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1 · 赴 / 縛約--Part Ⅰ

章節導言——我向你獻上一切，只為化作忤逆的利刃

——————————

新曆-1541年十一月十號

——Nov10th1541

阿倫特大陸-薇瑟帝國與霧國重光的交界地之一

白夜海-西北側

死柩之地-貝利撒留之墓①——梅勒海姆

——————————

梅勒海姆——一座曾以盛產頂級的白夜海大雪蟹而聞名於泰拉瑞亞②的港口城市。

其坐落於庫克拉瑪山脈的一端，不算外圍的農田部分，僅城市主體就佔地約四百公頃，擁有近十萬的常住人口。

兩面環山，氣候微涼，所處的地區恰好是白夜海域的寒暖流交匯之處，憑藉著其充沛而多樣的各類海產，曾吸引了無數經由此地來往於‘薇瑟’與‘重光’的商人旅者，乃至於從白夜海的另一端都有絡繹不絕的美提利卡人遠渡重洋而來，各類異種族人士亦在這齊聚一堂。

而人類間的主流信仰——赫利奧斯太陽聖教③與大地母神修會④在梅勒海姆的東西兩側各自設立起主教級別的大教堂；如果你足夠細心，甚至還能在這兒的街上找到那些以“家裏蹲”出名的虹城⑤法師們所留下的蹤跡。

在梅勒海姆那位卓有遠見、睿智而又親民的領主治理下，大地上的各族群體間雖不說已經到了彼此交融的地步，但能共處已是一個小小的奇迹。

此項舉措更是一度讓梅勒海姆發展成了阿倫特大陸東北岸最繁華的文明聚集地。

然而三百零二年前的一場無妄之災，卻讓梅勒海姆領民們多年來的努力全部付之一炬，成為了一座被人們冠以了“龍墓”之名、無人再能靠近的死城，再也不復往日的輝煌。

時至今日，依然沒人知道那場由邪龍女王——提瑟瑪拉[Tiseimara]統領的有色龍和白金龍王——貝利撒留[Belisarius]率領的金屬龍之間的血戰是因何而起，又為何會將戰場選在了梅勒海姆所在的平原地帶。

但那場持續了五天五夜的曠世之戰已經深深地刻進了人們的腦海中——以兩位龍王為首，遮天蔽日的龍群自傳送法陣中漸次現身，並隨着邪龍女王那五個頭顱一齊發出的那聲振聾發聵的咆哮，震動着雙翼沖向了對方。

包含火焰、冰霜、雷電、毒氣和強酸的各色吐息從它們的口中噴吐而出，澎湃而洶湧的元素亂流頃刻間淹沒了整片空域。

而在第一波吐息攻擊過後，充斥着最純粹暴力的血腥肉搏立刻接踵而至。衝撞、揮擊、纏鬥、撕咬，參戰雙方中最年輕者也早已步入了壯年期。

經歷過無數爭鬥的它們很清楚，比起龍語魔法與吐息，爪與牙的直接交鋒才是同族相殘最有效的方式。

它們的血與火從天空燒向了大地，又從平原蔓延至城市，最後還將海洋也轉為了戰場。

而兩位比肩神祇，或者說——新紀年的“神明”，更是打到天崩地裂、日暗月隱。

在廝殺之餘它們甚至還在不遺餘力地朝着它們各自的族人傾瀉着庇佑，不斷再生着它們的身體，恢復着它們的體力……直到榨乾它們的最後一絲生命力、流干體內的最後一滴血為止。

當第六個黃昏到來之時，這場神祇之戰終於拉下了帷幕。

此時的城市已經變成了一片滿目瘡痍的廢墟，殘肢斷翼灑落遍地、雙方屍體堆積如山，就連大海都被它們的鮮血浸染成了赭色。

而這出慘劇的兩位始作俑者——重傷的邪龍女王不知所蹤；而那位被人們尊稱為北風之主、善龍之王的白金巨龍，則永遠地沉眠在了梅勒海姆的土地上。

神祇之戰的一招不慎，讓它被邪龍女王不計代價的捨身突擊強行近身，互相捅了個對穿，唯一不同的就是它被那五頭的女王捏爆了心臟。

它那龐大的軀體隨着落日一起墜向了城市中心，在大地上轟然砸出了一個巨坑。而此時，將死的龍王仍不願低下它的頭顱，還在死死地盯着天上的對手，強撐起四肢與身體試圖返回天空。

