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初入五界 01-07
一
一片白茫茫。
他記得從那懸崖跌落時底下的迷霧突然向上湧起,彷彿要把自己的身體托起。
但他還是往下一直墜落。
那群一臉漠然的仇家,目光凜然地盯着他墜下。眨眼間,他就消失在冉冉升起地濃霧中。
所以,是死了嗎?阿即迷迷糊糊地想着。
他覺得自己的身子已經輕盈起來,但不像是因為自己的靈魂出竅,而更像是身體變輕了。
突然,一張模糊不清的女子臉龐出現在一片白茫茫當中。阿即張口想問,卻聽到自己發出的是咿咿呀呀的叫聲。
那張臉湊近了像要檢查自己,但阿即來不及仔細辨認就昏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一股淡淡的味道沖入了自己的鼻子。那是一種類似被太陽晒乾后蒸發出來的氣息,談不上香,但卻讓身體一片舒坦。
慢慢地,阿即睜開了眼睛。他看到一扇窗,用木片搭建的木窗,樣式簡單,沒有絲毫裝飾點綴,甚至還留着木頭那粗糙的、帶着些灰的表皮。窗外,是一片濃郁的森林,樹木鬱鬱蔥蔥,彷彿一直長到天的那邊,沒有盡頭一般。
他想要用雙手支起雙手,卻覺得有點不妥。自己的雙手好像沒那麼靈活?或者說,是雙手的肌肉好像改變了,彷彿不像是手。
阿即經歷各種風浪,臨危不懼;他定了定神,側身去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他盯着看了好一會兒,這才確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覺:那長在自己身上的一雙手,居然是一團肉乎乎的小胖手,連手指都還沒法完全張開。
馬上,阿即又看到自己的那雙腳。那是一雙和小手匹配的肉乎乎的、短短的腿。
這?這是一副嬰兒的軀幹?
難道,是中了仇家裏那位擅長施毒的雲南聶家的毒,讓自己產生了幻覺?
還是,另外那位能靠雙眼迷惑人心的青海謝家的幻術?
可是,以他的修為,即使負傷了,也不至於被下毒或中幻術而沒有任何察覺。
正在這個時候,旁邊突然傳來一陣響聲,隨即一雙大手突然從背後伸過來、自然地把阿即那嬰兒的身體抱了起來。
沒等他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躺在一個人的胸膛上。頭上傳來一把磁性的男聲,一邊往窗口旁邊的木門走去、一邊嘴裏嘰里咕嚕地說著什麼。
門被打開,門外站着一個人。
好一個人物。
門前是一片開闊的山坡,綠草茵茵。而在門口不遠處立着的是一個一頭黑髮的男人,他把頭髮往後整齊地梳到一起,在後面扎着,頭上戴一頂白金色的環狀頭箍,淡雅得很、卻又高雅得很。最吸引人的還是那一身白得透亮的長袍,在風中輕輕搖擺,彷彿仙人一般出塵脫世。仔細看的話,那個人的五官端正,雙眼的眼角微微往上翹起,嘴唇略顯薄了點,臉色也蒼白了些,算不上俊俏。可是那身上自帶的氣質以及那一身打扮,卻讓人覺得眼前這個人是一等一的,絕不是什麼普通的路人。
抱着自己的男人又開口了,依舊是嘰嘰呱呱的,完全聽不懂。但聽口吻,他似乎很着急,語速很快,不時還把那個變成嬰兒的阿即往那個男人身上推了幾下。
可是對面那個高雅得男人卻目不斜視,靜靜聽着,全身紋絲不動。
這一定是哪個大家或宗派的優秀子弟,雖然看不太出具體的年齡,但看那氣度絕對不是默默無名之輩。阿即心想,可是他怎麼也想不起哪個名家或宗派是這樣的裝扮。
就在這時候,一聲吆喝突然從遠處傳過來。不等阿即想轉頭朝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抱着他的那個男人已經先轉過去往聲音發出的地方小跑過去。
沒等他跑幾步,一個身影一晃已經來到面前。
他定睛一看,面前出現了一個穿着青色長袍的中年人,五官柔和,留着的是一頭短髮,裝扮得比那個高雅的男子更樸素。
那名青袍人和抱着阿即的男人開口說了幾個字,咿咿呀呀,阿即依舊聽不懂。隨即,他就轉頭看向那名高雅得白衫男子。
青袍人看了兩眼白衫男子,說了句什麼,對面白衫男子只是稍微點點頭,依舊身不動手不出,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
青袍人又說了什麼,白衫男子依舊不動於衷。
青袍人突然臉色一沉,手一揮,三根細木條從袍里飛出朝白衫男子而去。看他動手和木條飛出的勁道,不算一流,甚至比名門大家中出色的青年弟子都還差些。
只要對面白衫男子懂些輕工或閃躲的步法,這三根小小的木條別說要傷到他、恐怕連打都打不重。
驚人的一幕卻在下個瞬間出現!
那原本小小的三根木條嗖地一下暴漲起來、突然變成了三根數米長、近有半米寬的藤樹枝——彷彿三棵大樹樹榦——更為奇妙的是:那三根樹榦還從三個不同的方向蜿蜒纏繞地奔向了白衫男子;彷彿三條巨蟒!
