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萬法宗內 186
阿即一旦採取了主動進攻,便不讓涼俊明有喘息的機會。
他剛落回比武台,<行雲流水>展開、驟然就飛到涼俊明身前。這時涼俊明的冰牆剛消失、他剛重新握住自己的靈器,眼前一花就看到阿即那張冷冰冰的臉龐出現自己眼前,心中大驚、想要出招已經來不及——
突然,兩人上空一個一道青白相間的人影如同流星一般下墜而來!
於此同時,涼俊明大叫一聲——阿即身體一晃、往後退出了數米,同時那青白相間的人影落在了涼俊明身前。
這個突然而來的變化讓眾人驚訝不已。除了在座的長老之外,台下的所有人都沒看清這人影出手。長老們則是驚訝於這人為何突然出現、並違反規則出手幫涼俊明。
阿即被一道強橫的靈氣迸發而震開——若他不是要解決涼俊明、這招卻也無礙;但要同時出手攻擊涼俊明、又擋下這突然而至的一招,卻是有些難。虧他實戰經驗豐富,精準預判了對方出手的目的,這才全身而退。
他站穩了,便看見對面幾米外站在涼俊明身前的那個青年。
荊儀!
台下的眾弟子也認了出來,不禁一片嘩然。
荊儀是當今宗主唯一的入室弟子,“萬法三傑”之首,據傳修為已經突破<靈王境>頂層,連及冠弟子的佼佼者也只能和他看齊。但他早在三年前的上一屆比試大會便獲准免試,具體修為如何,大家都不是很清楚。
如今他居然插手弱冠組的比試大會,不得不讓比試大會上的眾人都感到意外。
齊長老回過神來,首先站起身來對荊儀問道:“荊儀,你這是……”他雖然覺得荊儀不該插手這場比試,但礙着宗主的面子和他本人的聲望,語氣依舊很是客氣。
葉長老卻是突然大吼一聲,人已經飛落到了荊儀身旁。
眾人看去,這才注意到已經躺在地上的涼俊明。
涼俊明癱倒在比武台上,雙眼圓睜、嘴巴張着,彷彿靈魂出竅了一般;他那柄長槍已經不見,上半身卻有一半浸泡在血泊之中。
“俊明!”葉長老嘶聲裂肺地喊道,伸手去摸涼俊明右邊的肩膀——眾人這才看清:
涼俊明的右臂已經被切了下來!
齊長老倒吸一口氣,不禁看着阿即。只見阿即臉上一如尋常的冷淡,雙眼雖然看着荊儀,卻又彷彿沒有在看他。
“這娃兒太可怕了……”他心底暗暗嘆道。
阿即出手極快,但齊長老和其他幾個長老依舊看得清。他的靈器第一次出手時切開了涼俊明的“水韻襲來”,接着第二次出手是打向涼俊明。
涼俊明吃過這靈器的虧,心中早有陰影,一看到紅光就慌了、直接就使出了自己最強的防禦方法。其實他只需用出“冰盾”,就能擋下“四火”:因為“四火”是近身攻擊的暗器,一旦拉開距離威力就會大減。
但涼俊明卻沒反應過來。
阿即就是等他這個錯判、找到機會接近、再次使用“四火”——這次涼俊明卻是再也無法躲避了。他的右臂也就因此也失去了。
齊長老正思索着、身旁人影一閃——藤木也也已經飄入比武台上、站到了阿即身旁。
葉長老轉頭瞪着阿即,雙眼幾乎噴出火來。他右手一揮——
“葉長老,請莫動手。”誰知荊儀卻在此時開口道。
葉長老氣得全身顫抖。涼俊明是他毓秀的希望;特別是瞳殞突然失蹤之後,涼俊明更是成為毓秀的獨苗了一般。香芸兒雖然為人聰明,卻終究是“軍師”的角色,不能當“將軍”。宗門是修鍊之地,一個大系要獨佔鰲頭終究還得靠“蠻力”。
可是如今涼俊明雙臂均被廢,修鍊之路等於被攔腰砍掉。葉長老見了又怎能不生氣?
但荊儀是宗主的親傳弟子,這幾年一直都代傳宗主的命令;他縱然氣到極點,卻也還不至於失去判斷力。
“宗門有規定,弟子間比試不得下殺手!”他氣急敗壞地吼道,指着阿即又說道:“如今他下了狠手,違反門規,必須清理!”
荊儀始終面不改色。他面部表情並沒什麼變化,看起來卻頗為和藹;這和阿即的那種冷淡或者是花長老的木訥不同,並不會讓人覺得難以靠近。但他看人的雙眼卻帶着一絲威嚴,讓人不敢隨意靠近。
他這時看着阿即,開口道:“出手快狠准。”
阿即知道他這話是對着自己說,卻沒有回答。他目的已達,沒有興趣再費口舌。
早在荊儀出現的那一刻,他就判斷出:要殺死涼俊明和擋住荊儀的一招得冒些風險。這不是生死纏鬥,不值得冒風險。他瞬間就下了決定:費了涼俊明的修鍊道路更為直接省事。
葉長老見荊儀沒有理會自己,更急躁了。他轉而指着藤木也也吼道:“你唆使弟子害我毓秀的弟子,老夫絕不善罷甘休!”