只可惜事與願違，在它從喉嚨里硬擠出了兩聲嗚咽后終究是無以為繼，四肢一軟，重重地砸回了地面，徹底喪失了生機。

而提瑟瑪拉隨即也落回了地面，在劇烈而短暫的急喘過後，拖着疲憊的身軀走到它的宿敵面前。

看着被自己親手殺死的宿敵，無盡的孤獨和空虛之感頓時湧上了邪龍女王的心頭。傲慢如它，此刻卻地朝着龍王的屍體低下了那不可一世的五個頭顱。

儘管提瑟瑪拉在族人面前從未明言，但它比誰都清楚，貝利撒留是一位可敬的對手、一位偉大的族群領袖，不管它們二人之間矛盾有多深，這一點都毋庸置疑。

貝利撒留……值得自己這麼做。

而戰場上還活着的那些金屬龍們也不再壓抑自己，發出了悲愴的慟哭，來到了它們的王面前並趴伏在女王周圍，與其一同獻上哀悼；而有色龍們同樣也在遠處向著這位至高無上的龍王獻上了它們的敬意。

雖然有色龍和金屬龍因為行事的手段、立場以及侍奉的對象不同，從未停止過爭鬥。但對於白金龍王和邪龍女王二者本身來說，每一條巨龍們都對它們懷抱着同樣的尊重。

這場無聲的哀悼並未持續太久，片刻之後，提瑟瑪拉高高揚起了它那僅剩的一個尚且完好的頭顱仰天發出一聲長嘯，向世人宣告了它的勝利，隨後便重新振翅飛向了高空，揚長而去，只留下滿目瘡痍。

與六天前相比，現在還活着的巨龍們已是十不足三。

生性自私的有色龍見它們的王都已經離它們而去，自然是也沒有了繼續留在這與同族相殘的理由，毫不猶豫地離開了這片蠶食了無數同胞的廢墟。

而金屬龍們雖然心中萬般不舍，如果可以它們甚至願意留在這裏，為它們的王守靈……不過考慮到不久后即將發生的事情，或許應該說殉情才對……

也正因為如此，它們知道，為了族群的延續，不論如何它們都必須離開了。

不過與四散而走的有色龍們不同，它們選擇了結伴而行，它們必須團結一心……

畢竟，等待它們的是一個更加殘酷的未來。

說來嘲諷，貝利撒留生前以強大、睿智、親和、友善而聞名於世，是一頭有着近乎無敵的武力，卻恪守着普世善惡價值觀的、字面意思上的“好”龍。

直到這場被後世稱為“梅勒海姆之殤”的事件之前，沒人會相信它的末路是成為了誘發一場污染面積在整個泰拉歷史上都能排得上號的“蝕災”的罪魁禍首。

而它的族群[Dragon]本身也在這場無謂的內鬥中，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整個族群的有生力量折損了近百分之八十。

對於它們這種受孕率極其低下的種族來說，這種幾乎不可逆的損失毫無疑問是對種群生態的毀滅性打擊。這使得原本活躍於泰拉各處的巨龍就此一蹶不振，淡出了公眾們的視野。

而原本由它們佔據的生態位則在很大程度上被雙足飛龍[Wyvern]和地龍[Drake]這些血統被異化稀釋過的次龍類所接替。

千年的輝煌，卻迎來這般落幕，着實令人唏噓……

而人類這邊在血戰進行的這五天裏也並非毫無作為。

基於一些機緣巧合，早在巨龍們做出動作之前，梅勒海姆的領主和他的幾位大法師朋友，便在某種程度上遇見了未來。

為了避免事情朝着不可挽回的時候發展，大法師們立刻向虹城報告了梅勒海姆即將遇到的危機。

也不知道該說幸運還是不幸……泰拉上的各類群體在一同飽經蝕災摧殘的同時，也在以各自的方式逐漸適應着蝕災。

其中由來自泰拉各地、各個種族的法師和術士們組成的國度——虹城艾洛迪亞斯，更是在致力於減輕伴隨蝕災而來的大面積平民傷亡，並且確實是在“來得及”的時候，起到了無可取代的作用。

《限制級高等傳送魔法·對蝕災特別管理法》正是誕生於這種背景下的一項重要法案。

根據其中的條例，虹城傳送管理局特許其下轄的咒法大師們在梅勒海姆的廣場中心構築起了一扇通向離梅勒海姆最近的城市的臨時性·避難用大型傳送門。

而在管理局的那十數位咒法大師一同構築法術期間，其他的虹城法師則負責聯繫上了太陽聖教、地母神修會以及城內的一些能人異士，並和他們一起相互合作，向那些尚不知危機即將到來的居民們傳遞了避難的警告。

