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蒲荷
“彼澤之陂,有蒲與荷。有美一人,傷如之何!寤寐無為,涕泗滂沱。”
--《詩經》
11月28日
一個周末的修整后,並沒有讓天鵝股份的下跌趨勢得到緩解,上周五曾經的探底反彈,曾經一度讓尚志遠看到了希望,周末他還在憧憬下周股價能反彈,但今天的收盤讓他的希望再次破滅。
11.72元,是今天天鵝股份的收盤價,他現在18000股的成本18.80元,賬面虧損了將近12.8萬元,也就是說他已經把之前賺的10萬元全部賠光了,還倒虧2.8萬元。讓他最不能接受的是,在上周一上午,他這18000股賬面還賺7.4萬元,只短短六個交易日,就已經是物是人非了。
(11月26日)
周六晚上,戚佳雯又和他說起了尚倩倩報名國際學校的事。
“倩倩下周報名這個學校的話,學費能減免三萬。”戚佳雯邊洗碗邊和身邊的尚志遠說著話。
“減掉三萬還要多少?”
“十五萬。”
“一年十五萬,三年四十五萬?”尚志遠的心突突跳着,這麼貴,可上次他已經答應戚佳雯報名了,上次他還賺了十萬,現在所有的錢都套在天鵝上了。
“嗯,你先把我那個十萬拿出來給我,我這裏還能湊兩萬,下周我先把名報了。這是我託了人學校那邊給的優惠,錯過下周就沒這價格了。”
要十萬,尚志遠現在天鵝股份的賬麵價值是二十一萬,明天如果有反彈他就賣掉一點,就當之前沒有賺,少虧一點拿出來先交學費。
“你聽到沒有。”戚佳雯轉頭看了尚志遠一眼。
“哦,好,後天我給你吧。”他想起來明天拋,錢得後天才拿的出。
“後天?”
“明天我有會,沒時間去拿。”
“後天是周三了,你白天就划給我,不要忘記了。”
“嗯,知道。”
戚佳雯擦了下手,“我怎麼覺得你最近神不守舍的,單位出什麼事了?”
“單位能有什麼事。”
“是不是股票跌了?這幾天怎麼沒看你看財經新聞。”戚佳雯又看了尚志遠一眼。
“還行吧,最近研究院在搞競聘。”
“那你這次能有希望升主任嗎?”
“還在準備,所以比較累。”
“那你早點休息吧。”
“一會我還要去書房準備競聘材料。”
“嗯,那我先洗澡了。”戚佳雯走出了廚房。
尚志遠走進書房,帶上了房門。
他看着手機,韋婉茗沒有給他回復。
周一他該怎麼操作?只能賣了?還是再等一天,或許就再等一天,天鵝的股價就會回升上去,就像前兩次那樣,最後股價又創出了新高,如果真的還能這樣,晚一點交學費,多交三萬並不是問題。
尚志遠在書房來回踱着步,終於還是撥通了韋婉茗的電話。
“小韋,我是尚志遠。”
“尚老師?”韋婉茗的聲音有些憔悴。
“你還好吧,有一陣沒聯繫了。”
“尚老師,我現在不方便,在開會。”
“是在公司開會?”
“嗯。”
“我就問你一件事,不,就一句話,天鵝還行嗎?”
“尚老師,我晚一點打給你吧,這會不方便說話。”
“好,幾點?”
“十點半后。”
尚志遠看了下表,現在才七點半。
“那我等你電話。”
掛了電話后,尚志遠百無聊賴地翻看着手機,他沒有心思看任何東西,滿腦子都是戚佳雯說的拿十萬元出來。
突然,他想起了一個人,區曉華。
三天前天鵝股份下跌時,她給韋婉茗打過電話,聊了一會才知道韋婉茗的上司區曉華辭職了,據韋婉茗說他被炒魷魚了,現在韋婉茗直接負責天鵝股份的事,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韋婉茗才不能和他說有關天鵝股份的事吧。一定是這樣,如果這樣,他不如去問區曉華,反正他辭職了,也沒有什麼禁忌了。雖然這麼打給他有點冒昧,但現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電話鈴想了很久,對方才接聽了。
“是區總嗎?”
“我是區曉華,請問你是哪位?”
“我是韋婉茗的老師,尚志遠,我們一起吃過飯,區總還記得嗎?”
“哦,記得,你好,尚老師,你有事找我嗎?”
“呃,周末打擾,有些冒昧,區總現在離開匯通源了?”
“是小韋和你說的吧。”
“對,前幾天和她聊天,她告訴我的。”
“對,我辭職了。”
“做得好好的,為什麼辭職了?”
“呵呵,我和匯通源在工作理念上有些衝突吧。”
“那你現在去哪工作了?”