僅僅是眨眼功夫,那三條藤蔓如蛇一般同時從三個不同的方位伸展到了白衫男子的身旁。眼看着馬上就要把那白衫男子繞住。
就在這時,一直沒有任何動作的白衫男子終於抬起右手,輕輕地在身前揮動了一下——更加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在他身前,一圈澄清的水流毫無徵兆地突然冒出、旋轉着往外甩出,和那纏繞而來的藤枝相撞在一起。
但和那粗壯的樹枝相比,那細細的一圈水流實在顯得太弱小。
眼看水流馬上就要被衝擊而到的藤蔓撞散——但就在那圈水流出現的同時,空氣中的氣流兀地扭轉了起來——隨即那三根巨蟒般的藤樹榦就被水沖得裂開、往後回縮。
白衫男子的手只是揮動了一下,就又放下、保持最初那站立的姿勢,臉上依舊是波瀾不驚的樣子。
這邊的青袍人好像泄氣地嘆了口氣,看了看掉落地上已經裂開變成七八段的藤枝,右手往外一抓,那些藤枝馬上往他手上飛來。等到了手上,就又變回原來細細的木條。只不過,三根木條都斷成兩三段。
抱着阿即的男人又說話了,這次青袍人和白衫男子都沒作聲。等男人說完,白衫男子終於看了一眼阿即。
在他眼裏,居然有一點無奈的意味。
這時白衫男子突然開口了,他聲音輕柔但又帶着冷淡,而且說得很短。但他的話應該出人意料,因為青袍人和抱着自己的男子都怔了怔。
白衫男子再次抬起右手,不過這次卻是伸進左手的袖中;等他再次把手拿出,手上已經多了一個盒子。盒子是四方的,不過掌心大小,通體晶瑩,彷彿是玉石一類的材質,沒有任何花紋裝飾。
白衫男子沒說什麼,也沒見他手有動,那個盒子卻突然騰空而起、穩穩噹噹地朝阿即的方向飛來。
阿即驚訝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不管是那將木變大變粗的戲法、還是憑空製造水流,都不是他認知中出現過的武功。不過這御空送物,他是認得的。憑藉自身內力將物體平穩送出,需要上佳的內家氣功修為。在他的記憶中,能夠將物體從這樣的距離穩穩噹噹地送過來的人,整個武林中也不過數人。他自己真正見過施展過這等功力的,就只有自己的舅公——公孫家當家。
阿即正想着,那個四方盒子已經到了自己面前,穩穩噹噹地掉落到自己軟綿綿的胸口上。
他這才發現,自己這身軀原來只穿着一個肚兜形狀的衣服。
白衫男子沒再說什麼,轉身就走。抱着自己的男子大叫了聲、正想要起身去追,但旁邊的青袍人制止了。
直到這個時候,阿即才有心思想要看看一直抱着自己的這個男子。
他抬頭看去,只見那是一張敦實的臉龐,說不上英俊,但給人一種親切的感覺。他膚色偏黃,還有一臉鬍渣,看起來年紀不大,但卻給人一種憔悴、滄桑的感覺。
和眼前抱着自己的男人和那位青袍人的皮膚相比,那個白衫男子都膚色白得有些過分。
他還想着觀察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雙眼卻不自覺地重起來,意識也開始快速地模糊起來。
一切都發生得太虛幻了。
二
經過很長的一段時間,阿即才明白過來,自己雖然保留着意識,但卻已經是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嬰兒了。
至少身體上是。
更讓他感到意外的是,那抱着自己的男子擔任着照顧自己的責任,但除了他卻沒有任何人出現過。那名白衫男子和青袍人除了那天出現過後而消失不見。
現在的日子和以前相比簡直天淵之別。每天一早,男子背着身軀嬌小的阿即,在方圓幾里的深山裏挖各種各樣的植物。儘管不認得,但看起來都是可以吃的。
等植物挖滿兩筐,男子就背着他、再挑上那兩筐的植物下山,走上半天的路程到一個村莊。而每次他都在一戶大宅前等上半天,直到裏面出來一個穿着體面、留着兩撇鬍鬚的男人。這個男人每次都端出不可一世的樣子來,然後把筐里的東西胡亂挑揀了一番、最後把不要的扔到路上,再扔下一把黑色的小木棒,才把剩下要的連筐提走。
男子基本都默不作聲,在一旁靜靜等着,等那兩撇須走了關上門,才把地上的植物重新裝好、再把那些木棒收到衣袖裏,這才趕回山上。往往回到那小屋都是星辰滿天了。
日復一日,儘管日子清貧,阿即身體卻長得很快也很結實。漸漸、他發現自己可以爬了、可以慢慢站起來了。
但這卻沒能讓他內心有半點喜悅。
那次見到白衫男子和青袍男后、阿即醒來就馬上嘗試運轉自己內力。但經脈停滯、內息微弱,根本沒有半點內力可提。
在前世,阿即已步入中年,是武林世家公孫家的直系弟子,由於從小刻苦,又得到身為當家的舅公指導,一直是同輩人中的佼佼者,其修為已經上乘,內力隱隱已經進入大家行列。如果距離在一米內,要像上次白衫男子那樣御空送物也不是不行。
想不到換了副身軀,自己幾十年辛辛苦苦修鍊的內力都沒了。
可是,為啥自己的記憶和思維都保留了下來呢?這讓阿即十分不解。
不過,能保住一條命已經是天大的好運了。眼下最大的問題就是語言了。男子是個親切的人,時不時也會對着長着嬰兒身軀的阿即咿咿呀呀地說些話、像是在逗他玩。但阿即卻一個字也聽不懂。
不過勝在日子有功。日復一日,阿即開始有意識地學習這門外語。最開始,他會故意指着自己吃的東西,啊啊地叫着,男子聽到后就會指着食物發出另外的聲音來。漸漸,他已經會通過手勢暗示男子說出一句話,然後他跟着念,反覆幾次下來,居然也記下了大部分。
同時他也知道了自己叫阿即。
聽見男子給自己起這個名的時候,阿即忍不住嘴角抽搐了兩下: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轉了世、名字居然還一模一樣。
這天,男子背着阿即又挑着那些吃的植物去到山下的村落大宅門前。這次沒等多久,門就打開了,但從裏面出來的卻不止那兩撇須,還有一個十一、二歲模樣的少女。那少女穿着粉紅色的衣裙,一頭烏黑的長發編成兩條大辮子放在胸前,上面還精緻地別了兩朵紅花;再看那臉,五官端正,一雙鳳眼水靈水靈的,小嘴唇紅彤彤,居然很是俏麗。
“這人是誰,怎麼擋在我家門口?”女孩見到男子開口問到。
“小姐,這是給您送山菇山菌的農夫。”兩撇須連忙彎腰笑着說到。
這時的阿即、已經能聽懂大部分的話了。
那女孩撇撇嘴,突然見到男子背上的阿即,好像見了什麼新鮮事物地大叫起來:“哎呀,為啥還有個小孩?胖嘟嘟的真可愛!”說著她就走到男子旁邊,居然伸手想去扯阿即。
男子連忙往後退了退,護着背上的阿即。
女孩生氣了,”你幹嘛?我想看看小孩!”
“阿郎,你好大膽子!小姐要看看那小娃,那是你的福氣!還不趕快蹲下來給小姐看看!”兩撇須厲聲喝到。
男子猶豫了一下,滿滿蹲了下來,對女孩說到:”小姐,他還小……”不等他說完,女孩猛地伸手抓住阿即一隻胳膊、硬生生把他往地上一拖——男子沒料到女孩如此粗暴、一不留神、阿即已經被拽倒在地。
阿即覺得手一麻、腦袋一陣暈眩,耳邊卻傳來那女孩咯咯地清脆笑聲。
“好玩好玩,這娃比我家的木偶可柔軟多了!”
男子臉色鐵青、手有些顫抖地去扶阿即。阿即勉強站直了身體,女孩突然又伸手去拉——但男子眼疾手快、連忙把阿即拉回自己身邊。
女孩卻不樂意了,”幹嘛?我還想再玩玩他呢!”
男子有些生氣,但卻不敢發作,低頭不說話。
兩撇須笑呵呵地對女孩說到:”小姐要不把他買下,這樣就可以天天陪您玩了。”
“呀,好主意!”女孩笑眯眯地看着臉上已經被摔出幾道血痕地阿即:”他賣多少錢?”
男子身體震了震、冷冷地說:”他不是東西,不賣。”
女孩又撇了撇嘴,轉頭去看兩撇須。兩撇須馬上喝到:”你敢不賣,那以後就不用來這杏村賣菌菇了!”
男子沒說話,把阿即背上、挑上筐就要走。女孩突然冷哼了一聲,右手往頭髮上那朵紅花取下、一揮——那朵紅花的莖突然長出、盤旋着向男子脖子上纏去。
男子吃了一驚、連忙側身想避開;不料女孩手腕一轉、那花莖在空中轉了個彎、已經繞上了男子背上的阿即地腦袋。
“你幹什麼!”男子大叫一聲,聽起來不像是質問而是憤怒。他沒細想,伸手抓住那花莖就扯斷。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大抵是看慣了青袍人召喚地木屬技法,阿即和男子都想不到這莖如此脆弱;而女孩和兩撇須想不到男子居然敢下手。
女孩氣得直跺腳、大嚷道:”你竟然敢扯我的花!”不等說完、身子突然一躍、已經衝到男子和阿即面前,隨即雙手往男子腹部拍去。
男子反應不及、被推得往後踉蹌了幾步、終於站不穩一屁股坐在地上。背上的阿即不過嬰兒的身體素質、哪裏經得這麼一推?他咕嚕一下從男子背上滾下、掉在地上。
女孩見自己一招得手,嘻嘻哈哈地拍手說到:”哈哈,真有趣真有趣!”
