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角斗場

第四十三章 角斗場

清晨,青色天空,千里無雲,東方曙光照射進丹陽苑,湖面映照粼粼波光,錦鯉覓食浮出水面。

杜玄晦揉着幾乎看不見的雙眼醒來,伸着懶腰,打着哈洽,走到房門前,推開房門來到院子裏,深深呼吸清醒空氣。

看着蘇落央與寒雨緊閉的房門,他拿起臉盆打水洗漱,整理服飾后,為她們打滿水,離開棼劍門住所行走在小徑上。

這時天色還早,其他門派所住的別苑有人陸續出來,後園小徑上行人也不多,清風拂過杜玄晦那肥胖的臉龐,有熟悉的感覺。

彷彿六十年前的正道會武。

杜玄晦心中釋然,修行六十餘年的他未能磨掉稜角,自從亓子茗口中得知正道會武之事後,便對此事念念不忘,時時刻刻想參加比試來檢驗修行成果。

恰逢寒叔長和蘇落央閉關修行,他偷偷離開棼劍門前往幽州的雷音閣以散修的身份參加比試,輕鬆擊敗敵手進入第二輪,而第二輪遇到星宮的吳晗敗於她手裏。

對於此事他一直耿耿於懷,想再次挑戰那個女子,回到宗門被寒叔長得知罰他在後山思過直到十幾年前得以出來。

思過的這些年他稜角褪去,對於正道會武亦或找吳晗再次切磋沒多大吸引力,若不是寒叔長命令他來參加此次會武,他寧願呆在棼劍門裏自在修行。

此刻他滿腦子都是六十年來的事,想來那些在世俗的家人早已不在世上,後人多半也不知道他的存在。十幾年來他一直將慕等人當作自己的弟弟妹妹彌補那時對家裏人愧疚,從他們身上獲得不一樣的情感寄託。

杜玄晦漫無目的地行走在各大宗門途經的小徑上。

忽地一聲驚疑,傳入杜玄晦耳里,他從那種沉寂中醒來,望向聲源處,那是個鵝蛋臉絕麗女子,秀髮如瀑,肌膚瑩白,深邃眸子的女子,正在看着自己。

杜玄晦不解道:“吳師姐,我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來人正是星宮的吳晗,她沒想過上次會武中,敗給自己的散修居然會出現在丹陽苑內,這裏是星宮專門為正道宗門和世家準備的夜宿之所,散修能進入後園的着實不多。

吳晗嘴角掛着一抹笑意,道:“你是上次惜敗於我的那個散修,叫什麼來着?”她確實記不得眼前的胖子叫什麼名字,但他那時的實力讓她記憶猶新。

杜玄晦也不在意她是否記得自己名字,笑道:“難得吳師姐還記得我這個手下敗將,對於這次會武的榜首勢在必得了。”

“這位師弟說笑了,聽說三年前棼劍門的一位師兄,一劍震退正道、世家諸位年輕高手,他要是來參加本次會武,我也不能保證奪冠。”吳晗有點歉意道,她極力想叫出杜玄晦名字來的,實在想不起來了。

杜玄晦看出她的歉意,道:“亓師兄不會參與本次會武,而本門這次參賽的人數僅三人而已,鄙人不才佔據一個名額。”

吳晗驚道:“你是棼劍門的人,不知這位師……兄怎麼稱呼?”她本想說師弟,但想到眼前之人是棼劍門的弟子,改口叫師兄。

“呵呵,師姐近些年名氣很大,隱約有正道宗門、世家的第一人,記不得我也是情理之中,唉,我再次介紹自己,鄙人姓杜,草字玄晦,是棼劍門寒叔長與蘇落央的弟子。”杜玄晦肥嘟嘟臉頰堆笑道。

“讓杜師兄見笑了,都是正道宗門、世家的弟子抬舉,不得當真。想必這些年杜師兄的修為又增進不少,定是此次會武的熱門人物之一。”吳晗面容有些惋惜之色,道:“這次雷音閣、幻月軒等年輕高手都是衝著棼劍門的亓師兄而來,可惜不能與其過招。”

“師姐別折煞我了,我這些年修為停滯不前,這次主要是陪師妹師弟來過過癮而已,至於奪冠想都不敢想,對了,叫我師弟即可。”杜玄晦平靜道。

“哦,杜師弟的師弟師妹定不凡,想來也是奔着奪冠而來。”吳晗試探道。

杜玄晦笑意更濃,道:“他們修行時日尚短,這次主要長見識、見世面,老是呆在宗門裏都覺得自己快天下無敵了,磨磨他們銳氣。”