接到通知后，他們迅速收拾好了一切能帶走的財物並和街上的家人匯合后，迅速地開始分批次從梅勒海姆撤離。

儘管在最開始聽到這個決定時，很多人都感到莫名其妙，並且對此頗有微詞，不過當他們聽到“蝕災”這兩個字時，他們立馬便接受了現實。

雖然他們即將無家可歸，但流離失所總好過丟掉性命，至少他們去不用見識一下地獄長什麼模樣。

接洽這些可憐人的則是霧國重光的石榴郡。

同時負責守護梅勒海姆周圍範圍內的赫利奧斯太陽騎士也已與由當代“侍陽之子”帶領着的、從距離梅勒海姆半個泰拉的大聖堂⑦趕來的灰燼裁定官們匯合完畢。

在石榴郡稍作休整后，他們便和侍奉大地母神的沐光修女團以及從虹城的趕來的附魔大師們一起趕赴梅勒海姆的戰場邊緣。

在場的人都很清楚，他們無力阻止戰爭，但他們必須收拾殘局。

修女和附魔大師們不遺餘力地在為赫利奧斯聖教的那些為對抗邪惡而生的戰士施加着各種祝福；而聖教軍要做的，就是隨時準備點燃他們的戰刃，去燒卻“邪惡”。

時間的流逝在這種時候總是會顯得無比漫長，

眾人看見了天崩、又目睹了地裂；見證了龍捲的誕生、又看着它和一浪更比一浪高的海嘯一起在城市和平原上肆虐；連綿的雷鳴刺激着他們的耳膜、咸腥的海風灌滿了他們的鼻腔。

恐懼與敬畏籠罩在他們心頭之上，但沒有一個人為此退縮。

他們分成了兩撥，輪流觀察着情況。休息的人用熏香和安眠魔法保證睡眠；而守望的人則用戰歌堅定信念、緊繃神經。

當戰圈逐漸縮小，並朝着城內移動之後，他們迅速出擊，毫不猶豫就地焚毀了那些在原野上零星的龍屍。

然後在第六次迎來落日到來之時，所有人一同見證了神的隕落。

同時，這也意味着，很快，他們就得奔赴戰場……

在距離貝利撒留死亡后的第七百七十七秒，群龍們離開后不久，異變突然降臨在了它的屍體上。

兩顆泛着寒光的梭型結晶分別從它的頭顱和脊柱處破體而出，上升到了三十米左右的空中，並懸浮在那。

頭部的那顆散發著純凈的瑩白，而脊柱的那顆透露出的則是暗沉的深紫。

二者互相吸引，朝中軸迴旋靠攏。當它們接觸到彼此時迸發出了一陣刺耳的尖嘯。

一個被旋渦狀的深紫色光環所拴裹的純白“球體”陡然成型，並在尖嘯中以每秒半米的速度持續膨脹。

在它的直徑成長到約十米時，整個“球體”連同栓裹它的環帶一起驟然收縮，在眨眼間凝聚成了一個拳頭大的小球。

（為什麼球體要打引號，是因為在三維空間中，如果一個球體被一層東西包裹，那麼你應該看到的是膜狀，而不是環狀，而這個“球體”，不管從何種角度看去，都像是一個圓外面套了個環。）

而在它膨脹過程中“蠶食”的空間卻沒隨着它的驟縮恢復原狀，而是呈現出了被拉扯的麵糰一般的扭曲之狀。

這個狀態僅僅持續了兩秒，隨即便是再一次地膨脹，然後在轟然巨響間炸裂。

一道直衝雲霄的粗壯光柱從球心處竄出，在高空中向左右延展，化為了十字之型，點燃了步入昏暝的天空。其熾烈而灼眼的光芒讓嚴陣以待的人們不得不緊急捂住了雙眼。

而這個貫穿天際的光之十字很快便帶着光球一起彌散在了空氣中……

原地只留下一個以深紅為底、充斥着各種顏色的、怪異的“球狀”裂隙。

它正如字面意思上地不斷在維度的層面撕裂着空間——就像在敲裂了一面透明的鏡子，然後從中間向四周一寸一寸地將其掰碎一樣。

人們設想中最糟糕的情況終究還是發生了。

糟糕到什麼程度呢？

我想我可以引用梅勒海姆的領主和他的大法師朋友在預知到這場大戰將要發生之時的對話來稍作說明：

——我的朋友，不要再抱有任何的僥倖心理，你必須朝着最壞的打算來做準備，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最壞的打算？如果是說要我們準備重建梅勒海姆的話，我已有心理準備。

