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影響了萬物，眼前的山水就是最好的證明

它們沾染了人性，變得和人一樣現實

它們開始懂得，生與死，愛與恨

——

山的眼淚讓水泛起漣漪

水把山的眼淚溶在自己的身體中

許是淚滴難以下咽

水的聲音有些沙啞哽咽

——

“除了我，你什麼都不喜歡

你不喜歡身上的雜草和他人的鮮花

你不喜歡天空的白雲和大地的綠樹

我叫你不要單單喜歡我

你的生活應當多姿多彩

和有趣的動物打鬧，和孤獨的深谷談心

——

你不聽，你說喜歡是一種天生的習慣

你說喜歡比簡單還要純粹

你就是一個極其簡單的男子

飄在宇宙星辰灑下的夢幻粉塵中

佇立在茫茫大地的每一個凸起

我有時候模糊地看着你，有時候又無比清晰

你明明那麼簡單，為何我滿眼複雜

難道是我複雜？是我喜歡的東西太多？

除了你，我什麼都喜歡

我喜歡親我吻我的動物

我喜歡無比需要我的植物

——

我們剛好相反，我們不是同一秉性的人

但我沒有辦法拒絕你，拒絕你純真的笑意

人自私的本性在我身上暴露無遺

然而你還是到處宣講我的好

你斬釘截鐵地告訴每一個人，你只喜歡我

一些神秘的事情我從你那裏聽說

醜陋喜歡打扮，垃圾喜歡乾淨

就連黑暗也無比渴求光明

你總是強調一句，我可以喜歡你

我們不同的世界可以融合到一起

實在不行，你願意成為我世界的附屬品

你為何如此固執？我一無所有

因為我拋棄了所有討好我的人和物

我企圖高高在上奴役所有

你為何如此固執？你什麼都有

你本可以讓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喜歡

你不要問我為何如此固執，你從出生追求我到現在

我甚至沒有注意到你踩着我的足跡奔向我

我忽視你的全部，我忽視你如同你重視我

你要是什麼都喜歡，唯獨不喜歡我

我可能才會對你有一點動心

——

我真的太自私了，你已經想和我擁有子嗣

可我想獨身一人，我的香火是天邊的夕陽

你沒有放棄，你嘗試我所喜歡的東西

嘗試柔情，嘗試體驗生活，嘗試討厭自己

你在模擬我為什麼不喜歡你

你在改變那些讓我不喜歡的地方

直到你不喜歡我，我喜歡上你”

——

我的心神從想像中出來

我懷疑剛剛不是我的想像

有些神秘的東西無以言表

沒有經歷過，道出來就不可信

但我渴望一切想像

要是我想像的羽翼豐滿

現實也能被我插上真切的翅膀

——

倘若月兒和太陽的位置互換

從科學的角度來講，這不可能

但可以想像，如此來顛倒眾生

在苦痛中尋找甜蜜

在奢靡中等待節儉

那些不可承載的

想像可以如釋重負

那些不能言語的

想像可以身臨其境

我真的渴望一切想像

把壞的想成好的

把懦弱的想成勇敢的

再也不用面對可怕的現實

在想像里完成一切的自我救贖

——

“剛剛你所聽到的，都接近真實

我是這裏的神祇，並非你能想像”

——

“無以言表的敬意，我想請您

為迷途的人兒指明方向

世間的路千萬條

我怎麼選擇最正確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