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牆倒眾人推

都海城星能高校。

陽光明媚、萬里無雲的天氣，一個身穿藍色校服的健碩身影飛馳在紅色塑膠跑道上，盡情地揮灑汗水，詮釋着青春年華的歡快。

“咦，又是那個男生，幾乎每次課間的時候，都能看見他在操場上鍛煉。”坐在不遠處看台上的女學員驚訝道。

坐在她身旁的女生笑着說道：“嘻嘻，你猜發現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男生是剛入學第一個學期的新生呢。”

“哦，是嗎？怪不得上個學期沒見過他，敢情是學弟啊！”第一個開口的女生看了看那行如風的背影，有些惋惜地搖了搖頭：“身體素質倒是出類拔萃，但修為有點兒低啊，不然的話我真想跟他處處。”

就在這時，響亮的上課鈴充斥在校園每一處角落。

“啊，上課了，快走快走！”

兩個女生唯恐遲到被導師訓斥，趕忙從看台上站起身來，手牽着手，下一刻，全身散發出金色的光芒，宛如閃電一般沖向教學樓。

如果有人看見這一幕的話，肯定會驚駭的發現，這兩個女生的奔跑速度居然是那健碩身影的數倍。

“呼呼~”

那健碩身影的主人猛地止住腳步，呼吸有些不太均勻，顯然也聽到了上課鈴響起。

“上課了，要趕緊回去才行！”

自言自語地說著，便急匆匆地邁開雙腳。

距離自己所在的高一三班教室越來越近，眼看着遠處教室的房門越發的清晰，他的腳步也情不自禁的加快了。

突然，一個熟悉的肥胖身影自教室內走了出來，臉上帶着無奈而緊張的神情，低着頭，緩慢地行進。

“啊啊啊……逗小胖，閃開……我撒不住車……”那健碩身影的主人還沒說完，下一瞬就只聽“砰”的一聲，兩道人影由於力的關係，自不同的方向倒去。

“哎呦，張一笑你個混球玩意兒！我的屁股都摔成兩半了吧！”逗小胖一臉吃痛的表情，揉着臀部苦不堪言道。

“抱歉啊，小胖，我跑的太急，一時間沒能撒住閘。”張一笑由於長年累月的強身健體，這一撞並沒感覺到多痛。

張一笑將半癱在地上的逗小胖扶起，關切地問道：“怎麼樣，沒事兒吧？我剛才聽你說，屁股摔成了兩半，那你大可不用擔心，人的臀部本身就是兩半的啊。對了，都上課了，你咱出來了？”

逗小胖聽了他的前半句，先是有怒不知怎麼言，但聽了下半句，目光變得黯然失色：“唉，還不都是因為我這垃圾天賦！三次，三次了……都沒能成功覺醒星之血脈。這不，校方又給還未覺醒血脈的學員一次機會。這次的結果還是同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那樣，學院就徹底不管了。”

“原來如此……”張一笑拖着下巴，滿臉深沉。

他同逗小胖一樣，都是三次還未成功覺醒血脈的學員，顯而易見，他也得跟着去參加。

星之血脈，一種強大的血脈，具體如何誕生，至今科學界都未給出一個確鑿的說法。只是通過研究與神話得出來的猜測。

第一種猜測：人類是由類人猿進化而成，而類人猿可能是妖獸的一種，通過獵殺吞食其他種類的妖獸，經過數以幾十萬的沉澱升華，其體內血脈自行轉變，到了後來類人猿進化成的人類，才逐漸演變成了新如今的星之血脈。

第二種猜測：人類由神明創造而來，為了防止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類慘遭妖獸的荼毒，特此賦予了星之血脈。

