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貪嗔痴妄,大禍臨頭

第九章 貪嗔痴妄,大禍臨頭

楓城,黃府門口。一中年男子身披錦制狼毫大衣站在門口左右徘徊,時而又向兩旁的大道盡頭張望去。他焦急地踱着步子,一旁的家丁都站成兩排,看這陣仗似乎是在迎接什麼人一樣,突然從很遠的道路轉角處奔出來一個黑影,那男子趕忙走下台階,伸頭看去。

不一會的功夫,那個黑影跑了過來,這才看到是一個小廝打扮模樣的人,他氣喘吁吁地喊道:“來啦來啦,我從城頭看的真真的,已經進城啦。”

“好。快,都給我精神點!隨我去迎接貴賓。”男子大喜過望,臉上洋溢出抑制不住激動,他仰頭笑道。臉頰旁的長發向後飄去,露出了一道巨長無比的疤痕,宛如蜈蚣一般盤歇在臉上。

沈記藥鋪。陳道正趴在桌子上獃獃地看着來來往往問診的人,偶爾有一兩個病人認出了他,向他打招呼,他也是沒有任何反應。他的眼珠直盯盯的看着,可是你卻又說不清楚,那是在直盯盯地看着什麼。店內的紛雜聲一刻不歇地貫入陳道的耳中,卻是又隨之從另一邊耳朵里出來。

“沈老。”這是夥計們打招呼的聲音,左耳便剛剛貫入這句話,還沒來得及從右耳出去,陳道便一下子彈起身子,回頭看去。是師父,他趕忙站起身,嘴巴不停地喏喏着,最終還是一句話沒有說出口,只得最後咽了口口水下去。沈老也是走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坐吧。”沈老說完便坐了下來,陳道只得跟着坐了下來,他望着他,如同他望着他一樣。

“孩子,這次,是我沈家承你的情了,我代表我一家,感謝你。”沈老很認真地看着他,隨即站起身來,向他鞠了一躬。所有人都愣着了,包括陳道,但他只愣了一瞬間,然後他便像是火燒屁股一樣從座位上跳起來,托起沈老行禮的手。“師父,你這是做什麼。”

店裏的夥計和病人也才慢慢回過神,但還是不明白這是在唱哪一齣戲。

“伯母的病,好了嗎?”陳道終於是改換了稱呼。

沈老點了點頭,這反而讓陳道有些不解,如果沈靈娘的病好了,為何沈老還是這班悶悶不樂?看起來這般心事重重的樣子?

“陳道,你隨我來。”沈老向他招了招手,便不管店鋪中其他人,向後院走去。陳道一看,也是立刻跟了上去。

兩人走了很遠,直到足夠遠離前面的藥鋪一處花園時,沈老才停下腳步,他將陳道拉至身前,四下看了看,確定無人之後低聲問道:“我且問你,你可知你交給我的那枚丹藥是何品階?”

陳道一臉不解,不知道師父為什麼會突然問道這個,但還是如實回答道:“不知道。”

沈老聽到這個答案后,沒有立刻說說話,他放下拉着陳道的手,兩隻有些斑黃的老手放在一起搓了搓,顯得有些緊張。“那。”他在猶豫着,說話也有些吞吞吐吐,“那你可還有這種丹藥?”他終於是下定決心,問了出來,眼裏有一絲期待的光芒閃爍着。

陳道有些難為情,臉上浮現出一絲尷尬,他摸了摸鼻子回答道:“這個,弟子沒有了,就連那顆丹藥,也是弟子機緣巧合之下才得到的。”這一番話如同一潑冷水一下子將沈老眼中的光芒給澆滅,沈老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目光,不好意思地笑道:“嗐,這倒是我有些貪心了。可嘆我還和自己的兒子說醫者要仁心,不可貪嗔痴妄。”沈老一邊說著,一遍搖了搖頭。

風靜靜地吹過兩人之間,彌散出一股淡淡的花香,似乎是在緩和着兩人之間有些尷尬的空氣。

“孩子,你能和我說說你以前在宗門時的事嗎?”

我們如同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一樣,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見過太陽,然而陽光已使我的荒涼,成為更新的荒涼。

黃府正廳,錦衣男子正坐在主座的位置上,而另一個主座上坐的則是一個青年男子,此人身着一身紅衣,在衣袖和衣擺出處綉有捲雲樣式,腰別白玉腰帶,其上的各式鳳環玉佩不說,最惹人注目的是一個錦緞袋子,這個袋子上沒有什麼奪目亮眼的圖案,但是卻是在正面綉有一個紅字:日。這個字乍一看去甚至有些像火焰一般在裊裊轉動。

那疤臉男子說道:“清陽兄,你我可是許久不見,這次路過楓城,不知道是有什麼急事?”