——重建？

不，不……不是重建……

是除名。

連同承載它的大地一起。

……

正如我之前所形容的一樣，如果世間真的存在地獄的話，那麼這個因空間塌縮而形成的巨大空洞就是連通現世與地獄的通道。

難以估量的粘稠流體正從裂隙中滴淌而出，垂落在貝利撒留的屍體上並朝四周攤鋪開來。

這些漆黑中雜糅嵌合了各色線條的流體像是擁有自己的生命，一邊在地上蜿蜒曲行，一邊伸出一個又一個細長的觸角，不斷嗅探着飄蕩在空氣中的信息素。

而當它們確認到目標的瞬間，便會化作那地獄中的飢殍——分離、收縮、成團，以肉眼難辨的速度朝着地上那些巨龍殘屍斷肢彈射而去，並在空中開枝散葉，變化成一張大網將其整體地纏繞包裹起來。

然後……

蝕鱗噬肉、融骨化筋。

吮吸、富集。

這是一場無聲的二次屠殺。

靜默而高效。

只需短短几分鐘，就讓梅勒海姆偌大的街道變得空空蕩蕩。

如果不是龍王的屍體還依然躺在原地；如果不是街道依然還保持着被毀壞的模樣，你甚至都無法想像這裏曾發生過一場那樣慘烈的大戰。

而那些漆黑的“蛞蝓”在吞噬完所有能化為肉汁的東西之後，又遊了回來，重新融為一體，將貝利撒留的屍體完完整整地包裹了起來。

那些嵌合在流體中的線條在此時全部聚集在頂端，擰成了一棵“小樹”，凸了出去，形成了一個繭狀的鼓包，而它的樹根則紛紛扎進了貝利撒留的屍體裏。

同時這團半透明的黑色凝膠物質也開始極富規律的膨脹收縮，泡狀的肉汁在它的體內被提煉成了一個又一個的白色的光點，被樹根所吸收。

繭囊也隨即變得越來越高，越來越大。

咚……咚……咚……

沉悶的心跳聲從繭中傳來，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待孵化，而且很顯然，這絕對不會是什麼好兆頭。

