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到達戰場
遼西太守聽到了公孫瓚這個名字,伸手示意弓箭手和兵卒收起武器。不一會,城門打開,只見那太守騎馬,帶着幾名親兵出了城,在我們面前二十步停下。此時關羽張飛和傅士仁等人也趕了上來,關羽橫住偃月刀,擋在了我們和太守眾人之間。
“閣下何人,怎知公孫伯圭?”太守問道,身後親兵騎馬一字排開,頗有氣勢。劉備正欲勒馬向前,我伸手攔住了他,驅馬向前十步,正好能看見太守的臉龐,一張清秀的臉,眉宇間不失英俊和果斷。
“我們是河北義軍,今黃巾賊起,我等響應朝廷號召,興兵討賊。我主公劉玄德是伯圭舊交,二人同在尚書盧子干門下讀書。聽聞伯圭有難,特從丹陽平原帶兵而來。”說罷,我手往後指了一指,丹陽兵陣整齊肅然,一桿軍旗在殘陽下卻有一分好看。
太守望向軍陣,問:“來了多少人?”,我也不想撒謊,答道:“步軍三佰,馬軍八十。”太守聽完后哈哈大笑了起來,“就這四五百人,你們就敢來圍我遼西?好大的膽子!”說完,一將帶着遼西騎兵出城來,浩浩蕩蕩約莫有上千,還有數不清步弓手和槍兵從城門魚貫而出,將我們圍了起來。簡雍見勢,連叫不好,說是我泄露了實情,劉備面色不改,只是坐下戰馬不住地嘶鳴。傅士仁抽出了腰刀,關張二人策馬上前,張飛平端一柄蛇矛,就等劉備一聲令下直取太守人頭。
看起來雙方戰局不可避免,空氣中安靜的只剩下弓弩上弦的聲音。卻見那太守,反而騎馬向前,與關張擦肩而過並未看他倆,徑直來到劉備面前,作了一揖,“我名由楠,字子德,是秦國宰相由余之後,受命守遼西。”
太守頓了頓,接着道:“公孫伯圭我認識他,在盧龍時他救過我的命。”
樂陽城西北劉備軍帳深夜
“三萬斛!”糧官在回報清算后的糧草后,簡雍顯然大喜過望,聲音甚至吵到了正在燭光下讀《春秋》的關羽,後者瞟了他一眼,轉過身去繼續研讀他的一字長蛇陣。
“這些糧食足夠我們吃上兩年了,由太守出手果然闊綽。”在算了又算后,簡雍給出了一個大概的數字。在漢朝,斛是石的俗稱,一斛也就是一擔,足120斤。古代行軍打仗,結合士兵操練和損耗,一名士兵一天要消耗約10斤帶殼粗米,這一萬斛糧食不僅是一個數字,更是這五百兵丁和戰馬賴以維繫的基礎,足夠這支小軍隊吃上六七百天的了。
劉備本人似乎對數字不太敏感,他掰了掰指頭口中念念有詞,最後也是實在算不出這些糧草具體的數量,“乏了。”劉備擺了擺手,我和簡雍見狀退下,不出意外的,關羽今夜又是和主公抵足而眠了。
一夜無話。清早的陽光刺進賬內,我被張飛火急火燎地從榻上拉起。“湯總,湯總!據探子報,已經探明公孫瓚被張純圍困在管子城內。主公有令,全軍即刻出發,前往救援!”我還沒穿好鞋子就被張飛如提線般放在馬上,軍隊開拔。
經過六天的急行軍,我們前鋒到達了塞北最邊陲的軍事據點—管子城。這座相傳是春秋時期齊國管仲援助燕國建來抵禦當時的游牧民族北戎而修築的軍事城堡,想不到在數百年後的今天仍然發揮着它應有的作用。
從遠處看,管子城並不算很高大,城牆也略顯低矮殘破,但此城兩面環山,一條細河從城前環繞而過,形成了一道天然的護城河,該城立有數座瞭塔,高聳如山,
城上的勁弩手可以俯視整個戰場。此城看似堅不可摧,扼守要道,唯一的弱點只是城西一片空闊的空地,而公孫瓚似乎對此早有發現,已在城西離城不遠處立起了一座營寨,派有重兵扼守,和城內守軍互成掎角之勢。
看來這個公孫瓚確實不是等閑之輩,懂得充分利用地利和陣法畫地為守,不愧是後漢時期那個能揚名北境,和士族首領袁紹打的有來有回的白馬將軍。要知道,公孫瓚雖然後來最終失勢,兵敗身死,但在那個唯出生論的東漢,出生低微的邊民“貴族”公孫瓚能憑藉個人魅力和軍事素養拉扯出一隻屬於他的勢力,和世家大族袁氏爭奪北境之王,在亂世三國中留下了自己的傳奇,這本身就是一種實力的證明了。
我們來的正是時候,張純和烏桓(北方少數民族的一支)聯合,此時正在強攻管子城西營寨,眼看守軍漸漸不支,營上的“公孫”大旗都被砍倒了。烏桓以騎兵攻寨,弓馬嫻熟的胡騎擅長騎射,正圍着城寨放箭,守軍皆應聲而倒。在火急時刻,關羽顧不得等後面的步兵,就領着幾十隻騎兵拍馬向前,沖入陣中。