“杜師弟說笑了,幻月軒的游坤、紫虛齋的蕭逸飛、慕府三傑等哪個不是修行時日短,但修為著實不差,他們都是奪冠的熱門人物,棼劍門的弟子不會比他們差。”吳晗不慢不急道。

“師姐故意漏說貴派的淺見雪、南宮家的南宮兄妹和鍾離家的鐘離姐弟,他們哪個不是年少出名,哪個不是不世天才,修行天賦舉世罕見,奪冠熱門怎能少得了他們。”杜玄晦補充,又特意道:“不過他們修行天賦在我見到的人中只能算是上等資質。”

“杜師弟,世上還有此等妖孽。”吳晗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杜玄晦道:“我師妹修行短短十幾年便將上玄境修鍊到巔峰,相信不久將來定會突破到下一境界,屆時正道宗門、世家的年輕強者鮮有人是她對手。”

吳晗表面平靜,但內心早已波濤洶湧,她知道棼劍門的太上通玄錄有多難修鍊,據宗門記載絕大多數人困在第三重天,極少數人能修鍊到六重天,而能修鍊到完上玄境的人更是寥寥無幾,耗時也是上百年之久,若是能在短短十幾年能進入通玄境的人,僅有棼劍門的亂劍祖師一人,而杜玄晦的師妹的修鍊天賦幾乎趕得上當年的亂劍祖師,她怎能鎮定下來。

“如此修鍊天賦,杜師弟還說讓她們來見識,叫我等修鍊數十上百年的人,情何以堪,難道覺得我們不配做她對手,還是看不起我等。”吳晗言語略有不善來掩飾內心波瀾。

“師姐誤會了,那位師妹有事外出,沒能來參加此次會武。寒雨師妹也修鍊十幾年兼得師父師娘親傳,但修為不高若在比試中遇到還請師姐手下留情。”杜玄晦連忙解釋。

不一會兒,雷音閣的牟釋迦上前對吳晗打招呼:“吳師姐,多年不見修為精進不少,這次註定不能從你手裏拿回那該死的榮譽。”

“這位是?有點眼熟。”他輕“咦”聲,道:“你是當年在第二輪輸給吳師姐的那個散修,叫做杜……玄晦。”他努力回想往事。

杜玄晦稱讚道:“雷音閣的牟三招,想不到你還記得我這散修的名字,真是想不到啊!”

他看着牟釋迦和吳晗心裏早有答案,不是牟釋迦記得自己叫什麼,而是當年恰好與吳晗對決,不然的話雷音閣的第一人豈會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

當年弟子間有消息傳出牟釋迦喜歡星宮的吳晗,還曾威脅過與吳晗同台競爭的對手,只因當時找不到杜玄晦在何處,要不然必少不了一番鬥爭。

兩人是當年的奪冠熱門人物之一,然在決賽遇見時,大多數都不看好星宮吳晗,最後竟然是吳晗勝出。

有人猜測牟釋迦故意輸給吳晗,為博取其好感。

吳晗輕咳一聲,道:“牟釋迦,你怎麼記得那麼清楚。當年我與他比試都想不起來。”她美眸狠狠的瞪着牟釋迦。

“關於你的事,我都記得很清楚,包括你的對手。”牟釋迦憨笑道。

“你們聊,我先走了。”杜玄晦很識趣的找個借口離開,不等兩人開口多說,未走兩步便聽到身後傳來牟釋迦的聲音:

“小子,最好不要讓我見到你出現在她面前,我牟三招不是浪得虛名。”

吳晗給他一腳,道:“他可不是什麼散修,他是棼劍門的弟子,估計當年是故意輸給我,還是說你在從中作梗。”

牟釋迦連連搖頭追上去攔住杜玄晦,問道:“三年前,一劍震退我們的人來參加會武嗎?”

“亓師兄有事不能來,可能讓你失望了。”杜玄晦也不在意牟釋迦對自己不禮貌。

牟釋迦臉上盡顯遺憾,三年前那人曾說過他不會來參加此次會武,但師弟師妹會參加,三年來他日夜苦修就是要擊敗那個傢伙,想到此他內心越惱火,道:“既然你是他師弟,我們在此對決一番,讓我掂量一下棼劍門的高招,也省得我去參加那沒意思的會武。”

杜玄晦雙目閃過一絲寒意,三番兩次被人輕視,不為自己也為宗門名譽着想,道:“在此比試的話會波及到無辜,不如城外樹林那裏一決高下如何?”