男子顧不得自己肚子一陣酸疼,轉身抱起了阿即,見他臉上都是灰,還有幾道血痕,心裏氣得不行;但他終究沒說什麼,抱起阿即就跑。
女孩想不到男子二話不說就跑了,連忙叫起來:”別跑別跑!我還沒玩夠呢……”
兩撇須也沒想到男子連自己辛辛苦苦摘來的菌菇都不要了,呆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忙對女孩說:”小姐別急,我馬上喊人出來追。”
男子抱着阿即一路跑,出了村就鑽進了森林中。
回到小木屋裏,男子累得癱坐在地上。過了半響才把阿即放到他自己睡的那個小床上。
低頭看,見小孩一臉安靜,想到這一路要不是他不哭不鬧,可能早被人發現追上了,心裏又酸又心疼。
“疼嗎?”男子輕輕摸着阿即的小胖臉,輕輕地問。
阿即看見男子雙眼裏有些晶瑩的東西在跳動着。
三
那之後,男子再沒帶阿即出門。他好像也不再去摘菌菇了,但依舊早出晚歸。每次他出門,都要搬出一塊大石頭頂着門、再從窗檯爬出;等晚上回來,他再從窗檯爬進來。
阿即明白,男子這是怕自己一個人在家遇到陌生人或野獸。
阿即也大概知道,這名男子應該就是自己所呆的這個身體的父親吧。
不過,最重要的人物——母親為何一直不見呢?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阿即不知時日;他也終於能走會跑了,但除此之外一切如舊。他已經是個小孩的模樣和體力,連個碗都拿不穩。這讓阿即很是納悶。
要是他的內力和武功還在,那次那個野蠻的女孩又怎能這樣輕易地欺負自己和男子呢?
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
日升月降,季節更迭,並無二樣。
這天下午,夕陽已經掛上天空。那名青袍人無聲無息地出現了。
“大哥,你來了!”男子見到青袍人,又驚又喜。
“我從城裏回來,順道繞過來你這邊看看。也想着會不會再遇到水之界……”
“我倒是巴不得他們來。”男子說完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又說:“放心吧,他們不會再來了。”
青袍人像是故意要轉移話題,看了看阿即說:”小孩看起來長得很結實啊,幾歲了?”
“三歲多了。”
青袍人笑了起來,“那頂好。一般都是三歲就測的屬性。我今天剛好帶了靈葉來。”
男子聽了愣了愣,看着阿即,隨即點了點頭。
阿即不明所以,睜着一雙大大的圓眼睛看看男子,又看看青袍人。
青袍人走進阿即,從腰上的一個布袋子裏掏了掏,最後掏出了一片紅色的葉子來。那葉子像極了一個心形,只在葉尖又長出一條細長的葉須來,樣子頗為可愛。
他把葉子遞到了阿即面前,”小娃兒……”他頓了頓,問男子,”娃兒起名了沒?”
“你忘了?當時三弟不是說了叫阿即嘛。”男子有點無語,白了青袍人一眼回答到。
青袍人哈哈乾笑兩聲,“阿即,來,摸摸這片葉子。”他將葉子遞得更近,向阿即說到。
阿即伸出右手食指摸上葉子,只覺得一股清涼的感覺從葉片上傳了上來——馬上,那股清涼好像活了一樣,迅速鑽入了阿即的手掌、突然——彷彿體內的什麼被那股清涼刺激到,一股熱流從腹部丹田噴涌而出——不等阿即反應、那股清涼好像受到驚嚇、馬上又從手掌里逃脫一樣地往外鑽出。
阿即心一驚、正想要撤手,只見那片紅色的葉子突然冒出濕氣、馬上幾顆圓潤的水珠從葉片上冒出,順着中間的葉脈彙集、往着葉子邊那一條長長的末端流下。
男子一愣,忍不住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青袍人點了點頭,輕輕將阿即的手從葉子上移開——那紅色的葉子瞬間就像失去了生命一樣皺了起來,葉片上的紅色也變成了暗紅色,彷彿枯萎了一樣。
“果然是水屬啊。”青袍人說到,定眼看着阿即,“看着樣子也像水之界那些人的模樣。”
阿即隱隱覺得自己得到了某些以前從未擁有過的東西。
青袍人頓了頓,哈哈笑起來,“好事啊。雖然不是我們青木界的本屬,但將來也是有機會出人頭地的。”
屬性?
阿即雖然不太懂屬性指什麼,但大概猜出幾分。他心裏明白,眼前這名青袍人肯定也是有屬性的。單看那次的出手,如果當時對手換成自己,恐怕不能逃出那三條奇異的藤樹枝。那三根樹枝把左右和上三個方位都鎖定,要逃只有往後躍。但當時的藤樹枝生長的趨勢明顯是后卷、往後跳就等於把自己的身體送到那三根樹枝上,情況更不妙。
白衫男子舉止雖然非常的簡單,但卻是唯一有效的破解方法。如果不是他勁力非凡,恐怕也無法掙脫。
換作阿即,他卻不敢肯定自己的內力可以震開那三根如此粗大的樹枝了。
自從那天測了屬性,青袍人走後,日子彷彿又回到最開始的模樣。
但、阿即卻大大的不同了——或者說,不是不同了,而是變回去了!
他的內力恢復了!
雖然不知道因何,但阿即隱約感到和青袍人給的那片靈葉有關。那一晚,就是那片葉子上傳來的清涼激發了自己一直被封印着、無法調動的內力。
但究竟恢復了多少?這不好說。
這晚、阿即趁着男子走開,想着試試自己的武功。他在屋內四處看了看,最後目光落在門旁那一顆大石。那正是男子每次出門都頂着木門的石頭。
阿即看了看那個石頭,舉起手、猛地劈下——只聽得一聲轟響,那塊看起來得有百來斤的石頭從中裂開來。
就在這時,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原來那個男子剛好回家。
男子看到阿即站在地上,先是一愣,然後就看到了裂開的石塊。他啊的一聲,隨即緊張地看了看四周,把阿即抱了起來,這才認真地看了看石頭。
他左看右看,想了很久,還是一臉的疑惑。很明顯,他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一塊石頭無端端地會突然裂開。
阿即看到男子滿臉漲紅地從外面拖着一塊差不多大小的新石頭進門的時候,內心忍不住有點愧疚。早知道他就出去拍那些大樹,這樣也不至於要這位好心腸的男子辛辛苦苦地搬石頭了。
不過,如果他真的跑去外面拍樹,那按照當時的時機,一定會給這位男子看到。估計到時候,他是有理也說不清,只會被當做怪物吧?