這兩種說法只是在人類社會傳得開的，其餘的那些，更加荒謬，不提也罷。

兩人結伴來到覺醒室內。

裏面的面積很大，足有一個舞蹈室那麼大。

可就是這偌大的地方，卻只有兩個負責覺醒事儀的導師，一男一女，除此之外，只有張一笑和逗小胖，再無他人。

回想起先前的三次覺醒，尤其是第一次與第二次，可謂是人聲鼎沸，張一笑清晰地記得，由於前幾次人多，排到自己覺醒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半個多小時。

而現在呢，就他們兩個……

不用問，他就知道，不出意外的話，整個高一年級就他們這對難兄難弟，星之血脈還沒覺醒成功呢。

“來了，都過來吧。這是第四次了吧……哎，無論最終的結果如何，一定要保持樂觀的心情。”女導師微笑着說道。

一旁的男導師推了推臉上的眼睛，同樣微微一笑：“是啊，當修鍊者沒前途，還可以當別的。俗話說得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嘛。人生坎坷，沒必要非在一棵樹上弔死。”

張一笑與逗小胖來到兩位導師身前，都心照不宣的沒有言語，而是點了下頭，算是回應了導師的話。

雖然明白兩位導師是在寬慰自己，但張一笑內心還是難免有失落情緒的，畢竟自己為之奮鬥的那麼久，不分晝夜、風雨無阻地鍛煉身體，勤學苦練、堅持不懈地領悟體術，為的是什麼？還不都是給今後的修鍊生涯打好堅實的基礎。

兩位導師側身，露出了後面的景物。

只見，有一張木質長桌，約莫估計得有兩米長，上面擺放着兩個晶瑩剔透的水晶球。

有過先前三次的覺醒經歷，不論是張一笑還是逗小胖，都有了足夠的經驗，不由導師們說什麼，便自行來到了桌子前，懷揣着忐忑的情緒，彼此將手顫顫巍巍地放在了各自面前的水晶球上。

天靈靈、地靈靈，張子快顯靈！（張子，這個世界著名的歷史人物，曾一舉開創的躺平思想，使後人能有舒心愉悅的生活環境……”

逗小胖心裏念叨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水晶球。在此之前，為了這次的覺醒儀式，他可是沒少想辦法，甚至將自己的零花錢來了一頓好吃好喝的，供奉在校園內的張子石像前，祈求保佑他與張一笑，順利覺醒血脈。做事要做實了，知道張子他老人家年事已高牙口不好，為表示有顆虔誠的心，還特意網購了一副假牙套。

逗小胖手底下的水晶球突兀地閃爍起了白色的光芒。

“覺醒成功了！”一旁的兩位導師激動地說道。

不由他們不激動，畢竟這名學員三次都未曾覺醒成功了。這等成績，縱是放在歷年曆屆，也寥寥無幾。

本對此不抱希望，想不到居然覺醒了。

“我看看，血脈濃度多少？”男導師有些興奮地來到逗小胖身旁，把後者處於激蕩而忘了收回的手，從水晶球上挪開。

光芒散去，球體表面浮現着幾個金色的字體：百分之四十。

“四十……竟然是四十！”男導師念念有詞道。

看到這樣的結果，那女導師也是一驚，隨即喜笑顏開道：“恭喜啊，肥頭大耳就是有福，沒想到三次血脈覺醒未成功，居然還能達到百分之四十。剛好到達了獲得星術的最低限度。”

一聽這個，男導師有些好奇道：“快說說看，是什麼星術？”

逗小胖聞言，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閉上眼睛，似是在感受什麼。

當修鍊者成功覺醒星之血脈，且濃度達到百分之四十以上，便可隨機獲得一個星術。

“這個……那個……”他睜開雙眼，有些難以啟齒。

都把兩位導師憋壞了：“快說啊，到底是什麼啊？”

逗小胖咽了口唾液，別過頭去，不好意思地說道：“白色品級星術——火球術。”

