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涼薄男兒常萬女
筆者一隻禿筆,詞匱語乏,難續全貌。
再說常萬女,他因心中有鬼,聽了姘頭青草的話,畏懼江府逮住他的偷竊行徑,遂取千萬銀票、十四本秘籍挪藏至法華寺塔林的一個殘破佛塔。
迴轉謹身院后,趁着空隙,吩咐青草、朱玉兩女明日當值時,就着打掃便利,暗中探查動靜。
次日上午,中院、後院各地的灰塵撣盡,桌椅擦遍。
青草為人圓滑,善獻巧言,同那後院的一等丫鬟關係不錯,稍加打聽后,知養性居並無動靜,略安疑心,轉見一部藍色的《冰火訣》,貪念又起,趁着外廳無人注意,順手牽羊,曬在右衽內。
俟他當值離去,春梅、上官柳從簾後走出,眼神奇冷。
青草潛回中院,繞至芳草居,橫閂扇門,掏出秘籍一瞧,書皮金藍,精緻至極,翻開硬皮,蠅頭小楷,密密麻麻,墨痕淡舊,
“玄玄至竅,撥雲見霧,折梨退火,氣勁亨通……”
內功語句玄妙深邃,晦澀難懂,不覺歡喜:
“終於拿到高深內功……嘔!”
青草忽生惡意,腹內急劇翻滾,推開秘籍,捧腹乾嘔,半日方才緩解。
整釵理鬢,捻握冰紈錦絹,擦拭唇邊不存在的涎液,回憶天葵兩月不至,心驚:
“不會是……”
江府女婢,除了詩書禮儀外,多學陰、陽兩類功夫。
陰類功夫為內家氣功,拳腳兵刃,旨在防身護體;
陽類功夫為治家玄理、雙修秘法、旨在固寵安家。
那雙修秘法內含診脈法子,只為解決“家庭”子嗣問題。
青草搭脈細查,一連三遍,終是查出喜脈,悲喜交加:
“這……這可如何是好?”
“府內錦衣玉食,前途不缺,獨這規矩最嚴,女婢倘若於外男私通,一經發現,即刻杖斃,這胎兒……豈非要冤死腹中?”
眸子急轉,嘀咕:
“不行!”
“那個死人在這兩年盜賣各類秘籍,所積家私何止千萬?可他卻勾搭了十七八房姘頭,我一死,豈非便宜那群賤人?
依他那貪花好色的稟性,日後姬妾必多,現今本姑娘青春正茂,不虛固寵,可三十年後,我人老珠黃,成為老太?這可怎麼辦?若無兒子穩固地位,奉養終老,保不準被那貪花好色的薄情郎拋棄在哪!”
愁慮驟生,把心一狠:
“本夫人身懷六甲,乃他常家血脈,又是長子,必須坐正室!”
說著舍了木椅,往那寬炕上穩坐,雙手捂肚,憂喜參半。
半刻鐘后,常萬女偷偷溜至芳草居,用那鐵片撥開門閂,悄悄挨近炕床,窺見青草支頤沉思,不禁生出欣賞邪趣。
只見青草胸前隆起,秀眉含潤,媚目流波,顰眸之間春情溢露,暗猜她情慾漸生,淫笑:
“寶貝兒今日風情萬種,看的哥哥舌頭都吞掉了!”
青草兀自沉思,忽被他動手動腳,用力一撐,嗔罵:
“要死的,青天白日的,作個什麼孽?”
說著狠剜他一眼,一把奪過常萬女手中的絲綢束腰,鬆鬆的束着腰肢,唯恐勒到胎兒,儼然一幅慈母護兒圖。
常萬女熱臉貼了冷屁股,性志漸消,好言相哄,才得佳人開心。
“朱玉還在打理花草,尚未歸來?”
“哼!”
青草見他惦記朱玉,心中不是滋味,冷嗤:“要死的!整日顧着你的賣書生意,人家這兩日身子愈發重了,腳踝難受,也沒見你關心關心!”
常萬女雖瞧不出妊娠狀態,卻懂女兒家的心思,玩笑道:
“我的寶貝,你不會是懷了吧?”
