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靈魂熔爐
“謝謝。”
與人臉何羅一戰的消耗讓牧歌直接栽倒在地,山呼海嘯一樣的飢餓感讓他體內的細胞開始再一次的內訌。而它們彼此傾軋的結果,就是牧歌原本壯碩的身體開始收縮,眨眼之間便成為了一具瘦骨嶙峋的活屍。
知道刻不容緩,不能耽擱的牧歌想要拿出放在黑腔中的食物,卻發現自己的體力甚至無法支持他解鎖一個術式的。
就在這時,一對虛幻玉足出現在他的面前。
“謝謝你救了我們。”
冰涼的雙手輕輕的摩挲這牧歌的臉頰,那飽嘗折磨與凌虐的怨念之魂終於在這一刻恢復平靜。
它們心中的憤怒早已被牧歌吸收,那留存在魂體中的悲愴與怨念則化為了摧毀人面何羅的力量。
此時的她們是喜悅的,哪怕她們的魂體即將消散,那股喜悅依然無法掩蓋。
相比於暗無天日的折磨,那所謂的魂體消散不在是痛苦的經歷,而是通往幸福的過程。
“謝謝你。”
又一雙手出現在牧歌臉上,她細細的撫摸着他的眉眼,彷彿要將那英俊的臉龐牢牢記在心裏。
於是,更多的影子出現在牧歌周圍,她們圍攏在那裏,與那個少年分享自己的喜悅,最終化為光點消散在空氣中。
她們要去完成最後一件事。
就這樣過了很久,當那些人影全部消失后,剛剛還癱倒在地的牧歌卻已經站了起來。
他那乾癟的身體已經恢復,甚至連破損的零度戰衣也被一雙雙巧手修復,變得完好如初。
在他腳下的陰影里,憤怒熔爐的旁邊,一條閃爍着白色光芒的裂隙正在默默燃燒。
相比寬闊如巷道的憤怒熔爐,這條縫隙還十分弱小,但是那從其中湧出的光芒卻讓人內心一暖,彷彿充滿喜悅。
【獲得道具:亡魂的饋贈】
【解鎖011號術式:靈魂熔爐】
【靈魂熔爐:心鎖解開之魂靈的最終歸宿,無時無刻不在燃燒的火焰會洗凈他人靈魂中的陰暗,讓本不應該承受苦難的靈魂重獲新生】
【解鎖語:喜隨心起,念感上天】
【獲得材料:精魄凝淚】
充斥着白色火焰的喜悅熔爐里並沒有那呼嘯磅礴的轟鳴,有的只有發自內心歡笑與歌聲。
飽受折磨的魂靈在這裏得到了庇佑,她們放棄了內心陰暗怨念,重新拾起了對美好事物的嚮往,並衷心希望那飽受折磨的善良之魂可以重獲新生。
於是,魂靈們的心意得到了回應。
大片大片的花草從牧歌腳下升起,無數蝴蝶黃鳥留戀花草之間。原本荒蕪的空地眨眼之間變成了芳草萋萋的草坪,它們一路蔓延將整片空地包裹,同時也覆蓋了那口水晶棺木。
宛若一體的棺材上出現了細碎的裂縫,這些裂縫越來越大,那被封存在其中的黑色液體從裂縫中噴涌,眨眼之間將四周的花草覆蓋。
可怕的詛咒在這一刻升起,無以計數的花草被異化成為了猙獰的珊瑚水草,而那行於花草間的黃鳥蝴蝶則變成了猙獰的海族,在彼此吞噬廝殺。
山呼海嘯般的轟鳴從四周的水幕中響起,一道又一道巨浪從深海之下升起,彷彿要衝破水幕,將整個世界傾覆。
【警報:124號污染物—海神遺蛻發生泄漏】
【警報:124號污染物—海神遺蛻發生泄漏】
【警報:124號污染物—海神遺蛻發生泄漏】
刺耳的警報在華府集團總部響起,所有人茫然無措的看着彼此,不理解這份警報的含義。
在他們手上的懸浮屏幕上,封存海神遺蛻的天梯依然完好,那為什麼【光腦】會發出這樣的警報。
而此時,就在華府集團深處的中央處理室內,巨大的,彷彿星辰一樣的光腦【女媧】在一片靜謐純白的空間中緩緩沉浮。
這是一片沒有任何遮擋的無垠空間,整個世界裏就只有女媧是唯一的不同顏色。
“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白色世界的邊緣出現了一個蒼老的聲音,隨之而來的便是瞬間灌滿整個空間的烏雲與雷霆。
“是海神遺蛻。”
細微的波瀾從【女媧】的表面浮起,彷彿湖面上泛起的細微波瀾:“我檢測到大量的污染正從天梯中泄露,它們感染了天梯內的監控網絡,讓那裏的畫面出現了延遲。”
柔和的女人聲音落下后,華府集團總部眾人的懸浮屏幕驟然一顫,原本沒有任何異狀的天梯此時早已沸反盈天,狂暴的黑色粘液捲動着海浪沸騰翻湧,那恐怖的撞擊力甚至讓天梯本身都在顫抖不休。
“怎麼會這樣?”
