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 收地

徐永等人趕到漁陽縣城時，已是深夜十二點。徐靜、張龍等人回家，徐永則和張海一起，住進了漁陽二中教師宿舍。

“張教練，你家就是漁陽縣城的，為啥還能分到宿舍？”臨睡前，徐永忍不住問道。

“這個問題，你問過羅老師沒有？”張海反問道。

“沒有，在分宿舍這件事上，女老師和男老師應該不一樣吧？羅老師經常加班熬夜，晚上回去不安全，分個宿舍也是應該的。”徐永好奇心上來了，繼續追問。

“跟男女沒關係，只要漁陽二中的老師申請，都會分到宿舍的。不過，住了宿舍就不再享受住房補貼，每個月幾十塊呢！”張海揭曉了答案。

徐永恍然大悟，也就羅老師和張教練這種家裏條件很好的人，才捨得放棄幾十塊補貼，來住教師宿舍。

“張教練，你真豪橫，幾十塊住房補貼說不要就不要了！”徐永開起了未來姐夫的玩笑。

“再豪橫比得上你？漁陽賓館前那個門臉房，一個月房租得幾百塊吧？”張海反駁道。

徐永心中一動，這幾天沒見到杭菲，她忙什麼去了？說起來，那個兩層的門臉房，已經很久沒收房租了。

沒等徐永想出答案，張海已經打起了呼嚕，從漁陽城往返隆興縣將近二百公里，作為司機實在太累了。

聽着未來姐夫的呼嚕聲，徐永抱怨幾句，很快也進入了夢鄉，再一睜眼，天已經亮了。

十分鐘后，徐永和張海趕到了籃球場，陳政已經帶領隊員們開始了訓練。張海有點尷尬，隊員們假裝沒注意他遲到，卻把目光投向徐永。

昨晚太累，實在沒起來，這有什麼好奇的？徐永撇了撇嘴，跟着隊伍開始訓練。

在張海的帶領下，眾人開始練戰術。練習時，徐永有意識地上強度，和隊友激烈對抗，看得張海直皺眉。

“徐永，注意動作，我們打得是籃球，不是橄欖球！”張海忍不住提醒。

徐永微微一笑：“教練，我沒有犯規，不信你問力哥。”

張力和徐永對位，兩人相差四歲，作為老大哥，張力自然不肯認慫：“教練，這點對抗根本算不了什麼，放心吧，我收着勁兒，不會傷到小黑。”

張力嘴上說得豪爽，心裏卻暗暗叫苦，徐永這傢伙骨頭真硬，撞得自己生疼，再過幾年，等他長得更高更壯，誰能擋得住？

一堂訓練課下來，張力被撞得呼呼帶喘，徐永反倒啥事沒有。陳政等人的對抗也很激烈，看得出來，每個人都在為和體大附中的八強戰做準備。

整個上午，徐永都昏昏欲睡，最後一節課，羅少紅忍無可忍，把他趕到樓道里罰站。徐永樂得輕鬆，靠在牆上打盹。

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傳來，徐永從迷迷糊糊的狀態里驚醒，哈，昨天想到杭菲，結果今天她就過來了！

“大永，你又被罰站了？”杭菲輕聲問道。

“嗯，昨天睡得太晚，上課犯困，實在撐不住，就出來站會兒。”明明是被罰站，徐永卻說成自己主動為之，“對了，菲姐，我好幾天沒見到你，你忙啥去了？”

杭菲微微一笑：“你猜！”

“我猜你去相親了。”徐永開起了玩笑。

“胡說！我根本沒去相親！這幾天，我按你所說的，研究了一下房地產市場，然後果斷出手，買了一家公司。”杭菲先否認，然後得意地說起了自己的成果。

買公司？現在是1993年，漁陽縣哪有什麼像樣的房地產公司？徐永疑惑地看向杭菲。

“他們不是蓋房子的，不過，他們手裏有一大片地，足有幾百畝，就在漁陽縣城邊上。”杭菲向東方指了指。

“真的嗎？太好了，多少錢一畝？”徐永大喜，杭菲果然也是商業奇才，一下子摸清楚了房地產行業最稀缺的資源，有了土地，就什麼都有了！

“不是按畝算得，五十萬，連公司帶地，全都被我收入囊中，哈哈，太痛快了！”杭菲有點得意忘形，笑聲稍稍大了些。

羅少紅憤怒地衝出教室，狠狠瞪了杭菲一眼：“徐永，你給我記住，你是在罰站，不是在做遊戲！這位女士，作為校外人員，請尊重漁陽二中的教學紀律！”

當著徐永的面，杭菲不能跟羅少紅對頂，只好道了個歉，灰溜溜地離開。

“杭菲來幹什麼？我們還在上課，誰讓她進學校的？太不像話了，我要向校長告狀，讓他給李老師多排班，有他在，那些閑雜人等根本別想進來！”羅少紅直接把杭菲歸到閑雜人等一類中，臉上滿是怒氣。

