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教妹妹
中年男子叫林京平，看了眼漂亮的嚴六堡，再瞅了瞅慈眉善目的奶奶，最後看向嚴辭，笑着問道：
“小朋友，這西瓜怎麼賣？”
“兩毛錢一斤。”
“挺便宜的啊，你上幾年級？”
嚴辭標誌性的微笑回答道：“開學就三年級了。”
林京平點了點頭，心裏生出感慨，挺不容易的。
他是個熱心腸的人，力所能及之下，想幫幫小孩子，於是說道：
“這剩下的西瓜，叔叔我都要了，讓你奶奶全稱了。”
嚴辭愣了一下：“叔叔，你全部都要？吃得完嗎？”
“能。”
似是能感受到嚴辭的疑惑，林京平笑了那麼一下，這個小朋友真有意思。
說成熟，臉頰很幼稚，聲音很稚嫩，可說不成熟，卻很懂事，和他說話絲毫不怯場。
對這樣有趣的小孩子，他非常喜歡。
林京平道：“叔叔我那邊一堆人愛吃西瓜，不用擔心西瓜吃不完浪費，你和奶奶賣完西瓜，早點回家去，這大太陽的。”
“謝謝叔叔！”嚴辭非常感激，重生后賣西瓜，遇見好多好人。
這回林京平將所有西瓜買完了，回不回家另說，下午就不需要在炎熱的夏日風中吆喝叫賣，可以找個地方乘涼。
奶奶聽到來了大單，笑容滿面，開始稱量起來。
看見奶奶在稱量，林京平便過去插手幫忙，將西瓜一袋袋裝起來，手提稱來稱量。
奶奶看見車上最後幾個西瓜歪瓜裂棗的樣子，搖了搖頭，說道：“這幾個爛西瓜，就不賣了！”
“阿婆，這都是好西瓜，只是長得丑些，都一起裝起來。”林京平笑着說道。
“這……”
“真裝起來，我那裏人很多，不夠吃。”
“那這幾個西瓜不要錢，送你了。”
“阿婆，就賣給我就好了。”
稱量完畢，林京平笑着說道：
“阿婆，你算下錢啊，我去開車來裝西瓜。您等我一下。”
奶奶笑容滿臉地說道：“好，謝謝您咧。”
嚴六堡看着林京平遠去的背影，問道：“哥哥，這個叔叔是誰啊？”
“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我還以為他認識你呢。”
嚴六堡端詳嚴辭，目光帶着迷惑的意思，嚴辭是怎麼和陌生叔叔，聊得這樣自然？
嚴辭笑了笑，心裏不免有些感激，說是不認識別人，但心裏總覺得熟悉。
大概是前世遇見過。
既然前世見過，以後自然會再相見，嚴辭也沒有探尋的意思。
很快，林京平開着一輛小車，抵達了西瓜攤前，收取了西瓜。
到了中午，二伯母提着豬肉和一個鐵鍋回來，看到空蕩蕩的三輪摩托車，一度以為被搶劫了。
當她了解前因後果之後，嘖嘖地感嘆道：“你們兩個厲害了。”
奶奶也說道：“辭辭和寶寶太乖了。”
聽到這樣的稱讚，嚴六堡禁不住歡喜地露出笑容。
嚴辭只是淡淡的笑了下，手插在口袋裏。
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以往嚴六堡討厭嚴辭這樣，這次卻覺得非常酷。
回家的路上，四人是帶着歡聲笑語回家。
嚴六堡一遍又一遍回想起今日的情形，許多年後，她也忘不了今天發生的事情。
看到夕陽落在遠山，嚴六堡忍不住拍了下哥哥的肩膀：“嚴辭，你快看！”
嚴辭愣着，餘暉打在妹妹的臉上，沒怎麼打扮，可乾乾淨淨，他忍不住低低笑了一下。
……
時間靜靜流淌着，嚴辭回到鄉里后，日子就這樣平靜地過去。
之後的日子，等待雜誌那邊的消息，嚴辭也把家裏能找到的書，都看了一遍。