雷雲之中的老人問道:“海神遺蛻一直很穩定,為什麼現在會出現這種情況?”
“應該是北海方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女媧再次回道:“海神遺蛻宣洩的力量正在阻擋我的分析,我無法看到更多東西,只能利用現有的信息進行推斷。”
雷雲之中的老人沉默了一瞬,而後說道:“它會衝破束縛么?”
這話問的模稜兩可,彷彿是在問海神遺蛻本身,又想是在代指其他。
“不會。”
女媧說道:“鎮魔天淵的力量還在那裏,它不會允許任何污染從它的身邊離開。”
“謝謝了。”
漫天雷雲轟鳴倒卷,僅僅用了幾個呼吸便消失了。
就這樣過了幾分鐘,等到整個中央處理室徹底歸於平靜后,語調柔和的女媧才再次開口道:“你叫什麼名字?”
一枚白色的蛋從虛無的空氣中滾出,最終化為一個身穿白色裙子的小女孩。
“我沒有名字。”
女孩瞪着自己湛藍的眼睛說道:“不過那些人總叫我白皇后。”
說著,她仰頭看向自己頭頂的光球:“我們可以做朋友么?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和我一樣的氣息。”
“好啊。”
女媧語調雀躍:“我可以給你講很多很多故事,你也要給我講你知道的事情,比如那個一直在你身邊的年輕人。”
此時的牧歌並不知道,整個華府集團正在因為自己的出現而被鬧得雞飛狗跳。
被無數白色火焰圍攏的他,正愣愣的看着自己周圍。
污穢粘稠的液體已經被無數花海覆蓋,它們一路蔓延至水幕之中,讓那片晦暗幽深的世界底部也盛放了無數艷麗的海洋植物。
明明是已經死去的亡魂,但是從生命熔爐中升起的生命之力卻在源源不斷的改造着周圍的環境。
充斥着對生之喜悅的火焰在肆意跳動,它們感染着一切看到這一幕的生靈,包括那被無數黑色液體包裹的模糊輪廓。
蒙昧昏沉的靈智正在蘇醒,恍惚之間,它那充斥着無盡混亂的意志里出現了一幕幕曾經的畫面。
在那些碎片里,它看到無數歡騰的浪花在海面上跳動,看到了五彩斑斕的海族在肆意遨遊,看到了白色泡沫在黑浪與海岸交接的地方起起伏伏。
模糊的黑暗世界裏傳出了更為模糊的聲音,那是種子落地、胚芽破土、萬物生長的聲音,那是屬於生命的喜悅之歌。
白色的生命之火再次升騰,它們熔煉着充斥着蒙昧與混亂的詛咒,將它們化為最為精純的生命之力倒灌到那個輪廓之中。
彷彿蛋殼破碎的脆響在黑色粘液中響起,最終化為宏大的海潮之聲。四周的水幕在收攏匯聚,如同遊子歸鄉匯聚在一起,最終凝聚成了一座神像,一座遍體鱗傷,看不出原貌,彷彿飽經無盡戰火摧殘的神像。
隨着神像出現,原本海潮滾滾的天梯已經徹底平靜。剛剛還暴怒狂亂的浪潮,此時正在輕撫着身下的珊瑚水草,原本猙獰可怖的海獸也恢復了原貌,正眼含悲傷的看着那座神像。
祂回來了,但是祂也死了。
曾經的海洋之神早已被死去,即便被重新喚新,回來的也僅僅是殘念的迴響。
“可惜啊。”
魅影先生痴迷的看着眼前的神像,微微翹起的嘴角帶着不加掩飾的嘲弄:“萬年的時間落下,原本的珍饈美味居然僅僅只剩下了這麼一點,那些傢伙真是該死啊。”
戴着白色手套的手輕輕撫摸着那早已破碎的神像,那赤紅的眼睛中遺憾與垂涎的神色糾纏在一起,形成無比恐怖的狂熱。
魅影的出現讓四周剛剛安靜的水幕再次顫抖,無盡的海水就像看到什麼無法理解的恐怖之物一樣,開始瘋狂收縮,直到將自己的身體牢牢的壓成了薄薄的一層。
無聲的悲鳴在海水中響起,而被海水包裹的魅影卻對着牧歌微微欠身:
“那麼您還在等什麼呢,我親愛的朋友?”
明明已經垂涎欲滴,但是魅影先生卻依然彬彬有禮,彷彿一頭優雅的怪物。
“珍饈已經擺在面前,難道您還要吝嗇那些調味料而讓您親愛的朋友艱難等待么?”
他的話讓牧歌微微一愣,隨後恍然,其指的是自己腳下的靈蘊。
來自那些魂靈的怒火徹底煉化了那些詛咒,此時在憤怒熔爐里,一團雞蛋大小的靈蘊正靜靜的躺在那裏。
原本牧歌是想用這些靈蘊在修復一件道具,不過既然老闆發話了,他也不好拒接。
而且這尊神像一看就不是凡物,將其修好說不定還會有些好處。
於是他便從身下陰影里拿出一大半的靈蘊灑在了神像身上。
下一刻,一直垂眸的神像突然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