但阿即此刻的心情,更多是興奮!他的功力全部回來了!任他前世有‘冷麵血手’這個外號,這功力的恢復也讓得他喜上眉梢。
四
這天開始,阿即大多時候像個布偶一樣端坐在那個屬於自己的小床上,往往一動不動;那其實是他在內收心神、修鍊自己的內力。等到男子出門了,再偷偷從窗戶躍出、到外面練習自己的身法和掌法。
剛開始,男子害怕阿即不舒服,怎麼經常一坐就是半天、還一動不動?漸漸,他也就見慣不怪了。他料想是因為附近沒有同齡人,阿即一個人無聊到發獃吧。
公孫家擅長掌法和飛針。作為武林一大世家,他們的飛針更是獨步天下的,而阿即更是把這門技藝練得得心應手,連舅公——公孫家的當家也稱讚過,說他若再練個十載,恐怕就算頂級高手也難以躲避。
來到這世界恢復功力后,阿即隱約覺得自己的進步更快、對自家那暗器手法『八手隱針』已經開始得心應手。
可惜,未來得及練成絕世高手,家族就遭到了圍攻。
當然,阿即心裏也明白,這場滅門的圍攻,其實更像是復仇。有名是有名,公孫家卻是臭名昭著;仗着祖先傳下的武功,公孫家一直很是飛揚跋扈,不將其他門派放在眼裏。加上當家絕世的武功,公孫家的人更把自己當做武林盟主一般、對其他門派指指點點。
當時他跌落懸崖,公孫家也只剩他和另外數名同輩子弟了;公孫當家在外,恐怕也是在劫難逃。
不過,這都與現在的他無關了。
他已經在這副身軀里呆了好幾年,內心已經明白:自己現在所在的世界,絕不是原本的那個世界了。
只是不知遇到了什麼,他居然只是身死,而靈魂卻來到了這個世界,成為了另外一個人。
儘管如此,他的修為卻神奇的保留了下來,心智也停留在前世的成人水平。
美中不足的是,這個世界用的是另外一門語言,不僅說起來和自己本來的江南話完全不同,連文字也截然不同。
那次測試,青袍人臨走時留下了一本書,說等阿即再大點就可以嘗試跟書里教的、自己去開始修鍊。這幾個月來,阿即也不知道偷偷翻過多少回,可是他一看到上面那些奇怪的符號就莫名頭疼。
他不是也沒想過讓男子教自己識字,但轉頭一想,等他學會字,恐怕都是兩三年後的事。
要不要讓他讀給自己聽呢?
這天夜裏,阿即故意從小床爬下來,裝作慢吞吞地走到了桌子旁的小櫃前面。其實他自己沒發現,和真正的小孩相比,他的動作雖然也慢,卻極為的協調和靈活。
幸虧男子沒覺得奇怪,倒是饒有興緻地看着他。
阿即舉起自己胖嘟嘟的小手、向柜子指着,嘴裏說到:”書。”他的口吻,其實冷淡得很,跟笑孩子說話的口吻截然不同。
“阿即要看書嗎?”但男子完全沒察覺、笑眯眯地問到,走到柜子前打開,掏出了青袍人給的那本書。
阿即點點頭。
男子繞繞頭,打開了書,看了一會兒,低頭看着阿即說:”要不等你再大些我們再讀吧?”
難道他不識字?阿即想着,但他還是搖搖頭,示意男子讀。
男子嘆了口氣,於是清了清嗓子,讀了起來:
五行之內,皆修五屬;
五屬之修,曰氣曰度;
氣之成者,御空御界;
度之成者,現形現態。
……
男子一直讀下去,阿即聽了,心頭漸漸明朗了起來。
這本書,與其說是什麼修鍊的手冊,倒不如說是一本說明手冊。
這個世界稱為五行界,是一個擁有五行屬性的世界;在這個世界的人,除了普通人外,還有些人天生得到屬性,能夠將其修鍊、成為能夠控制召喚自己特定屬性的修行者。
每個人得到的屬性不同,但一共分為五種:水,木,火,金,土。
要完美使用這些屬性,修行的人得修鍊兩種能力,一種稱為『氣』、一種稱為『度』。
那要怎麼修鍊呢?阿即想着。可惜青袍人每次都是匆匆來匆匆去,沒有機會好好地問一問。
“阿即,你聽得懂嗎?”男子將書讀了近一半,這才突然想到聽眾不過是個三歲的孩子,停下來詢問到。
阿即點點頭。
“阿即真聰明啊,就像三弟一樣。”男子溫柔地說著,伸手摸了摸阿即的額頭。
三弟?阿即疑惑地看了看男子。但男子卻沒再說什麼。
第二天夜裏,阿即依樣畫葫蘆,讓男子繼續讀那本書。
男子見他這麼有興趣,也沒拒絕,一口氣把剩下的都讀完了;不過男子這次讀得卻有些慢、有時甚至會突然停下來、一臉疑惑的樣子。
但阿即卻是往往聽了上半句就猜到了下半句;沒錯,這剩下的一半,是真正的修鍊方法,也就是所謂的內力修鍊之法。
只不過書上講的,阿即早就熟然於心。那不過是入門的心法,早在他七八歲時候就已經練到了家。
這樣說來,這個世界所用的部分修鍊之法是和自己前世修鍊的內力一模一樣。
這也就能解釋,為何青袍人的身法、白衫男子的御空送物,都讓阿即覺得瞭然於胸了。
但阿即也就有了更多的疑問。最好奇的一個疑問就是:要如何才能使用出自己的屬性呢?
沒有人幫忙解疑,阿即倒也不急。他一直都是沉默寡言、極為沉得住氣的。要修鍊內力,心就得定。
一次,趁着男子不在,阿即偷偷躍出屋子跑到附近山坡外地叢林中,特別挑選了一棵足足有一人肩寬的大樹,一掌下去。只是輕輕一聲悶響,樹身上出現了一個足有寸余深的掌印。唯一有點滑稽的是,那個掌印是一個小孩圓乎乎、短短的手掌和手指印。
時光飛逝,眨眼過了兩年。期間青袍人來過幾次,也知道了男子有給阿即讀過那本書;他也自己給阿即講解了一番,不過因為裏面記載的其實主要以內功心法為主,阿即早瞭然於心,所以幫助並不大。
這日,男子正准本出門,阿即突然聽到五里內有腳步聲傳來。他仔細聽來,那人腳步細碎,雖然身子輕盈,但卻沒提氣收力的意識,彷彿是剛練習內力的青年才有的走法。
男子自然沒有察覺,收拾一番、向阿即揮揮手就出了門。
阿即在家又等了好一會,才聽到一個人氣喘吁吁地走到門前,重重地敲了敲門。
“有人嗎?”外面傳來一把稚嫩的童聲。
阿即想了想,躍到窗檯朝門口看了過去:見門外站着一個穿着綠色布衣的小孩,看起來七、八歲的樣子,一臉的稚氣,五官還算端正。
“找誰?”阿即看了他一眼,就知道這孩子有在修鍊內力,但水平只算剛入門。心裏沒什麼顧慮,便開口問。但他習慣了沉默寡言,說話又短,聽起來不是很友善。
男孩愣了一下,轉頭看見了阿即。
“你、你是阿即?”
“找他何事?”
