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曹阿晨
卻說大太監高起潛其實已不在宮中,崇禎帝在前年的時候已經勒令他不準進京,他所領的軍隊就駐守在城邊,像是防住農民軍的最後一道關一樣。
曹阿晨在京城遊盪了十天有餘,孤身一人進出東廠和皇宮數次,但卻沒有找到高起潛的蹤影。
這時他才想起上報。
“你接到刺殺高起潛的江湖令時就應該告訴我們,你這十幾天就不會像個無頭蒼蠅一樣。”
“朝中的事情我怎麼會知道,他這樣深得皇帝信任的人,又怎麼會被拒在京城之外?”
曹阿晨與他的接頭人密謀着。
“阿晨,朝中之事瞬息萬變。你遠在江湖,自然不會知曉,你最不該的就是放消息說有刺客進京。”
“有刺客進京,心裏有鬼的人定會閉門不出,我也好去尋他。”
“到頭來你要找的人就不在京城!”
曹阿晨問:“行了,我們三個一直想問,上面的人到底是誰?”
那人回答:“當然是皇上。”
曹阿晨又說:“你知道我說的不是皇上。是誰指使着高子子和我這些年來用流寇的身份遊說江湖門派?是誰突然把馮禕從軍中調出?我們甚至都不知道是在為誰賣命!如果像你們所說的確實是戚將軍的後人,那就請他出來跟我們見面。”
“你們只要清楚是為了大明就夠了。”
“為這個支離破碎的朝代?為了這個滿是戰火,官逼民反的世道?”曹阿晨舉起重刀,狠狠地插在地上,“還是說,為了一個年年躲在宮裏的皇帝?我前些天潛進宮裏,我恨不得揪起那皇帝龍袍的衣領好好地問一問他,大明是為什麼變成這樣的?”
“皇上已經很操勞了,它無時無刻不在為了尋找良策而廢寢忘食。”
“我看到了,我看到他深夜還在跟大臣討論對策,也看到他落淚了。若不是這樣,而是看到他夜裏與妃子尋歡作樂,我就跳下房梁把他宰了。”
“休得對皇上無禮!”
“楊總事!你當年用戚將軍後人的名義來尋我們,讓我們幫你遊說各路門派,這些年我們在江湖上的佈局已經完成了。我今天除了讓你幫忙尋找高起潛的藏身之處以外,我還有一個請求:就是見一見戚將軍的後人。”
“他在宮裏,宮裏有人在保護着他,你們的事情徹底結束,自然會見到的。”楊總事走到曹阿晨身邊,拔出他插在地上的重刀,遞上來,又說,“差不多馮禕就快到京城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迎一迎?”
“我就在這兒等,還有,我要高起潛的消息。”
馮禕在第二天上午便乘快馬到了京城,在門外被守城門的官兵攔了下來:“進城要卸重刀重甲。”
馮禕也沒跟他多費口舌,從甲胄里取出宮裏給的通關文書。
官兵閱畢行了個軍禮,放她進城了。
而城門后,正站着方才與曹阿晨談話的楊總事。
“辛苦了,馮副使。”楊總事向她行了禮。
“使不得,我一從九品小吏怎使得楊總事行禮。”馮禕趕忙下馬跪拜。
楊總事扶起她,挽住她的胳膊:“我們都是為了大明,都是在為皇上做事,人人平等,不過只是官階不同罷了,只是身外的虛階罷了。馮副使一戰驚天下,先是孤身殺出八百里秦川,而後又與那赤焰狂魔戰的平分秋色,難道不值得我一個宮內總事行一個禮?”
“楊總事折煞小人了。”
“哎!你不是小人!你是我們大明未來的大英雄!我們找個方便說話的地方,
好好來聊一聊你辦的大事兒。”楊總事說罷大笑,執着馮禕的胳膊,往深巷裏走去。
在順天府附近的一個居民巷裏,馮禕老遠就看到了親軍護衛扮相的士兵四散地圍着一個民房。
她問到:“是皇上來了?我們上面的人是皇上?”
“最上面的人當然是皇上,你忘了,召集你們的是戚將軍的後人啊。皇上是知道這個事情的,但是皇上沒來,不過皇上派了人來,派了個有權力定事的人來。”
剛邁進房裏,馮禕就被蒙上了眼睛,楊總事立即在一旁安慰道:“例行公事。馮副使忍耐一下。”
馮禕隔着黑色染布,看不清楚來人的面目,只能聽到那人講:“馮副使,三山五嶽門答應聯合對抗農民軍了嗎?”
“答應了,但是刀劍不向農民軍,如果打,只打清軍。”馮禕端坐在椅子上,手裏緊握重刀,不慌不忙。
“為什麼?”
“不殺同胞。”
“他們背後的世家怎麼說?”
“全力支持,但不出錢。”
“不出錢?那這叫什麼全力支持?這些年他們拿了朝廷多少好處,要地給地,要人給人,這個時候連錢都不出?”
“他們說,要籠絡三山五嶽門協助軍隊,只能是朝廷出錢。這件事情我跟他們談過,但是沒談攏。而莫門主剛剛掌權,與世家交情又不深,不過我們從一開始也知道封掌門在任的時候是不同意聯合軍隊的,這就是為什麼曹師兄與高子子他們商議之後決定扶莫掌門上任。第一,莫掌門確實有這個能力,第二她本身就願意為大明付出。我跟她的這一戰,只不過是為了分出個往後誰領兵而已。”
“說好了讓你全力以赴的,怎麼能輸給她?”
“從農民軍中殺出來,已經耗了很多力,第一戰確實因為力竭敗下陣來。”
“第一戰?也就是說你們還打了第二戰??”
“第二天上午打的,十三招,重刀掠過了她的脖頸。點到為止嘛,我收了距離。”
“好,那就還在計劃中。讓我想想。那現在是這樣,他們不想打農民軍可以,那就出關去打清軍。但是軍費還是得讓世家拿一部分出來,跟子子講要繼續去遊說世家,把我們教過你們的那些招數都用上,怎麼給江湖門派洗腦的,就再怎麼用到世家身上!”
“敢問您的姓名是?”
“我是誰不重要,你們把事情做完了,就能見到戚將軍的後人了。”這人只說了最後一句話,而後馮禕就再也沒聽過此人講話,好像就只是一個傳聲遞事的,但又對整個佈局了解的一清二楚,馮禕心裏充滿了疑問。
沒多久,聽到房外的士兵都撤了,她頭上的黑色染布才被取了下來。
“剛剛說的就是上頭的命令,還麻煩馮副使執行軍令,戰事迫在眉睫了。”
“馮禕領命。”
“噢,對了,你曹師兄在側房裏,你可以去見一見他。我還得去幫他打探高起潛的具體位置,就不妨礙你們師兄妹一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