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大隋良民
楊文玉來到附近望樓三層的雜物間,掏出了千里筒。
白岩說過,跟蹤最忌人多勢眾,總是悄無聲息為最妙,如果人多勢眾,一定是準備好了口袋,隨時要下手抓人了。
“必然有人作為中樞在附近籌劃策應,十有八九是輛大車。”楊文玉心中暗暗琢磨,在附近搜索起可疑的馬車。
果不其然,與那個被跟蹤的人隔着一個坊市的路上,一輛大車正走走停停。
“趕車的人似乎在哪裏見過。”楊文玉心中一動時,他在千里筒里看見了大車裏的人掀開了竹簾,一張清麗的面龐露了出來。
楊文玉一陣窒息,心頭狂跳,他深呼吸了好幾口后,冷靜了下來:“他們居然準備抓人了?居然沒知會我?”想到這裏,楊文玉有點生氣,他從隨身的布袋裏掏出紙筆,寫了幾行字。
他跑上四樓,拿了個傳信用的竹筒,把紙卷好塞了進去,又用火漆封好竹筒,順便黏了幾根雞毛在上面,最後在竹筒外面的封皮上寫下——嘉豐坊唐國公府金隊正收。
四樓的武侯見他寫好,看了看地址,便來到望樓的北面,將竹筒放進一個掛在飛索上的大竹筒里,回頭招呼楊文玉:“兄弟,過來搭把手。”
楊文玉和他一起拉開飛索上的弩臂,一扣懸刀,弓弦擊發,那個大竹筒便飛也般的滑了出去。
那武侯側耳聽了一下:“滑輪得上油了。”
楊文玉拱了拱手:“多謝。”
他站在窗口望着北面的望樓,裏面的人拿到了文書,已經開始忙碌起來。
一聲清悠的弓弦聲傳來,文書已經開始向下一個望樓飛去。
“二十來息的時間,要是嘉豐坊的武侯跑得足夠快,一刻鐘的時間,金霖就能拿到信。”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之後,正在府門值班的孫敬看見一個嘉豐坊的武侯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金隊正的信!”
孫敬接過一看,是加了急的飛索傳書。他拿着信進了府,沒一會又跑了出來,大聲喊着:“開門!開門!”
大門吱呀呀的轉動着,十來個禁軍騎着馬飛奔出來,領頭的正是金霖。
“敬哥,”一個門口的禁軍問道,“七哥他們穿着常服還帶刀弩出去,只怕會有麻煩吧?”
“沒事,”孫敬關上門,拍了拍手,“七哥會做沒把握的事嗎?”
李起白突然停下腳步,他看了看那幾個跟着他的漢子,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就在那幾個漢子一愣神的時候,李起白突然緊走幾步,進了一家車馬行。
那幾個漢子也趕緊跟了進去,卻沒料到李起白反穿了袍衫,佝僂着身子從裏面蹣跚而出,和他們擦肩而過。
沒過一會,這幾人又從車馬行里沖了出來,在大街上茫然四顧,不知所措。
遠處的角落裏,李起白看着那幾個人,抿了抿嘴唇:“洪都尉,你們發現了幾個?”
洪城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總有四五個,都是高手,這幾個燈籠進車馬行的時候,剛想下手抓外面這幾個高手,不知道怎麼,一晃就不見了。”
“是我小看了晉國人,”李起白有些懊惱,“以為自己在釣魚,沒想到被人釣了,這回我們落到明處,他們倒在暗處了。”
“問題是,”洪城也有些緊張,“晉國人到底想做什麼?”
李起白沒有回答,洪城等了一會又問:“這幾個燈籠還抓嗎?”
“這麼小的魚,”李起白嘆了口氣,“算了吧,如萍姑娘那裏如何?”
“她的人在三個坊市之外,已經盯上幾輛大車,正在一個個查。”
一個坊市之外的路口,坐在大車裏的趙夢楠說道:“我猜,那個燕子一定在想,晉國人到底想做什麼?”
“我也想知道,”趙申笑了,“現在能說了嗎?”
趙夢楠剛想回答,卻聽許高敲了敲車廂板:“先生,附近有人窺探。”
“找個地方下車。”
許高趕着馬車進了坊市,再出來的時候,車裏已經沒人。
望樓上的楊文玉氣喘吁吁,跑了好幾個坊市的望樓,終於在這裏又找到了這個夕兒的蹤跡。
“為什麼在這裏下車?”楊文玉的千里筒轉向那輛剛剛駛出坊市的大車,只見有人鬼鬼祟祟的跟在大車後面,偷偷掀開竹簾看了看。
“今天這是怎麼了?”楊文玉有些驚訝,“這出戲裏到底有多少人?”
剛準備下樓,楊文玉一眼瞥見北面的街市揚起些煙塵。
“希望是金霖他們來了,”楊文玉自語道,“我也來湊湊熱鬧。”
等王六把馬牽到趙夢楠和趙申的身邊時,趙申依然還皺着眉頭:“這計策不錯,可是你不能參與。”
“我就知道你不會答應,”趙夢楠嘟着嘴,“所以我才不說。”
“你也看到了,蕭叔寶的人就在附近,”趙申道,“金吾衛抓人的時候,必然會封街,我們要是也被封在裏面,後果不堪設想。”
“行了,你別說了,”趙申擺擺手止住了趙夢楠,“金吾衛的盤查好說,蕭叔寶的人難對付。”
趙夢楠拍了拍腰間:“大掌柜,別忘了,我可是有令牌的人。”
“哎,夕兒,你……”
洪城有些焦躁不安:“先生,眼下該當如何?”
李起白道:“既然他們事先有安排,我們不可妄動,只能等他們先出招,再隨機應變。”
“話雖如此,只是瞧不見敵人,心裏總是不安。”洪城握着腰間的短刃,蓄勢待發。
李起白笑了笑:“這種事情我遇得多了,敵人馬上就會出現。”
話沒說完,兩個漢子立在了李起白和洪城的面前。洪城下意識的抽出了刀,卻不防後面又冒出了兩個人,洪城頓時覺得后腰有個涼颼颼的東西貼了上來。
他看了看李起白,低聲道:“先生,你的嘴是開過光嗎?”
前面兩人中的一個抬了抬下巴:“別不識抬舉,老實點跟我們走。”
李起白裝出一臉的詫異:“兩位好漢,我們可都是大隋的良民……”
那人噗嗤一笑:“你一個秦國的燕子,裝什麼隋國良民。”
李起白臉色一沉。他十幾年前就潛伏在魏國,魏國被隋國吞併之後,又順理成章的拿到了隋國的戶籍。沒想到今天,被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嘍啰點出了自己的身份。
李起白的腦中回蕩着一個問題,晉國人到底還知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