見他一臉冷漠,男孩有點膽怯了;想了想問:”郎叔在嗎?”說完怕阿即不懂,又補充:”就是這屋裏的大人。他在嗎?”
“不在。”阿即回答。
男孩很為難地抓了抓頭,”這可麻煩了……我可不想再跑十里路啊。”
“何事?”
男孩聽到阿即問,盯着他看,”我要給東西給阿即;或者給郎叔。”
“何物?”阿即反問。
男孩想了想,估計是在衡量要不要說;但孩子終究藏不住話,開口說:”是村塾的門令。”
“門令?”
“不知道了吧?”男孩見阿即疑惑地表情,馬上得意起來、朝他翻了個白眼,有點沒好氣地回答。”別問了,你快叫阿即或郎叔出來。”
問了一遭,阿即料想這男孩沒有惡意,也不再捉弄他了。他對男孩說:”我便是阿即。”
“那你幹嘛不早點承認啊!開門吧!”男孩見他沒反應,又催促道:”快點開門讓我進去。”
阿即想了想,他現在的身形,就是伸手也夠不到門把。當然,他只要用點武功,這根本不是問題。不過等男子回來,又得怎麼解釋呢?
“你怎麼還不開門?我又不是壞人。”男孩有些不滿了。
“夠不着。”
男孩愣了一下、想了想這才反應過來,嘆了口氣,他走到窗檯下面,抬頭看着阿即。想了想,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塊木牌來遞過頭頂,”吶,拿着。”
阿即默默嘆了口氣,自己這小短手哪裏夠得着?這孩子真是不夠機靈。
“拋上來。”他說。
男孩這才反應過來,點點頭,手一揚把木牌扔了上來。阿即手雖然小卻很靈活,向外一探、那牌子已經在自己手上。
男孩顯然被他靈活的身手嚇到,愣了愣,伸了伸舌頭。
阿即看着手裏這塊古樸的木牌問到。木牌通身漆黑,上面有兩圈花紋,圍出一大一小兩個圓環,中間是一個大大三角星符號。雖然看得出是木製,但重量卻比木的要重許多。
突然,阿即眉頭皺了皺。他定神聽了聽,默不作聲。
男孩見他沒反應,說到:“這是村塾的門令,你去那裏修鍊就得用這個才能去。”
村塾?
五
“村塾你都不知道嗎?就是村裏的學校呀,只有像我們這種獲得屬性的人才能去讀哦。對了,那個村可是名村,是大部落名木族隔壁的一個村哦,說不定還能遇到名木族裏的弟子呢。”男孩好像是聊到了自己感興趣的話題,嘰嘰呱呱說得停不下來。
“名木族?”
“是啊,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天哪,你連名木族都不知道!那可是我們青木界的兩個大部落之一,族長可是大大大人物,可厲害了,非常的厲害,就是厲害得不得了,你知道嗎?”男孩為了強調,只能翻來覆去用大和厲害說多幾次。
“是啊,這麼厲害的地方,可不適合你們小不點兒去。”突然,一把陌生的聲音響起。
男孩被嚇了一跳,回頭一看,見身後有三個正在獰笑的陌生男子湊了上來,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
“你、你們是誰啊?”他壯了壯膽問到。
阿即聽他這麼一問,心中大概明了幾分。他剛才接住門令的瞬間就聽到了三個人的呼吸,想着是不是男孩的夥伴或家屬,現在聽到他問這個問題,又看見那三個人的神態,料想不是什麼好人。
“小朋友,我們是怕你一個人出事,專門一直護着你來到這裏的。”剛才出聲的男子繼續說到,他臉瘦瘦長長,一道刀疤從右嘴角一直向脖子方向長出,足足有好幾寸,一看就像是壞人。
“我怎麼不知道你們跟着?”男孩一愣說到。
阿即撇了男孩一眼:畢竟是小孩,沒有經驗。這話就是向對方坦白自己粗心大意和修為粗淺,根本沒聽出周圍的聲響。
果然,那個刀疤男聽見了哈哈哈大笑起來,隨即盯着阿即手上的那塊漆黑的門令說到:”你們乖乖地把那門令給我,我就不殺你們。”
男孩聽到嚇得身體一顫。
“為何?”阿即很平靜地問。
“嘿嘿,小孩就別管這麼多。拿來!”說到最後那句,男子已經走到了窗檯邊直接身手去奪了。
阿即也不慌,等那人的手要到了,手向上一揚、木牌向上跳了起來。
男子一愣,慌把手往上舉起要去接。就趁這個機會,男子中門打開、胸口毫無防備地展現在了阿即的面前。
阿即小手徑直往前一推、手掌已經按到了男子胸口。嘭地一聲悶響、男子還沒接住空中的木牌、身子猛地向後跌出了兩三米,掉到另外兩個同夥的腳邊。
那兩個同夥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愣地站了一會兒,才醒覺過來彎腰去扶他。
“你、你……”刀疤男說了兩個字,口中一熱、哇地吐出了一口血。
兩個同夥想把他扶起來,卻發現刀疤男全身發軟、好像骨架突然之間消失了一般。
刀疤男哪知道,自己已經中了公孫家獨門掌法。阿即為人冷麵冷心,出手可不留情。他本身又沒真的修鍊過,受了這掌,過一個時辰后必死無疑。
阿即接回空中掉落的門令,從窗檯一躍跳到了還在發愣的男孩前面,好像沒事發生一樣地看着那三人。
“這小子已經有修為了?”刀疤男左手邊的男子問旁邊身形比較胖的那人。
胖子不知所以地搖搖頭,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阿即。
“怎、怎麼可能。明明那個比較大的都還什麼都不會,這個小不點兒怎麼可能會……”刀疤男支支吾吾地說,一邊喘着大氣。
“老三,你再去試試他!”左手邊的男子沖胖子喊到。
阿即看了他一眼,見他五官普通,身形普通,除了四肢比較粗壯,整個人都很普通,屬於那種往人群一站就認不出的類型。
那胖子也聽話,徑直衝着他跑了過來。因為那身形,他跑到時候居然還帶起了些塵土、看來他是動了真力氣。
但阿即怎麼會怕。他就等胖子跑到跟前、伸出那兩隻大粗手的瞬間、身體突然躍起、右腳同時往上一個飛踢、正中胖子那胖乎乎的臉上。
但就在同時、呼地一聲勁風從身旁傳出、接着那個男孩的驚叫聲響了起來。
阿即眼角餘光一掃,一根麻繩已經捆着那男孩的身體、把他往對面拉了過去。
嘭地一聲巨響、胖子被他踢的往後仰整個人摔倒在地。但男孩已經被第三個男子用繩索綁了過去。
男子也不說什麼、哼哼一笑、抱着男孩轉身就奔向那密密麻麻地森林中。
他飛奔起來速度居然挺快,眨眼就消失在森林的樹木叢中。
但阿即並不慌,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胖子和不遠處那個想站卻一直站不起來的刀疤男,這才一個身法朝林里追了去。
憑藉自己的聽力,阿即很快就辨別了方位,幾個起落就已經到了男子身後。儘管這具身軀不過五歲孩童,但多年修為積累下來的輕工,又豈是這個男子能比的?
