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人間生我文若曦，從此天才盡低眉（下）
文若曦覆蓋到膝蓋的黑裙忽然逆風而舞，在空中柔軟翻飛，衣衫便貼得更緊，將臀背的靈秀曲線勾勒得更加稚美。
天地陡然昏沉，處處秋風，唯她一人明艷。
江銘望着那個奪去所有光彩的少女，目光驟然狠辣，他心中雖然有驚慌，有不安，但是胸膛中燃起的怒意和戰意蓋過了一切，他握緊了拳頭，向前踏了一步，巨石硬生生踏出裂紋，而他骨子裏隱約炸起滾滾雷聲。
他忽然為方才的不戰而怯感到恥辱。
他望着文若曦，本就有些秀骨的少年眉目間陡然有猙獰之色，盛怒之下忽然長笑。
“敗我？好大的口氣。你真是太看輕江銘這兩個字的分量了！想讓我江銘低眉順眼，得看看你到底有幾兩本事。”
他終究是天驕榜榜首，一身實力何其強大，所以即使文若曦帶來了這麼多的震撼，他依舊有信心取勝。
天地響驚雷！
江銘的拳頭上忽然綻放起絲絲縷縷的青光，一道道青色的真氣自他足底升騰而起，耀目蜿蜒，照得鬚髮皆碧。
他提拳，吸氣，蓄勢，滿身真氣炸開，驟然撕裂秋風！
那忽然亮起的漫天青光下，黑裙少女顯得很是渺小，彷彿浪頭之下瞬間便會被傾覆的小舟。
江銘向前連踏三步，身後青紫色的天地之力糾纏而起，猶若龍蛇纏繞！
玄門紫青氣！
一出手，江銘便使用了江家的最強招式。
因為他相信，文若曦堪堪得到境界，決然沒有戰鬥經驗，他不給她適應的時間，直接轟出最強一拳，誓要將她一拳擊敗！
所有的能量都瞄準了文若曦所在的方位，那一拳驟然奔走而出，江銘神色肅然，所過之處堅硬的巨石硬生生被犁出了一道很深的溝壑。
而江銘躍起的一瞬間，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漫天的紫青里，他彷彿成了每一道青光，再也難以分辨。
那是一道浩浩蕩蕩的天劫，而他便是天劫的所有。
他相信這一擊文若曦除了硬生生接下別無他法！
鋪天蓋地的紫青光芒落下，一瞬間吞沒了少女黑色的裙擺。
天地大放青紫氣，幾名天驕榜成員連忙在四角設下禁制，否則在場的普通觀眾輕則心神搖曳，氣血虛浮，重則會重傷吐血，壞了根本。
江銘毫無憐惜之意，大成宗師高手的巔峰一擊又是何其凌厲霸道！
場間再也看不到文若曦的身影。
浩瀚之中，江銘卻能看到她的眼睛。
那樣的平靜冰冷，像是隆冬飄雪的湖心。
那不像是文若曦的眼睛，那是一個蟄伏了千萬年的魔鬼，破繭成蝶般睜開了眼。
青紫光中又亮起了一道光，那是一道明月的清輝，如水波蕩漾，輕輕淺淺，一輪殘月自文若曦身後亮起，一下子裹住了她黑裙的身影，殘月陡然消失，她也消失在了原地。
砰然一聲巨響，煙塵喧囂而起。
那勢在必得的一擊居然落空了，與此同時，江銘發現自己的皮膚上居然有斑駁的痕迹，像是落下的月影。
江銘驟然抬頭，文若曦的身影飄然落下。
她的身影那麼薄，那麼輕，彷彿風一扯便會散。但是江銘心中卻生出一種無力感。
可是他還是將拳收至腰間，如猛龍升空般再遞一拳。
文若曦也伸出了拳頭，她肌膚細嫩，吹彈可破，她的拳頭對比之下也很小，但是她神色卻無比平靜而自信。
那黑裙嬌俏的身影在空中劃過一個翩然卻凌厲的軌跡，身隨拳至。如明月當空。
兩拳相碰，無聲無息。
可浩蕩的青紫色竟也無聲裂開，彷彿大風刮過，捲去殘雲敗葉。
轉而天地清和，文若曦身子飄然落地，她身後月影清清，像是站着一個法相極其高大的女子，但是清影模糊，難以辨認。
江銘依舊保持着出拳的姿勢，只是他的手臂忽然無力垂下，他失魂落魄。
他很想問為什麼。又覺得這個問題很多餘。
文若曦沒有落井下石，看着江銘平淡道：“你很不錯了。”
江銘嘴角溢出一絲苦笑，他疲憊轉身，在無數人震驚至極的視線中向著台下走去。
就像是走下王座的前朝君王。
最先緩過神來的是齊世長，他的聲音傳遍了大會的每一個角落，將那已經顯而易見的事實再重複地訴說給那些還是不願意相信的人們：“文若曦，勝。”
“若曦姑娘身後的這道法相……莫非，她是某位大能轉世？”沈萱疑惑自語。
“大能轉世？”秦軒疑惑。
對於轉世一說，他倒是毫不懷疑，畢竟自己就是轉世重生到這個世界來的，論說文若曦是某位大能轉世，他是最為相信的。
“那得是何等強大的存在，才能夠轉世重生？就連千古第一的魔君都做不到吧？”燕開宇倒是並不相信轉世一說。
沈萱並沒有與其解釋，畢竟二人的認知不同。
