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日落令人不安

尤其是那孤注一擲的閃耀

這是博爾赫斯的不安

他在生鏽、沉淪並對黑暗恐懼

他在不安，是我不安

我在借他的不安表達我的餘暉

沉默在這人世和夢幻

我很不安，我對不起所有人的不安

我要證明這不安的虛假

沒想過自己陷入無盡的不安之中

無非是一個偉大的異想

得不到實現而為此執着和冒險

——

看慣了煙火，習慣了炮聲

體會不到元旦的氛圍

新的一年多的是新的痛苦

要怎麼挺過去？其實還好

許多痛都似曾相識

只是我們再也承受不了一點變化

也許“新”的那一點點

就是生命又流逝的一年

人總要給自己留一些念想

仔細想些什麼的時候

怎麼說呢……

——

同情無處不在

特別是在不需要同情的時候

我一直不敢把自己定義為一個可憐人

我的呼吸還很有力量

它總不能剝奪我的呼吸吧？

它想讓我生不如死？

活着總比死了好

我還可以報仇，為正義雪恨

我需要發泄心中的怒火

找到那位莫名給予我懲罰的存在

本來我已經受夠了生活的打壓

還要接受未知的、無端的懲罰

我不答應！這不公平

儘管我的思想如夜一般狡黠

在光輝散去時才會悄然出現

可誰不知道，大地孕育萬物

天空高高在上，卻從沒有想過囚禁大地

我說一直相信世間好人多時

他們笑着說我沒有經過地獄

——

盲杖敲打着空氣與地面

敲打着人心和不朽

我突然想起那句話

每天在痛不欲生中開開心心

我現在就只能這樣

盲杖被我敲打出節奏

歡樂隨之舞蹈

整個世界在跳動

一切隨我失明

萬物陪我捉迷藏

——

我的盲杖敲打小孩

我的盲杖戳破了孕婦的錢袋

我的盲杖給大地留下划痕

我不是故意的

眼睛睜不開，睜開了看不見

看不見還聽不見

越害怕給別人帶來麻煩

就會遇見更多的麻煩

自己成為最大的那個麻煩

他們說些什麼，有什麼舉動

我根本不知道，我始終帶着歉意

罪魁禍首是我，而不是盲杖

要不使勁罵罵我，別折了我的盲杖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的喉嚨發不出聲音

剛才我還能說一句來一份排骨麵

現在聲音就卡在我的腦海之中

我好想知道他們的表情

是否如我曾經面對聾啞人一樣

那時我捐了幾十塊錢

得以表示我對生命的敬畏

那時的我還很膚淺

用金錢衡量過生命

現在的我比那時還要愚蠢的多

靠着想像丈量生命的長度

——

走吧，走吧，他們輕聲細語

他們擺擺手，既往不咎

我想像着他們對我的態度

畫面總是很溫馨

即便剛剛有人狠狠踢了我一腳

我也不會覺得世間險惡

我甚至還會非常擔心

從此會不會有人覺得我不夠忠誠

我再也不能親口為愛祈禱

再也不能聆聽教誨

再也不能追隨偉大的步伐

請讓我聞一聞世間最珍貴的香

我害怕鼻子再也不能陪伴芬芳

——

如果每一個小小的心愿都能得以實現

那更大的痛是否就會慢慢到來

你且聽我一一說明

聽不見的真聲，看不見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