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開學
“可是嚴辭,它也就叫一叫,不會咬人的吧。”
嚴六堡不相信嚴辭的話,她上學天天經過,也沒見大黃狗咬過人。
“那可不一定。”
嚴辭搖了搖頭,對大黃狗沒好感。
論惡犬,還是鄉下多,小學路上的這條大黃狗,在嚴辭的童年記憶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他記得,讀三年級的某天,大黃狗被摩托車壓到尾巴,立刻變得凶神惡煞,咬傷了很多人,其中受害者就包括倒霉悲催的妹妹,她被咬得腳出了血,腳踝還留了幾個牙印。
當然後來這條大黃狗也沒好下場,被燉成了湯。
現在只是還不到那時候,大黃狗見到路過的人,也就狂吠幾聲,單純嚇唬人,誰知道什麼時候發狂,狗這種動物聰明得很,就欺負弱小,往往只咬小孩和老人。
嚴辭不想繞遠路走,以後路過這裏,得多帶些防身的武器,萬一大黃狗發狂,可以保護妹妹。
今天陽光明媚,嚴辭拿着樹枝經過狗吠的地方,繼續走在上學路上。
嚴六堡就跟在嚴辭身後,踩着嚴辭的影子,嘴角時不時往上翹。
嚴辭沒發現妹妹的小動作,回頭望着她:“六堡,你跟在我後面幹嘛?我已經走得很慢了吧。”
“我來了。”
嚴六堡有點開心,蹦蹦跳跳地和嚴辭並肩而行。
“你們等等我啦。”
兩人身後的不遠處,嚴幼瑩氣呼呼地叫着。
聽到嚴幼瑩的話,嚴辭有點無奈,從小到大,嚴幼瑩就是這樣,拖拖拉拉,已成習慣。
旁邊都是蟋蟀的叫聲,路上不少學生一起往學校走去,嚴辭感覺一切都很熟悉。
不一會兒,終於到了學校,嚴辭帶着感慨打量着學校,被高高水泥牆包圍的小學學校,好似巨大的牢籠。
今天校門口大張,在歡迎着神獸回籠。
此刻學校前方的路,還沒鋪上水泥,有幾個小孩子拖着樹枝,在路上狂奔,帶起煙塵滾滾,冒充着千軍萬馬,同時狂呼着中二的話語。
“風神腿,排雲掌,三分歸元氣,我殺回來了!”
嚴辭頓時無語,原來是模仿風雲。
對了,《風雲雄霸天下》也是02年播出的,在小學男生里,特別是小學中高年級里火得一塌糊塗,這年頭殺馬特流行,絕對有《風雲》幾分功勞。
其實鄉下小孩子,同樣調皮搗蛋,可並不像後世支教紀錄片里那般純真無邪,真實情況是一部分純潔乖巧的小學生,容易被欺負,一部分小學生壞得很,繼承大人一身壞毛病。
到了教室,老師還沒來,教室一片喧鬧。
“我坐哪裏來着?”
疑惑之間,嚴辭發現教室大門邊的牆壁,張貼了新學期座位表。
按照座位表,他座位是在靠窗的第四排,視野很好,這樣無聊時候,可以欣賞下窗外的樟樹。
不過嚴辭沒什麼感覺,他坐哪裏都一樣,徑直走向位置坐下。
嚴六堡在第一排,坐在他前面,和嚴幼瑩同桌。
嚴六堡坐在位置上,回頭看着他笑了一下。
“六堡,我怎麼感覺你最近好愛笑,而且和嚴辭關係變得特別好,天天和他在一起,你都不和我一起玩了,以前你不是挺討厭他嗎?”嚴幼瑩見狀疑惑道。
“我一直都這樣呀。”嚴六堡不想承認。
“那你放學別跟嚴辭走了,跟我一起走,你早上上學都不等我。”嚴幼瑩抱怨道。
“你拖拖拉拉的,出門太慢了。”嚴六堡鼓了鼓嘴。
學生漸漸到齊了,很多人和嚴六堡打招呼。
嚴六堡今天也編了麻花辮,桃花眼,鵝蛋臉,漂亮可愛,像是瓷娃娃,又聰慧好學,不止老師喜歡她,同學也都很喜歡她,人緣一直很好。
附近幾個自然村都會來這所學校上學,學生的姓氏五花八門,主流是樂姓和張姓,剩下就是嚴姓。
小學時,同一個自然村男孩子怕流言蜚語,不和嚴六堡玩,在校的小男生卻天天跟在她屁股後面,毫無畏懼。
過了一會兒,班主任林海平走進教室,教室頓時安靜下來,見學生全部到齊后,就開始收作業和學費,課本費,作業本費。
這時代班級里大部分同學家裏很窮,交不起學費的還是不少,嚴辭和嚴六堡學費帶來了,不過課本費和作業本費暫時沒交。