對於這個世界而言，大宗師，便是最強的水平了。
而在玄界，大宗師不過是神念三變的水平，在那之上還存在着涅槃境的強者，以及涅槃更上的強大存在，轉世重生，亦非不可。
“幾位。”在江銘落位后，文若曦望向天驕榜十人的方向，朱唇輕啟：“與我一戰否？”
她的這話，令眾人不解。
既已擊敗天驕榜榜首的江銘，這便代表着在場已無人是她對手，她還要與誰一戰？
“文大小姐，你已是年輕一輩第一人。”齊世長開口說道，儘管他很不想承認。
文若曦輕搖了頭：“我的意思是，你們一起上。”
幾人愣住了，一時沒能反應過來文若曦的意思，待反應過來后，皆是有些氣憤：“一人挑戰我們十人？文大小姐，你的實力是很強，但也未免太過看不起我們了吧？”
她再次搖了搖頭：“我並非是徵求你們的意見。”
話落，她的身後亮起月光，月色能量分作十道，湧向十人。
她是要用行動逼迫十人與她一戰！
十人一同離座，避開了文若曦的攻擊，而十張太師椅，在這道能量下卻是化作湮粉。
文若曦身上亮起月光，瞬息消失不見，下一刻出現在白小飛一旁，一拳伸出。
以速度聞名的白小飛竟是完全沒能來得及防守，被文若曦一拳擊中，飛出廣場。
趁着這個間隙，炎文浩出劍了。
他自知自己不是文若曦的對手，但也不想坐以待斃。
劍出鞘，他卻是看不出文若曦的破綻，只得隨意刺出，後者轉身點出兩指，夾住了炎文浩的劍，隨手便將其彈飛。
失去了劍的炎文浩戰力便低了一半，文若曦不再理會他，而是選擇了鐵北山。
“來戰！！！”
鐵北山絲毫不懼，催動着天地之力，全力一拳轟出。
這一拳，將空氣撕裂，聲勢浩大，但文若曦不過一個閃身，便出現在了鐵北山的身後，一腳踢出，令其一拳打向後方的悟真。
悟真立即口誦佛經，天地能量化作金鐘，將其籠罩在內，承受着鐵北山的全力一拳。
金鐘鳴響，悟真連退數步，卻是並無大礙，反倒是鐵北山拳頭震得微麻。
陸因揮毫潑墨，打出一道道攻擊，南離夕與文詩語皆是攻擊頻出，但文若曦四周亮起月光，完全無視了三人的攻擊。
“大蛇！”
“蒼狼！”
“紫電！”
在漫天的紫電青霜中，巨狼與巨蟒同時現身，一左一右包圍着文若曦。
為了捍衛他們天驕榜前三的聲名，他們皆無留手。
明月的清輝再次亮起，包裹着文若曦。
她雙手結印，在其身後，看不清模樣的巨大女子法相浮現，也與她做相同的手印。
紫電侵襲，巨狼、巨蟒紛紛撞向文若曦。
可下一刻，文若曦全身亮起月光，與此同時，靠近她的紫電、巨狼、巨蟒皆是靜止不動，仿若時間被暫停了一般。
嘭。
一聲輕響，紫電、巨狼、巨蟒同時炸開，散作天地能量。
文若曦再次結印，散開的天地之力重新匯聚，凝現出一個個面目猙獰的惡鬼，盤旋在幾人上空。
三人所催動的天地之力竟被文若曦所掌控，受她驅使！
“原來你是為了借我們之手，晉入天人合一之境！”禮青滿面震驚，無法相信。
“天人合一？是何境界？”秦軒聽見了江銘的聲音，不禁疑惑道。
“我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這並非是傳統意義上的境界，依舊處於大成宗師之境。所謂天人合一，便是代表着能直接與天地能量進行溝通，無論是何種天地之力，哪怕是對手所驅使的天地之力，也能為自己所用。”
“天人合一境界，就是對周遭的天地之力有着絕對的掌控權，我說的對么？”沈萱總結了她的看法。
“沒錯。”燕開宇點頭，“在若曦之前，整個大炎只有一人達到過天人合一之境，因此缺少參照，沒有人說得清天人合一究竟是個什麼境界。”
“唯有一人達到過天人合一？莫非是魔君？”秦軒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那位被稱作千古第一人的魔君，若說此界有人達到過天人合一，恐怕也就只有這位魔君了。
“正是那位曠古爍今的魔君，而若曦，便是繼魔君之後，第二位達到天人合一境界的修行者！”
“此番一步登天，還需多謝幾位。”文若曦淡淡說道。
的確，達到天人合一境界，就好比一步登天，對天地之力的絕對掌控，於宗師境界的修鍊者而言，彷彿天地之塹。
“就算是魔君，在這個年齡也不曾達到天人合一境界吧？”江銘目瞪口呆。
“她的天賦，比魔君還要更強？”齊世長一樣無法相信。
魔君可是大炎歷史上的第一人，文若曦難道能夠超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