青草白了他一眼:
“算你有點眼力勁,我自月初以來,乾嘔不止,先以為受涼所至,後來厭食,又覺吃壞腸胃,未曾留心,今日乾嘔急重,忽憶天葵兩月未至,才覺有懷,方才探查脈象,只覺滑脈往來流利,如盤走珠,這不是喜脈是甚?”
“啥?”
常萬女大驚失色,雙目亂轉,暗忖:
“卧槽!這特么的黃埔烏龍?
地球人同Npc可以生孩子?這個世界真特么的詭異!
先前只聽說異人夫妻可生孩子,但這異人、Npc的孩子還是特么的頭一個!
卧槽!我特么沒浪夠呢!
亂世,先立業再成家,家庭孩子會成為負擔!
江府女兒姿色如何漂亮,那也是一堆數據,隨時可棄!
現在懷孕,這特么的怎麼算?”
一瞬千念,常萬女面色煞白,嘣不出隻言片語。
青草雖是江淮難民,倒也幸運,先是逃難至京師,后被招錄至江府,經妙兒耐心教養,可謂有姿色、有智力、有禮儀、有見識的四有女兒,充當地主嫡妻,絕對牛刀殺雞,大材小用。
她以往貪戀翡翠珍珠,看不見常萬女缺點,忽懷胎兒,從女人變為婦人,立場轉變,立為柴米油鹽考慮,瞅見常萬女不喜神情,心中不知怎的,兀自生出厭惡情緒:
“貪花好色、遊手好閒、碩鼠背主,坑蒙拐騙,薄情寡義,我以前怎的就被這等腌臢之輩給玷污了清白之軀?”
青草方一忖罷,咬牙道:
“我為常家懷上麒麟兒,要當正室!”
“這…這個……”
常萬女一聽“數據”問他要正室,忽生抵觸:
“這特么的什麼操蛋的事!Npc就是充氣娃娃,可再生資源,竟問我要名分?雖然沒有什麼,但我不會跟一段數據、一個充氣娃娃‘結婚’!”
礙於那化為肌肉記憶的撩妹本能,常萬女口唇翕動:
“草兒寶貝是正室!必為正妻!”
如是以往,青草必定少女感懷,可惜腹中胎兒把她的立場,從常萬女那裏分了出來,今見嘴臉,不覺油腔滑調,全無一點擔當,忍不住俯身乾嘔。
“嘔……嘔……”
“草兒,你沒事吧?”
常萬女以為青草妊娠嘔吐,機械也似扶住她,言語殷殷關懷。
“此人絕非良配,悔之晚矣,老天無眼,好好的清白身子,憑白讓這等不起眼的小人物玷污了,我恨!”
青草咬牙切齒,轉念一忖:
“那春桃必知此間內情,只不知少爺少夫人為何裝作不知?我須儘快脫身,保住我兒,常家血脈已有,香火不絕,常萬女為他兒擋住災劫也是應有之意,暫先將他穩住,索來銀票,保住我兒一生嚼用方為至理。”
青草把那厭惡嘴臉一換,變作燦笑,雙手耷拉在萬女胳膊上,嬌滴滴道:
“相公,妾為正室,縱因身份,減免六禮,那聘禮卻不可廢,否則妾怎的當家,怎的做主?朱玉、金雲一干妾室又該如何看待妾身?”
先上車,後補票?
常萬女滿心不願:
“聘禮?生米都做成熟飯了!還當自己黃花大閨女呢?往日所贈翠女首飾、絲綢華服價值一兩萬呢!”
青草見他不表態,愈發心冷,趁機取來《冰火訣》,笑說:
“相公,內院並無異動,同妾身交好的姐姐說,春梅最近練功魔怔,看誰都是一副冷眼,據說練至圓滿,瞪眼可殺人!”
常萬女拿着《冰火訣》,躊躇滿志,大笑:
“有了這部內功,先定個小目標,一天凈賺千萬兩白銀!”
青草趁機遞話:
“相公,妾身僅需兩百萬白銀撐個面子,平日也用不上的!”
常萬女暗忖:
“如果營銷策略,操作得好,這本秘籍最後擠出三千餘萬,區區兩百萬白銀,不足為慮,況且爺還需她為我盜書!”