眼看阿即就要追上,男子突然回身手一揚——瞬間一片灰白從手中飛揚而出、朝他全身包圍而去。
阿即想不到這普普通通的一個強盜,居然還有毒藥在身,身子在半空又難以借力、連忙雙手一推、一股勁風把那些藥粉推散,但因為靠得太近、還是有一點粉末吸入。
馬上,阿即覺得有點暈眩,身子落回地面,連忙用手撐住地面。
男子這時停下來,看見他這樣,嘿嘿地奸笑了兩聲,說到:”小不點兒,看不出啊,你這身手簡直比得上靈者了、不,恐怕都趕得上靈士了。”他說到最後,忍不住吐了口涼氣,心想:這娃兒看起來不過幾歲,居然已經有這樣的修為,今天不殺了他的話,自己肯定是活不久的。
這男子名叫阿近,本也是青木界內的本地居民,但他卻不是名木族的人,而是瞳木族的子弟,雖然沒有屬性,但憑藉瞳木族擅長的煉藥之術,平日裏也並不太怕事。
他原是無意撞見了這男孩,看見他手上的門令才起了歹念。他自己不是屬性者,沒有任何屬性,自然也無法進入村塾;即使進入了也沒用。但他卻知道,這門令頗為特別,一般人拿不到——只要拿去地下市場,就有人出高價買。
他原本是偷偷跟着,怕男孩所去之地有高手,得伺機而動才有機會。料不到出現的卻是另外一個更小的孩子,於是便一點提防也沒有,讓刀疤男去搶。但事實卻讓他始料不及——看起來連才剛學會跑到小孩居然擁有非凡的身手,這才逼得他用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領。
這藥粉其實也不是什麼高級貨,不過是麻痹一類的藥物提煉而成,但比起普通的藥粉末,這藥粉卻更輕更細,因此傳播起來更快。
果不其然,阿即中招了。
此時,阿即半蹲在地上,提氣內運,試了試自己的脈絡發現並沒有任何阻礙;料想這不過是一些有讓身體酥麻的葯,沒什麼毒性,急忙運氣將自己體內的葯慢慢逼出。
但阿近可沒有想要給他運氣的時間,他從腰間掏出一把短刀,舉起來就往地上的阿即插下去!
被他夾着的男孩大驚地叫了一聲!
突然一個黑不溜秋的東西從樹上狠狠地砸下、不偏不倚地砸到阿近的腦袋——咚地一聲悶響,阿進來不及叫、雙眼一翻就倒在地上,手上的刀無力地掉落在旁邊。
被他抱着的男孩跟着摔了下去,哎呦哎呦地大叫着。
阿即愣了一下,抬頭一看,只見一根藤蔓垂了下來,盡頭居然是被一個小娃兒抓着。此時他正在半空悠悠蕩蕩地晃着,一臉得意洋洋。
只見這個男孩大約五、六歲的樣子,一頭淡灰色的頭髮梳成了兩個球被扎在兩邊,就像年畫裏的娃娃一般。最引人注意的是他那雙圓乎乎、閃着絲絲紫光的紫色眼珠子,透着淘氣的機靈勁,讓阿即心頭咯噔了一下。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眸子的人。
在這個世界,他見過的人很少,但所有人都是黑棕色的眼珠,和以前世界的人並無二樣。唯一可能不同的是那位白衫男子,阿即記得他的眼眸是淡淡的灰色。
他從沒想過,人的眼珠居然可以這樣如同水晶一般通透、絢麗的。
“你們兩個沒事吧?”那個掛在藤上的男孩轉了轉那雙紫色眼珠,笑嘻嘻地問到。他一笑,馬上露出了兩顆虎牙,更顯得可愛。
就這會功夫,阿即已經排出了一些毒,人可以站起來了。
紫眸男孩跳到地面,看到被綁的男孩摔得頭青鼻腫的、一臉想哭不敢哭的樣子,哈哈地大笑起來,完全沒有要扶他起來的意思。
阿即想儘快排毒,也沒急着去給男孩鬆綁、扶他起來。
男孩見兩個比自己小的小傢伙,一個一言不發站着,一個對着自己嘻嘻哈哈,根本沒打算給自己解圍,心裏覺得委屈、想哭又覺得被兩個比自己小的娃兒看到了怪不好意思的,只能強忍着眼淚在眼眶打轉。
終於,阿即吐了口氣、排毒完成。他這才走到男孩旁邊。這時阿近也呻吟了一聲醒了過來,正要抬頭起身;阿即一腳踢在他腰間的穴位、讓他動彈不得,便不再管他了,把男孩扶了起來給他鬆綁。
紫眸男孩一直看着,見兩個孩子都沒事了,突然伸出手來道:“來,謝禮。”
阿即定眼看着他,並不說話。
一旁的男孩驚訝地大叫:“你、你還要謝禮?”
“對啊,要不是我,你們兩個都得給這個壞蛋揍成豬頭了,難道不要向我表達謝意嗎?”紫眸男孩一臉笑嘻嘻地說到。
“我、我們不是跟你說謝謝就可以了嗎?”男孩有點委屈地說。
紫眸男孩搖搖頭,“就這樣說句謝謝就想打發你們的救命恩人,這可不行!”
六
男孩很是為難地看看阿即,又看看紫眸男孩,說到:”那你想怎樣嘛?”
紫眸男孩的眼珠轉了轉,嘻嘻地笑說:”沒有謝禮,那你們兩個以後就當我手下吧。”
男孩‘啊’地大叫一聲,隨意瘋狂地搖頭表示拒絕。
“你是誰?”阿即問紫眸男孩。
“我是烈——”他正要回答,突然想到什麼似地停了、轉口反問:”那你叫什麼?”
阿即不做聲;他不習慣對陌生人交代身份。事實上,他還不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全名叫什麼。
一旁的男孩替阿即解圍,說:”他叫阿即,我叫名阿青。”
紫眸男孩撇撇嘴,正要說什麼,突然遠處傳來了一陣叫喊聲。紫眸男孩聽見連忙道:”糟了,要被追上了。”他也不再理阿即和那個名阿青,撒腿就跑。
阿即看着他跑去的身影,這才注意到他頭上的兩個扎頭的金箍和身上鮮艷的紅衣裳。看那布料擦過灌木,居然也沒被刮破,料想料子一定很好。
他再轉頭看看身旁的名阿青,他那身和自己差不多的普通青衣,早在一番折騰中弄得又皺又臟,還有了幾處破洞。
這個紫眸男孩看來不是一般人,非富則貴。
名阿青見紫眸男孩跑了,才大吐一口氣。他又看了看地上不會動的阿近,為難起來。
這時,一個大人的身影從另外一處的樹木叢中閃了出來,看到阿即和名阿青愣了愣,又看了看周圍。
阿即見來人是個身材健壯的大人,一身皮膚晒成健康的小麥色,雙眼炯炯有神。
“小朋友,你們有見到一位穿着紅衣服的、跟這位差不多高度小孩嗎?”男子指着阿即問到。馬上他看到了地上的阿近,眼神中露出了一絲驚訝,但什麼也沒說。
名阿青眼神有點閃爍,他不確定該不該說出真相。
阿即隨即指向了一個方向。但那卻不是紫眸男孩跑開的方向。
大人點點頭,撒開腿跑了。
阿即看着那大人的身形,知道對方也是有些修為的人。雖然不算上乘,但要對付紫眸男孩那樣的小孩還是卓卓有餘。
阿即不好判斷兩人的關係、看在紫眸男孩也算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就撒了個謊。
等大人跑遠了,阿即對名阿青說,”你走吧。”
“啊?……哦。”名阿青愣了愣,隨即答應了。他又忍不住看了看地上的阿近,這才緩緩地走開了。
走得差不多了,他回過頭又說:”你記得那塊門令,不可以丟了的。”
阿即沒理會,等名阿青走得看不見了,又聽了聽四周,這才看了看阿近,問到:”你要門令何用?”
