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教使鎮城門
“少主,家主那邊捎來消息,讓你出逃城外,不再回來。”
譚家宅邸,房間內,身着布衣、年齡半百的老奴半跪在地。
老奴未曾抬頭,他的頭頂正對着一張床。
一名少年正盤坐在床上,他眼下有一點淚痣,且眉間器宇不凡,此人正是譚家少主——譚樂天。
譚樂天雙眼緊閉,彷彿沒有聽見老奴所說,他周身浮現一層淺薄的光暈,是正在修行的特徵,縱老奴心情焦急,也不敢去強行打斷。
數分鐘過去,老奴心急如焚,一滴冷汗從額頭緩緩流下。
他很清楚此時的情境,時間已然不多,不容浪費,但他又不敢打擾譚樂天。
阻道之仇等同於殺父之仇,老奴可不想擔上這份罪名。
正當老奴原地踏步,不知該如何是好時,譚樂天睜開了眼睛,面無表情道:“發生什麼了嗎?”
老奴欣喜,連忙與譚樂天訴說此刻情況。
譚樂天點了點頭,很快便接受了現實,從床上站起,吩咐道:“那便帶我出城吧。”
緊接着,譚樂天便被老奴帶離了譚家宅邸,並前往凌海東門。
這名老奴家內世世代代為譚家服務,亦是修為高深,處於武者八重,僅次於各個族老高層,是帶譚樂天撤離的不二人選。
老奴的身份與譚樂天很像,一直都隱藏在暗面,未曾暴露。
至少在黃秀珠等人徹查宅邸時,很難發現老奴和譚樂天的消失。
……
……
凌海東門,原先寬敞的城門被立起了一道淡黃色的光幕,本來很稀薄,但隨着時間在漸漸凝實。
此處應有衛兵鎮守,但此刻皆不見蹤跡,唯有一名黑袍身影在光幕前靜靜佇立着,正是皿眾教使——鄭愷軍。
不遠處,李鴻天及牧薪塵從一處拐角處露面,恰巧與之正面相對。
“我就知道,那邪教的測算術就是麻煩。”李鴻天從容不迫,要想出城,不經過鄭愷軍這關是不可能的。
這一切早在李鴻天的假設之內,但即便鄭凱軍鎮守城門,他也仍有逃出去的把握。
望着自信的李鴻天,牧薪塵呆若木雞,小心翼翼的問道:“師傅……能否告訴徒兒,您有幾成的勝算?”
李鴻天轉過頭來,緩緩比出一個手勢。
“八成能贏?”牧薪塵雙眼放光。
李鴻天則搖了搖頭,道:“我們八成會輸。”
聞言,牧薪塵苦笑兩聲,身體裏有一股暖流浮現,壓制了他的不安。
又是這樣……
自早晨習得忘憂訣后,牧薪塵有數次回想起父親的遭遇,不禁悲從中來,但還未傷心,那股情緒便被消化成一股純凈的能量,滋養了他的丹田,將他的真氣淬鍊了一番。
武者九重境,實際上就是不斷積累真氣的過程。
丹田內擁有九層空間,每層都對應着武者的一重境界,唯有真氣的質與量達到標準,才會沖開門閥,邁入下一重境界。
修行之路,入門容易晉陞難,開闢丹田者,真氣充裕最下一層丹田,方可稱作武者一重。
但往後的每一重境界都存在關卡,致使許多天資不足者皆止步某境,抱憾終身。
如今,牧薪塵的丹田內部,下兩層都充斥着熒藍色的氣體,與尋常的白色真氣有所不同,應當是忘憂訣的獨有真氣。
李鴻天並未詳細說明此事,使得牧薪塵也不知這有何作用。
總而言之,他現在已是武者二重境的修士了,距離三重境界也並不遙遠,近期可能就會達到。
至於根骨的問題,牧薪塵也並未有所解答。
他本人不能內窺軀體,只能隱隱感受丹田的狀況,對根骨可說是一無所知。
唯有李鴻天這等修為高深之人,才能以神識入體,觀測牧薪塵根骨的具體狀況。
但現在顯然不是說明的時候,只能留待逃離凌海后再說了。
“老賊,本使看到你了……過來吧!”鄭愷軍眯起眼睛,對李鴻天及牧薪塵所在的方位勾了勾手。
“哼,不過來嗎?”
鄭愷軍等了一會兒,見李鴻天沒有動身的意思,便雙手合十,掐出一道法印。
“蹦蹦——”斑駁的石板磚路,陣陣波動蕩漾,宛若海浪般時上時下,它們逐漸碎裂,直至一塊塊的石磚硬生彈起,才顯露出底下的蒼白樹根。
粗壯的根須在地面下翻騰,頃刻間就延展到了李鴻天身前,沿途還破壞掉了許多房屋,那些屋子原先都住着人,居民們被驚動,各個都奔出了房門,四處逃竄。
“邪門歪道。”李鴻天大笑一聲,接着就騰空躍起,雙臂一振,燦爛輝芒自袖口竄出,兩道細小的能量朝城門口的鄭愷軍射去。
一直躲在李鴻天身後的牧薪塵卻慌了,失去這師尊的庇護,現在的他可以說完全暴露在了那些樹根之下,隨時可能被擊中。
不安的情緒躍上心頭,牧薪塵再次平靜了下來,甚至有些興奮。
毫無疑問,這又是忘憂訣的功勞。
四根樹根在空中亂舞,好在它們的目標是李鴻天,牧薪塵只需小心別被波及就行。
“愚昧的老賊,上了天可躲不了我這招!”鄭愷軍嘲諷道,絲毫沒有注意到,兩道細小的光束沒入了他的軀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下一刻,鄭愷軍開始瘋狂大笑,渾身都不受控制,就連那些樹根都失去了秩序,在道路間胡亂的擺盪。
“哈哈哈哈……老賊…你對我……哈哈哈……做了什麼……哈哈哈哈哈!”鄭愷軍環抱腹部,難以從那種狀態回復過來。
“受死吧!”李鴻天趁此機會,兩指併攏,射出了一道凝實的劍光。
“哈哈……你個老賊……哈哈哈哈……以為這樣就能……哈哈哈……牽制我?”鄭愷軍笑的都睜不開眼眸了,卻還是勉強抬起左手,操縱樹根進行防禦。
兩隻樹根十分不協調的竄起,擋在鄭愷軍的身前,亦是遮蔽了大半的城門。
劍光與蒼白樹根相撞,樹皮被颳了下來,卻只是消去了少許劍光,並未完全擋住。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鄭愷軍勉強睜開左眼,就見一道殘缺的藍色劍光撲面而來。
頓時間,城門口揚起塵埃及煙塵,令牧薪塵難以洞察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