他衣袍鼓脹無風自動,雙腳離地馬上朝城外樹林而去。

牟釋迦被那股氣勁險些逼退,雷音權杖出現在他腳下,大戰一觸即發。

就在此刻,蘇落央叫道:“玄晦,回來。忘記師父師娘怎麼教你的,百年修行也打磨不了你這陋習。”

“擂台上見。”杜玄晦雙腳着地,向著蘇落央與寒雨走去。

同一時間,呂參喝道:“釋迦,你也回來。我雷音閣是教你如何爭強好勝?”

“你最好祈禱不要遇到我,我可不會手下留情。”牟釋迦與杜玄晦擦肩而過,來到呂參身邊,眾弟子離開後園往主樓而去。

“師娘,我知道錯了。”杜玄晦向蘇落央認錯。

蘇落央表情嚴肅道:“我又沒說你錯,有什麼事在擂台上解決,免得別人說我棼劍門不懂規矩。”說著她也向主樓走去。

“師兄,他們是何人?”寒雨問道。

杜玄晦看四周對寒雨介紹道:“星宮的吳晗,她的名氣你應該聽說過;剛才那個男子是雷音閣的牟釋迦,他是上屆會武的第二名,同時也是吳晗的追求者。我不過與吳晗多聊幾句,便被他記在心裏,這點與六十年前倒是一點沒變。”

兩人緊跟蘇落央而去。

吳晗多看寒雨幾眼,想從中得出她到底是不是杜玄晦口中所說的那個妖孽,顯然不能從隻言片語中判斷出,但有牟釋迦去試探棼劍門弟子到底幾斤幾兩也沒有壞處。

淺見雪與吳晗站在一起,道:“師姐,那兩個人是?”

吳晗道:“他們是棼劍門的弟子,可惜三年前的那個人沒有來,不過比試遇見他們不要託大。”

“怎麼就來兩個人?師父說過棼劍門應該有三名弟子才對。”淺見雪低語,與吳晗朝主樓方向邁步。

吃過早飯後,正道宗門、世家長老弟子紛紛前往丹陽城中最大的角斗場,那裏是本屆會武的地方。

街道人聲鼎沸,車輛川流不息,人群接踵而過,可見會武是正道宗門、世家的頭等大事,也可見當今天下正道興隆,魔道蟄伏,亦可見大衍王室整理國家興盛繁榮,百姓安居樂業。

蘇落央與正道宗門長老、世家祖老和主辦方星宮宮主等人率先前往城中角斗場,佈置法陣以免鬥法過程傷害到前來觀賽的百姓。

杜玄晦與寒雨行走在人群中,沿着城中路線前往大會地點,他們前進的步伐簡直比蝸牛還慢,不是他倆不願意走得快,實在是沒法擠出重重人群。

“師兄,上次會武也是這麼多人嗎?”寒雨很不耐煩,若不是城中禁止飛行她才懶得走路,半盞茶的時間才移動兩尺有餘。

原本可以飛行,經過昨晚各大宗門商議決定大會期間禁止在丹陽城內飛行,主要怕引起人群騷動,發生踩踏事件導致人員受傷。

雖有星宮和其他正道弟子維護秩序,但路上人實在太多短時間內無法暢通而行,而平常飛天的各大宗門、世家弟子乖乖擠在人群中艱難移動。

“上次正道會武在雷音閣舉辦,參加的人幾乎是修士,擁擠倒是擁擠沒有像這次這麼嚴重,估計等會角斗場能不能裝下這麼多人,恐怕是個問題。”杜玄晦也很無奈,他一人相當於兩個普通人,在人群中難以招架。

正在這時,杜玄晦聽到人群中有人罵道:“街道這麼擁擠,誰他娘的還擠進來,真是一點眼力勁都沒有。”

杜玄晦朝着眾人觀看方向望去,只見遠處走來一群士兵硬生生將擁擠的道路開出一條三尺寬的通道出來,士兵個個身着盔甲,手持長戈,身姿挺拔,殺氣騰騰。嘈雜的街道瞬間安靜下來,周圍之人大氣都不敢喘,顯然這條街上的人幾乎都是普通人,不敢與官兵抗衡。不過士兵當中的一條修長身影格外吸引人群目光,一襲白衣勝雪,旭日照射下顯得有些刺眼、不真實,宛若仙女下凡。

身為女子的寒雨見到此女也微微出神,輕聲問道:“師兄,這是何人如此大的排場?要是我們能與她一起走的話,不用擠在這人群中了。”

杜玄晦思量后,道:“看着士兵盔甲樣式,應該是皇室之人,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大衍王朝的公主,具體是誰就不得而知了。”

那白衣女子似乎聽到兩人對話望了他們一眼,繼續朝前方而去。

人群中擠出一人進入到通道內,此人異常英俊,手提酒罈走起路來明顯不穩,被士兵攔下,白衣女子看着他,欲言又止,命令讓士兵讓其進入到通道里來。

寒雨脫口而出:“醉鬼,帶我一起去角斗場好嗎?”

