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章 你是名老實猴妖
侯飛白一路上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侯耀這句話到底什麼意思。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這是人間界一首古詞裏的句子,侯耀從何而知?
偏偏從白盈秀的表情可以看出,她是知道這首詞的。
想不明白的事,就暫時不要去想,等船到橋頭自然就直了。
侯飛白跟隨白盈秀和白朵兒一路晝伏夜行,三天之後才到了數百公里之外的塗嶺,住進塗嶺白狐一族。
“侯啟來了,在哪呢?”一陣急促的聲音在院外響起,接着就是扣扣扣的敲門聲,“侯啟!侯啟!是我,侯越呀!”
侯越?
侯飛白聽到這個名字,頓時一愣。
還把這傢伙給忘了。
和白朵兒一樣,侯越是一名族老的後裔,覺醒境就被送到塗嶺為質了,只是他修行勤勉,如今已經成功聚靈,踏足九品。
打開門,將侯越讓進來。
讓侯飛白詫異的是,在侯越身後還跟着一名年輕女子,青絲如墨玉,簡單地綰個飛仙髻,幾枚飽滿圓潤的珍珠隨意點綴發間,隨着腳步輕輕搖晃。
“侯啟?”侯越看着眼前已經化形的侯飛白,不太確定地叫了一句。
“是我。”
得到侯飛白肯定的回答,侯越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連珠炮似的問道:“聽他們說太平山沒了,是不是真的?是誰幹的?!還有,你怎麼就八品了?為何就你一名猴妖逃出來了,其他猴妖呢?我爺爺他們有沒有事?”
侯飛白看着侯越抓住自己的手,以及那充滿懷疑的目光,無奈地說道:“你還沒介紹一下你的朋友呢。”
“這位是蘇蘇。塗嶺有蘇一脈。”侯越快速說了一句,又催促道,“你快告訴我呀!你是不是跟嶛山串通了?!”
這猴妖有病吧?!
自己剛到塗嶺,還沒來得及洗澡換衣,侯越就聽到消息過來質問自己是不是跟外族串通了?
侯飛白搖搖頭,甩開侯越的手,冷冰冰說道:“沒錯。第一,太平山的確被外敵攻破,九品以上猴妖都被敵人斬殺,九品及以下猴妖都淪為了狼族妖奴。”
“第二,外敵是嶛山狼族和鎮道樓,希望你能記住!有朝一日能為太平山報仇雪恨。”
“第三,我能逃出來,那是族裏長輩捨命相救,至於為何就八品了,那是我天賦好,不值得羨慕。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侯飛白原本不打算如此對待侯越,好歹都是太平山猴族後裔,只是那句你是不是串通了嶛山,讓他大為光火。
“是……是這樣的嗎?”侯越有些尷尬,勉強擠出一絲笑意,說道,“那你先休息,現在太平山就剩你我,還要共同扶持才是。”
恰在這時,白朵兒一路小跑着從院外進來,她進來就朝那名女子叫道:“蘇蘇!你跑到這裏做什麼!”
蘇蘇,那名有蘇一脈的女妖微微一笑,說道:“我只是聽說你從太平山帶回來一名猴妖,陪着侯越過來看看而已。”
白朵兒一聲嬌哼,說道:“這裏是我們青丘一脈的地方!不歡迎你。”
蘇蘇一甩衣袖,淡綠色長裙散開,像一朵綠色雲彩從白朵兒身前滑過,清冷的聲音遠遠傳來:“你當我想來這不詳之地么?哼!”
