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水中月，酒顏紅
不荷葉等正道人士商討大會諸多事宜，直到二更天他們才散場。蘇落央回到住所，瞥向寒雨和杜玄晦房間，推開門扉進去再也沒有出來。
星宮所在別苑裏，淺見雪對一個女子問道：“師姐，你可與棼劍門的師兄交過手？”
此女子鵝蛋臉，深邃的眸子，身姿豐潤的絕代麗人，正坐在桌案后看着那一個正道大派、世家弟子名冊，從中挑出十份來認為是強勁對手的人名，其中雷音閣的牟釋迦、玄幻月的陸開、紫虛齋的沈媱、慕府的慕紫川、南宮家的南宮洵等赫然在列。
吳晗不知道何時與棼劍門的人交過手，蹙眉道：“不記得有棼劍門的人，或許他隱藏身份了。棼劍門弟子來了幾人。”
淺見雪將與蘇落央之間的對話講給吳晗聽。
吳晗心裏默默將棼劍門的弟子加入名單上，囑咐淺見雪明天比試不可輕敵。
這一夜，是寒雨十幾年來第一次離開棼劍門這麼久，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熟睡過去，但夢到慕獨自一人面對正魔兩道的修士，屍橫遍野，他眼睛深紅明顯是殺紅了眼，面目猙獰無比可怕，從未看見如此的小師弟，彷彿是來自地獄的惡魔在人間荼毒生靈，她上前去試圖喚醒曾經任由自己欺負的小師弟，而他渾身是血在凝望着自己，青色古燈幽幽綠光從屍體堆中飛出落在他手裏，身影模糊的他突然出現在她面前，青燈砸落在她腦門上失去意識。
“小慕，不要啊！”
寒雨一身冷汗從夢中驚醒，氣喘如牛，下床急促走到桌案旁提壺倒水連續喝數杯水，她那顆砰砰亂跳的心才平緩下來。
這個夢如此真實，她開始害怕小慕會變成夢中那個樣子，想起小時候母親說過的話：夢裏的事往往與現實相反。
寒雨沒有睡意，打開房門走出來，蘇落央和杜玄晦房間燈火儼然熄滅，想必他們已經睡著了。
寒雨從自己房間出來，向大湖中心的亭子而去。
四下寂靜，凸月東掛，繁星點綴星空，微風習習，湖中荷葉搖擺捎來一陣花香。
寒雨會為往事獨自走上曲折的廊橋，夜風中幽香襲來，輕顫的荷葉滑落晶瑩露珠似麗人傷心流淚，她閉上雙目聆聽露珠落在湖中的聲音。
大湖中央，六角重檐攢尖的亭子，六根雕樑畫棟、繁複圖案撐起翹起的飛檐，青色瓦片堆到檐尖。
紅色鵝頸椅上寒雨坐在上面，雙手搭在靠欄上，下顎抵在雙手間看着湖中突泉圈圈漣漪攪亂水中月。
忽然，酒罈從亭上檐邊落在水中，咯啵聲進入空酒罈，打破這幽靜的意境。這一刻，寒雨腦海中嗡嗡轟鳴，心中暗罵：“哪個不識好歹的傢伙破壞這湖中意境。”，走出亭內莫名生出恨意，看向檐尖中間的人。
寒雨愣了一下，認出此人便是那個叫她小妞的嗜酒青年，月光下英俊面孔顯得有些妖艷如風情萬種的禍世佳人。
那青年披散的髮絲隨夜風飄逸，手提着一壺酒，往肚子裏灌酒，臉上浮現醉生夢死的表情，只差將好酒兩字說出來。
寒雨更是怒從心生，不由發火道：“醉鬼，你幹嘛將酒罈扔到湖中，破壞我欣賞湖中意境美的雅興。”
墨古眸子渙散，俯瞰寒雨，聲音嘖嘖道：“小妞，你在和我說話嗎。咦！成兩個人了。”說著搖晃腦袋站起來。
寒雨呵斥道：“我叫寒雨，這裏難道還有第三人不成，你若從檐上摔下來淹死在湖中，傳出去的話，丟的可是我們修士的臉，醉鬼。”
“什麼修士不修士的臉面，關我什麼事。”墨古打嗝道：“微風夜月，湖中佳人，看你今夜也睡不着，不如上來你我共飲一壺如何？”
“醉鬼，收起你那齷齪心思，別以為我好騙。”寒雨一臉嫌棄道。
“呵呵！你自己什麼貨色都不知道？我會看上你簡直說笑。”墨古聽着寒雨的話，毫不客氣的反問，他情緒激動踩空掉下來。
檐上與廊橋的距離不高，留給寒雨反應時間不夠，她後腦撞在木板上，接着墨古壓在她身上，一股濃濃的酒味傳入她口鼻，令她噁心作嘔。
墨古手上的酒罈破碎，酒散一地，她痛心疾首道：“我的酒！我的酒！我的酒！”語氣里很是惋惜自己的酒。
寒雨氣急敗壞，自己在此人面前連一壇酒都不如，她哪能忍受得了這種侮辱，一腳踹開墨古，緊接着一個巴掌印在墨古臉上。
她覺得不解氣，運轉法力將木板上酒罈碎片對墨古彈射出去。
墨古站都站不穩，身體東倒西歪恰好都能避開酒罈碎片，而碎片穿過在廊橋方柱，若是打在人身上不死也殘。
墨古像是酒醒喝道：“寒雨，你我無冤無仇下如此狠的手，你不覺得良心過意不去。”
“呵！哪有你上來就不尊重我，對你算是輕的了，你最好祈禱明天的比試不要遇到我，對付你這種人，我肯定不會手下留情。”寒雨還沒失去理智，但對墨古評價跌入谷底。
見到寒雨不肯罷休繼續要攻擊自己的墨古，道：“奉勸你一句停手，若你想驚動正道修士來，看到你我在此相鬥，我敢斷定明天丹陽城都在傳棼劍門的女弟子半夜幽會男子，到那時你到那裏去解釋。”
“若是讓人知道你我在這裏相見過，就算上窮碧落下達黃泉我也不會放過你。”寒雨想了想覺得墨古說的也不無道理，威脅道。
“你願意我還不願呢！酒在穿腸過，豈不逍遙自在，何必自尋煩惱，今夜真是晦氣才會遇到自以為是的你。”墨古抱怨道。
寒雨本來心情不好，被墨古這麼一弄更加不好了，打又打不得，氣得她直跺腳。
墨古不理會她轉身離去，沒走兩步便聽到身後的寒雨憤道：“醉鬼，你真的是一介散修。”
“難道不像嗎？還是說你覺得我像哪個門派的弟子？”墨古悠閑飲酒其樂無窮，今晚碰到寒雨後心頭煩躁得很，道：“我不叫醉鬼，我叫墨古。”
寒雨轉身離開湖中亭子與墨古方向相反，耳邊傳來墨古的吟聲：“水風殘月助惺忪，為伊一醉酒顏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