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和尚下山
金山寺自千年前便以建立，飽經歲月的沖刷。它早已不是一開始的模樣，而它未來的樣子，又勢必和現在的不同。於寺院深處，無人侵擾的僻靜之處，一個弱冠之年的僧人正在打坐修行。
梵歸乘，金山人士，自幼便顯露其無上慧根，言談舉止間無不顯現佛門至理，拜入金山寺后，熔鑄百經，自創《渡世五乘功》，十年便抵達意境巔峰，於夢中得佛祖賜法號：“梵歸乘”。
此日，梵歸乘入靜修行，於天人合一中感悟天理。除了那千年一統的大勢未曾改變外，他隱隱間看到了妖魔之勢在天地間緩慢成型，於未來掀起蒼生浩劫。
自窺見冥冥中的劫數后，梵歸乘面帶慈悲，來到了金山寺方丈慧空長老身邊，躬身虔誠的問道：
“慧空長老，蒼生有劫，吾欲出山救世，您可有教我？”
慧空長老已是百餘歲的長者，並未第一時間回答梵歸乘的問題。他在佛像面前入靜打坐，一炷香后，慧空看向梵歸乘的眼中既有鼓勵也有不忍，但他還是回答了梵歸乘：
“你心意已決，我不勸你。此次劫難，源於人道千年未統，兵煞天災因果累積。此劫，無可避免，無可阻攔。但人道自有統一大勢，你可下山尋那大勢眷顧之人，於人道一統中鎮壓妖魔之劫。你切記這謁語三條：妖蓮禍世，霸王歸墟；戰魔屠戮，聖者殉道；金剛四證，停息火宅。”
得了三條預言，梵歸乘收拾了細軟，告辭了慧空長老，下山應劫。
依水而行，以風為伴，灰衣僧人不喜不悲，面容平淡，看似緩慢的行走，卻比奔馳的駿馬還要迅速。試圖追趕他的江湖好漢們明明能看到他，但卻始終無法跟上梵歸乘的腳步。就彷彿梵歸乘身處彼岸，不在人間一般。
大劫將至，天災亦現。於自然災害下，明城的大部分區域已經有了嚴重的飢荒，甚至有農民起義的出現。明王沉迷修道，不理人間疾苦，非但不賑災，還加大賦稅，以重兵清剿農民起義。
飢餓，寒冷，凍死之屍，爐中枯骨，易子而食，好似地獄一般。
殺戮，壓迫，斷首之賊，兵匪屠戮，凌遲酷刑，身處阿鼻地獄。
李賢一路趕來，一邊救濟着能看到的災民，一邊教導着剛手下的僕人張小四。他看着災民們正在架鍋做飯，思考着這次從糧倉中搶奪的糧食能維持的時間。這時，蓮心指着正在蹲馬步的張小四說道：
“你的劍法可不適合這個小傢伙，你打算給教他什麼？”
“不急，等他完成鍛體再說。雖然他有點資質，但受過長時間的飢餓，本質嚴重虧空，等他完成鍛體，怕是要練上三四年功夫吧。”
一邊說著，李賢以木枝代劍，打在了張小四的腿部：
“調整發力姿勢，想像用大腿承擔你一身的重量。”
“呼哧——”
張小四渾身都因煉體汗流如注，說不出話來。但他的心中卻充滿了對生命和力量的渴望，這份渴望由心而生，自眼神而迸發，堅定不移。
如果我有力量，賺了錢，有了糧食，有了衣服，父母和哥哥們就不會死了吧？
我想變強，能吃飽，能穿暖，能改變這不允許人活的世道。
變強的信念，支撐着他於李賢的手下鍛煉。而這份毫不動搖的堅強信念，也是李賢未改變收張小四為童子的決定。
殘陽如血，映的漫天通紅。
殺聲震天，卻滿是殘暴與戲虐。
一個身披金甲的年輕將領，率領着一批明兵前來清剿“叛匪”。
毫無疑問，殺良冒功罷了。
真正讓李賢起心中波動的，是那金甲將領的身份：
“朱攀，你這明城第一英傑，怎麼於此行殺良冒功，屠戮百姓之舉！妄為英雄也！”
那金甲將領一眼便看到了李賢，聲如洪雷，樂道：
“我就說怎麼附近都沒有土匪了，原來是李賢你這賊人聚集兵匪，要在我明城境內掀起內亂，納命來！”
一邊說著，朱攀抽出了腰間的長鐧，連帶馬勢砸向了李賢。
眼看對方是不講理的主，李賢拔劍迎鐧而戰，他劍法飄然若仙，隱約間為對方的軍道殺招克制。
朱攀武功亦是意境圓滿，單憑境界只差李賢半子。眼看交戰中兩人僵持不下，朱攀和李賢同為青年英傑，自然了解對方在想什麼。為了牽制住李賢的心，朱攀連忙示意周圍的士兵去砍殺追隨在李賢身邊的災民們。
蓮心只是護住了張小四，卻並未攔下朱攀的士兵向災民們伸出屠刀。於屠戮之中，她並不主動出手，只有不長眼的明兵招惹她，她才向對方伸出一掌，將對方活活震死。死者內部五臟六腑破裂，外部七竅流血，極為凄慘。
李賢的反應果然在朱攀的算計之中，對方的心被災民所牽挂，劍法也有了破綻，再加上對飄渺之勢有克制之效的軍道殺勢，朱攀已經可以預見到自己的勝利：
“李賢！就用你的血！為我墊平鑄神之路！”
內心咆哮着，朱攀的意、力、體、氣、勢皆抵達巔峰，五大要素皆融入必殺的一鐧中，破開了李賢的破贊，砸向了他毫無防備的頭顱。
要死了嗎？真是不甘啊，沒能拯救千千萬萬受苦受難的百姓，我李賢，就要死在這個卑鄙小人手中嗎？
李賢死死的盯着長鐧，浸染悲傷凄切之意的手中長劍，於一瞬間灌滿了自己全部的力量。
“死？那就一起上路吧！”
“阿彌陀佛......”
已經下定同歸於盡的決心，李賢卻聽到耳邊有人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似在遠方，似在身邊，不在此岸，不在中流，一灰衣僧人似是自彼岸而來，以超然的意境鎮住了朱攀，也止住了李賢同歸於盡的行為。
“喂！你這青澀的小和尚，使了什麼妖法！快給老子解開，不然老子一鐧下去，你便腦袋開花！”
灰衣僧人青澀的臉上沒有升起憤怒的表情，淡然的向著朱攀打了一拳。
在那一拳面前，朱攀渾身的毛髮都炸了起來，雖然毫無殺意，但卻好似巨大的車輪碾過螻蟻一般，傳達出“此招殺你，與你何干？”的意志。為求活命，朱攀強行爆發氣血，運轉十成十的功力打破了僧人的意境囚籠，並對上了梵歸乘的一拳。
“啊！”
慘叫一聲，朱攀在空中轉體三圈半后才狼狽落地，在親兵的護衛下狼狽而逃。
梵歸乘並未在意逃跑的朱攀，他正想接住體力不止的李賢時，卻看到一白衣女子將李賢保住。
“此番謝大師出手相助，敢問大師在哪座寺廟修行？法號為何？”
“貧僧法號梵歸乘，自金山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