“什麼不詳之地?!你胡說八道!”白朵兒追在蘇蘇身後,出了院門。
侯越見狀,看了侯飛白一眼,也追着跑出了院子。
侯飛白很無語。
公共廁所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他嘭地一聲,將大門關上,鎖死,決定任誰來都再開門了。
然後侯飛白回到房間,開始脫衣泡澡。
“喔哦……”侯飛白坐在浴桶了長長地舒了口氣,從太平山到塗嶺一路東躲XZ,風塵僕僕,現在能安定下來泡個熱水澡,實在太舒服了。
他發現太平山猴族與塗嶺狐族的生活比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土裏,一個天上。
在這裏不僅住的是小院,衛生有人專門打掃,衣物有妖物專門負責收拾清洗。
甚至連泡澡水都是有妖物專門負責打理,不過就是有點太有狐族特點了:偌大浴桶的水面上,居然漂浮着七八種花瓣。
這讓在太平山過慣了粗陋生活的侯飛白有些驚艷了。
他使勁搓着身上的泥灰,越搓越覺得不對勁,因為在他身上,多了一個很明顯的紋身圖案。
這個圖案以前絕對沒有。
無論是在人間界的身體,抑或是太平山化形后的身體。
“這是從何而來?”侯飛白使勁搓了幾下,發現圖案和長在肉上似的,平順光滑,彷彿從他出生開始就在那裏。
侯飛白越看越覺得這圖案,有些奇怪:主體部分像是一個口袋,在口袋的兩側是圖案的輔助部分,是書包的包帶一般長長的帶子。
看起來就像是侯飛白在身上紋了一個書包。
“好傢夥,還好是貼身的,不會被人看見。”侯飛白自言自語道。
“噗呲~”
屋樑上響起一個女子清脆的笑聲。
“是誰?!”侯飛白大驚,伸手一招,散落在地上的外袍就倏地飛起,將浴桶蓋住,只留下腦袋露在外面。
一個身影從樑上飄下。
碧綠翠煙衫,袖口上綉着淡藍色的牡丹,又用銀絲線勾出了幾片祥雲,隨着身子輕輕轉動,長裙散開,彷彿一朵綠色的雲彩,舉手投足如風拂揚柳般婀娜多姿。
是蘇蘇去而復返。
“蘇蘇姑娘,你這是作甚?!”侯飛白看清來的是誰,趕緊一把抱緊身子。
蘇蘇站在浴桶旁看着侯飛白,一雙美眸彷彿華彩流溢,紅唇間蕩漾着清淺的笑意:“瞧你那樣。我就來看看,又不能把你吃了。”
“蘇蘇姑娘,你能不能轉過身去,讓我先穿上衣服。”侯飛白伸出手,朝地上揮了揮,將其餘衣服吸附到手中,高高舉起。-
“不能。我娘說了,男妖只有在光着身子的時候,才會說實話。”蘇蘇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露出嬌媚入骨的神態,“而我,想要聽你說實話。”
“行吧,你有什麼想問的,問完了趕緊走,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實在……有傷風化?”侯飛白說完這話連自己都不信,在大荒妖界,何來風化可言?
“好,那我就問了。”蘇蘇微微一笑,說道,“我想知道,白朵兒是如何晉入九品的?”
侯飛白一愣,他沒料到蘇蘇第一個問題居然是關於白朵兒。
現在他當然明白,白朵兒是因為在人間界吸納了太多適合妖族修行的靈氣,在回到大荒妖界后徑直轉化為己有,突破了覺醒境到聚靈境的門檻。
但,就像白朵兒向白盈秀隱瞞了侯飛白畫妖師身份一樣,侯飛白又豈能將白朵兒這一秘密與其他妖物提起?
“這個呀。小白修行勤奮,又天賦卓越,九品對她而言,只是小試牛刀而已。”侯飛白隨口說道。
蘇蘇閉上眼,過了片刻才又睜開,說道:“嗯,你沒有說謊。”
“你如何得知我有沒有說謊?也許她另有奇遇呢?”侯飛白好奇地問道。
“我有自己判斷的手法,當然不會告訴你。”蘇蘇淺淺一笑,“第二個問題。我想知道,聽說嶛山曾追殺過白朵兒,我想知道原因。”
“我不知道。”侯飛白搖搖頭答道。
蘇蘇再次閉上眼,片刻后睜開,點頭道:“你是名老實的猴妖,我喜歡和老實妖物做朋友,以後你就是我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