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鬼嬰
“哇哇哇~”
忽然間，船上傳來一陣嬰兒的哭聲。正要回房的盧芸停了下來，好似被甲板上的紫皮嬰兒定住了。
那嬰兒手腳趴地，渾身濕漉漉的。稀稀疏疏的白頭髮一綹一綹的垂在腦後，隨風搖着像水草一樣。他面老而聲幼，哇哇的哭着。哭聲極為尖利，像是黑風嘯叫，又像是野鬼嘶吼。
仔細看去，他全白的眼裏沒有瞳孔，天生看不到東西。但說來奇怪，白眼中泛着詭異的藍光，死死盯住盧芸。
若是此時運轉靈目，定能看到盧芸身體被藍光纏住。她不過和鬼嬰對視一眼，沒想到竟然成了木頭人。鬼嬰裂着三瓣大嘴，雪白的牙齒滴着黑水。他往後一縮，衝著盧芸的脖子跳了過來。
盧芸拚命掙扎，可身體仍然無半分反應。連閉眼都不能做到，只能眼睜睜看着一雙黑色小爪子要刺進自己胸腔。
“滾開！”陳恆左手握着青霜，狠狠刺向怪物腋下。
許是什麼緊要的地方，鬼嬰不敢任由寶劍刺進，竟然在空中發力跳轉方向，越過盧芸來到他們背後。
陳恆繼續追擊，青霜捲起寒芒嚇得鬼嬰連忙舉手阻擋。他的一雙小手交疊起來，死死擋住劍鋒。青霜好似鈍刀割牛皮，用盡十足的力也難進半分。
鬼嬰露出慘白的眼睛，盯住陳恆。陳恆突感後背發冷，握劍的手亦是一僵。右腕琉璃燈印忽然一亮，身體遲鈍之感頓消。
鬼嬰好似遭受到什麼打擊，慘叫一聲跳到甲板邊緣，眼角竟然流出兩股黑血。
“謝謝。”盧芸重新控制了身體，心有餘悸的拔出寶劍。
“這麼冷得人竟然會說謝謝，倒不像真的。”陳恆打趣了一聲，沒想到盧芸壓根沒有幽默細胞。
“你！”盧芸本來好轉的面色突然冷若寒霜，她瞅着眼前的小子恨不得捅他兩劍。
大敵當前，盧芸也收起自己大小姐脾氣。她深吸兩口氣剛想出手幫忙，沒想到陳恆擋住她出劍的空隙，壓根不給自己出招的機會。
“小怪物是我的，你可不要搶怪。”難得碰到非人的東西，陳恆可不想被人搶了怪。主要是小傢伙長得這麼另類，說不定有什麼寶貝。
“誰稀罕。”盧芸還以為對方是擔心自己被小怪物傷到，沒想到是自作多情，被人家嫌棄了。
“最好被鬼嬰吃了。”看着交戰的一人一怪，盧芸惡狠狠的想到。
她只是心中生氣，若是陳恆真遇到生命危險，也不會看着不管。最好讓這小子吃吃苦頭。
小怪物趴在地上實在太矮，陳恆弓步前壓甚為難受。好在這小怪物並非什麼厲害角色，只有皮厚一個優點。
幾次撲咬不中，小怪物反而被陳恆重重踹了一腳。他撞到護欄上滾回來，一邊低吼一邊繞着尋找機會。眼底藍光更盛，好像發怒了。
小怪物有規律的吼叫着，好像在傳遞什麼信息。不多的功夫，一個個泡發得死白死白的手扒在甲板上。
“水鬼，水鬼！”吳老大看着跳上來的死人，嚇得渾身顫抖。
“左胸骨下面三寸是鬼嬰的命門，快殺！”十幾隻水鬼跳上來，盧芸也覺頭皮發麻。更為可怕的是，鬼灘下竟然冒着無數水泡。
水泡自然不是鬼灘沸騰了，而是沉睡在水底的水鬼被鬼嬰喚醒了。遠處三頭黑石里那些小鬼更加狂暴，可黑石狠狠鎖住它們，它們難以出來。
聽到盧芸的輕聲提醒，陳恆點點頭。他轉身躲過鬼嬰突襲，左腳跟為軸帶動身體逆轉。俯身反握，青霜劍刺進少女所說的鬼嬰命門。
進去了！
雖然有些遲滯，但還是刺透了鬼嬰。小怪物亂叫着在甲板上翻滾，傷口流出一股股腥黑髮臭的血。
“閃開！”盧芸劈開陳恆身後的水鬼，接着轉身跳起，玉足輕點，將身後跳上來的水鬼踢了下去。
陳恆不敢大意，連忙迎戰面前的三隻。比着皮糙肉厚的鬼嬰，這些水鬼就好殺太多了。青霜刺進去毫無阻塞，刷刷刷幾下便是三顆頭顱飛起。
“你非要砍頭嗎？”盧芸刺透最後一隻水鬼的心臟，嫌棄的把梅花劍拔了出來。
“不砍頭萬一活了呢？”
“有病。”盧芸低罵一句，轉頭看向瀕臨死亡的鬼嬰。
他身下流着大片的黑水，木板更是被腐蝕得坑坑窪窪。冒着熱氣的氣泡從黑水中泛起炸裂，散發著噁心難聞的味道。
“腐蝕性這麼強？”陳恆連忙看了眼青霜劍，劍身依舊平滑，流光依舊順暢。
“還好，還好！”要是青霜傷了，陳恆不得心疼死啊。
他看着將死未死的鬼嬰生怕又起什麼變故，重劍刺向胸前的傷口。捂着傷口的鬼嬰看到陳恆殺來連忙舉手招架，劍鋒一挑，滿是劍痕的雙手被震到一邊。
忍着難聞的氣味，青霜劍再次刺進淌血的傷口。抽身之時狠狠一攪，鬼嬰頓時沒了力氣，瞪大了眼睛，渾身抽動。
他望着鬼灘里的三頭黑石，想要嘶吼。可黑水堵在喉嚨里，發不出一絲聲音。
“好劍！我叫盧芸。”
“陳恆。”陳恆甩着青霜上殘留的血跡，懷疑這姑娘乘機罵自己。
“盧姑娘，這東西怎麼處理？”
“燒了。”似乎想起了什麼，盧芸嘴角微微上翹。
“鬼母、鬼嬰向來生死不離，公子可要小心了。”
聽到這話，陳恆背後起了一片雞皮疙瘩。他看向漩渦深處，小怪物不會是從裏面出來的吧。不過鬼嬰這麼廢，就算還有鬼母應該也強不到哪去。
吳老大在船上幾十年也見過不少水鬼，但鬼嬰這東西還真沒碰到過。他鼓起勇氣，在陳恆的吩咐下搬來一個鐵爐子。忍着強烈的噁心，用火鉗把鬼嬰扔了進去。一股怪味瞬間升起，熊熊火焰也慢慢變成綠色。
“焰色反應呈綠色，小傢伙銅吃多了吧。”陳恆捂着鼻子站在上風口，小東西這麼別緻，總會掉一些好寶貝吧。
“公子，真有東西！”吳老大用火鉗探了探，夾起半個手掌大小的青銅頭蓋骨。
“還真是銅吃多了，你瞅瞅頭蓋骨都變成銅了。”陳恆用手帕墊着，打量着光滑無比的小頭骨。
與埋藏千年渾身發綠的青銅不同，小頭骨好似剛剛澆築出來，金光閃閃甚是可愛。手指輕輕一彈，音如磬，極為悅耳。
包好收進琉璃燈印，陳恆回房時又碰到了對門的盧芸。可惜還是冷冷的，點個頭然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