是沒有動,她隨意甩開雙手,將那無形的實體丟到一邊。
毫無疑問,這就是她的能力了,能和楓島如此親近的人,擁有能力在自己的意料之中,現在該想的,是看透這個能力。
壞消息是,他不太擅長動腦筋,好消息是,自己試錯的機會相當多。
痛感消退的很快,自己的能力開始發揮作用了,而對方依然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這麼嚴肅嗎?”
他笑着跑了起來,在恰當的距離一拳揮了出去。
“你長得挺好看的,多笑笑會更好呦?”
口花花沒能帶給他實質的獎勵,自己本就胡亂揮的一拳被輕鬆躲開,不過這也是意料之中,因為接下來騰空而起的掃腿才是江辰真正的進攻手段!
雖然拙劣,但肯定好用的一虛一實,怎樣啊老師?
他的老師沒有評價,誠然江辰的掃腿相當有力量感,但過大的動能或許不是好事。
她雙手交疊,再緩緩分開,仿若在手中構建了某種東西般,這一瞬間,江辰腦中警覺突生,但已經踢出的腿又不能收回來,只能發狠猛甩過去!
血花飛濺,江辰失去平衡狠狠摔在地面,而他的腿……準確來說,他的斷腿,被薇薇安接在了手裏。
“……斷掉的肢體就不算你的肢體了。”
她隨手將自己截斷的腿扔在一邊,仿若這殘忍的暴行在她看來只是尋常。
“所以這不算碰到我。”
江辰沒搭話,因為他已經痛到說不出話了。
就像被極其鋒利的利刃劃過那樣的,自己掃出去的腿直接被整根切斷,那瞬間只是清涼的感覺,但緊接着就是難以言喻的劇痛。
他蜷縮在地上,艱難的用手觸碰過去,卻沒有摸到血跡——那平滑的斷口彷彿被冰封了一般,並沒有向外噴血。
江辰所感受到的,就只有痛,極其的劇痛,僅此而已。
他發出了無聲的哀嚎,幾次嘗試着從地上爬起,但斷腿的劇痛一直蔓延到全身,他看不到自己的臉,但他知道自己臉上肯定相當難看。
薇薇安什麼都沒有做,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看着他的掙扎與醜態,臉上流露出一絲不滿。
就連江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掙扎了多久,但他還是站起來了。
準確的說,並非站起來,而是用僅剩的一條腿和胳膊支撐身體,勉強跪在地上。
“所以這個才是激烈的問候是嗎?”
他用盡全力說了個冷笑話,同時因為劇痛再一次摔在了地上。
但這次他站起來的動作快了很多,並且不再是跪趴,而是真正的“站起來”。
“勞駕,動動尊手,能把您手邊那條腿遞過來嗎?”
他抹去了頭上的汗,沖對方伸了伸手,薇薇安沒有回答,只是抬腳把那條腿踢得更遠。
“我就當你是在說「不行」了。”
意料之中,江辰也沒打算真能這麼輕鬆拿回自己的腿,他深深呼吸一口,保證自己的身體還能移動。
有那麼一瞬間,這股鑽心的痛苦將他帶回了那個冰冷的雨夜,但也只是一瞬間而已。
三年的安逸生活,將自己磨平了多少?他大概懂薇薇安那個不滿的眼神了。
“所以一開始才說什麼,讓我抱着殺死你的心態……是我沒放在心上啊,真是丟人。”
如果自己想,的確可以用能力直接把她抽干……但這只是“訓練”而已,哪怕相當血腥,那也是血腥的訓練。
他以單腿跳了兩下,有些滑稽的抄起一旁的廢棄椅子,甩了兩下。
“那接下來我要動點真格的咯?老師?”
