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 正邪不2立
相較於陳玄的震撼，沈素心倒是神情平淡。
“難得你這小瘸子還能領悟那首破詞謠，也幸好柳青玄死得早，要不然怕是得打斷你那另外一條腿。”
“前輩這是何意？”
“何意？你既然已經研習過那詞謠，難道還看不出那詞謠中寫的是什麼嗎？”
沈素心幽幽的回頭看了陳玄一眼，讓陳玄暗暗又是心裏一驚，不由得開始回憶寒潭劍經的內容。
“天清地明，陰濁陽清。五六陰尊，出幽入冥……”
的確，這首詞謠並不像一般的祝酒歌那樣開朗輕快，反倒像是南楚巫祝念誦的招魂送葬的曲調一般。
雖然單獨念誦起來沒有什麼效果，但在那柄古劍周圍，默念着這詞謠，明顯能夠感覺到周身氣血都在隨着那劍氣往複翻騰不休。
如此詭異的詞謠，自然不會是什麼名門正派的武功。
陳玄後知後覺的感覺到有些不對勁，沒想到沈素心卻悠然道。
“看來你也猜到了，這首詞謠雖然只是南楚的巫祝詞，但那持劍之人劍心獨具，哪怕這詞謠並非什麼武功秘籍，因那人劍心太盛，不知不覺之間劍氣竟融入了詞謠之中，引導着字調音節變調，形成了一套調息運氣的功法。”
陳玄聞言，急忙辯解道，“前輩，我只是偶然習得這武功，絕無盜取偷師之意！”
“偷師？”沈素心戲謔一笑，“就憑你這小瘸子，你能偷哪門子師？”
雖然她話語之間多是輕蔑之意，但陳玄卻鬆了一口氣。
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沈素心非要追問，那他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從她這言語之間雖然沒有明說，但陳玄隱隱猜到那寒潭古劍的主人，一定不是峨眉中人，甚至極有可能是一個魔教餘孽。
否則沈素心大可直接把那人的名諱說出來，也不用廢這麼多的口舌。
武林之中，正邪不兩立便是天理。
名門正派奉守三規五戒，與百姓為善，上承朝廷，下應萬民，一直都是規規矩矩的。
但是魔教邪門則是全無約束，輕則白日放歌，打砸酒肆，重則恃強凌弱，擄掠婦孺，滅人滿門。
因此武林正派和魔教邪門之間一向是水火不容的狀況。
如果剛才沈素心真的挑明了那古劍主人是魔教中人，而陳玄恰好又機緣巧合的感應了那古劍上殘存的劍意，學會了魔教的武功心法。
那等待陳玄的絕對只有死路一條。
幸好，沈素心留了情。
陳玄心中誠惶誠恐，沈素心卻沒有再追問他的事，反倒是伸出手挑起那地上的千金小姐的下巴，略微打量了一眼，努了努嘴道。
“當真是嬌俏可人，的確是討喜得很，難怪那小瘸子都那般難耐了。”
“……”
陳玄在遠處聽到這話，心虛得眼皮直跳。
沈素心在這玩笑之餘倒沒怎麼數落他，只道。
“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清婉……宋清婉。”
“原來是宋家的姑娘，是山南的宋家還是山北的宋家？”
“……蜀中蜀錦宋家。”
沈素心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顯然這個名頭讓她也有些意外。
她問宋清婉是南邊的宋家還是北邊的宋家，是因為山南有一戶宋員外，山北有一宋大戶，兩家都算是峨眉山下的世家大族。
沒想到宋清婉一開口反倒是讓沈素心暗暗吃驚不已。
川蜀富商皆以鹽、錦為重，
能做蜀錦買賣的，一般都可謂是家財萬貫了。
沈素心對俗世商賈百姓家沒什麼了解，否則她此刻怕是已經跳起來了。
因為宋清婉所說這個蜀中宋家，壓根就不是什麼家財萬貫，而是實打實的富可敵國！
蜀中絲錦皆為宮中上品，有所謂一寸蜀錦一寸金的說法，而其中名聲最為響亮的便是宋、王、周三大家。
這一次，如果不是宋清婉回鄉祭祖，只怕也不至於落得被馬匪綁來的下場。
不過也正是因為宋清婉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是個深閨大小姐。
沈素心又不太了解商界的事，所以二人打了個照面，這言語之間稀鬆平常，誰都沒看出對方的斤兩。
沈素心只覺得宋清婉這丫頭瞧着討喜，如今遭逢大難，有意帶回峨眉收作弟子。