張飛見狀,只是對着我說一聲:“湯總你在此等大哥,俺去了就來!”也隨着入陣衝殺,兩人帶着騎兵如地獄夢魘般,殺了烏桓人一個措手不及。還在看時,只見關羽直衝烏桓將旗處,烏桓胡兵皆四散避讓,有幾個來不及跑的步卒還未反應過來,就已經身首異處。
關羽毫無停下來的意思,一烏桓將軍模樣的人慌忙策馬迎戰,手下親兵數人慾立槍攔截,卻被關羽手起一刀,連槍帶人都被偃月刀劈成兩段,關羽衝到烏桓將軍馬前,也不停留,又是一刀背將這將軍打下馬來,隨後勒馬回身,來到將軍面前。
那烏桓人受到重擊,伏在地上連連後退,嘰里呱啦夾着漢語說了一堆人聽不懂的話,卻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了。烏桓人早已四散逃命,關羽眯眼看向地上那人,冷哼一聲,手起刀落斬下他的人頭,隨後提頭橫刀,又折回我這邊來,他身後張飛正殺得暢快,渾然不知張純的步兵已經圍了上來。關羽呼喚張飛與他同去,張飛正在興頭上,怏怏不樂地嘀咕着撤了下來。
關羽將烏桓將軍的頭拴在刀上,對着戰場上還在廝殺的烏桓騎兵大喊:“爾等將軍已被我殺了!還不投降,將爾等全都殺盡!”,烏桓兵見到人頭,全都失驚錯愕,在片刻的混亂之後有人開始逃跑,沒多久這些烏桓人就全跑乾淨了,管子城西之圍遂解。
此時劉備、簡雍、傅士仁並丹陽步兵也都趕了上來,劉備還未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只見關羽張飛等人人渾身是血,顯然是經過了一場惡戰。所部鮮卑騎兵也折損了數人,還有些正從戰場上撤退而來,手中提滿了人頭。
這時張純看到了烏桓盟友的潰敗,意識到我們的到來,遂下令停止攻城,留下圍城兵馬後,親率大軍向我們而來。我和劉備等人佔據在一個山頭,在高出能看見張純兵馬眾多,旌旗蔽日,似乎有數萬人,與他相比,我們這五百人簡直是如螳臂當車。“這可能會是一場惡戰。”劉備回身看了看我,說完便拔出了雙劍。關羽張飛都面色肅然,簡雍也抽出了佩劍,戰鬥要開始了。
張純軍排成雁行陣,前排是弓箭手,中陣由重步兵構成,兩翼由烏桓輕騎兵組成,雖然他的盟友烏桓將軍被關羽陣斬,但他仍保有數量龐大的輕騎兵軍團,配置在軍陣兩側,蠢蠢欲動。張純最初是東漢朝廷的中山國相,在與鮮卑、烏桓人雜居的過程中逐漸認識了許多烏桓的大佬,如剛剛被關羽斬殺的烏桓將領丘力居,這些人都手握重兵,也讓張純漸漸有了不臣之心。
後來黃巾亂起,朝廷無力平叛,就一紙公文發到各州郡,要求州郡自募義軍參與平叛,這就給了州郡牧守形成權力的源頭—軍權,甚至在黃巾平定后也尾大不掉,自此開啟了亂世之始。中山國相張純也在平定黃巾中逐漸培養了一支只忠於他自己的私人武裝,並以這支武裝控制了中山國和鄰近郡縣的財權和稅權。槍杆子裏出政權,實力膨脹的張純已經不滿足於中山國相這個職位了,思來想去覺得自己有這麼一支大軍,怎麼著也得叫個將軍,國相聽起來也太軟了些。
於是張純想自薦為將,求職令發到洛陽后卻不料想被朝廷的車騎將軍張溫拒絕。張溫聽說了張純在邊境胡人中很有威望,這幾年正積極在私下裏擴充自己的軍隊,似有不臣之心。於是張溫拜聲名在外的白馬將軍公孫瓚為將,想要用公孫瓚牽制張純。
被拒絕後的張純非常不爽,尤其在一次參觀完自己威武的軍隊后,這種不爽又加劇了許多,他公孫瓚一個婢女所生的小雜種,憑什麼要比我張純要高?於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張純串通同郡的張舉,聯合烏桓首領丘力居等人舉兵叛亂,聚眾十餘萬人,朝廷震動。
張純領軍劫略薊中,殺護烏桓校尉公綦稠、右北平太守劉政、遼東太守陽終等人,為害幽、冀二州,而朝廷派來平叛的軍隊也只知道肆虐鄉里,在對陣叛軍時卻不堪一擊,數次被張純擊敗。張純張舉二人見朝廷如此孱弱無能,認為漢朝氣數已盡,野心進一步膨脹,最終張舉自稱天子,張純自稱彌天將軍、安定王,公開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