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密商對策
隨着電話掛斷，煤老闆那幾句話，字字戳中楊天悅的肺門上，臉蹩的通紅，準備要斥責葛震山的話，沒處發泄，只能呆坐着喘粗氣，眼淚在眼圈裏轉悠，怕在小肖面前哭出來。
小肖聽得真真的，也手足無措，懊悔當初不該聯繫這單業務，不成也只是搭工費心，可讓老闆牽扯這麼深，還遭通搶白，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怕是自己的飯碗也不保了。
於天澤也後悔，為啥沒阻攔楊總跟煤老闆對嗆，見多識廣的於總苦笑着說：楊總，跟煤老闆動這麼大氣不值，這類人讓人琢磨不透，道理也掰扯不通！
此番勸慰，楊總恢復了平靜，也苦笑道：我沒往心裏去，這樣的人也不是沒見過，小肖你先回去吧！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今天長見識了，知道煤老闆是一副啥嘴臉！
本以為楊總會把氣撒在自己身上，讓小肖意外的是，楊總竟打發自己離開，小肖誠惶誠恐，拿着手機說：楊總，於總那我先出去了。
見小肖離開，楊天悅嘆口氣說：我真不太在乎，葛震山那爆脾氣，可氣的是拿新天意說事，什麼美女機械人，新天意比我們好！設計師拼呀，能力強之類的話，句句戳我心窩子，我現在還堵着呢！
於天澤說：葛震山說新天意比咱們拼，還真沒錯！
你也這麼說！這話我可不愛聽！
於天澤說：新天意為這活可沒少花心思，他倆家的合同是前天定的，當時葛震山拿着咱們報價，讓新天意接受，尹總和董奇勝親自出馬，費勁巴拉才簽上。
楊天悅問：這你是怎麼知道的！
壞事傳千里，好事不出門唄！酒桌上發生了件大事，才傳出來，現在看跟咱們報這個價有關。
楊天悅精神頭來了問：說說於總！到底是怎麼了？
葛震山拿着咱們的低價，讓新天意讓利，把董奇勝逼急了，兩人打賭，奇勝贏了走高價，五塊五，輸了按咱們的低價簽。
楊總說：那也沒咱們啥事！新天意還是贏了！
贏是贏了！是按所謂的溢價簽的，可董奇勝差點沒搭上命，當時賭的是葛總喝兩箱酒，董奇勝倒立頂兩箱酒，兩人飆上了，有點搏命的架勢，過後董奇勝腦梗了，送急救中心搶救，現在還在醫院哪。
董奇勝可是尹卓的先鋒官，這麼多年沖衝殺殺，新天意有今天，董奇勝功不可沒！於總，這事是真的嗎？你別笑我，我怎麼覺得我們賺了呢！
於天澤說：這事能瞞得住嗎！我也是上班聽大夥聊天，說新天意的員工都嚷嚷這事，朋友圈多厲害呀！設計師私底下交流頻着哪！不光說他們的機械人如何神奇，沒咱們這份報價，也沒董奇勝跟煤老闆打賭這碼事，尹卓在開發時董其勝就是副手，算起也快二十年了，咱們是沒接到這個活，也沒啥損失！新天意拿到礦渣廠這個項目，也沒啥利潤，費力不討好不說，還搭上個董奇勝，賠了夫人，又折兵！
心頭的陰霾散去了一些，無論在EMBA學的，還是多年當老闆的體會，楊天悅深知人才對企業多麼重要，董奇勝和坐在身邊的於天澤，都是老闆渴求的核心人才，影響企業的發展，得之不易，失之難存，猶如帝王身邊的鎮國公。
楊天悅說：出院后調理調整，不一樣幹嘛！
於天澤說：就算身體恢復了！也不能像原來一樣幹了！董奇勝的拼勁名聲在外，他經手的項目很少有談不成的，昨天上午尹卓就任命石磊為副院長，接替董奇勝，可見這個位子對新天意多重要！
楊天悅說：是呀！你在我們新興院也一樣嗎！尤其我一個女流，沒你盡心盡責，哪來這麼大攤子！別看我表面上是女漢子，終歸是內心柔軟，遇到大事思慮太重，常常是當斷不斷，幸虧有你在身邊，才沒走偏，還讓你受了不少委屈。
於天澤心頭一熱，一向強硬的楊天悅，竟然講出這樣體撫下屬的話，準是新天意的事讓她心煩意亂，要靠信任的人幫她解脫，在楊天悅身邊幹了這麼些年，早摸透了她的脾氣，嘴上卻說：這說哪去了！楊總，企業經營就得剛柔相濟，情理相融，才能立足，這些年跟在你左右，我也有了用武之地，這點委屈不算啥！院裏有今天還不是你把准了大方向。
一番恭維，說到心坎上了，楊天悅笑着說：於總，優勢互補吧！也怪了，可能是女人感性強，我習慣盯着對手，尤其是現在強者通吃時代，一家獨大，其他人就不會有好果子吃，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我是容不得新天意，看不上尹卓這麼折騰！打定主意跟新天意死嗑到底了！