“最低品級的白色星術嗎？”男導師喃喃道：“低是低了點兒，總比沒有強啊。實話告訴你吧，覺醒的時間拖的越久，血脈濃度就越低。對於此次覺醒，我們是不抱什麼期望的。哪成想，你這小胖子運氣這麼好。剛好卡在了獲得星術的最低門檻上。”

星術按照強弱，也是分品級的，從低到弱依次是：白色、綠色、藍色、紫色、金色、紅色、橙色。

與此同時，張一笑手掌之下的水晶球也同樣光芒閃爍。

“咦，這小子也覺醒成功了！真是成雙成對啊。”男導師感慨道。

女導師眼睛一亮，閃身來到張一笑的身旁。

有可能是身為女生的緣故吧，心比較細，她並沒有立刻挪開他的手，而是目光柔和轉頭看向他的面龐，見對方滿臉的表情變化，由驚詫到興奮，又有興奮到喜悅，再從喜悅到緊張……

“放輕鬆。既然奇迹能發生在你同學身上，也有可能降臨給你。”女導師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

張一笑神色堅毅起來，導師的話着實激勵了他。此時此刻，被勇氣與希望充斥全身的他，彷彿一座巍峨不倒的大山，充滿了彭拜磅礴的偉力，剎那間抽走了貼在水晶球上的手。

手掌前腳抽走，逸散的白色光芒後腳就收斂了，與逗小胖的經歷一樣，晶瑩剔透的球體表面，洋溢着幾個金色字體。

百分之三十九……

“三十九……三十九…”張一笑宛如失了魂一般，怔怔低看着給出的測試結果。

血脈濃度百分之三十九，而獲取星術的最低上限卻是百分之四十，也就是說，他的濃度並未達標，無法從中獲得星術。

而沒有星術的修鍊者，且血脈濃度很低，註定成為不了一位強者。

有些事情，天賦就已說明了一切。

半響后，男導師微微搖了搖頭，邁步上前將手搭在張一笑的肩膀上，臉部強行擠出一抹笑容：“成為不了強者不見得是一件壞事，畢竟修鍊之路異常艱險，不乏種種致死般的困難。尤其是在外出執行任務的時候，遇到強大的修鍊者或妖獸，九死一生。唉，修鍊者這條路可不只限於艱苦，危險係數極高。換個職業起碼有生命保障……”

沒辦法，事到如今，他只得這麼勸說了。身為從事多年教育的導師，培養的學員多不勝數，什麼性格的沒見過？張一笑這種，一看就是那種要強的。

“老師謝謝您，什麼都不用說了，我只想一個人靜靜……”說著，張一笑轉身失魂落寞地離開了。

作為死黨的逗小胖，見自己的好哥們黯然傷神、頹廢不振，一時間鼻頭髮酸，心裏也跟着落寞起來，剛想追上去進行一番安慰，卻被一旁的男導師攔住了。

逗小胖不解地望嚮導師。

女導師目光有些黯然，輕輕搖了搖頭，搶先說道：“他現在心情估計很糟糕，就隨他的意讓其一個人靜一靜吧。看得出來，他把成為強者一件理想看得頗重。”

“一笑……”望着張一笑由近到遠的孤單背影，逗小胖不由地擔憂。

剛一回到教室，霎時間，原本寂靜的室內喧鬧一片。

有些同學甚至都從座位上站起來了。

齊聲問道：“張一笑，怎麼樣？星之血脈覺醒了嗎？濃度多少啊？”

聽了他們的問話后，張一笑的內心猛地揪緊，哀傷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沒有回答他們的話，自顧自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從抽屜里拿出一本課書故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細細端詳了起來。

“不會吧？這次又沒覺醒成功？”

“天啊，真的嗎？這都第幾次了？”

“嗯……算下來，已經四次了吧……”

“天啊，張一笑這是打破咱們學院歷屆以來的記錄啊！我記得，往年那些屆，最慢覺醒星之血脈也只是第四次啊。”

“哎，多說無益，實乃天意所為……”