“嗐,黃嵐你可別說了,就我家那老頭子,說什麼要我多出來歷練歷練,這次也是去我落日宗新分宗去當個名譽長老。”青年男子喝了一口茶,“那青空門不是已經被我落日宗吞併了嗎,我爹看那裏現在根基薄,正好讓我去站站腳跟。”其實落日宗吞併青空門之事坊間早已傳遍,消息剛散開時,世人都不免一番唏噓,畢竟這青空門就如那曇花一現,驀然建立而稱霸一方,又是一夜奔潰,人去山空。

“哈哈,令尊不愧是一宗之主,目光之長遠確實非我等能比。”黃嵐笑道,原來此人便是落日宗宗主之子徐清陽,難怪黃嵐都對他尊敬有加,隨及又是一番阿諛諂媚。一時間,廳內倒是歡聲笑語不斷,熱鬧得很。

突然,從廳外走進來一個管家模樣的人,他徑直走向黃嵐,俯首私語了一番。

“什麼!”黃嵐立刻面色大變,但礙於還有人在此,他只是隱忍不發。他眉頭緊皺,一揮手:“你先退下吧。”

而那徐清陽則是慢慢捧起茶盞,吹了口浮葉,卻就是不喝。嘴角微微翹起,有些玩味地看着黃嵐緊握的雙拳,還有眼中完全抑制不住的懷疑和陰冷。

“黃嵐,這麼多年不見,你還是這麼沉不住氣啊。”他毫不掩飾地笑道,說著將茶盞放下,擺弄其腰上的配飾。

“讓清陽兄見笑了,只是有一事我有些不解,貴總的落陽丹號稱天下第一毒無人能解難道是假的?”黃嵐也是知道自己有些失控了,收拾好表情反過來譏問到。

“你這是什麼意思!”徐清陽猛一抬頭,死死盯着黃嵐,眼中頗有不善。

“清陽兄莫着急,你可還記得十年前,我有幸從你這得了一顆落陽丹,當時我使了些手段,將丹藥磨成粉下進我一仇家茶水中,只可惜此人只約莫喝了十分之一。我原以為也只是多拖延些時日,可是剛剛下人傳來消息,此人十年卧床,一朝痊癒了,身子骨倒是比十年前還要好。看來貴總的神丹原是一大補藥啊。”說起來黃嵐此人能有今日確實也有些原因,此人對於別人的把控極為精準,他面對徐清陽這樣一個落日宗少宗主,卻還敢這般說話,無非就是吃准了徐清陽的性格。

此人剛愎自用,天性多疑,卻是沒有那麼在乎宗門名聲。畢竟落日宗,又有什麼好名聲呢。

“怎麼可能,我落日宗的落陽丹別說凡人,就是築基弟子吃了也是毒氣入體,活活折磨三個月以後必定道銷。沒有我落日宗的獨家解藥,這三個月就算是吃再多解毒丹也是於事無補,更何況一介凡人?”果然徐清陽沒有追究黃嵐剛剛的不敬,而是在一旁自言自語到。

“清陽兄可能有所不知,我那仇家在凡俗可號稱名醫聖手,就是有些仙人的病也能治得,在他的料理下,那中毒女子才能拖了十年不死,只是原本我以為最近一次毒氣爆發應該是必死無疑,結果……”說著說著,黃嵐的眼中又滿是陰冷。

此時從下方的客座站起來一個老者,此人頭髮鬍鬚雖然已成灰色,但是眼中卻透露出一股精幹硬朗之意。他走起路來,腳下輕飄飄的,但又給人一種不疾不徐的感覺。他走到徐清陽的身邊,低下身子在他身邊低聲耳語了幾句。

徐清陽臉上神情變換着,也不知道心裏有什麼盤算。終於,他開口道:“我落日宗的丹藥絕無問題,此人既然能挺過最近一次毒發,無非兩種情況,一是得了我落陽宗的解藥,又或是服用了一顆五品以上的仙丹。當然,後者的可能性幾乎不可能,畢竟,五品……”說著他都心中一熱,舔了舔嘴唇,“所以看來是有宗內叛徒流至此地,黃嵐兄,修仙門派有規矩凡俗之事我本不應該插手,只是此事可能牽扯到我落日宗有姦細叛徒,還請黃嵐兄帶路,我等親自前往走一遭。”

此刻,黃嵐內心是抑制不住的激動,剛剛他身邊的老者俯身和他說的便是,落陽丹並非無藥可救,除了落日宗的解藥以外,若有五品以上的仙丹也是可以憑藉強大的靈氣衝散毒氣。至於他剛剛所說,是否是有宗內叛徒提供解藥一說完全是在瞎說一通,要知道整個落日宗解藥只在他父親一人手上,若真是有內奸,難不成落日宗的內奸是他老子?這可不是天大的笑話。

排除了這個可能,那就只有五品丹藥了,每當想到這,黃嵐內心都是抑制不住的火熱,那可是據說能幫助結丹修士突破瓶頸達到元嬰的五品丹藥啊,看遍整個越國,五品丹藥每年能問世幾次?就算問世還不每次都被那些結丹甚至元嬰修士牢牢掐在手中。當然這麼說好像也可能是結丹元嬰修士救了黃嵐這仇家?但是只要細細一想,就能明白,若真是結丹修士又怎會何必浪費一顆天地至寶去救一介凡人?

想明白這一點,黃嵐的心裏就只剩下一個想法:趕緊抓住這群凡人問清楚丹藥的來源,若是走了狗屎運撿來的,是否還有多餘的丹藥。就算沒有,以凡人的吸收能力,現在去煉化了血肉,想來也能得到差不多六七分的藥力,就算是六七分的藥力也夠他修為大幅長進了。

想到這,他已然按捺不住自己的身子,一雙眼睛裏好似能噴出火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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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無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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