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起靈陣(二)
“你猜得不錯。”齊長老突然說道,“當年玄機祖師他們布下挪移陣后,與異族形成了僵持的局面,僵持許久,待到妖族反覆,發生了一件大事,他們起出了東大陸離妖族最近的一座挪移陣,挪移陣一破,頂尖戰力無法快速支援,周邊聚集的人族再無依靠,被屠戮殆盡。”
“原來如此。”我停下筆,忽然一怔,“挪移陣呢,如果異族重新佈置利用那座挪移陣,人族的依仗豈不成了自掘墳墓。”
“據說異族嘗試過佈置挪移陣,但是失敗了。後來戰事結束,玄機祖師清算妖族,發現了這座挪移陣。”
“晏都的那座?”我試探問道。
齊長老微微點頭。
“搬不走嘛?那當初是怎麼搬過去的?”我隨口問道,而後滿臉震驚,“難道……”
齊長老又微微搖頭:“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慕容雪送你過來的深意,老夫也是知道起靈陣在你身上才想明白的。”
“這個局在你出現后不久便開始了,瑤池宮寂靜了十萬年,最近忽然聯繫白七,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齊長老眉頭緊皺,“逼走太上長老,削弱我玄極宗根基,困住兩位仙人,又將你送來,路小池打的什麼算盤,倒底想做什麼。”
這麼大的秘密,齊長老突然決定告訴我,讓我有些受寵若驚,心頭又湧現出不好的預感,以往的經歷告訴我,這潭水深不見底,既然告訴了我,一定是要拉我下水。
“師傅,弟子力微言輕,這些秘密,還是不聽為好。”
“臭小子,你是局內人,但也是局外人,說說你的想法。”
“不知師傅要弟子說什麼?”我放下筆,有些後悔多嘴了。
“如今大陸,我玄極宗與麓山院同氣連枝,若不是無極宗突然回返,實力已穩壓四宗一頭。路小池不惜以妖族為餌,欲起戰禍?為了什麼?這手棋,為師難解。”
“不對呀,師傅。”我有些摸不準,躊躇道,“妖族有挪移盤,這消息是誰說的?是午木陽,還是伍靈軒,還是路小池?”
齊長老渾身一震,恍有所悟:“路小池,老夫相信她手裏一定有挪移盤。天火之劫,瑤池宮重建,收徒極少,但傳承從未斷過,不像我玄極宗,還經歷了千年動亂,但凡有一塊挪移盤也能保存至今。若說她手裏沒有挪移盤,老夫不信,否則跨大陸挪移陣,就算找到了她也用不了。”
“小子,從你們出現在瑤池宮,路小池就在算計你們,不愧是梁夢祖師的三弟子。”齊長老看我的目光竟有一絲憐憫。
齊長老的推測,將我的信念擊得粉碎。若果真如此,慕容雪明知有挪移盤,卻一直在誆騙我說出所有的秘密。難道我經歷的一切,有什麼事情很重要,路小池知道,但是齊長老不知道的。
路小池的目的是什麼?恢復妖族榮光?此事絕無可能,以金廣龍未及殷申的實力,便能主宰海龍島,便可知妖島就算還在,在人族面前,實力也是孱弱不堪。
人族就是亂了,妖族也翻不起風浪。再加一個瑤池宮?再加一個無極宗?
我晃了晃腦袋,不對,不對,呢喃道:“路小池失心瘋了?”
“你說什麼?”齊長老問道。
“師傅,弟子有一事不明。”
“嗯?”
“請教師傅,仙界在哪裏?”
“你問這個做什麼?”齊長老稍有詫異。
“弟子想不明白,路小池既然有實力能擒下兩位仙人,想來飛升只在她一念之間,隨時可以離開鶴鳴大陸,她為什麼不走?鶴鳴大陸還有什麼值得她牽挂的嗎?難道是仙界不夠吸引她?”
齊長老微微一怔,話音卻是越來越弱:“這一點恐怕只有路小池自己知道了,為師也想不明白,也許真的是修行出了問題?”
“路小池留下來一定有目的,現在想想,玄機祖師當年對瑤池宮的態度,留下龍雀劍,有沒有可能是因為做了什麼交易?”
齊展來沉吟一聲:“不無可能。”
“那挪移盤?”
“挪移盤應該是真的,否則勾不動無極宗的老怪物。”齊長老蹙眉道,“看來路小池一直與妖族有聯繫,老夫愈發覺得她與我們所下的不是同一盤棋,老夫也成了她棋盤裏的棋子。”
“弟子想不出更多了,弟子知道的比師傅少得多。”
“繼續畫吧。”齊長老吩咐了一句,踱步出了練功房。
我又躊躇了好一陣,才回過神來,打算繼續核對起靈陣的佈局,剛提起的筆又緩緩放下,從儲物袋裏取出幾十顆靈石,終於把練功房照得亮堂了些。
齊長老一走,我整個人心境也有一些變化,壓抑的感覺隨着光亮緩解了許多,腦子反而更加活泛了。
按照齊長老的猜測,是路小池謀劃了這一切,那她早該知道無極宗回返的消息,因為一百多年前她就得知了東大陸挪移陣重啟的消息,由此布下尋找挪移盤的局顯得順理成章。
再聯繫妖族有四位大尊參與了慶元之戰,路小池又與妖族有聯繫,她從妖族那裏得到無極宗的消息很正常。既然如此伍靈軒出現的時機就很有問題,他可能是一個契機,也可能是路小池自導自演的一場戲,作為引子,請諸君入局。
但路小池之後的決策很耐人尋味,她害妖族有滅族之危,逼走玄極宗太上長老,擒住兩位無極宗長老,既不是倒向妖族,也不是倒向人族,這樣的行為確實符合齊長老的一個猜測,路小池下的棋與玄極宗不在一個棋盤上,雙方的目的大相逕庭。
玄極宗想一統鶴鳴大陸,無極宗想迎回朱雀,拿回吳門幻境,甚至恢復當年第一宗的榮光,妖族想要尋找妖島,這三方勢力都想去東大陸,都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可擁有荼宗挪移盤的路小池卻一點也不急,我在瑤池宮待了一百多年,並未發覺莫崖在嘗試啟動挪移陣。
不對,也許痕迹被掩蓋了也未可知。
在我的思緒中,以齊長老的猜測為基礎,各個事件發生的邏輯產生了衝突,好似一團亂麻,找不到關鍵的線頭,極難拆解。
最關鍵的是我想不通,路小池為什麼要等這一百多年,她明明可以在我們出現在瑤池宮的時候,快速推動這個局。
除非……我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這令我震驚無比。
是我們出現的時機,可能時機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