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如果你此刻對生活沒有一點怨言

我不信，我深知你最苦惱的事情

是無法擺脫千篇一律的生活

迫於生活的壓力不敢改變

我們想讓身體也得到解放

不拘束於教室，不龜縮於辦公大樓

不陷於陰謀詭計，不落入囹圄圈套

讓自由徹底，讓放縱放肆

——

我詢問過很多人自由是什麼

各行各業，男女老少

我都問過，這是我最壞的習慣

我很喜歡問，每次都把人問到心慌

就像我詢問在座的各位看客

什麼是自由？

——

我想此刻你的內心已經有了答案

或是沒有，或是根本不想有

——

已經沒有心情再聊心情

我看見深圳的繁華

第一眼是熟悉，第二眼是陌生

夜晚的天空被燈光刺得五顏六色

而有的地方盡數都是黑暗

我從黑暗中去到光明的地方

多簡單，從城外到城裏

我的雙腿不見得慢過汽車

我追逐光的速度比誰都快

又比誰都痛苦

我就是黑暗啊，我……

——

“請出示你的身份證”

進入深圳的路口

勤勞負責的警察在盤查

聽過往的司機小聲議論

有人兒攜帶毒品進入城區進行交易

越輝煌的城市隱藏着越可恥的商機

那些看不透猜不着的秘密

在陰暗的角落裏滋生腐敗

有的人還在回味信仰

有的人已經迷失幻象

我解釋自己是個流浪的旅客

十分配合地任由警員搜索

我髮絲縫隙間的頭皮屑

鼻孔耳朵里的垃圾堆

嘴巴牙縫裏的可藏物

還有我的背包，背包里的那封信

——

“信件可以打開，但不要讓我看見”

這是我唯一的要求

——

“信件里就是一張白紙”

警員們奇怪地看着我

並最終祝我旅途愉快

他們一定覺得我是個瘋子

可他們不知道我與老婦的故事

我一度猜測收信的不是老婦的孩子

收信人是誰？信上也沒有名字

這是一封寄不出的信吧

警員們同情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我得到祝福，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莫名的難過出現在大多數人身上

不排除我，短暫的開心過後便是難過

湧上心頭的是沒來由的凄涼

人為什麼總是這樣

思來想去一身的傷

——

我本應以詩人的態度為你解答

對不起！

——

我擦了擦有些髒了的運動鞋

害怕髒了一塵不染的路

尊重每一個城市和村莊

尊重這孕育眾多生命的家

原諒我沒有更多虔誠的儀式

我的靈魂都藏在土裏

我真正的心從來都不在我的身體裏

融入星辰，回歸宇宙

——

深圳的繁華不能讓我驚奇

畢竟我見過世面

天空的城池，海底的……

——

我還沒見過大海

——

中央商務區，我來了

那裏不僅有密碼的第二個數字

還有一些與我有關的東西

我想你此時一定非常羨慕

每走一步都有高人看路

——

我想你此刻也一定非常不屑

像極了冒險遊戲裏面的提示和任務

——

顧不得今日的心情

我要找個免費的地方睡覺

很多人想在月下與我爭寵

他們還不夠格，我才能懂月光

是一層薄薄的被褥

——

此時六月的天，還不太冷

深圳的天氣比我的家鄉熱些

我藉助大自然這巨大的空調

應該能睡個安穩覺

嗯，就在這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