念忖間,轉坐炕頭,環摟青草,溫言款語:
“眾女之中,為夫最愛你,夕食偷偷給你送來!”
“多謝相公。”
青草主動獻上香吻。
恰時,朱玉回來,瞅見兩人摟抱親熱,回憶昨夜,不免春心蕩漾,反閂扇門,剝盡紅衫,搖風擺柳,奔向常萬女。
青草見朱玉淫蕩模樣,忽瞧不慣,愈發憤恨身上男兒,奈何銀票未有到手,強忍噁心,主動配合。
常萬女浴火難耐,抱着兩女合歡……
余后,自有一番風流文章,難以贅言。
常、青、朱三人恣狂行房,全不忌青天白日,皆因有恃。
一因江府待仆向來優渥,當時差事辦完,即可歸房,自主抉擇餘下時間,不必久磨於事;
二曉金雲縱不會同流合污,卻也不會舉告,或去靜房坐功,或去妙筆齋抄讀詩書,卻不會白日歸房。
光陰稍縱即逝,不覺已至掌燈時分,院燈初升,通明如晝。
常萬女穿着粗布短褐,攥着腰間的黑布腰巾,旋轉打圈,走路輕飄如踏雲,極盡暢意,剛才他從秘箱內取出一紮銀票,趁着朱玉去派晚飯的當兒,私遞於青草,嗣知江鶴軒一干主人在內院休憩修鍊,不會外出,意去“賭坊”收賬。
不覺行至二門,碰見章春端碗,匆匆忙忙往雜役院去鑽。
常萬女嗤笑一聲:
“小春子,吃飯就吃飯,哪有把飯帶去柴房的?”
章春一聽債主發話,急忙止步,諂笑:
“萬哥,讓您見笑了,今夜有金主前來,想去翻個本,把您的賬給供上。”
賭坊說是賭坊,不若說是雜役院內一間柴火房。
此房窗戶稍高,不易遭人窺探,遂被常萬女挪用,房內柴炭、煤球反被均分至一旁的僕役居室。
“金主?”
抓賭禁賭,每朝每代都曾有過,都曾干過,目的無非保護生民,免得滋生鬥毆流血事件,各省各鄉,賭坊與權貴士紳多有勾結,不說也罷,京師內的賭坊大抵如此,尤以伯爺、武將等流開展的多。
那常萬女在搞錢、玩女人的兩個方面,天生玲瓏心,堪比比干,自曾被府內門子介紹到那祝家賭場,用聽盅辨數的賭計,小賭兩回,贏三十萬白銀,立招祝家賭場圍堵,預備暗害。
誰料常萬女亦非好惹,又有先天中期的修為,把那幾個賭場打手反殺,惹得祝家賭場背後的權貴惱火,派人密查,這才探知常萬女是江府門子,原本找茬的火也是削了。
那祝家賭場背後權貴反出主意,讓他在那江府內開設賭場,由他等宣傳,保證日賺斗金。
常萬女為了搞錢,回去考察、策劃、實施到也把那賭坊支棱的紅紅火火,三年來,任那京師巡捕廳如何奉旨禁賭,終究不敢於江府門前停留半息。
金主,乃是賭坊黑話,類似肥魚,卻不是下賤之流。
“對,萬哥,您可不知道,那位金主昨日連戰連數,臉都氣青了,後來贏了一小把,立馬轉喜,拋撒銀票,那厚厚一疊灑在柴房裏,簡直跟天女散花似的。
小弟昨日僥倖揀了兩張大的,今日早去,也是為了揀兩張銀票,好把萬哥哪裏的賬給請了!”
章春諂媚卑俯,那飯碗端的極穩,灑都沒灑。
“贏一小把,就灑十萬兩?”
常萬女興趣頗高。
“是呀,萬哥去看看?”
“走!”
柴房四周牆壁銅缸低插在磚縫內,一十二根手臂粗的巨蠟把三張賭桌照的清清楚楚,魚蝦雞、三隻雞、三隻蝦上面所壓銀票、金元寶、銀元寶、碎銀攝出奇光,刺的賭客雙眸發綠,映的賭客滿臉潮紅。
“買買買!”
