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無疆(五)
海濱,H市。
夜幕下的H市已經成為了一片毀滅后的廢墟,完全沒有了城市的模樣,根本看不出這裏曾經是人類居住的地方。
漆黑的夜空和灰黑的大地以及墨黑的海洋,在這一刻融化在一起,放眼望去滿眼荒涼,分辨不出海天陸地。陰森的風一吹一過,海浪拍岸的聲音細膩無比,有一種給心臟剮肉的感覺。
水聲、風聲和心跳聲交織在一起,為寂靜的夜裏蒙上一段死亡的前奏。
“嗷!”一聲噁心的叫嚷把前奏直接推向高潮。
在海岸處一座破碎的廢墟外,成堆的死人屍體如浪如潮,堆成小山高矮不齊,遠遠看去好像屠殺場。
而這些屍體之後的,是一座攻不進的圍牆,牆內一輛輛戰車並駕齊驅,炮管都紅得滾燙。
在戰車中間,一個佝着身子的身影扶着履帶,身上多處已經染紅。那隻叫嚷的活死人爬上戰車築成的鋼鐵之牆,對着耿蜻揮舞着爪子。
耿蜻掄起巨大扳手,把活死人的腦袋捶了個稀巴爛,整個身子都仰了過去。望着墜落的活死人,耿蜻精疲力盡地靠在履帶上,手都已經提不起巨大扳手了。
這時,被捶爆了頭的活死人再次爬了上來,腦袋缺口裏乾巴巴地像柴火。耿蜻吞了下口水,她已經快精神崩潰了,漫漫長夜讓她睏倦無比,可不斷衝擊的活死人卻讓她連眼皮都不敢合。
“砰!”一團火焰從天而降,將活死人炸倒在地,瞬間燃燒起來,掙扎了兩下,不動了。
耿蜻抬起頭,看到夜空中飛來一對炎翼,落地時發現是一名翼者。
龍鈞堯緩緩收起炎翼,不可思議地看着耿蜻。後者對來人很是陌生,保持着根本的警覺。
龍鈞堯環視了一圈周圍的慘狀,尤其是看到遍地橫屍之後,他有點難以置信,激動地向前邁了一步。
“你是誰?”耿蜻把扳手橫在身前。
“我是受冷斌委託來救你的。”龍鈞堯表明來意。
一聽冷斌的名字,耿蜻便放下了戒備。看着龍鈞堯的面孔,耿蜻也無力思考他說得是真是假,整個人都垮在地上,站都站不起來。
她已經孤軍奮戰整整一天一夜了。
“我終於等來了……”耿蜻小聲說,“我就知道,我會得救的……”
龍鈞堯跳過戰車,來到耿蜻身前,拿出一顆參丸塞進她的嘴裏:“先恢復一下體力,冷斌長官還有事相求,還麻煩你振作一點。”
“是想讓我把軍事基地的裝備提出來吧。”耿蜻猜測說,“現在大陸毀壞成這個樣子,沒有點強力裝備根本抵不住沙滸的推進。”
龍鈞堯對她的所知所想感到驚愕。
“事不宜遲,走吧。”耿蜻摸了摸身邊的戰車,“我出去一趟,在這等我。”
龍鈞堯看了看那輛表面坑坑窪窪的坦克,有點疑惑耿蜻剛剛是不是在和它說話。
耿蜻是把所有裝備戰車都當做愛子一樣的。
“那個……博士。”龍鈞堯側眼看着耿蜻,“傳送機恐怕已經壞了。”
“我知道。”耿蜻一邊說著,一邊還是往傳送機基地的方向走,“但只要我在,它就會完好如初。”
龍鈞堯再次驚訝了一下。
在龍鈞堯的幫助下,耿蜻很快來到了破敗的傳送機基地。搬開堵住大門的巨石,耿蜻走到閃爍着微光的傳送機前,迅速地檢查了一遍,然後拿出修理箱,藉著龍鈞堯手中微弱的火光,在十分鐘內修好了傳送機。
“什麼嘛,被破壞成這樣了。”耿蜻摁了一下按鈕,屏幕再次亮起,能夠正常使用了。
“博……博士,你是?”龍鈞堯愈發對耿蜻感到佩服。一位女士,深得冷斌的賞識和依靠,靠自己的力量面對無數沙滸軍,還掌握着一手難得的修理技術。
“一名機械師罷了。”耿蜻拍了拍手上的灰,“走!”
二人跨上傳送機,向著W市去了。
此時,S市,玄子總部。
總部的大樓已經在神鳥·鬼車時不時的攻擊下變得搖搖欲墜,而地面的戰士們奮力守護,也只能保證沙滸軍不攻進來而已。
王雨在異型群中殺紅了眼,已經向著西部突圍。後方的戰士也跟隨着他的腳步,漸漸遠離了總部。
位於總部頂端的邊明德還在一炮一炮地對鬼車發動炮擊,一轉眼卻發現下面的戰士遠離了去,不禁大發雷霆。
“你們去哪!總部不要了嗎!”邊明德大吼。
他的聲音在喧囂的戰場上被埋沒,沒有人聽得到他的呼喊。於是他就用總部的擴音器,將他的憤怒推向正片戰場。
王雨回過頭,看着高高在上的邊明德。
“大臣!沙滸和華斬已經向西攻去,所到之處皆成火海,我們不能不去攔截!”王雨回應。
“那總部怎麼辦!”邊明德怒斥,“你們要做的就是守住總部!總部沒了,其他地方有何用!”
王雨思考片刻,強硬地回擊道:“大臣!我想,總部現在只是一個象徵而已,能夠領導這個國家的人早已不在!什麼皇子,什麼大臣,我們現在早已不相信這個國家!唯一能夠做主的是戰士!是人民!總部沒了,還有大片的土地和人民,但土地沒了,光有一座大樓在,玄子和滅亡了沒什麼兩樣!”
王雨說罷,轉身就要去追沙滸。
“都給我站住!反了!我看誰敢走!”邊明德對着地面轟了一炮,停住了王雨的步子。
“你們是這個國家的戰士!是隸屬於我的人!我的命令就是聖旨!”邊明德好似失了神智。
“早就說文官干涉不了武部,你還非要橫插一腳。”王雨冷冷地說,“皇子不再,元帥已死,現在戰士們的命都是自己的,不隸屬於任何一人!在站的無論將士還是戰士,都翻身做自己的主人!又怎會為你無故死守!”
聽了王雨的反駁,邊明德怒不可遏,指着王雨喊:“王雨!你不過是一個曾經的將軍,別以為你逃避責任十多年以後,再滾回來還是將軍!你在我眼裏只是一顆棋子,沒有我的提拔,王雨你一輩子也別想再做將軍!”
“將軍本就是守土衛疆,連土地都守不住,不做將軍又何妨?”王雨轉過身去,“我可以不做將軍,但不可能讓戰士們再替你送命。每個人都有人權,是走是留,交由他們自己!”
說罷,王雨再不停留,即刻向西衝鋒,前去攔截沙滸。
下一秒,地面上所有的戰士都扭頭跟隨王雨而去。氣急敗壞的邊明德把爆射鯊嘴炮對準人群,緊接着身後一陣颶風席捲,鬼車將邊明德掀入空中,從百米高空墜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