徐永心裏裝滿了土地的事，羅老師說的話，隨便聽了幾耳朵，根本沒意識到她在講什麼，然後誇張地點頭表示贊同。

罵歸罵，總要讓徐永去吃飯。下課鈴響起，羅少紅揮了揮手，讓徐永先去吃飯，然後再到辦公室找她。

徐永如蒙大赦，撒腿就跑，等賈欣婷拿着飯盆走出教室，徐永早就沒了影兒。

“羅老師，我去吃飯了。”賈欣婷打了個招呼，直奔食堂走去。

“賈欣婷同學，你是班長，要管好徐永，不能讓他跟校外人員瞎混！”羅少紅衝著賈欣婷的背影說道。

“知道了，羅老師，我這就去管他！”賈欣婷聽到了杭菲的聲音，沒把羅少紅的話當回事。想管徐永？這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漁陽二中食堂里，杭菲滔滔不絕地說話，徐永一邊吃飯，一邊仔細傾聽，越來越佩服杭菲的手段。

花了五十萬巨款收購那家公司、拿到土地后，杭菲繼續放出風去，說山河農貿公司要在漁陽縣城邊上建農場，計劃收購一大批土地，有意者可以跟她聯繫。

“大永，我跟你說，土地這玩意兒，肯定越來越少，越來越搶手。我想過了，只要我把漁陽縣城附近的地都佔了，就算房子建得差，他們也得買！”杭菲擺出一副成竹在胸的神態。

房子建得差？這個想法太危險了！徐永把手裏的饅頭扔在飯盆里，嚴肅地提醒：“菲姐，無論賣多少錢，房子都必須建得牢固、耐用，否則的話，我們不但要賠錢，甚至還要坐牢！”

“大永，你別著急，我只是說說而已。有中福大叔在，怎麼會把房子建得差？”杭菲見徐永生氣了，急忙改口。

“中福大叔沒建過樓房，這件事絕對不能掉以輕心。菲姐，你把風放出去了，萬一很多人來賣地，你到哪裏找錢？”徐永不再糾結房屋質量問題，開始詢問資金的來源。

“錢你不用擔心，我姥姥答應借我一些。”杭菲毫不猶豫地回答。

“秦姥姥？她哪來的錢借你？”徐永皺起了眉，難道杭菲在騙他？

“你怎麼知道我姥姥沒錢？算了，說了你也不懂，反正，有她支持我，買地的錢沒問題！”杭菲欲言又止，讓徐永更加疑惑。

在熱鬧的食堂里，徐永不方便追問，撿起饅頭，幾口吃完，然後起身直奔羅老師辦公室。

奇怪的是，羅老師竟然不在，辦公室里只有一名其他班的老師，見到徐永，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你中午不去休息，到辦公室幹什麼？羅老師出去了，有急事找她的話，就等一等。”

徐永急忙擺手，然後轉身就走，在這裏等羅老師，豈不是自討沒趣？

三環啤酒廠，羅東嶺的辦公室里，羅少紅正在翻看着一疊資料。

“爸，您的意思是，這片三環啤酒廠的地要賣給徐永？”看完資料，羅少紅皺眉問道。

“對，這片地荒了好幾年，放在啤酒廠沒啥用，還不如換些資金回來。我要提醒你，我不是賣給徐永，而是賣給杭氏集團！”羅東嶺嚴肅地糾正閨女的說法。

“還不是一回事！”羅少紅不服氣地嘟囔道。

“你懂什麼？這裏面差別大了！徐永只是個學生，不是做生意的，更不是什麼老闆！我這塊地賣給杭氏集團，是為了回籠資金、擴大再生產，跟徐永沒有一毛錢關係！”羅東嶺義正辭嚴地說道。

羅少紅心裏明白，不管怎麼說，爸爸肯拿出這塊地來賣給杭氏集團，就是為了感謝徐永幫忙協調湯宇辰的事。

“知道了，您忙吧，我要回去了，徐永還在辦公室等我！”羅少紅急急忙忙離開辦公室，羅東嶺隔着窗子，看閨女風風火火地離開，忽然嘆了口氣。這麼大的姑娘，為啥不着急結婚呢？每天都沉浸在上課教學、學生作業的世界裏，什麼時候才能結婚生子？

等羅少紅趕到辦公室后才發現，徐永根本沒等她。一股怒火直衝腦門，這傢伙越來越過分了，上課睡覺、不聽指揮，還反了他了？羅少紅轉身就走，直奔教學樓。

教室里，徐永正趴在桌子上睡覺，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瞬間被驚醒，然後意識到，羅老師來找他算賬了。

這可如何是好？徐永正在犯愁，錢昕跑了過來：“徐永同學，你幫我講講這道數學題題，我琢磨了很久，就是做不出來。”

徐永急忙開始講題，表情嚴肅、滿臉認真，羅少紅站在門口，一眼看到兩人，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原來這傢伙是為了給同學講題，才沒有等我的，算了，上午已經罰過站，這次還是饒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