阿近想動但動不了,心裏有些害怕,但還是努力裝出大人模樣恐嚇道:”它可是值錢貨,你不給我遲早也會給別人搶了。”
“所以是為了錢嗎?”
阿近想了想說,”小朋友,趁你爸媽還沒被我同夥抓起來之前,你趕緊放了我。那門令雖然值錢,不過我也不是非要不可……”
他話還沒說完,阿即的小腳在他身上點了兩下、瞬間,全身莫名地麻癢起來、異常難受。
阿即什麼也沒說,靜靜等着。在前世,公孫家有的是對於俘虜的方法。
“我、我說我說……你快停快停……”
阿即依舊無動於衷。
“這、這門令只有名村的村塾才有,它、它由世子府直接管轄,所以很值、值錢,地下市場肯出、肯出大價錢!”阿近的聲音已經沙啞、眼淚止不住地往外冒。儘管麻癢地難受,身體卻動彈不得,那種滋味比用刀割還難受幾分。
他一說完,阿即抬起腳在他頭頂百會穴踢了一下——他便斷了氣。
他死也沒想到,面前這個幾歲的小孩居然沒有任何猶豫、更沒有任何預兆就下了殺手。
了解了為首的,阿即看了看天色,想着男子也差不多快回了,連忙提氣施展輕工、不一會兒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前。那刀疤男和胖子都受了傷動不得,阿即毫不費力就殺掉。
比較麻煩地就是處理屍體了。他費了好些時間才把兩人的屍體挪到森林中,等第二天男子再出門時候再去埋掉。
自從得到那門令,一切都如舊;連阿即都一度以為青袍人會很快出現,解釋這門令的事情;不料時間飛逝,轉眼又過了大半年,青袍人還沒出現。
不過,阿即也並不特別著急。他繼續修鍊自己公孫家獨有的心法。儘管現在他進步緩慢,但他前世幾十年的修為經驗告訴他,這正是內功進入高階時候的現象。越到高深的境界,進步越是緩慢,也越得沉得住氣。
儘管如此,憑藉這兩年多的修鍊,阿即已經可以做到武林中傳說的‘三花聚頂’,身體已經可以凝聚出白氣。這時他一掌拍去,數百斤的巨石也會龜裂。
又過了好些日子。這天男子剛做了飯,屋前傳來了腳步聲——正是那青袍人。
男子連忙招呼一起吃飯。青袍人也不客氣,邊吃邊盯着旁邊坐在板凳上,臉剛到桌面的阿即。
“我那學生給你的門令你有收好嗎?”
阿即點點頭。
“那都快兩年前的事了。”男子有點埋怨地說道。
青袍人哈哈笑了兩聲,嘆了口氣說:“沒辦法,最近比較忙。族母和輔丞似乎越來越水火不容了,世子也不能隔岸觀火,所以總讓我到處打聽些消息……這一忙起來,就把小娃兒修鍊的事給忘了。”
“大哥,你是打算讓他去那裏學習嗎?”
“不然呢?我也想過了,雖然我忙,帶不了阿……”他頓了頓、有點尷尬地問到:”你叫什麼來着?”
男子聽了一臉無語。“阿即!”他大吼一聲,有點生氣地瞪了青袍人一眼。
青袍人乾笑了兩聲,繼續說:”哎呀,我這人就老忘別人名字。哪,畢竟你沒屬性又教不了,總不能浪費了他啊。雖然我沒辦法親自帶他去村塾報名,可是你可以嘛!那是咱們老家了,你還能不知道地方嗎?”
他頓了頓,又看着阿即道:”而且我聽說了,那次那個小子拿門令來的時候還惹上了三個強盜,要不是阿即出手,恐怕就有些危險了。”
男子一驚,轉頭去看阿即。阿即沒說什麼,繼續吃着碗裏的飯。
“我聽阿青那蠢小子說,就猜着阿即應該自己開始修鍊過些日子了。不過……”他想了想,突然問阿即:”阿即,待會給大伯露一手怎麼樣?”
屋前的空地上,青袍人和阿即面對面站着。
“阿即,準備好了嗎?”
見阿即點頭,青袍人手一揚、一根小木簽從手中飛出、隨即就變成了一截約有小孩大腿粗細的木棍、直往阿即面前飛去。
七
阿即等木棍到了面前、右手往前一推、那根木棍就往回飛回青袍男身上。
青袍人也不躲、手再一揚、又一隻小木簽飛出、馬上變成一根更粗的木棍、和飛回的木棍一撞、兩根木棍又朝阿即飛去。
阿即等原來那根飛刀跟前、用手往上一帶、將木棍往上面推、木棍就改變了方向往上飛起;後面更粗大那根木棍隨即又到了他跟前。他依舊揮出一掌、將木棍推了回去。
青袍人微笑着看着,正要揮手、突然看到那被推上半空的第一根木棍突然加速朝自己臉門擲來,心中一愣。他連忙改變動作、雙手突然一分、一股勁氣牽引着兩根木棍;那木棍居然在牽引力下嗖地一下又變長了一倍、在空中一個轉彎、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推了一把、居然又往阿即飛了過去。
阿即沉着冷靜,等兩根木樁飛到自己面前、突然躍起、腳先後在兩根木樁上一點、避開了。
青袍人心中驚嘆不已,但他見阿即一臉冷靜,忍不住想將這個小孩都潛力再試一試、突然喝了一聲,雙手一合、那兩根木樁突然旋轉起來、越轉越快、帶起了呼呼地風聲、徑直往阿即身上又砸去。
阿即展開身法、在地面遊走、避開了好幾次即將砸到達木樁;不時還伸出腳去踢木樁、試圖把旋轉的速度降低。
不料當他第三次去踢其中一根木樁時、那木樁卻莫名變長了一分——阿即始料不及、腿被一下打中、身體停滯了一下;馬上另外那根木樁像長了眼一般、突然改變了方位、硬生生從頭頂往下飛下、直打他的腦袋。
阿即沒有跟擁有屬性的人戰鬥的經驗、用的都是前世在武林中打鬥的方式,哪會想到這木頭會變化大小和長短、一個不留意就被打中了。
但他畢竟是高手,儘管變成了小孩,但內力卻一點不減,緊急關頭、雙手往上一揮、硬是把那木樁拍飛。接着身體一彎、身形往後退出了一丈、把另外一根打算打自己另外一隻腿的木樁避開。
青袍人哈哈大笑起來,雙手一拍、那兩個木樁像突然被抽走了靈魂、硬生生就掉落在地上,帶起了一陣塵土。
旁邊一直看得目瞪口呆的男子這才‘啊’地叫了一聲,趕緊跑到阿即面前,很緊張地看了看他受傷的大腿。
“怎麼樣?打得疼嗎?”男子一臉關懷地問到。
阿即一身真氣運行,雖然是被打中,但其實並無大礙,只是被撞得淤青了。
“這小傢伙不得了啊。”青袍人吐了口氣,像是看怪物一樣地盯着阿即說到。
“阿即,你跟我說說,你每天都是怎麼練的?”