“買定離手!”
“開!三隻蝦,豹子!”
眾賭客神色唏噓,一臉悲戚。
三張賭桌皆有賭手、篾片相公,他等攛掇身旁賭客快速下碼,三個彈指便開一回,加上三個賭桌開盅的間隔,每一息都下碼的機會。
時常瞧見二三位衣穿短褐、頭戴黑皮小帽的雜役、門仆在那三桌間徘徊,這等賭客全無主意,被那篾片相公主導,被稱為“快槍”,詼諧取笑之意不言而喻。
“萬哥!”
守門雜役張見常萬女進來,急忙起身。
賭客忽的止住,齊聲低呵:
“萬哥!”
“諸位輕點聲,裏面只是修鍊,人還沒睡呢!”
常萬女昂首挺胸,須抬右手,侍郎范十足,說著揮手讓他等散去:
“都去玩吧!”
章春一邊扒飯,一面用碗對着柴房坤位的賭桌指着。
“萬果,吶久事金豬!”
常萬女放眼掃去,只見一位眸如星辰,面如白玉的華服公子,端坐在賭桌錢,捻着一把鈔票,百無聊賴。
“此人是何身份?”
思忖間,常萬女踱至華服公子間,作揖:
“這位公子請了,不知您是哪位侯府中的?”
華服公子乃是張三峰,他先在小秦淮沁芳閣丟失山海寶劍,雷霆大怒,意殺妓女泄憤。
誰料張老鴇告知是令狐公子取劍,立明前後,情知江鶴軒勢力龐大,不敢久滯京師,轉往金龍幫,撤消懸賞,南歸金陵。
三年來謹小慎微,刻苦潛修,耗費海量金銀,採藥修鍊,修為臻至先天後期,功力積累120年。
奈何,參不透《先天功》最後一篇的“先天混元,外一內一,一一為一,玄竅自開”秘語,儘管《混元功》、《先天功》都用修為肝至最高層,卻難修至先天圓滿。
又知金陵劍聖、令狐公子、殺神、斬異司司主、錦衣衛巡捕僉事皆是江鶴軒時,不由絕望,暗罵:
“老魔勢力超絕,想用武力報仇,決計無門,須得智取!”
移居京師三月,多方打聽,漸知諸事,仗着家財,來到這殺神賭坊,大肆拋金,只為等待常萬女的到來。
常萬女方才入門的官僚作態,盡入眼帘,張三峰不禁嗤笑:
“縱觀老魔從金陵開始發家的所做所為,智力絕非善與,雖非妖孽人物,卻也被那無窮的武力給放大,他這等人也能活在老魔府邸而不被發現?”
轉念一想:
“難道真是燈下黑?老魔下午準時當值,極少宴客,據那流傳街坊的消息說,老魔日日修鍊,練功不綴,今見外院亂鬨哄的景象,倒有幾分可信度!”
忽的一吁:
“不怕他人實力超群,就怕實力超群的人比你還努力!
早知如此,當日廣灑金銀、結交朋友之時,就該雪中送炭,好酒好肉的結交這般人物,哎……”
三念忖罷,常萬女亦把話問完。
“富貴非侯門,南北兩個京,居南而非北,三峰姓百忍。”
常萬女聞言大驚,忖着柴房皆為明人,作揖再告:
“原來是金陵混元太極,失敬失敬,此地人多眼雜,諸多不便,不若留個寶地,明日再會?”
張三峰把那銀票一揣,起身一禮:
“喇叭衚衕,揚州菜館,午時二刻。”
“慢走!”
常萬女笑臉相送。
俟那銅釘朱門一開,門子探頭左瞅右瞄,見那街巷籠在漆黑的夜幕中,全無一個人影,這才讓開身位,讓那錦色公子走出。
張三峰踢着白色靴鞋,輕踏三級漢白玉階墀,面上慨嘆:
“昔日被逐出府,今日再來江府,哎……”
恰時,一位俊秀書生,身穿素白襕衫、頭戴四方巾,提着三提禮包,正準備去江府拜訪,乍見張三峰從朱門出來,急忙退至黑暗中,轉避風頭:
“這不是常在酒肆食店廝混的三峰公子嗎?他平日總是探聽江府消息,今日是來拜訪的?