“還有暑假作業沒寫完的,都站起來。”
林海平說完,就一堆學生站起來。
不少學生暑假作業全是空白的,鄉下太多家長外出打工,留下孩子給爺爺奶奶帶,純粹是放養,監督是不可能監督的,爺爺奶奶又不識字,也不操心孩子功課。
在這種情況下,學生成績能好就有鬼了,並不是鄉下小孩比城裏小孩蠢。
林海平看着罰站的學生,也是心中嘆息,他剛來鄉下的時候,還一腔熱血,一對一家訪,可他很快發現沒絲毫用處,和家長談話都是對牛彈琴,更別說是和學生談話了。
所以現在,他就只是讓沒寫作業的學生罰站,同時安排這些學生下午去操場除草。
兩個月的暑假后,泥土地的操場已長出茂盛的草,下午所有人都要去勞動,沒寫完作業的安排的任務多些。
然後林海平召開了班會,主題依然是萬年不變的學習和紀律。
林海平在講台上說著。
開學第一天,同學們還沒從假期里,轉變遊戲的心態,有必要強調一下紀律。
不過剛開學,同學們還沒鬧騰,表面上聽得很認真。
嚴辭默默聽着,還記得這個老師林海平,是來鄉下支教的,水平遠超其他老師。
即便是嚴辭大學畢業后,每當看到“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也會讓他想起林海平老師。
林海平老師對他和嚴六堡有恩。
前世他總覺得課本簡單,自己聰明,就不認真聽課,作業經常放空白,成績只能算中上,林海平經常下課後找嚴六堡,也會叫上他,輔導他作文,讓他的語文和數學成績突飛猛進。
因為太喜歡林老師了,嚴辭每天一大早就狂奔到學校,三年級數學還偶爾不及格,六年級數學就可以在縣裏競賽拿一等獎,語文也在林老師幫助下,六年級在作文雜誌發表過作文,成就感滿滿。
小學時候,林海平教了他和嚴六堡很多,特別是讀書和寫作,讓他收穫了許多學習的樂趣。
這種自主讀書的好習慣,後來一直也維持着,他和嚴六堡初中時候,成績才會爆發,整個縣裏可以排入前十。
要不是高中有了手機,沉迷網絡小說,荒廢了學業,跌出了年段前五十,勉強考了個211,他前世本可以輕鬆去清北之外的任何大學。
可以說,林老師改變了他的命運。
這年代,鄉下學校的老師,都是鄉下認字的老古董,甚至有些還沒教師資格證,唯獨林老師年紀輕輕,是大學畢業過來,來支教混資歷,他教語文和數學,還會教音樂,什麼都會,同學們都特別喜歡他。
記得後來林老師在鄉下堅持支教了幾年,看着第一批帶着的學生順利畢業,也不繼續留在鄉下教書,可能是鄉下老師太難了,他厭煩鄉下學校這種校長獨裁的現狀,錢少事多,空有理想又無力改變,幾年後他就託了關係,去省會城市教書去,這一去就是永別,沒再見面過。
此刻看着林海平老師,嚴辭心中特別懷念。
“這學期班長依舊是張文航,學習委員嚴六堡……”
林海平在講台上依舊有條不紊地說著。
這時教室外走廊,一個大人領着小蘿莉走來。林海平發覺人來了,就說道:“還有一件事,這學期我們有新同學樂秋恬,大家鼓掌歡迎一下。”
說完,林海平去教室外領樂秋恬進來。
教室響起掌聲,緊接着一身穿新衣的小蘿莉,齊肩短髮,小手插着口袋,走路有幾分囂張,一臉不爽地走到講台旁。
“自我介紹一下吧。”林海平說道。
“我叫樂秋恬。”樂秋恬掃了眼土鱉同學,撇了撇嘴。
“樂秋恬?”
嚴辭看着這個小蘿莉,忽然想起什麼。
如果說嚴六堡乖巧懂事,熱愛學習,溫柔善良,禮貌上進,像是一個小天使。
那樂秋恬就是另一個極端,囂張跋扈,頤指氣使,她家就是那一戶洋房別墅的人家,在十里八鄉最有錢,在縣城也是有背景,於她而言打架是家常便飯,就沒有女孩樣子,被縣城實驗中學退學,才回到這所鄉下的小學。
她家讓她來金溪小學,不像是來上學,更像是來“面壁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