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歲月消磨
“真是的，居然都不讓我進去坐坐嗎？”
母親好像生氣了看着她，似乎有點抱怨。
“……哦。”
“這才對嘛。”
她敞開了房門讓母親進來，在母親進去之後便迅速地把門關上。
母親環視着房間裏的陳設和物品，令她驚訝的是，女孩的屋子裏居然沒有她想像的那般雜亂無序。
所有的傢具和物品都整整齊齊地擺放在應有的位置。
這可不像曾經的女孩啊，要是放在以前，受到了這麼大的委屈一定會鬧個不停，砸東西發脾氣什麼的幾乎是家常便飯。
其父母對於這個被當做是全家的掌上明珠閨女也是頭疼得很。
所以見女孩這麼平靜，做母親的不知是該欣慰她長大了，還是該擔心她。
隨後母親坐到凳子上，她的手無意之間摸到了桌面，肉眼可見地發現桌子上鋪蓋着薄薄的一層細灰，顯然是有段時間沒擦了。
女孩關上門后就給母親倒了一杯熱水：“……娘親喝水。”
母親回過神來，然後投去感謝的目光，接過水杯輕抿了一口，接着對她說：“小白啊，你要有什麼事就跟我說。”
“不要總是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家裏。”
“生悶氣不但解決不了問題，而且還對身體不好。”
“再說了，你遇到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嗎？你應該早點告訴我啊！”
“你不說我能怎麼知道啊？”
“還是說你根本不相信我？”
“娘親一定會站在你這邊，幫助你排憂解難的……”
“哎呦……”女孩對於母親的嘮叨有點苦惱，隨後故作輕鬆地說：“娘親你在說什麼啊？我可是好的很呢，只是有點累了而已。”
“還‘我可是好的很呢，只是有點累了而已’……”母親模仿着女孩的模樣說道，看起來有點滑稽，“……你臉上的‘不開心’三個大字都要滿的溢出來了，還給我裝。”
“啊……”女孩見媽媽毫不留情地戳穿，霎時便覺得臉上有點熱，摸着自己的臉蛋似乎有點張皇，低聲喃喃道：“真的有這麼明顯嗎？”
“嘿嘿，實話實說，就你這點小伎倆都是我當年玩剩下的了……而且你的演技還很差。”
母親放下了水杯，溫柔地把女孩拉到梳妝鏡前，從袖口中拿出一把梳子，一邊輕輕地為她梳理凌亂的秀髮。
“好了……就告訴我吧，我絕對不會和別人說的，小白白最乖了……”
然後又是一波言語攻勢。
怎麼說呢，只能說是不愧是親生女兒，誰都沒她了解女孩啊。
母親的一番話頓時讓女孩的內心產生了巨大的動搖，思索良久後有點妥協了：“……那你保證！……”
母親微微一笑，心想：有門！
隨後嚴肅地回答：“好的！我保證不會背叛小白白！不會把小白白的秘密泄露出去的！”
“哎呀，娘親～不要再叫‘小白白’了，羞死人了……”
可沒想到母親撒嬌的功力更勝一籌：“嗯～不嘛不嘛～我就要叫小白白。你看，叫小白白多可愛啊！”
“啊！隨便你好了！”
女孩有點崩潰，都是當媽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似的。
雖然在外貌上並沒有大的改變，而且走在路上還經常被認成姐妹，但這也不是可以隨便在女兒面前，撒嬌賣萌的理由。
女孩深呼吸幾口氣，調整一下心態，然後一五一十地交代出了事情的經過……
……
聽完后許久，母親沉默不語：如果真的是女孩說的那樣，那那個祝澤天就完完全全是一個人渣。
不過，女孩母親又蹙起眉頭，因為其中似乎有着太多的疑點……
“小白白，這些都是你的親眼所見嗎？”
“……是的……”
女孩因再次回想起那不堪的記憶，然後再次陷入悲痛之中。
“……小白白對不起……”
母親輕嘆一口氣，慚愧說道：“誒，看樣子，我幫不了你什麼……”
“不過，依我所見，你也不要過於悲傷……”
女孩不知這是何意。
“這件事在我看來過於蹊蹺，也許對方是有什麼苦衷，身不由己也說不定。”
女孩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沒想到母親居然會為他說話。可女孩的內心也希望事實就如母親說的那樣。
“真的嗎？”
“哼哼，放心好了，如果真的是誤會，那麼那個祝澤天用不了多久就會來到家裏，求着來見你……”
“可是，他的父母不讓他出門啊！”
“嚯嚯，我家小白白真是可愛……一個活生生人，這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
“……哦……”
女孩居然鬼使神差地相信了，或者說是她願意相信，即使這又是騙她的假話。
母親看着再次充滿希望的女孩，內心竟生出了一股歉意。
