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確定行程
後天，周六午後，天高雲淡，微風輕拂。
咖啡館。
人不多。
某個安靜角落。
坐在徐閣對面的是一位看着二十三四歲的青年，身形挺拔、眉清目秀、皮膚白皙。
黑色長發束起，一絲不苟。
服務員端來兩杯咖啡，“請慢用。”
“謝謝。”
等服務員走遠了些，隨着師兄敲了幾下桌子，徐閣發現周圍人說話的聲音傳入耳里似乎比剛來時要小了一些。
難道，這就是隔音小結界？！
“……”
“……”
幾句閑談后，逐漸進入正題。
“師兄姓關，名修遠。”
“故事有些長，你且耐心聽。”
關修遠悠閑地抿了一口咖啡。
不緊不慢地講述：
“修行的起源太過久遠，已不可考，仙門典籍有記載的幾次興衰，距離我們最近的是自春秋到秦這段時間……”
“我們紫薇天星宗就是在秦王滅趙之後的那段時間建立的，我們的第一任宗主，曾參與過不老葯的煉製……”
“可惜秦皇前半生向天借的氣運太盛，到了該還運之時，卻要逆行求長生，唉……”
“丹爐碎了又碎，長生藥終究不成，那作為第二手準備前往蓬萊島的徐福，也久久不歸……”
“後來歲月更迭，天運不濟，咱們宗門也門庭凋敝，堂皇不在……”
“小師弟，聽到這裏是不是覺得我們宗門淵源太淺？”
關修遠輕輕一拍桌子：“戳啦。”
“這也是師兄我入門很多年後才知道的，咱們第一任宗主的身份，可遠不止秦皇欽點首席煉藥方士這麼簡單……”
“傳說，他還是古仙界【紫薇】宗的首席親傳大弟子，因為一些原因流落人間界……
所以算起來，咱們的紫薇天星宗，在某種意義上，還是紫薇宗的嫡系……”
“小師弟，聽完這些，是不是覺得咱們的宗門來歷十分的厲害啊？”
關修遠挑着眉毛，臉上帶着笑，有些期待地看着徐閣。
徐閣驚嘆道：“厲害！”
“哈哈，那是自然。”
像是要給徐閣好好回味一番，關修遠不再講話，安靜喝着咖啡。
幾分鐘后。
“小師弟，是不是覺得咱們的宗門來歷十分的厲害啊？”
“是啊，厲害！”
“是普通厲害，還是？”
徐閣立刻道：“不，是非常非常厲害，給人一種舉世無雙、出類拔萃、中流砥柱、懸壺救世、可以加入的感覺。”
“嗯，宗門的淵源你只需要略微了解一下即可，畢竟這些都是陳年舊事了，接下來我要說的，小師弟，你可要比方才更打起十二分精神來。”
徐閣道：“師兄請講！”
……
關修遠正襟危坐，目光灼灼，不似方才那般慵懶閑適。
他語氣平靜，所言卻是單刀直入，再沒有拖泥帶水：
“我們之所以來此處找你，是因為，這個世界出了一些問題，妖魔逐漸滋生，且有越來越強的趨勢，所以我們需要更多有天賦的幫手。
而你，氣運加身。
千年難遇。
簡單說，因為某種原因，一個叫作【古仙界】的獨立空間被打開了，有些東西從裏面跑出來了，有善有惡。”
“那些善的，我們要加以引導，或者僅關注就可。”
“那些餓的，
我們需要將其處理掉。”
關修遠做了一個“斬殺”的手勢。
徐閣：“師兄，【古仙界】是……”
“一個不知歲月幾何，歷史更是樸素迷離的地方----
總之，那是真正仙人存在過的地方。”
“如果將古仙界比作明月，那我們這些凡間修者，一直以來，都只是在螢火之微弱光芒下修行……”
“小師弟，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徐閣緩緩點頭，表示理解。
“從古仙界跑出來的東西，截至現在，還都比較弱小，但已有越來越強的趨勢，將來……
恐怕即便是如今世上還活着的最古老的強者，也沒有把握去對付。”
“這一切，才剛剛開始。”
徐閣好半天才說：