又是一個七百七十七秒過去，當太陽徹底沉於地平線下之時，這個已經臌脹到和本體差不多高的繭囊終於……綻放了。

十三根長短一致、散發著白色熒光的蛇舌狀花蕊從繭的頂端鑽出，繭囊也隨即裂成了七瓣，螺旋展開。

這些姑且能稱之為花瓣的膜狀物，邊緣漆黑，有着鱗片般的櫛節脈絡；而半透明的中部則呈現為紫羅蘭之色，正不斷地上下律動着，朝着四周噴吐着它的花粉，看起來既妖艷又詭異。

此時的破碎的半空已然恢復原狀，但整片區域卻依然處於空間亂流狀態，導致在戰場外等候已久的眾人仍然無法直接通過傳送法術入城。

儘管在低空飛行術為首的法術加持下，聖教軍的行軍速度足以用迅捷來形容，但再怎麼快十多公里的距離也不是能一蹴而就的。

而就是耽擱的這一小段時間，讓紮根於貝利撒留身上的那朵妖艷之花得以孕育出了絕對不容許出現在這世間的存在。

數量難以估計的囊泡正源源不斷地從花瓣的末端滴落在地上，這紫黑色粘液包裹之下的卵狀物正散發著瑩白光輝。

但在這看似聖潔的外表之下，裏面亟待孵化的“東西”卻是最為純粹的“惡”：蝕獸⑧——那導致靜默紀年（通稱舊曆）那延續了數千年的舊文明一朝覆滅的劊子手。

它們正靜靜地待在卵鞘中，等待着聖教軍的到來。

雖然我很想告訴你們，那群英勇的戰士所向披靡……但事實終究是殘酷的，泰拉生靈對抗蝕獸的歷史從來都不是什麼給予小孩憧憬的童話。

只要踏上有蝕獸存在的戰場，就必要、必然、必須抱着十死無生這一令人緘默的覺悟去戰鬥。

守候在戰場邊緣的人們不知道聖教軍們在城中經歷了一場怎麼樣慘烈的苦戰，但當一道純凈的陽光垂落進梅勒海姆城中之時，每一個人都明白了聖教軍完美地踐行了他們的使命。

咒法大師們在此時也終於抓住了轉瞬即逝地機會啟動了早已準備好的法術、傳送進了城內前去接應他們的英雄。

無人歡呼，只是希冀。

但當咒法大師們回來之時，眾人緊繃的那根弦終於被壓斷了。

有的人仰頭閉目、有的人癱坐在地、有的人無聲落淚、有的人悲愴慟哭、還有的人攥緊拳頭，直至指縫中滲出了血……

他們無一不在痛恨為什麼自己沒有資格踏進那片戰場與聖教軍們並肩作戰。

只有經歷了無數生離死別的沐光修女們強忍悲痛、快速上前，用大地母親賜予的神術哺育起了咒法大師們帶回來的……那僅存的十七名面無血色、嘴唇蒼白、已然嚴重透支了生命的年輕戰士。

而那位如冬日暖陽般的大人以及追隨他的所有三十七位灰燼裁定官和另外二百三十位太陽騎士們臨行前的笑容已成追憶。

他們絕非心中毫無留戀之人，他們和萬千生靈一樣，有想要守護的摯愛、有想要追尋的理想、有想要見證的未來。

沒人不懼死亡，哪怕是最優秀的戰士也是一樣。

但在危機關頭，他們毅然前仆後繼地選擇了燃燒自己的生命與靈魂，只為將那株惡之花一同化為灰燼。

若不是虹城的咒法大師在及時趕到，聖教軍中剩下的那十七位最年輕的戰士也必將與其一同獻出生命。

然而就算付出了足以徹底剷除一個小型國家的戰力，想要從已經現世的蝕獸手中奪回梅勒海姆依然是天方夜譚。

更何況從惡之花其現世到被焚毀的這段時間裏，已經噴洒了足夠擴散到整個梅勒海姆及其四周向外輻射了大概一公里左右的類圓形地區的塵埃，徹底改變了這片土地的性質。

儘管脫胎於貝利撒留殘軀的蝕獸被限制在了這片區域，但同樣，任何沒有太陽庇護的生物但敢踏入其中，一定時間過後都將被同化為這些沒有靈魂的怪物。

像這樣的地區在泰拉大地上還有很多很多，而人們給其冠予了一個貼切的名字——死柩之地。

在那之後距今這三百零二年的時光里，有人曾經緬懷、有人試圖銘記，但時間從不會因為某些人的念想而停下流逝。

世界終究是無情的。

梅勒海姆是葬送了巨龍時代的輝煌，但至少沒有各族的平民在此喪生以至於釀成更大的慘劇。

既然已不會再影響到外面人的世界，僅僅作為過往上演過的一出悲劇的話，大眾們又何必將它刻進記憶？

畢竟悲劇每時每刻都在泰拉瑞亞之上上演，還有更加令人焦頭爛額的事情需要去解決。

於是人們便將梅勒海姆視為了為白金龍王打造的棺柩，-沒有試圖去改變其現狀。

而它的歷史很快便和龍族的興衰一起成為了各種書籍中的記錄，有些洋洋洒洒、有些寥寥數頁。

至於梅勒海姆難民後來則去往了世界各地的港口城市重新開始各自了生活，他們中的後代大多數甚至都沒再聽過梅勒海姆這個名字。

在現實面前，過往早已如雲煙消散。

現如今整個世界也就離梅勒海姆最近的石榴郡，還有隸屬於赫利奧斯聖教的人員偶爾會去觀測下那片死柩之地的變化。儘管在終年不散的霧靄影響下，這個行為更多只是作為規定下的例行公事而已。

但在今天，這片沉寂已久的棺柩之地卻迎來了一位意料之外的訪客。

———————————————

重要專有名詞-重光語與通用語的對照：

①貝利撒留之墓[Groundofdeath-ThegraveofBelisarius]

②泰拉瑞亞[PrimeMaterial-Terraria]

③赫利奧斯太陽聖教[Thelightof]

④大地母神修會[Gaia’childs]

⑤虹城[TherainbowofElodias]

⑥蝕災[Soullesswave]

⑦大聖堂[DelphiCathedral]

⑧蝕獸[SoullessCreatur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