墨古定神一看,道:“鄉野小妞,為什麼要帶你?”

寒雨氣得牙痒痒,這個醉鬼居然在大廳觀眾之下叫她鄉野小妞,城中嚴禁私鬥按照她的脾性早就出手教訓他了。

杜玄晦笑道:“墨古兄,別跟她一般見識,麻煩你通融下。”

“原來是你,不過我先徵得他人意願才行。”墨古與那白衣女子對視,見其點頭後向杜玄晦招手進入通道,寒雨跟在其後,道:“你欠我一個人情,大會結束后陪我大喝一場。”

士兵在前開路,他們跟在後面。

寒雨很是不解,冷哼道:“醉鬼,你怎麼認識皇室之人,好像關係不錯,你不會和她有那什麼關係吧!”

“別亂說,惹她不高興我們都得和別人擠在人群中,何時到達角斗場都不一定。我當年遊歷天下時恰好救她一命,因此她欠我人情僅此而已。”古墨做“噓”的動作。

寒雨驚訝道:“為這件小事,就把這個人情給用了,如此太浪費了。不如換個一官半職當,那豈不是快哉。”

“小丫頭片子,你怎知道當官就沒有煩惱,不如遊戲人間逍遙自在。”墨古發自肺腑道。

杜玄晦笑道:“墨古兄,一言道破修真練道者的心聲,像我們這類人應該無欲無求,但又有多少人能做到這一點。”

他們一行人浩浩蕩蕩前往角斗場,經皇室這麼一鬧眾人有序不亂前行。

作為正道宗門、世家的一大盛事,自然是引人關注,而且此次會武有所不同,不在高高在上的宗門舉行,選擇在世俗都城舉辦,傳播正道理念,便於擴招門徒。

這屆大會上必將無比精彩,各大宗門的奇才紛紛來參會,就連被公認滅亡的棼劍門也復出,將會在這次大會上嶄露頭角榮獲榮譽。

圓形角斗場徑長百丈有餘,露天,周圍石梯一圈圈往上共十圈,每個圈至少能容納三千人,不論在哪個位置都能確保看到整個場地。

圓形場地內被封為十個擂台分別為乾、坤、震、坎、離、兌、艮、巽、鼎和夬,每個擂台正北方臨時搭建站台,其上有三把椅子和矮桌給各宗門長老坐,更好判決比試勝負。

場地正北方站台則是十把石椅,分別給五大宗門和五大世家帶隊長老或掌門準備的位置,也是最佳的方位。

此時角斗場內,前三圈的席位幾乎都是人,往上也有零散的人,但還是留有十大空的席位,那是給世家、宗門弟子準備。

白衣女子帶領七名士兵進入角斗場內找位置坐下,其餘士兵在外維持秩序,杜玄晦和寒雨也坐落在寫着棼劍門牌匾空位上的位置。

杜玄晦和寒雨明白棼劍門到底多少人,兩人分別去邀請白衣女子和墨古到棼劍門空位上坐下。

杜玄晦向正北方十把石椅望去,有五把沒人坐,其餘均有人落座,除了星宮宮主不荷葉和蘇落央兩人他認識外,其他人都很陌生。

世家有鍾離家、屠門家和賀蘭家沒人在,其他兩家均來人了,杜玄晦眼睛在慕府停留片刻,五大宗門幾乎都有人坐下等待,眼睛掃過雷音閣時緊盯着牟釋迦。

有幾個氣度不凡的年輕人他幾乎都認識,三年前他們在棼劍門外說明自己來歷,有的曾在上屆會武中有過一面之緣。

寒雨打量角斗場,依舊看不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對杜玄晦道:“師兄,你有看到小慕在那裏嗎?”

“沒有,或許還在趕來的路上,或許他壓根不知道有正道會武這件事。”杜玄晦搖頭道。

角斗場內不斷有人進來,討論聲不絕於耳,猜測本次誰最有可能奪冠,星宮吳晗是最大熱門人物之一,其他宗門的佼佼者自然不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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棼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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