“那師兄，現在人間是靈氣復蘇了嗎？
我們人間的修者是不是也可以變得越來越強，然後去對付那些東西？”
關修遠輕嘆一聲，眼眸里不再有清澈，低聲道：
“沒有。”
“自先秦起，靈氣便是有減無增，我輩修者只能曲折前行，
隨着修鍊進度的提升，我們自身的修為自然會有所提高，
但整體來看，隨着時間的流逝，我們提升的速度會越來越慢，能達到的上限也會越來越低，
可能要不了兩三千年，人間再不許出修士……”
“師弟，百年很長，千年卻短，時間是很快的。”
徐閣：“啊？那……那豈不是……”
關修遠盯着徐閣的眼睛，問道：“你怕了嗎，小師弟？”
“我……”徐閣聲音小了些，“那師兄，我們該如何度過這次危機？”
關修遠將最後一小口咖啡喝掉，“這些可能有些沉重了，或許我該過些日子再跟小師弟講的，不過你總要知道。”
“此消彼長，我不覺得人間能度過這次的劫難……”
“師弟，師兄問你個選擇題。”
“如果我們註定要失敗，我們的努力終將付之東流，你還有沒有勇氣繼續下去？”
徐閣猶豫了一小會，不確定道：“有……”
“小師弟，你在說謊哦，師兄可是會讀心術的。”
“啊？！”
“騙你的，師兄不會讀心術。你才二十歲，像一張白紙，這個問題對你太過空泛，就像回答試卷上一道有標準答案的題目，不過師兄相信你，就算你騙了師兄……”
“至少你還是願意騙師兄的，師兄很欣慰。”
“好了，聊點開心的吧，小師弟，有沒有女朋友？”
或許是覺得這次的見面已經太過嚴肅和沉悶了，關修遠主動岔開話題，打算聊一點輕鬆愉悅的。
徐閣說：“沒……”
“那很巧，我們宗門裏面還是有很多小姑娘和大姑娘的，有機會我幫小師弟介紹介紹。”
師兄臉上又掛上笑容。
徐閣正色道：“謝師兄……方便問一下，小姑娘有多小嗎？”
“十八。”
“哦，都十八啦，我還以為……”
關修遠眉頭一皺：“嗯？小師弟，你不對勁。”
徐閣：“那大姑娘呢，有多大？”
這回，關修遠思考了一會，抬頭看着天花板，眉頭緊皺，一副嚴肅認真的模樣，嘴唇也在無聲微動，像是在口算三位數乘法。
大約一分鐘后，他看向徐閣，語氣篤定：“非常大。”
又補充道：“反正我認識的、還活着的，沒有比她大的。”
徐閣很震驚，但作為正人君子，他也不好表露，於是淡淡點頭。
除非等將來入了宗門，親手見一見，不然他還真的不太相信。
……
關修遠揮手解除了結界，二人又續了杯咖啡，又隨便聊了很多，見聞、遊戲、音樂、小說、女妖……
關師兄說他現在的鎮妖塔里還收着十幾個女妖。
等徐閣初步踏入修鍊一途后，可以借他二三隻，用來練習劍術、法術、靜心術、繩縛術或其它什麼的……
師兄結了賬。
禮尚往來，徐閣請了晚餐，蘭州拉麵，每碗額外加一個荷包蛋。
在今天的會面中，徐閣確定了下周一前往泰山，開啟修仙之路。
花上幾年時間修鍊成仙，然後再回學校將學上完，拿個畢業證書，屆時，他便是可以移山填海、摘星拿月的本科仙人。
這將極大增加他在社會上的工作競爭力。
畢業后月薪多要個兩千到三千塊錢，想來應該是可以的。
……
兩天後。
無限期休學手續已辦妥。
有關部門也跟他父母聯繫過了，“你兒子去泰山實習，名額就一個，非常的寶貴，回來以後，月薪上萬的工作隨便找”，
二老喜上眉梢，欣然同意。
徐閣也收到了夾克衫男子從信陽寄來的兩小袋毛尖，包裝典雅，但很輕。
不過茶葉是這樣的，都是按克、兩來計的，就這麼兩小包，估摸着怎麼也得五六百。
徐閣大方地分了一包給自己的三個兒子們。
最後，約了青梅竹馬出來散步，順帶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