話音一落、他已經躍到藤木也也身前、雙手往前推出。
從藤木也也落到阿即身旁開始,他就一改以往笑嘻嘻的神態。這時他見葉長老出手,右手一揮——一道水浪在身前湧出、瞬間卷向葉長老的雙手。
葉長老雙手一震——那水浪瞬間被震碎,四處飄散。
但就在這時,兩把聲音同時響起:“住手。”
一個駝背老者飛身到了葉長老身旁,伸手攔在了葉長老和藤木也也之間。
毓秀的瞳長老。
葉長老吼道:“你攔我作甚!明功欺人太甚!”
剛才喊住手的一人正是瞳長老,另一人是荊儀。瞳長老聽了葉長老的話,並沒有回答,倒是荊儀走了過來,語氣平和地說道:“二位長老請先帶涼師兄去療傷。”
說完,他又看着阿即,緩緩道:“比試失手也在所難免。”
葉長老聽他這麼說,額頭青筋暴起、雙拳握得格格響。瞳長老微微睜開了些眼,有意無意地看了看荊儀、又看了看藤木也也,卻什麼也沒做,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葉長老吼道:“數月前瞳殞和其他師弟師妹一併出去、遇到你系裏的霧實初等人後便失蹤了。今日你又唆使弟子害涼俊明!藤木也也,毓秀與你勢不兩立!”
“瞳殞失蹤於我何干?”藤木也也反問道。
“不是你出手,霧實初他們幾個根本不是瞳殞和涼俊明的對手,瞳殞他如何會突然失蹤?那日我在宗主出山時便該向告你個實狀——”
齊長老聽了,出聲道:“葉長老,這事我執事院自會調查。你們二位同為長老,莫要捕風捉影。”
“這事還用捕風捉影?”葉長老指着藤木也也道:“這瘋頭子一直嫉妒我毓秀人才濟濟,早動了歪心思——”
“葉長老!”齊長老加重了語氣說道:“萬法宗規定,弟子間不可相殘相害。未有證據前,請莫要肆意猜忌。”
葉長老指着阿即吼道:“那這小子又該如何說?他明目張胆地砍去我弟子的手臂,這不是加害同宗弟子又是什麼!”
藤木也也冷笑道:“當年那小子將我系的槐游打到頭破血流,差點命送黃泉。那時你怎麼不說他加害同宗弟子呢!”
“好!既然如此,今日便由老夫和你在這比武台上了解這弟子之事!”
瞳長老聽葉長老這麼一說,臉色頓時變了變。齊長老看了看葉長老,又看看藤木也也,心中躊躇不定。他知道自己雖然是執事院的長老,統管萬法宗所有弟子的行為和賞罰,但長老們的身份和自己卻是平起平坐,就是自己要阻撓,也力不從心。
瞬時間,比武台氣氛降到了冰點;幾個系的長老對峙而立,彼此都劍拔弩張。
“此事自會水落石出。眾長老莫急。”荊儀說到,語氣平緩,“我今日來是緝拿藤木長老。”
他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震驚。
荊儀繼續道:“藤木長老勾結外人盜竊宗門典籍,宗主有令——當即拿下。”
全場眾人均是嘩然一片。連那個一直木訥着臉的花長老也第一次露出了驚訝之色。
葉長老的怒氣瞬間被驚愕替代。他不可置信地和瞳長老互相看了看,不知作何反應。
“隨我前去見宗主。”荊儀面不改色地繼續說道,手一翻、一道青色的荊棘在掌心冒出、瞬間蜿蜒盤旋到藤木也也身上、將其如同粽子一般僅僅纏繞。
齊長老從驚訝當中恢復過來,不可置信地看着藤木也也。藤木也也面無表情,一句話也沒說,彷彿是默認了。
“這、這是什麼時候的事?”葉長老終於問到。
荊儀沒有回答,轉身對齊長老道:“比試大會煩請齊長老繼續主持。”
說完,他轉身剛要走下比武台、眼前一花——阿即已經攔住了他。荊儀沒有絲毫的驚訝,淡淡地說到:“攔我者連帶受罰。”
藤木也也這時終於開口。他對阿即說:“你專心比試,我的事你別管。”
其實阿即心裏也清楚:藤木也也既然沒有反抗,當中必然有些蹊蹺;但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做了對不起宗門的事,自己受其教導,不能眼睜睜看着他被人押走。
他這麼做,並非真的要阻撓荊儀,只是想向藤木也也表態:他並非畏懼強權之人。但從前的他,卻是不會想着為了顧及他人的感受而做些什麼的。
他閃到荊儀面前的時候,連自己都對自己這個行為感到有些意外。
齊長老連忙站到阿即身旁,正色道:“即如瀚海,一切自有宗主定奪。”他言下之意,就是讓阿即別阻撓荊儀。
荊儀沒再說什麼,繞開阿即、帶着藤木也也下了比武台。
藤木也也經過阿即時,對他微微笑道:“你沒讓為師失望。”
阿即心中一動。
“等等!”
一把聲音大喊一聲、同時一個高大的身影閃身又擋了荊儀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