阿即不知道怎麼說,告訴他自己每天運行內力好像不太行,畢竟那是自己前世學來的方法,那本書里雖然講了些練習的方法,卻粗淺得很。
“我看他這氣修鍊得很不錯啊。恐怕是兩品的頂峰了啊。”青袍男像是對男子說,又像是對阿即說,嘆了口氣。
“大哥,你、你開玩笑吧。他才六歲而已。”
“是啊。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但剛才看他出手,沒有一定的氣修是不可能做到的。如果他再修鍊度、召喚出屬性來,恐怕靈士都不一定能打敗這小不點。不得了啊,你這傢伙去到了村塾,肯定是要招人恨啊。”
青袍人哪裏知道,阿即不過用了五成左右的功力;要不是那最後突然變化的木樁,他可能連五成都不一定會用出。
“何為二品頂峰?”阿即問到。
“他為啥會招人恨?”一旁的男子可不管什麼幾品,他只擔心阿即的安危。
青袍人白了他一眼說到:”你知道多少人到畢業了都才三品的修為?來,我們進屋去,我好好解釋。”
原來,在這個五星界,並非所有人都有屬性;大概每一百人才有一人是屬性者;而屬性一共有五種,和五行對應。
要修鍊屬性,就得修氣和修度。唯有掌握了氣度二法,才能真正運用屬性的能力。如果只有氣,那就只有勁道,卻無法操控屬性;如果只有度,那隻能操控一些同屬性的物質,卻無法真正地進行攻擊或防守。
氣是能共將屬性運用成攻擊或防禦作用的基礎。原理和阿即原本的世界修鍊內力是一樣的,氣越強,所施展的威力就越大。就好比同樣是一掌,沒有內力的人拍紙片都不能將其震碎,而內力強大者就可以隔空拍出凌厲的劈空掌、將附近的東西拍碎。
氣按照高低分為九品。一般來說,屬性者從五歲開始修行,三年左右可修成第一品;達到第一品后,再修鍊三至五年可以達到第二品;同樣地,再修鍊五年可以達到第三品。
但從第三品開始,就是因人而異了。一些人修鍊五年依舊可以上升一品,有些需要十年,更有人花上十幾年才能躍上第四品。
達到第五品的人,已經不多。人生不過數十載,一般有一定天賦的人才能在氣修上修鍊到五品或更高。能夠突破到六品的,一般都需要奇遇:要麼有名師指點、氣法指引,要麼吃下天材地寶,衝破氣脈阻隔;能夠一路修鍊到第七第八品的,更是少之又少,都是五星界的拔尖的人物了。
除了修鍊氣,屬性者還得修鍊度。
“擁有了屬性,如果不修鍊度,那就等於有菜卻沒有碗碟裝。”青袍男說到。
“好比我剛才將小木簽變成木棍、又變成木樁,這就是因為我運用了度法中的「量度」。正是有了度,我才可以通過控制度中的量來控制木屬性中的量,讓小木簽變成又大又粗的木樁。
度分三大級九小等,最高的是一級,最低自然就是三級了;修鍊得當,配合氣的使用就能產生巨大的能量。”
“哪三大級?”阿即認真地聽完,忍不住問到。
“主要看屬性者能夠如何靈活應用了。一般來說,最基本都就是能夠讓同屬性之物根據意念變化,這稱為<喚醒>;接着就是結合氣的運用來操縱。這是三級的判斷標準。
達到二級就可以虛空召喚了,稱為<共鳴>。不需要真正地擁有同屬性之物,只憑藉意念就可以召喚出自己屬性的物質。不過,度修到了二級的同時、氣修還必須在三品以上,這才有可能虛空召喚。
達到二品甲等的屬性者,就可以在大範圍內召喚出自己屬性的物質、並能同時做不同的控制。配合足夠強大的氣,能夠產生非常可怕的破壞力,毀滅城鎮都不過須臾之間。
如果到了一品,也就是<神來>——那就可以在操控範圍內召喚出同屬性的物質、實施<天降>。到了這種境界,如果氣修能達到九品以上——那基本就是無敵了。
當然,這只是單純從氣度的修為去判斷。實際的修鍊中,每個屬性都有些區別,並不能單單從品位去判斷強弱。
譬如,三品的木屬性者如果遇到同為三品的火屬性者,就基本打不了。五行相剋的原理是屬性間強弱判斷的基礎。當然,如果兩者在氣修上差距超過一級,那就另當別論。”
“<量度>又是什麼?”
“就是實際不同屬性在修鍊中所側重的度法。度法共有四種:形度、量度、硬度和溫度。像木屬性一般都修鍊量度和形度。”
阿即想了想,問到:“氣九品度三級與氣一品度一級,孰強孰弱?”
青袍人愣了愣,思考着說:“這種極端的情況就要看屬性了。還是那句話,五行相剋是屬性者之間勝負的基礎。不過,我從沒聽過有人氣到了九品、而度修卻是只有三品的。只能說這個人氣修的天賦高得驚人、偏偏度修又垃圾得不行。
根據氣度修鍊的程度,我們會劃分出不同的境界——修鍊越高,境界自然就越高。不過啊,雖然每個修鍊者都以最高峰為目標,但一般過了經過十來年的修鍊,也大概知道自己極限到哪了。畢竟,像靈帝境界的人物都是有着不一般的造化;更別提靈尊靈聖了!”
在前世,他就是公孫家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好勝心強,一心追求武功的巔峰。現在聽了一堆比武功更為驚世憾俗的屬性修鍊,好奇心更是提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靈尊靈聖?”因為這好奇心,阿即也前所未有地多話起來。
“靈聖是五行界最強者的稱呼,指九品一級甲等的修鍊者,據傳聞,現在我們五行界最多應該不超過五名靈聖。
再下去就是靈尊了,八品一級乙等;接着就是靈帝了。這三大境界也統稱為高境界。再下去就是靈宗、靈王、靈師;這三個境界稱為中境界;至於再下面嘛,就是靈士、靈者,最低級就是靈修,他們就統稱為低境界。
具體的等你去了村塾,會有老師和你講解的。”
“在村塾可修到何境界?”
青袍男摸了摸腦袋說到:“我當年是靈者,後來得了些機緣進了國修府,這才提升到了靈師。
“國修府?”
“那是塾再上一級的修鍊學校了。說白了就是我們名木族國家級別的學校,裏面會有靈宗級別的老師教導,甚至還有度法和功法可以傳授!當然……”
“度法?功法?”青袍男話還沒完,阿即又追問了。
“哈哈,你這小孩果然好學!這度法就是修鍊度的方法了,功法嘛就是配合氣度修鍊的另外一種技法吧,根據側重點不同可以在屬性修鍊的基礎上增強某方面。這個比較複雜,以後如果你有機會進國修府,就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