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中秋治黑軍

過了年關又是新年，按公元算則是194年。這年夏天關中形式愈發混亂，董卓想廢帝自立，卻被其義子呂布所殺，朝中大亂。李傕、郭汜等董卓舊部聽從毒士賈詡建議，襲擊並趕跑了呂佈控制長安。軍閥把持朝政，之後又為了爭權奪利相互攻伐，擅自殺害大臣，掠奪宮女，漢室權威在此衝擊下已經蕩然無存。

這年漢帝被迫更改年號，是為興平元年。

我們身處關東，受到長安方面的衝擊較小。只是偶有聽說李傕、郭汜和軍閥們挾持了皇帝，公卿百官們被西涼兵當豬狗一樣屠殺，漢朝廷現在已經成了軍閥的提線木偶，連傳國玉璽也不知了蹤跡。

這是亡國之兆。

此時關東的諸侯們都在忙着爭搶地盤，無人關心皇帝的死活。劉備雖也是漢朝宗室，但兵不滿萬，野谷是資的他現在並沒有能力去做什麼，只是在與我閑聊中感慨漢室傾頹，大廈將倒。

是啊，雪崩前我們也只有再努力擴展自己的實力，只有有了兵和糧，才可以有一番所為。劉備深知這一點。

我們在北海城南紮營，騎兵在平原處以便訓練馬術。但對步兵我們卻頗為頭疼，這些新投奔的黃巾軍士們素質實在太差。他們大多出身窮苦百姓，因為吃不上飯迫不得已才裹上黃巾，鋌而走險。劉備將其較為精壯的男子約兩千人編成一營，號為“黑軍”，由中秋帶領並操練。中秋原先所帶遼西兵經過大小數戰已經所剩不多，只余兩百人，劉備將其全部編入宿衛，交給了趙雲。

但這支“黑軍”除了衣服是齊黑的外，全然沒有一支軍隊該有的樣子。他們裝備極差，許多兵士並不着甲，只是穿一件布袍子戴頭巾，武器也都以矛為主，但都是短矛，對敵殺傷十分有限。黑軍中甚至有不少人還在使用草叉等農具，農民風格很濃。

常年食不果腹也使他們身體羸弱，許多人還帶有傷病。另外因為他們從軍是為了吃糧，所以軍紀極差，時常會有掠奪百姓的事情發生。

當兵吃糧，打仗劫掠，這本是漢末軍閥的一貫作風。

但劉備卻不認可這樣。他以仁德立世，從救公孫瓚到救孔融，他所做的一切都沒有夾雜自己的任何私人利益，因此也得到了部分河北諸侯和名士們的好評。

在他的軍中不允許發生搶劫百姓的事情，歷史上哪怕是戰敗糧盡，他的兵到了“吏兵相食”的地步，也就是軍人互相吃掉對方，也都未見掠奪百姓的記載。

這是一支紀律很強的軍隊，能在歷次被打散后又重新歸整，其本身就有一種超乎利益的認同和凝聚力。但新編的黑軍卻和整支軍隊的風氣格格不入，他們慣於偷竊，私鬥的事情常有發生，同袍兄弟甚至會為了幾個碎錢大打出手，鬧出人命。

如何訓練好這支隊伍，就成了考驗中秋的一大難題了。

這天午後，我們正在帳中休息，劉備親自熬了些梅湯，邀我和諸將飲來解暑。忽然帳外一陣嘈雜，中秋入帳請劉備與我到校場有事。

正疑惑間我們看到五人被粗繩綁着跪在校場正中，一人着盔甲在嚴厲呵斥着什麼，此人是北海國校尉何坤，此前解圍北海時他曾帶兵與我們並肩作戰過。

原來是黑軍三位伯長和兩名親兵趁着酒醉，夜裏偷入到北海民居內，搶了些財物不說，三伯長見這戶人家姑娘長得清秀，頓生歹心，輪番強暴了人家，事後還害了姑娘性命。親兵雖未參與但也助紂為虐，在他家兒子試圖反抗時打傷了他，

還砍去了一隻胳膊。

這下事情鬧大了，北海國大族本來就對我們頗多戒備，在有些名族們看來我們就是一幫**，這下更是坐實了這惡名。

“玄德公，你手下兵不服管教，傷我北海民。依律當斬！”何坤一口吐沫啐在伯長臉上，大罵畜生。

中秋臉羞得通紅，卻是請示到：“是殺是懲，請主公定奪。”

何坤更怒，說：“還定奪個屁！此等黃巾賊人亂我北海，民憤極大，非殺不可！”抽刀就要砍去。中秋也拔刀攔住了他，橫眼道：“這是我的人，由不得你來殺。”

何坤怒道：“呸！你的人，這種流氓畜生也配叫做人？！”說著他回刀入鞘，看向劉備，也是給了我們些面子。

畢竟是一同戰鬥過的戰友，這個何坤也算是北海諸尉官里為數不多的較正派人物了。

劉備長嘆一聲，擺手對中秋說：“既然是你帶的兵，遼西兵也是你舊部，你處理吧。”

中秋領命，回身令將五人按好后揮刀親自行刑。三顆人頭瞬間被斬了下來，血噴如柱，染紅了校場一角。

“殺人者死，傷人及盜竊抵罪。”中秋並不手軟，接着又砍去兩名親兵左臂，疼得他們直嚎。“你們從遼西隨我至此，數年間屢有建功。留你倆性命和右手，日後有戰，將功贖罪！”

說完中秋又跪在劉備面前，說：“我帶兵無方，對不起主公重託，請主公治罪！”然後抽出腰間短劍，揮下就斬去了自己三根左指。我們都沒料想中秋會如此，黃巾兵惡習難改也決非他錯，只是沒人有能力來管教才交給中秋來帶。

見此，校場內眾軍士伯長也都一齊跪了下來，齊聲道：“請主公治罪！”

我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只見劉備立即起身去扶中秋，隨軍醫官也忙上來包紮止血。“都起來！”劉備扶起中秋，對眾軍說到。

見眾人不肯，劉備又加重了語氣，說：“殺人者死，傷人及盜竊抵罪。這是祖宗定下來的規矩，各位一定牢記在心。無規矩不成軍，我知道你們平日裏都很辛苦。有人會想，當兵吃糧，打仗發財，這有何不可？”

說著他環顧四周，右手拔出佩劍，厲聲說：“但就是不可！我不反對你們用軍餉尋歡飲酒，這是人之常情。但夫濟大事者必當以民為本，你們不僅是我的兵，更是朝廷的兵，百姓的兵。除暴安良，讓人人有飯吃，有田種，這才是我們當兵打仗的本心。”

“這次是中秋斷了三指，下次還有人再犯軍令侵擾百姓，我劉玄德自斷三指！”

說著劉備揮下佩劍，將身旁立矛砍為兩截。

“違軍令者，當如此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