“話說，逗小胖又沒有覺醒成功啊？”

說到逗小胖，頓時很多人都來了興趣。

一個名叫“陳賓”的男生嗤笑道：“我看哪，都是一路貨色，人以類聚物以群分，張一笑和他走得這麼近，想必逗小胖八成也沒覺醒成功吧。”

“嘖嘖，我看倒是。現在看來，離張一笑遠遠的最好了，別被傳染上霉運！”一名長得“如花似獄”的女生咋舌道。

此言一出，坐在張一笑周圍的同學，宛如驚弓之鳥一般，逼瘟神似的挪了挪座位，就連張一笑的同桌張美娟都嚇得小臉慘白，豁然起身，舉手，急切地向班長說道：“班長，我能不能換一下座位，張一笑的厄運能牽連離得最近的人，我不想也倒霉啊……”

坐在教室中央最前排的班長方悅蕊眉頭一皺，放下手裏正寫字的鋼筆，回頭看向張美娟：“張美娟同學，請你保持冷靜，不要盲目跟風，都什麼年代了，還信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隨即，將目光放在了正一絲不苟看書的張一笑身上，頓了頓，又道：“張一笑同學日常努力不知道大家又沒有看見，反正我是看見了，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拚命苦習鑽研體術，奮力鍛煉自身肉體，日以繼日……而現如今，天公不作美，給他設立一道無法逾越的山嶽，阻斷了他前進的方向。這個時候，身為同班同學，不應該安慰開導他嗎？雪中送炭，卻被你們一些人弄成了雪上加霜！”

聞言，先前不少嘲諷嫌棄張一笑的人，被自家班長這一番言辭，給着實說得慚愧不已，或多或少也都意識到了自己不對的地方。

然而……

“嗚嗚~不要，萬一把厄運傳染到了我頭上怎麼辦？我還這麼年輕，血脈濃度更是足有百分之六十八，未來前途一片光明，可不想就這麼毀了！”說著說著，張美娟竟渾身顫抖的哭了出來，那叫個一個鼻涕一把淚。

“你……”方悅蕊見自己的說辭對她起不到效果，還想要說什麼，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就在她們議論紛紛的時候，張一笑端着書不忘用眼角餘光去掃射同桌張美娟，發覺後者因不想坐在自己旁邊而哭泣，眉頭不由地緊鎖，雙手攥緊拳頭，剛想從座子上起身，收拾東西換一個周遭沒人的位置，卻聽見一個明朗的聲音。

“美娟同學做我這邊吧，我右邊沒人。”

話音剛落，眾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拉了過去。

發現那明朗聲音的主人，赫然是副班長天浩然。

只見，天浩然臉上帶着和煦的笑容，滿面春風地一手摟着自己的女同桌，另一隻手向張美娟揮了揮。

張美娟一看，頓時眼睛晶亮，就像是在深不見底、水波激蕩的河流中發現了一株救命稻草，哪有不抓的道理？

“真是太好了，謝謝副班長！”張美娟破涕為笑，收拾了課桌上與抽屜洞的個人物品，拎着黑皮書包一路小碎步跑了過去。

見到這一幕，方悅蕊有些惱火地瞪了天浩然一眼，旋即同情而憐憫地看了看面色陰沉如水的張一笑。

心中暗自一嘆，大喊了一句“都別說話，把頭轉回去，好好上自習課！”

這次因張一笑而鬧起來的亂子，算是告一段落了……

張一笑眼睛此刻已然通紅，甚至布上了不少血絲，神色猙獰可怖。

就連自己的女友張美娟，也背叛自己了嗎？

今時今日，他算知道什麼叫做“牆倒眾人推”了。

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不經歷一些事情是難以驗證一個人的心的。

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跟了自己三年多的女友，在自己落難時，拋棄了自己。

一時間，張一笑只感覺內心陣陣疼痛。

這就是心頭的感覺嗎？

原來失戀如此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