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哭也算時間
雖然僅僅只是幾招的試探，陳玄卻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趙天虎的經驗的確老道。
最重要的是，這個趙天虎並沒有因為他的年紀，亦或是手腳的殘疾而對他有絲毫的輕視。
獅子搏兔尚盡全力。
這個趙天虎不愧是在道上混跡了這麼多年的人物。
陳玄退到遠處，目光不時警覺的在他身上掃過，一邊調息運氣，一邊尋找着出手的機會。
只是趙天虎顯然不會給他調息的機會，直接快步上前，攥緊雙拳便是一套連打！
他的拳招大開大合，氣勢剛猛霸道，每一次揮拳都隱隱帶出“呼呼”的拳風，最起碼也是入境武者的境界！
江湖之中，俗世武夫和踏上武道的武者有着雲泥之別。
其中最為明顯的差距，便是俗世的武夫哪怕會照貓畫虎的套用一些拳腳招法，卻只能使出自身的硬力氣。
而入境的武者，已經算是踏上武道的範疇，基本上都學會了最為基礎的調息運氣和發力訣竅。
正所謂力由氣生，氣力隨行。
學會調息運氣的武者，哪怕是同樣的招式也能發揮出遠超俗世武夫的威力。
這個趙天虎顯然已經算是入境的武者，而且單從他這套太祖長拳來看，甚至隱隱已經算得上三流武者的行列！
太祖長拳是硬橋硬馬的拳法，本身更重力道，在民間流傳極廣。
趙天虎在這《太祖長拳》上花費了二十年的功夫，更是吃透了其中的變招。
霎時間，只見他雙拳連打，拳風呼呼，迎面而來！
陳玄心知趙天虎這重拳的威力驚人，根本不敢硬接，只能縱身疾退！
幸好這多年攀登峨眉山的經歷，讓他的腿腳極是沉穩，哪怕左腳稍有殘疾，但在《長山步》亦步亦趨的招式之間，非但沒有半點遲滯，反倒格外的敏捷。
趙天虎雖然專長於這《太祖長拳》，但他畢竟是和兄弟們在道上討生活，靠的就是快打快撤的路數，所以這些年來都是策馬而行，難免疏忽了下盤功夫。
陳玄縱身疾退之間，他疾步逼近，雙拳連打，竟一時追不上陳玄！
只不過這裏畢竟不是什麼空曠的演武校場，陳玄躲得再快卻也躲不了多遠。
僅僅片刻工夫，他就已經退出了林中空地，眼看着身後是一棵一人合抱的大樹。
趙天虎搶先上前，口中低喝一聲，猛然一拳擊出！
陳玄一直牙關緊咬，雙眼時刻注意着趙天虎的動作，哪怕沒有看到身後的大樹卻也腳下猛然一踏，整個人側轉身子，順勢一躲！
下一秒，只聽着“嘭”的一聲悶響！
趙天虎一拳打在那樹榦上，打得木屑飛濺，竟然硬生生的打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坑洞！
“機會！！！”
陳玄來不及驚嘆，幾乎是瞬息之間就意識到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太祖長拳》又稱為三十二勢長拳，有的地方也叫洪拳、炮捶等等。
單從其名就能看得出，這拳招剛猛非常，招式也簡單明了。
作為一門在民間流傳極廣的拳法，陳玄自然也研究過幾招，甚至推演過破招之法。
其中之一的破招訣竅便是“拳出兩尺，力在心”！
太祖長拳的大開大合，註定了收招的動作極慢，一旦被人貼心而立就會暴露出空門。
之前陳玄算是吃過一次虧，但是他卻有再博一次的雄心壯志！
霎時間，早已經在心頭演練過無數次的招式應聲施展！
他沉肩墜膝，
身形隨之一矮，揮動的左拳帶動着肩背肌肉，扭曲成了虯扎的紋理，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熱流順着這肩背穴關瞬間湧入拳風之上！
就是這種熟悉的感覺！
寒潭之中，青石碑前，一拳千斤力！
“嘭”！！！
樹林之中突然傳來一聲悶響，隨後一陣疾風後知後覺的吹動着樹葉沙沙作響，轉而又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平靜。
那空地上斷了手的馬匪眼看着沒了動靜，猶豫着追進了林子裏。
“大哥？虎哥？你沒事吧？”
緊接着他就看到了讓他驚掉下巴的一幕。
只見那樹林之中，趙天虎高大的背影屹立如舊，只是在他的後背上卻分明是一個拳頭大的血窟窿！
他愣了一下，隨即才忙不迭逃遠了。
其實如果他再忠心一點，或是再狠一些，上前看一眼。
說不定就會看見一個胸膛上纏着繃帶的少年正癱靠在樹前，已然沒了力氣。
“……”
陳玄透過趙天虎身上的窟窿眼看着那個馬賊跑遠了，卻沒有作聲。
揮出這必殺一拳的消耗實在是超乎了他的想像。
秦妙音說得沒錯，哪怕是爬了十年的峨眉山，陳玄也僅僅只是一個不入流的俗世武夫而已，或許勉強算得上入境的武者卻離三流武者都差得遠。
但是在寒潭之中意外領悟的一記千斤重拳，卻讓他擁有了比擬三流武者的實力。
只不過僅僅只是那一拳而已。
“果然，上蒼憐見，不捨得我無辜枉死。”
過了一會兒，陳玄才自嘲着爬了起來。
其實這千斤重拳他也不是百試百靈，沒想到剛才突然施展出來竟然恰好奏效了。
他來不及慶幸，也來不及高興，直接踉蹌着走進了林中的空地之中。
這些馬賊還不知道有沒有同夥，現在已經逃了一個，如果再叫來幾個人，那事情就麻煩了。
雖然身體已經疲憊不堪，但陳玄還是強撐着走進樹林裏，隨便撿起一把長刀就開始割流寇屍體的耳朵。
這可是沈素心交代的任務，也是他學習武功的唯一機會，是他拼了命搏出來的，他又怎能忘了。
只不過就在他強忍着噁心割耳朵的時候，不遠處的篝火旁邊卻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他心頭一驚，不自覺的攥緊手中的長刀，緩緩的轉過頭去。
沒想到這一眼看去，他沒見着什麼僥倖苟活的流寇，反倒是看到一個瑟瑟發抖的俏姑娘。
瞧着她那一身紅紫錦袍，髮飾珠釵的金貴模樣，一看就是什麼大家小姐。
難怪之前那些流寇圍着她嘖嘖稱奇。
看着這位漂亮的大小姐，陳玄的臉色卻沒有絲毫的緩和，而是警覺的又四下看了一眼，確定沒有別的動靜之後竟然又不聲不響的割起耳朵來。
他雖然是面無表情，但這冷血的舉動卻嚇得那姑娘眼淚汪汪，最後終於是被嚇得“哇哇哇”的嚎啕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