因為，她根本不知道祝澤天會不會來，這番話都是為了讓女孩重新振作起來而說的。
在她認為，沒有什麼傷痛是時間無法撫平的，如果有，那就是時間不夠長……
————
“李婆婆，然後呢，然後呢？”
此時白婉靈搖蕩着玉足，趴在桌子上，聚精會神地聽着李婆婆講述故事。
說真的，李婆婆講的故事可比讀書練功有意思多了。
“那個祝澤天到底有沒有去見女孩啊！”
“呵呵……”李婆婆說了那麼久，有點口乾了，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繼續說道。
“誒……女孩懷揣着最後的一點希望，盼星星盼月亮地期待着男孩的到來。但在日月更替，春夏輪迴，且漫無邊際的歲月的消磨中……很遺憾，男孩一次都沒有來過。她僅剩的最後的希望，已然早就消耗殆盡。”
說著，李婆婆看向了杯中的水。
“等待，永遠是最痛苦的凌遲……”
——————
時光如白駒過隙，日月如梭。已然過去了一整年。
此時此刻，女孩正坐在後院的亭子裏，細數着一朵桃花的花瓣。
突然間，神情一陣恍惚，似是回想起一年前和那個人的情景。
一切彷彿就是一場夢境一般，但他的身影在思緒中卻是無比的清晰。
奇怪的是，以前一想到他，她的眼中就常含淚水。
可這次，不管過了多久，盈滿冷漠的眼中似乎永遠失去了淚水，好像在宣告着她的絕望和心死。
這一年以來，每一分鐘都是對她無比的煎熬。
而事到如今，她自認為不會再愛上那個男人，在這反反覆復的期待中，已經把自己的內心熔煉地勝似隕鐵。
甚至於，如果他親自來，還主動跪下求女孩原諒，她也一定會視若無睹加無動於衷。
“……無聊……”
女孩蒙上面紗，換上一件素衣出門了。
當然，不是可能是去那個人的木屋，而是上街遊逛。
在女生心目中，瘋狂的買買買能夠解決一切的煩惱。
她雖漫步於氣氛熱鬧的街上，但女孩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而且完全沒有購買東西的慾望。
就連周邊商販的叫賣吆喝聲，傳播到她的耳邊就像是被魔力屏蔽了一樣，無法入耳。
於是她就這麼漫無目的地走着。
“小白！”
突然間，她聽見了一道陌生但又熟悉的聲音。
女孩難以壓抑身體深處激動的心情，匆匆回頭，找尋着聲音的源頭……
是誰……是誰……
來來往往的行人和車馬如同銀河流水，可以輕而易舉的令人眼花繚亂。
可如果僅僅是找一個人，對於她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小白！”
循着這一次的聲音，她找到那個人了，但很明顯，不是她想的那個人。
那是一個年近中年的男子，手中提着幾匹布和一個竹筐子，左看右看地似乎也是在找尋着什麼。
“爸爸！”
下一刻，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
伴隨着鈴鐺般稚嫩的笑聲，一個小女孩跑過來，迅速抱住男人的一隻腿不肯鬆手。
男人看見小女孩。然後笑着，一把把她抱起來，放到自己的脖子上：“小白，不要亂跑啊……”
小女孩萌萌地笑笑，沒有答覆。
然後男子問道：“你媽媽呢？”
隨後小女孩一隻手把住男人的頭，另一隻手指着不遠處正沖他們微笑的女人驚呼道：“在那裏！”
“好嘞！先去找媽媽，然後待會再去買個大雞腿吃！”
男人快步走幾步到女人身旁。
可脖子上的女兒卻是調皮地捂着父親的眼睛：“我不要！我不要！我要吃雞爪！”
“可以……直接買一整隻雞，腿和爪都有……哎呀！不要捂住我的眼睛，我看不見路了！”
……
女孩站在那裏，望着一家三口離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平靜。
稍許，她居然露出了一抹會心的微笑……
許久以來，這種發自內心的笑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了，甚至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自己此時的樣子。
也就是在這一刻，女孩的心境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或許她終於放下了。
正當她轉頭準備回家，然後路過一個小衚衕口時。
一個乞丐拄着拐杖，端着一個破碗匆匆忙忙地跑了出來，攔在了女孩的面前，有點小結巴的指着她說：“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