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琢磨
11月21日
離開振興大廈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了,韋婉茗把圍巾緊緊裹住了脖子、耳朵,但虞書望的吼聲依然縈繞在耳畔。
“程浩怎麼會拋出這麼多籌碼?之前怎麼沒有人知道!給我找人!找程浩!找區曉華!”
她叫了車前往楊依慈的公寓。
“依慈,你在家吧。”韋婉茗給楊依慈打了電話。
“在家。”
“吃飯了嗎?”
“還沒想好吃什麼。”
“我買了你喜歡吃的爪子,到你這一起吃?”
“好呀,你下班了?”
“嗯,我再去我們常去的那家店裏買點烤串,你等我,大概一個小時內。”
“嗯,我收拾下屋子。”
“晚上區總會來嗎?”
“你想見他?”
“不是呀,他剛辭職,我還在匯通源,萬一碰到不是挺尷尬,他要是會來你這,我就改天再來。”
“他不會來,你來吧。”
一個小時后,楊依慈的餐桌上擺滿了烤串、麻辣燙、雞爪之類的食物,兩個女人喝着啤酒聊着天。
“那天區總和劉景兩個人打起來,也都怪我,要是我留下來,區總看到我也在就不會誤解了。”
“這人不分青紅皂白就動手,討厭。”
“那你可不能怪區總,誰看到劉景攙着你都要急。”
“哎呀,我不是喝多了嘛。”
“對了,那天吃飯我發現虞書望看你的眼神有點那個…”
“你又胡說了,我怎麼不知道。”楊依慈臉一紅。
“你看,我一說他,你就臉紅了,你忘記了,你還一個勁和我說虞書望好帥。”
“哪有,我那時候喝多了,胡說的。”
“不過我也覺得虞書望很帥。”
“可今天虞書望好嚇人。”楊依慈心有餘悸地說道。
“也難怪,他壓上了這麼多資金,沒想到今天收盤跌成這個樣子。”
“虧了多少?”
“我初步算了一下,賬面浮虧在1.3億左右。”
“這麼多!”楊依慈吐了吐舌頭,“婉茗,要是這麼多錢堆在這房間裏得塞滿屋子了吧。”
“呵呵,估計壓在我們倆身上我們都透不過氣了。”
“被這麼多錢壓着,我願意啊。”楊依慈咯咯笑着。
“虞書望要是知道我們在這裏吃着樂着,他要氣暈了。”
“婉茗,虧了這麼多怎麼辦?”
“鼎峰投資有錢,虧這點不算什麼,但是要是繼續跌,恐怕有麻煩。”
“那劉景會有麻煩嗎?”
“你怎麼開始關心劉總了,是不是覺得他人挺好。”
“別胡說,哪有,我就是想,上次他辭職是因為炒股的事,這次會不會也因為這個他們把劉景炒掉?”
“不會,兩次情況不一樣,前一次,區總和虞書望意見不一致,這次是虞書望自己決策失誤,和劉景沒關係。”韋婉茗頓了頓,“這或許就是劉景厲害的地方,他對虞書望的決策不表態,由着他,這樣他就永遠不會犯錯。”
“那你呢,會不會受影響。”
“應該也不會,我只是個小角色。”
“那就好,要是你也走了,我在公司連個說話的人也沒了。”
“區總和你說去上海了?”
“嗯,周五晚上,就是董梓萱來公司鬧的那天走的。”
“他一個人去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
“沒說去多久?”
“我忘記了,應該沒說,就算說了也會變的。”
“區總還是有魄力和膽識,無論劉景和虞書望都不及他。”韋婉茗若有所思地說著。
“有魄力又沒用,還不是落魄到現在。”
“你可別傻,區總那樣的男人,可是很招惹女人喜歡的,你不擔心嗎,他出差在外面。”
“你是說虞娜洛吧。”
“是啊,她可是在上海呢,又是豪門閨秀。”
“哼。”楊依慈喝了一大口啤酒。
“依慈,區總沒聯繫過你,你也可以聯繫他呀,放出去的風箏不收一下繩,會飛掉的。”
“你是說我應該盯着他點?”
韋婉茗笑而不語。
楊依慈看着手機,猶豫了一會,“算了,不打了,剛吵過架。”
“怎麼吵架了?”
“不想說,反正挺沒意思的,喝酒。”楊依慈舉着啤酒罐。
“你再灌我,我一會喝醉了可回不去了。”
“那你睡我這吧,我這床大。”
“我不要,那是你們小兩口睡過的,我不要…”韋婉茗咯咯笑着。
“你找打…”楊依慈重重拍了她一下。
兩人聊到晚上十點半后,韋婉茗離開了楊依慈的公寓。
回到自己的單身公寓,韋婉茗洗完澡,躺在了床上。她在腦海里想着這些天發生的事。
她回憶起那天股市收盤后,在區曉華辦公室里和他的對話。
(11月11日)
“我最近都沒讓你接觸鼎峰的事,你有沒有怪我?”
