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谷口埋伏
“大哥,你看,來了。”
滾石穀穀口,六人昨晚抄了近道守了出口一夜。熊武為了三千兩銀子,可是被蚊子咬了一身的包。一邊把嚼過的草藥擦在大大小小的包上,一邊眯着眼睛往谷內觀瞧。
“李進,要是這書生身上沒那麼多銀子,老子把你賣進礦山。”
“熊哥,肯定有!他可是陳家莊的秀才公,身上不止三千兩。熊哥你也知道,光是他大哥陳磊每月在郟城的花銷都沒低過一千兩。
昨天一聽這書生身懷巨款,我就立馬想到找熊哥發財了。不過熊哥,這人可比陳磊難對付。我聽陳磊說,他跟孫老頭學過兩手。”李進討好的笑着,生怕熊武一會兒翻臉不認人。
“我說你為啥不單幹,好心喊上我們,原來是怕陳家崽子啊。哼,沒卵子的東西!”熊武把嘴裏的草藥吐掉,拔出腰間大刀。
“進子,要是只有三千兩銀子,你就休怪哥幾個就不跟你分錢了。要是超過三千兩,超過的三成歸你。”
“熊哥,是不是太……”
“嗯?”熊武眼睛一睜,絡腮鬍子須張,配上銅鈴大的眼睛,比廟裏的金剛都嚇人。
“是不是太多了?畢竟五位哥哥辛苦了一天一夜。”李進看着雪白的大刀,雙腿打着顫。他不過城裏掮客之流,膽子小底氣薄,比不得熊武一夥兇徒。
“嘿嘿,老大。既然進子這麼說了,給他兩成算了。”
“是啊,萬一拿得太多走山路崴了腳,掉下山就不好了。”
……
其他四人你一言我一句,明顯不想給李進分錢,甚至還想黑吃黑。若不是以後還得借李進給陳磊做局,今天怕是就要順手做了他。要知道李進這幾年可沒少從陳磊身上弄錢,名副其實的小肥羊。
“既然你這麼說,哥哥我也不好拒絕。這樣吧,超過五千兩給你三成。”熊武一笑,他也不好駁了兄弟們的面子。
李進看着五人的背影,狠狠扇了自己一個嘴巴,怪自己多嘴。
“倪大、倪二,你們兄弟倆去後面堵住這小子。別讓他騎馬跑了。”
“大哥放心。”
滾石谷是個東寬西窄的喇叭谷,是去往永安城的必經之路。穿谷之風若是劇烈,就會吹下谷中落石,因此得名滾石谷。單人單馬走在這裏,隨着兩邊滾石的聲音還頗有點驚悚的感覺。
絡腮鬍子笑着,挽着刀花堵在谷口。左右站的是白剛、袁召,都拿着短斧。李進連忙追上來,學着熊武他們把布系在臉上。
“前面的,給老子下來!”四個人扯着面巾,打眼看上去頗為兇悍。
“四位好漢可是打劫的?”陳恆拱拱手拉住韁繩,身後的日頭往前一照,為首的絡腮鬍頗為顯眼。再比量下身形,可不就是昨天茶鋪碰到的那幾個人。
不過他們怎麼跑自己前頭了,而且還少了兩人。陳恆正尋摸着,後面山上突然滑下倪氏兄弟。他們拍着身上的碎石泥土,狼狽不堪好不可笑。
“識相的,給老子們下來。把你的劍跟包袱扔地上,身上的銀子、銀票也交出來。爺爺們高興了,饒你一條小命。”倪大舉着葉子刀,有些心疼劃破的衣服。不過只要老大發話,他就能在小白臉身上開出幾個洞來。
“倒沒想到能碰到打劫的。”
“小子,笑什麼笑?要錢、要命?”熊武有點鬱悶,自己這般兇相不說小兒止啼,起碼走在街上閑雜人等離自己遠遠的。一個破秀才,也敢在自己面前耍橫?難道是遮臉的布遮住了自己的兇相?
“不是不是,好漢誤會了!我只是覺得各位好漢應該有個不俗的開場白。”
“開場白?那是啥?”
“就是比較威武的喊話。好比好漢把刀一抗,大聲高喊‘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命錢’。然後橫打鼻樑眼睛一瞪,這般才有氣勢。”
“嗯,不錯,不愧是秀才。”熊武有些驚訝,沒想到這秀才真有才華。不如把他綁了當自己的白扇,兄弟幾個落草為寇豈不快哉!
“熊老大,莫忘了銀子。”李進拉了拉熊武的衣袖,偷偷說著。
“對,銀子關緊。”熊武看了看陳恆熄了心思,人家可是當官的人,跟他們一群賊可不是一路的。
“秀才,把身上的東西交出來,哥哥就不為難你了。要不然,嘿嘿,今日這滾石谷就是你的死地。”
“就要東西,不要性命?”這些傢伙跟了自己這麼久,不會這麼簡單吧。
“就要東西!我熊某人說話你滿郟城打聽打聽,一口吐沫一顆釘!”
“我的大哥啊,你怎麼把家門報出來了。”李進捂着額頭,他怎麼拉上這個二杆子來打劫。
“好漢早說啊!區區錢財,我陳家最不缺的就是這個。”陳恆說著解下佩劍,抽出半截來。旭日從背後打在上面,鋒芒之盛讓人睜不開眼睛。
“千鍛冷鋼寶劍,名為青霜。作價白銀一千五百兩,扔地上豈不可惜!”陳恆搖着頭把劍送回劍鞘,做勢要扔。
“多少?”袁召咽了口唾沫,沒想到一把三尺多長的劍就值一千五百兩銀子。
“一千五百兩啊。”
“秀才公稍等,稍等!”熊武見到寶劍挪不開眼睛,一路小跑到馬前,使勁把手在衣服上蹭乾淨,恭恭敬敬的把劍捧起來。
他抽出寶劍,三尺青芒乍現。日光打上劍身,瑩瑩之光好似流水從劍脊綿延至劍鋒。
“好劍!”熊武說完便把寶劍砍向左手握的大刀,只聽噌得一聲,自己十兩銀子買的大刀斷成了兩截。他隨手把刀柄丟了,抱着寶劍愛不釋手。
“蔡北博氏馬場的千里馬,比劍更貴三分。”
“大哥,我來。”白剛一個箭步,替陳恆牽着馬韁。看着比自己要高一頭多的棗紅大馬,笑的豁牙都露了出來。
“包袱里倒沒什麼好東西,錦衣兩件、青衫一套,孤本史冊三卷,頂多值百十兩銀子。對了,錢袋裏還有幾十兩碎銀。”
陳恆解下包袱、錢袋,倪氏兄弟連忙接過。他們拎起錦衣青衫,人模狗樣的套了起來,至於那更值錢的孤本,被包袱皮團着丟在地上。
“出門時家裏給了一千兩。”陳恆從左袖中取出這些年存下的十張百兩銀票,不知放在哪裏好。
“這般扔下怕是隨風飄走了。”
“陳少爺,我幫你拿。”李進快走兩步,手都要抓到銀票了。誰知后腰傳了巨力,把他踹到一邊。
“滾一邊去,還能輪到你?”袁召終究抵不住誘惑,一腳把跑上前的李進踢開。他把斧頭別在腰上,一張又一張數着銀票。
“幾位好漢,在下已別無長物,可否放在下一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