“暫時還沒找工作,我想休息一段時間。”
“哦,是這樣啊,不知道明天區總有沒有時間,我想約你吃個飯。”尚志遠也知道在電話里說天鵝股份的事不是太妥當,尤其是對區曉華來說。
“哎喲,真不巧,尚老師,我這幾天一直在上海。”
“怎麼突然去了上海。”
“放鬆一下。”
“哦,那真的很不巧。”
書房的門被推開了,戚佳雯走了進來。
“我洗好了,那我把暖氣關了。”戚佳雯走了出去。
“佳雯,別關,我一會就來。”尚志遠對着戚佳雯的背影喊着。
“明天天好,你把要洗的衣服扔進洗衣機里,晚上我一起洗了。”戚佳雯轉過頭來頭說道。
尚志遠點了點頭,看戚佳雯走了出去,又說道,“不好意思,說到哪了。”
“剛才是…”電話里區曉華的聲音有些奇怪。
“哦,是我太太。”
“你太太…”電話那段區曉華的呼吸聲突然重了起來。
“是啊,區總,你剛才說什麼?”尚志遠以為錯過了區曉華的什麼話。
“沒…沒什麼,尚老師結婚很久了吧。”
“呵呵,喲,你這一說,我算了下,我結婚得有18年了。”
“30歲結婚…”區曉華呢喃着。
“我嗎?不不,我是34歲結婚的,18年了。區總怎麼問起這個?”
“尚老師一直在R市嗎?”
“是啊,我自出生開始,一直在R市。”
“尚老師以前也住在滾地龍?”
“滾地龍?怎麼區總以前也住那裏?”
“哦,沒有,我只是聽你說你出生在R市沒離開過,就想着是不是以前你住在那裏。”
“沒有沒有,不過我太太小時候倒是住在滾地龍,區總很熟悉滾地龍?”
“隨口問問,尚老師,等我回上海,我們見面談吧,我知道你想問的事,但是電話里不方便說。”區曉華的語調似乎又正常了。
“沒關係,等你回上海再說。”
“好的,尚老師,你家住哪,下次我有機會登門拜訪。”
“喲,這個怎麼好意思,我家挺亂的,怕區總笑話。”
“你發給我地址吧,我給你捎點東西寄給你。”
“這怎麼好意思。”
“尚老師,你忘了,我說過有要麻煩你的事。”
“哦,是,那下次見面我們詳談。”
“好的,尚老師,你應該很幸福吧。”
聽到區曉華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尚志遠有些哭笑不得了。
“幸福這詞,其實標準很多,凡人恐怕都是煩惱更多吧。”
“呵呵,尚老師說笑了,你把地址發我,我最晚下周三回R市,到時候我打你電話。”
“好。”尚志遠掛斷了電話,把家裏地址發給了區曉華。
“你怎麼還不洗澡。”戚佳雯又走進了書房。
“才打完電話,馬上來。”
他放下手機,正準備走出書房,手機響了起來。
他回過身來,重新拿起了手機,是宋春棟的電話。
這個時間宋春棟打電話來,尚志遠心裏有些不安了,自從宋春棟和他說了要和董梓萱結婚後,他再也沒有和董梓萱聯繫。事實上,在他心裏,已經把和董梓萱的那段畸形的戀愛劃上了句號,只是他們倆還缺一次正式的了斷。但只要一想到董梓萱撕照片的那個樣子,他覺得不如就這麼結束算了。
從這個角度看,他真的得感謝宋春棟,正是因為宋春棟的出現,才幫他擺脫了困境,否則按照他和董梓萱的相處模式,他恐怕難有安寧的日子。
“春棟,有事嗎?”
“尚老師,這麼晚打給你,不好意思。”
“怎麼了?”
“有件事,我不知道怎麼開口和你說。”
“你說吧,是什麼事需要我幫忙?”
“是…,是關於董梓萱的…”
尚志遠心頭一震,果然是有事情要發生,“董梓萱?”
“嗯,就是你那個學生。”
“她怎麼了?你們不是要結婚了嗎?”
“尚老師,我覺得她,有點不太正常。”
“春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宋春棟把董梓萱去匯通源公司大鬧一場的事說了一遍,也提到了之前董梓萱找劉景簽離婚協議書,被劉景毆打的事。
“怎麼會這樣。”尚志遠有些心疼起董梓萱來了,“春棟,你可要好好保護梓萱。”
“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
“還有事?”
“我覺得詫異的是,梓萱讓我去綁劉景的小孩。”
“你說什麼?劉景哪來的小孩。”
宋春棟把董梓萱對他提的要求說給了尚志遠聽。
“這…”尚志遠越聽越心驚,他暗自慶倖幸虧沒和董梓萱交往下去,按照她這個性格,真的難說會不會做出傷害他家裏人的事情。
“尚老師,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辦?”
“春棟,你可千萬不要頭腦發熱去做那個事,千萬啊。”
“我知道,我再糊塗也是不能去做的,但是我只要看到她發作的樣子,就感到有些害怕,我才認識她兩周的時間,她就讓我感到有些害怕了。”
“你怎麼會想到要和她結婚的,你對她是真的有感情嗎?”
“是真的,我很喜歡她在大青山那時候的樣子,可當她去找劉景,又說出那樣的話后,我感到有些害怕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
“尚老師,你能提她治療一下嗎,我感覺她心理有問題。”
“這個…”尚志遠嘆了口氣,看來並非只有他才認為董梓萱有問題。
“算我求你幫忙吧,我就是想請你診斷一下她的情況,假如還是正常的,我當然願意和她結婚。”
“如果不正常,你是不想結婚了?”
“嗯。”
“你讓我考慮一下,我也有一陣沒和她聯繫了。”
“尚老師,我只和你一個人說了這事,你可千萬不要和任何人講,這對她非常不利。”
“我知道,你放心吧,春棟,我會保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