於天澤說：尹卓這樣折騰，怕是日子不好過，給設計院找條出路唄，可我有種怪怪的感覺，尹卓是雷聲大雨點小，他沒找對路子，步子邁得太大，容易扯着蛋！
於總的話讓楊天悅心中痒痒的，還就不失時機的幽默一把，楊天悅笑出聲來說：哈哈，於總，你是真逗！尹卓是不是扯着蛋我不管，可話說回來，你提到的石磊，我有所耳聞，肯定更年輕，具體情況你了解嗎？
於天澤說：多少知道點，建築師出身，畢業不久就在陳叔寶的團隊干，很快就跟陳叔寶入職剛成立的新天意，陳叔寶一路舉薦，當過副所長，所長。
楊天意說：好你個於總，摸的這麼透呀！這個石磊也是實幹出來的，咱們院裏有這樣的人嗎？
於天澤心知肚明，楊天意這麼問，顯然是氣人有，恨自己無，心裏不知道有多酸哪！心裏早就想好了怎麼說，故意提高了聲音說：我們院裏像石磊這樣的幹將太多了！畢竟我們的項目更大，更複雜，實踐機會多，更能鍛煉人嗎！石磊雖然是老人，有個最大的弱點，只是一個本科生，還不是出自211院校，下面有很多人不服氣！
楊天悅更來勁了問：你這都知道！你能說說都有誰不服？
於天澤說：據我所知有個叫劉宇飛的海歸博士就不服，這個人心高氣傲，剛到新天意深得尹卓器重，也投中過幾個有影響的標，拿着尹卓給的最高待遇，可最近有點煩，幾個項目沒拿下，還處個三流明星，想刷存在感，錢沒少搭，最主要跟陳叔寶不對付，兩個人在一個工作室，一起做同一項目，以前陳叔寶挺維護他的，現在也挺煩劉宇飛太跋扈，也開始明爭暗鬥了，這次陳叔寶極力舉薦石磊，車惹得劉宇飛心生不滿。
楊天悅說：劉宇飛這個人我也知道，說是設計有一套，當然更會炒作，因此名聲在外，尹卓就是衝著他的名頭，才花的高薪，據說特別在意名利，珍惜自己羽毛，你能想辦法認識他嗎？
於天澤說：通過關係肯定能認識，像是在朋友組織的酒局上，不經意碰到一起，這樣認識很容易，找到合適的時機更重要，這我得想想，必要時你最好出馬。
楊天悅說：找機會是你的強項，必要時我會出面的，新天意還有那些能人，也要多打探，盡量接觸，有消息直接找我，今天你說到董奇勝，還有石磊和劉宇飛，不光及時，也摸的門清！
於天澤說：放心吧！楊總，我會留意新天意的動向，有事我會及時彙報。
摸透了楊天悅脾氣的於天澤，看看眼前這位倔犟的美女，得意的喝玫瑰花茶，暗自揣摩着，跟着這種只緊盯着對手，很少顧及企業發展趨勢的老闆，自己心累身也累，趁着楊天意情緒好了，想着怎麼樣還能恭維着她，同時也試着勸勸她。
於天澤說：這些年新天意發展確實不錯，可自始至終是個追趕者，這麼折騰也沒撼動咱們的霸主地位，他們越折騰死的越快，俗話說，不作死就不會死，沒必要把新天意看的太重，放他一馬，咱們也沒啥損失。
於天澤說到放新天意一馬，自己都覺得好假，咱們新興院再牛，也沒到決定對手生死的地位呀！
果不其然，楊天悅並沒在覺得放一馬這話有多誇張，只是想這話不該從於天澤嘴裏說出來，如果從新天意老闆尹卓嘴裏說出來就好了！剛露出的那點柔弱的影子，此時蕩然無存，那股子霸氣又附體了。
楊天悅盯着於天澤的眼睛，語氣強硬的說：這事我說過多少次了！於總，所謂的雙贏或者多贏，我上EMBA也學過，都是理想狀態，市場足夠大時採取的策略，我當然也希望是這樣！可現在市場急劇萎縮，大夥都在一個盆里搶食，他多吃一口，我們就少吃一口，礦渣廠不就被他們擺了一道么！現在就得拼個他死我活！
說女人是情緒動物，楊天悅身上表現的淋漓盡致，所謂晴天打霹靂，於天澤經歷的太多了，知道再說也徒勞無益，明擺着新天意是面向未來尋找突破，改變自身去克服眼前的困難，兩相對比，高下立判，想到這於天澤到不知道說啥好了。
看出於總的窘迫，楊天悅笑着說：於總，話又說來，如果換成另外一家，我可能真就放過他一馬。
完全是捨我其誰的霸氣，於天澤馬上附和道：是呀！有太多設計院比我們難！以我們的技術力量完全可以吊打他們，他們是真看我們臉色行事，吃我們剩下的殘羹剩飯。
無法直抒胸臆，已經習慣了，畢竟那時市場沒這麼殘酷，設計院發展順風順水，有委屈在工作中也能舒緩，可現在於天澤感覺身心疲憊，時常有逃離的衝動，越這樣反到偽裝的更好，違心的話說的更溜。
楊天悅倒是一點也沒察覺，得意的說：約了兩個見識過新天意機械人的設計師，不知來了沒？
於天澤忙說：肯定在院辦候着哪！我去叫這兩位，楊總，你也喘口氣！
說完於天澤走出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