此人在金陵坐擁百萬家私,千頃良田,也算一富紳地主,本該歸入種田總會,卻要與幫會廝混,愚智難說!”
思忖間,那張三峰行至一個小弄堂,同林弘文含笑搭話。
“三峰兄可有收穫?”
張三峰笑道:
“明日揚州菜館。”
林弘文眼珠發紅:
“小弟在京搜出不少消息,秘密寫為一本書,完全可以實現潛入計劃。”
張三峰細忖山海寶劍,咬牙切齒:
“卧薪嘗膽,敵明我暗,確實是一步好棋。”
一旁的陸雲日把這話聽了透徹,又見張、林結盟,詫異:
“對面那位便是臭名聲傳九州的林弘文把!
聽說他勾搭令狐小姐不成,反騙去茅坑浸泡一夜,轉而逐出,氣憤難平之下,歹心驟生,渴欲迷奸令狐小姐,報仇雪恥。
怎奈門仆忠心,串通主家,於環馬巷快活林當場閹割,嗣後養在江門外,好吃好喝半年才被救走。”
俟張、林兩人離去,陸雲日忖度局勢複雜,一時難以釐清,易改注意,放棄拜訪,轉回崇教坊。
天有湊巧,陸雲日離開後半炷香,李靜虛的飛劍傳書破空而至,遊離在養性居外,顯些被陸雲日撞個正着。
常萬女於賭坊內收完三十萬白銀的賬,神采飛揚,迴轉小屋,叫來三位粗使丫鬟,擺上珍羞美饌,備上清冽佳釀,橫閂房門,大開宴會,笙歌燕舞,舞姿淫蕩,好一派酒池肉林的奇景。
意暢酒酣之餘,乍見內院破空爆鳴,白光耀目,稍頓片刻,只當夢回地球,享受一波燈光,愈發助興,那幾位奴婢也只當內院練功所至,全不在意。
芳草居內,金雲合衣入睡,朱玉吧唧零嘴。
青草側躺床上,輾轉難測,思考這兩日如何掩藏懷孕跡象,忽見後院生出萬縷白光,透窗而明,駭的七魄幾欲游散:
“戌時三刻,內院撤飯,少爺夫人向來閉關修鍊,外面看似燭火通明,實則靜悄無聲,白光絕非來自府內,定是那一陣破空聲帶來的。
這等威勢,就算神話修為的大丫鬟,未必能在電光火石間打出,想來是府內至高秘密所在,可惜我身份低微,並不得見。”
轉念再忖:
“府內看似一片安靜,實則波雲詭譎,內有奸佞奴僕,外有群異環伺,必須離開!”
翌日一早。
青草瞞着常萬女,尋妙兒管家,說是三年期滿,想要回阜陽老家探親,意欲梳理沈家香火,為爹娘盡孝。
古人尤其重視鄉土、香火、宗族,不似牆頭草一樣的異人。
以往,也有丫鬟賺的銀錢后,錦衣返鄉,妙兒知那阜陽有銅雀台勢力,並不介意她這般說辭,批了六月親假后,照例叮囑一番,親贈百兩路費。
巳時三刻,青草矇著面巾,坐着鏢局馬車,一路向南。
車內,青草摸着腿上的百兩白銀,在摸着胸前的那捲銀票:
“哎!一失足成千古恨,這百萬銀票終不比這百兩白銀!”
馬蹄噠噠,車廂嘎吱,黃塵遮天,離那京師愈遠,青草思緒愈重,憶着昔日同批入府的姐妹,想到她等身穿綾羅升為一等大丫鬟,不由艷羨。
再忖她等初入府邸,於那花園內追逐花蝶、潑水嬉鬧的往事,眼角清淚垂滴,咬牙懊悔:
“清白女兒軀,何等美艷,偏偏給了一個薄情寡義的東西!”
說著兀自撫摸腹部,憂愁道:
“這小孽畜將來若是不學好,我這一輩子不是白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