他扯出了一個相當牽強的笑容,然後猛的甩手,把椅子丟了出去。
本就脆弱不堪的木椅在半空中一分為二,沒能觸碰到薇薇安半分,那無形的利刃如臂指使,總是藏在江辰想不到的地方。
他已奮力跟在自己丟出的飛行道具之後,在那木頭椅子破碎的瞬間,便瞪大了眼睛。
在他已經被加持到極為驚人的視力下,在這極近的距離之內,他終於看清,那椅子的確是被某種東西切割開的,而且那東西其實並不難辨認,只是薇薇安一直站在暗處,光線不足,沒能顯現出它的輪廓。
那是一塊冰。
一塊不太規則的冰,臨時被捏成了刀的形狀,而它就真的如刀般鋒利,能夠切開許多真刀都切不開的東西,比如椅子,比如江辰的腿。
也就是說她有無形的武器?還真是棘手。
心思電轉,自己已經逼近她身前,那把冰刀也斜放過來,準備再從自己身上摘個零件,江辰試圖看出對方的眼神,但她臉上的墨鏡掩蓋了薇薇安的所有思緒。
真是個難相處的女人。
危急關頭之下,江辰甚至還有心調侃,然後才扭動身體,將自己的左臂迎向了那冰刀。
血液在迸濺的瞬間便被極寒凍結,江辰的半個手掌被一分為二,但他的目的也就此達成,在被斷掌之前,他已儘力的將那冰刀推出,現如今自己受了傷,但對方,可是空門大開!
得罪了!
心底暗嘆一聲,為求穩健,江辰空餘的左手還特意從下往上使了個撩的動作,這樣能覆蓋的範圍最大,哪怕蹭到對方的衣角,都算是自己贏了!
這就是江辰能想到的極限了,對敵時間太短,加上劇痛影響了他的思維,除了這樣硬莽,他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招能跨過對方的防禦。
但事情就是不會這樣順利。
遠比他的動作更加流暢而優雅,薇薇安在這場戰鬥開始后,第一次動了。
她輕巧的回身,轉了個圈,待江辰一爪落空時,那提起的冰刀便帶足了勢能砍來。
在命中的前一瞬間,她手腕扭轉,變砍為拍,讓江辰躲過了被一刀兩斷的命運,而把這一招失誤的代價變成被砸的七葷八素。
江辰幾乎能感覺到冰渣順着自己的衣領滑落,實在難以想像就是這種脆弱的東西斷掉了他一手一腿,衝勁被硬止,他一個踉蹌不穩,摔在了地上。
這一下讓他暈了好一會,直到手上的劇痛將他喚醒,他才慌忙爬到自己的斷掌旁,將其按了回去。
再生力很快便發揮作用,左手又有手指了,他這才鬆了口氣。
“看來要強行突破你的防禦不太現實……”
他索性也不站起來了,就那樣坐在地上。
“我能問一下,你以前的學生都是怎麼做到的嗎?”
“……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薇薇安回答了,雖然是無意義的回答,她似乎不介意和自己聊這種沒趣的問題,反正在疼的又不是她。
“嘿,不管怎麼樣,他們估計都是針對你的能力予以破解,是吧?”
江辰歪着腦袋,明明承受着斷肢之痛,這會他反倒感覺有些輕鬆寫意。
“從一開始我就應該注意的……抱着殺死你的決心去,直到剛才我都以為是某種強調訓練,但實際上並不是。”
“我的工作是在可能的攻擊中優先保護楓島——因為我自己受到怎樣的傷害都無所謂,所以你才會從一開始就毫不顧忌的直接切割我的身體,姑且提一句,真的很疼。”
“如果我猜的沒錯,等我過了你這關之後,你就會逐漸要求我跟上你,最終正式的和你戰鬥,甚至到打敗你……然而這都不是重點,我真正要學會的不是怎麼殺死面前的敵人,而是怎樣在這樣的攻擊中保護楓島。”
“被斷肢對我而言或許只是會痛,但如果我在保護楓島,這就削弱了我能快速趕往她身邊的能力……我的存活和敵人的存活都不重要,我只是楓島的工具,為了她,我要利用好這份工具,你是按這個標準來訓練我的,對吧?”
他一口氣說了一大串,說到自己都有點累了,這才吭哧吭哧爬過去撿起自己的腿,重新插回傷口。
“稍微對你改觀了一點。”
薇薇安點了點頭:“但不代表你能跳過這份課程。”
“我知道,我也只是……嘿咻,證實一下自己的猜想,啊,褲子斷掉了。”
江辰看起來有些滑稽,他提着被截斷的半截褲子,想了想還是隨手丟到了一邊。
“我這個人優點不多,越是麻煩的時候思路越是清晰倒是算一個,也多虧你這兩下,我稍微有一點……之前拚命的時候那種感覺了。”
他簡單熱了熱身,確保自己的身體還是和之前一樣好用,方才說到:“楓島和你說過我的能力,但我自己還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要不要聽聽看?或者,邊打邊聽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