這時候家裏沒什麼課外書，嚴辭只好找教科書來看。
自家的書不夠看，嚴辭就去找堂姐，把堂姐不要的初高中教科書，都拿出來看，不止是看語文書，其他科目的書都會看。
經歷過二十年風雨，當時教科書晦澀難懂的文章，許多年後再品，發現裏頭全是人生哲理，面對遺憾，“知不可乎驟得，托遺響於悲風”，“盡吾志也不能至矣，可以無悔矣。”
此刻他的狀態，“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枯燥乏味的文字，因有了閱歷，突然之間有了共鳴。
教材文章里文字優美雋永，讀了許多遍，到最後幾乎都會背誦。
對於嚴辭這種行為，嚴六堡非常驚異，可能是這些日子，嚴辭露出值得信任的樣子，使得她沒有懷疑嚴辭看不懂。
至少來說，嚴辭的字跡、作文水平……就是她難以企及的。
嚴辭開始改變之後，嚴六堡就特別喜歡和嚴辭在一起，漸漸習慣了嚴辭成熟的樣子。
人就怕對比，可能是因為嚴辭和嚴六堡表現太好了，嚴幼瑩就慘了，天天被二伯母念叨不懂事、懶惰、學習差、愛睡懶覺、吃不起苦、沒有耐心、吃飯說話、睡沒睡像、坐沒坐樣……
這讓嚴幼瑩一臉陰鬱，活得不是很開心。
期間，村裏的小男孩來找嚴辭玩，嚴辭都拒絕外出。
八月十四日，又是一個下午，蟬鳴蟲躁，嚴辭還是在家裏的桌子旁，在靠窗的位置，拿起書看着。
“嚴辭，你在看初中的書？你看得懂嗎？”
桌子旁，嚴六堡托着下巴，瞅着嚴辭，好奇地問道。
“看得懂啊，我可是天才。”嚴辭朝妹妹眨了眨眼，忽然想起什麼，笑着說道，“要不要我教你？”
一聽嚴辭這麼說，嚴六堡立刻用力點頭，笑眯眯地說道：“好好，你教我。”
看來她等嚴辭這麼說好久了。
“那我教你英語吧。”嚴辭笑着說道。
“英語？”嚴六堡略微有些愣神，突然意識到問題，有些不理解，“你怎麼會英語呀？”
不怪她如此驚訝，鄉下沒有那個條件，是不教英語的。就算是縣城的實驗小學，也是四年級才開始學習英語。
“我自學的。”
“這能自學嗎？”嚴六堡有點暈，自學英語可還行？這個時代，就是鄉下學校里的老教師，會英語的也少。
“怎麼不能？笨蛋，你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嚴辭一臉嚴肅地說道。
嚴六堡被嚴辭的表情說服了。
嚴辭說道：“等以後上初中，英語成績很重要，我們現在開始學，以後就比別人領先了一步。”
對於嚴辭馬虎的解釋，嚴六堡沒有深究，只是抓着嚴辭的手，說道：“那你教我。”
“好。”
嚴辭就教她英語，從簡單的日常用語開始教起。
嚴辭下一步計劃，就是教導妹妹，讀書改變人生，嚴辭也希望他的教導，可以改變妹妹的人生。
不出意外，妹妹學習很認真，這也自然，因為她小時候常在中學食堂里玩耍，早晨聽着朗朗讀書聲，對讀書這件事非常嚮往，回到鄉下后，就和村裏的同齡人格格不入。
然後嚴辭發現最後悔的決定，就是教妹妹學英語。
妹妹的聰明，只是相對於同齡小學生，理解能力和年紀大的青少年，還是無法比較。
“六堡啊，這麼簡單的單詞，你都記不住嗎？”
“這麼多遍，奶奶都記住了。”
嚴辭教導了妹妹單詞，妹妹眨眼就忘記了，記住一個單詞忘記上一個單詞，他被氣得差點內傷。
果然，親情在作業和指導面前，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