“區總,我是您的部下,聽您指揮不是我應該做的嘛,您肯定有自己的計劃,我不相信您會這麼認輸。”
“哈哈,說得好。”區曉華站起身來,“可是,這次投資部真有可能要被解散,你還得做好準備。”
“就算解散了,我還是跟着您吧,您去哪我也去哪。”韋婉茗堅定地說道。
區曉華盯着韋婉茗的臉,“婉茗,我可能會輸的一無所有。”
“我不怕,我本來就一無所有。”
“你先出去吧。”
下班后不久,韋婉茗接到了區曉華的電話。
“我桌上有一個藍色的文件夾,裏面有份文件,晚上你把文件送到我公寓。”
“您辦公會我進不去。”
“我己經把門禁系統調整了,現在誰都可以進去了。”
“嗯,我幾點給您送過去。”
“我晚上要先見一個人,大概十點半到家。”
“我會準時到的。”
“婉茗,這大概是我在匯通源給你的最後一個任務了。”
“區總…”韋婉茗聽出了他的意思。
晚上七點后,韋婉茗瞅准了辦公室沒人,悄悄走進了區曉華的辦公室。
區曉華辦公室已經整理過了,幾乎沒有多餘的東西,看來區曉華已經做好離職準備了。
他辦公桌上只有一個藍色文件,她打開了文件夾,裏面只有一張空白的文稿紙,再也沒有任何東西了。
她站在辦公桌前琢磨了一會,把文稿紙拿了出來,摺疊后塞入了口袋,然後悄悄走出了辦公室。
十點半,韋婉茗準時來到了區曉華的公寓。區曉華已經在家了。
“區總,您的文件。”韋婉茗把疊着的文稿紙遞給了區曉華。
區曉華接過文稿紙。
“過來之前為什麼沒問我文件在哪?”
“區總的文件應該在這裏,您是讓我到這裏來拿文件。”
“聰明。”區曉華呵呵笑着。
“我離開匯通源,你一定很意外吧。”
“是的。”
“現在鼎峰的虞家勢力很大,你不跟着他們,跟着我並沒有什麼好處。”
“區總,我還是欽佩您的做事風格。”
“你是不喜歡虞娜洛,所以不喜歡虞家嗎?”
“娜洛和我關係挺好的。”
“不說娜洛了,從我們和鼎峰合作開始,我就不讓你碰蟾蜍計劃,你肯定很委屈,不過,你從來沒向我提過這個問題,這倒也很讓我意外。”
“在廣東的時候,您和我敞開了心扉,我知道您是信任我的,我想您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在合適的時機,您一定會和我說的。”
“你說的沒錯,我是故意這麼安排的,我知道你內心肯定非常不開心,我是想看你能忍多久。”
“您覺得現在時機到了嗎?”
“從你走進這間公寓開始,我想我可以和你說一下我的考慮了。”
韋婉茗精神一振,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
“你還記得吧,自董儒源那邊審批通不過後,我們原來設計從銀行獲取資金的路就斷了。”
“嗯。”韋婉茗點了點頭。
“所以,我們只剩下一條路了,就是和鼎峰投資合作。在我接觸了虞書望和虞厚田后,我開始明白這條路也註定不會成功,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虞書望剛愎自用,不信任任何人,您的計劃一定會受到他的掣肘的。”
“我從和他們合作開始,就意識到我可能會被他們攆走,但我需要一個人繼續留着匯通源…”
“那個人,是我。”
“只能是你了,我有意無意遣散了投資部的人,只留下了你。我不讓你接觸蟾蜍,肯定讓大家覺得我對你開始不信任了,為了讓這種感覺更強烈,我也不能和你說原因。”
“區總,您需要我在匯通源為您做什麼,我都願意。”
“先別這麼說,也許很快你會覺得我不值你這麼付出。”
“那您需要我做什麼?”
“很簡單,繼續做你自己。”
“我不太明白。”
“繼續不知道我在幹什麼。”
“這樣對您有幫助?”
“嗯。如果你是虞書望或者劉景,會重用和我走得很近的你嗎?”
“劉景?您是說他來接替您的位置?”
“嗯。所以只有你什麼都不知道,繼續做你自己,他們才會信任你。”
“做我自己?”
“你想怎麼恨我,就怎麼恨我,想怎麼在他們面攻擊我,就怎麼攻擊我,讓他們看到你的仇恨和憤怒。”
“可是…”
區曉華擺了擺手,“我不在意。”
“您叫我來,就是要告訴我這些?”
“現在是這樣,你只要知道我冷淡你的原因,在某個時刻,當我需要你為我辦事的時候,我會找你。”
“您就這麼肯定那時候我會幫您?”
區曉華搖了搖頭,“我不能肯定,但是我想你是會考慮一下的。”
“萬一那時候我不能幫您,或者不願意幫您呢?”
“那我就輸了。”
“您放心把賭注壓在我身上?”
“要是有機會需要這樣賭一把的話,我是非常願意嘗試的。”
“可是,我這麼做,對我來說,有什麼意義?”
“這個問題我沒法回答,但我試着在你的角度想過。”
“您說說看。”
“你的問題就是為什麼要我為你付出,我能得到什麼。”
韋婉茗臉上的肌肉動了一下。
“讓我來替你回答,我會支付你…”
“等一下。”韋婉茗打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