宋清婉則是惴惴不安，完全不知道二人這是什麼來頭，只覺得相較於瘸腿的陳玄，這個奇怪少女似乎更容易親近些，便一直沒作聲。
就這樣，沈素心三言兩語之間便吆喝着二人回峨眉。
臨走之時，陳玄突然想起來自己袖子裏還有五個耳朵，急忙上前展示道。
“前輩，你要的耳朵我都拿到了！”
沈素心一臉嫌棄的“咦~”了一聲，連忙擺手道。
“你也不嫌噁心？”
“前輩……”
“跟我回去吧，武功的事，我自會教你。”
“多謝前輩！”
陳玄大喜過望，朝着沈素心就長作一揖，激動得恨不得跪地叩首以謝師恩。
畢竟在峨眉當了十幾年的透明人，這還是第一個願意幫襯他的前輩。
相較於陳玄的激動，沈素心倒是一副清冷模樣，慢慢悠悠的領着宋清婉就走遠了。
……………………………………
三人回到峨眉派後山。
雖然沈素心答應教陳玄武功，卻完全沒有接濟他的意思。
一行人走到後山院落，沈素心領着宋清婉就往屋裏走，陳玄剛想跟過去，就聽着沈素心道。
“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明早晚點來，來早了我也沒工夫搭理你。”
陳玄聞言愣了一下，只得把跨過門檻的腳收了回來，老老實實的回到山谷中的茅草屋。
對於這樣的冷遇，他早已經習以為常。
畢竟峨眉派不同於其他的宗門，門中都是些女眷，無論是於情於理，他都不方便和她們一起生活。
索性陳玄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唯一有些不方便的地方就是偶爾缺衣少食，難免會去討些柴米油鹽，那時受到的冷眼就更多了。
茅屋裏，陳玄簡單的吃了些野菜，突然想起了些什麼，從兜里掏出了些金銀首飾。
這些首飾還是從宋清婉身上搶來的，不過他現在可沒打算還了。
“下次下山，應該可以去山下的集市買些糧食了。”
陳玄一邊想着怎麼分配這點餘糧，一邊又不由得打量起了這些金銀首飾。
雖然他對這些女兒家的首飾並不了解，但看着這些做工精美的珠玉釵頭，以及那隻綠油油的玉鐲子還是讓他隱隱覺得這些首飾應該值些銀兩。
“沒想到還真是個富家千金。”
一夜無話，轉眼就到了第二天。
雖然沈素心有言在先，但陳玄還是一大早就起來，早早的先去爬山，做了一些基礎的鍛煉。
這是他這麼多年以來，雷打不動的習慣。
簡單的鍛煉之後，他才去了沈素心的院子。
昨晚還沒怎麼注意，此刻上山之後，陳玄才發現沈素心的院子竟然就是素問師太的宅院。
只不過這宅院迴廊曲折，似乎兩位師太都是住在一個地方的，難怪拜師那天，她會突然從竹林之中走出來。
陳玄雖然在峨眉長大，但未曾拜入山門，所以對門中長老並不了解，僅僅只是知道青玄師太是峨眉掌門，還有一位傳功執法長老名為素問。
據傳素問師太的武功深不可測，隱已為峨眉第一人，只是不知道具體是何種境界。
相較而言，沈素心這個丫頭模樣的長老在陳玄印象中幾乎就是聞所未聞，不過看她話語之間好似對青玄師太頗為了解，應該也是一位隱世的老前輩了。
如今天下間，武道昌隆，據說武者修鍊到了一定境界，亦或是研習某些特殊的武功秘籍，可以達到返老還童，容顏永駐的功效。
陳玄早些年對此嗤之以鼻，不過見到沈素心之後，他倒是隱隱信了這個說法幾分。
峨眉山本就是山高路險，此刻晨間的雲升霧繞，這後山竹林之中便好似那南海珞珈山一般，仙氣飄飄，頗有幾分悠然物外的仙逸之感。
陳玄站在院門外，本想抬手敲門，但是轉念一想還是老老實實的等在門外。
不想今早的天氣格外的寒冷，尤其是這山上的冷風一吹，更是讓他的鼻尖一冷，連眉毛都凍出了霜白。
正當他被凍得哆哆嗦嗦，牙齒咯噔咯噔的撞得直響之際，身後的大門突然“吱呀”一聲，緩緩的打開了一個門縫。
“前……前輩！”
陳玄猛然驚醒過來，忙不迭的轉過頭去，剛想拱手作揖，沒想到那門后卻傳來一聲女子的輕笑聲。
“是你？”
陳玄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開門的人是昨晚被帶回峨眉的宋清婉。
宋清婉見他認出了自己，趕忙便要將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