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身世
第二章身世
店小二剛把畢超倫放到床上,姑娘就端來了一碗水,用勺子給餵了下去。水一沾唇,畢超倫醒了過來。他看到面前一個姑娘正在服侍自己便難為情地急着要坐起來。姑娘向他使個眼色,讓他別動,他笑了笑,就聽話的不再動彈了。
姑娘餵過水后,又走了出去,過了片刻端來了一碗稀粥。畢超倫早餓極了,也不等姑娘把碗放穩就坐起身吃了起來。一碗稀粥很快見了底,他還想再要一些,可是姑娘搖了搖頭,說道:“你是久餓的人,不可吃得太飽。”
畢超倫只好作罷,頭一沾枕頭,人就睡著了。
自從穿越以來他還沒有吃上一頓飽飯,睡上一個好覺。雖然沒有受刑不過又餓又冷又是一場場的驚嚇早把他折磨垮了。此時,心裏稍安,肚中稍飽,哪裏還有不睡去的。
姑娘本想讓他洗一洗臉,可是看到他已然睡熟,只好輕輕地一笑,走開了。
王大夫又來了,詢問了一下病雞的飲食,又看一看他的舌頭,便開起了藥方。姑娘拿着藥方,懷裏揣些碎銀子,就給父親抓藥去了。出客棧向東走上五里路才能到鎮子,不過這條路姑娘已經走熟,所以瞧也瞧地向山下奔去。
姑娘抓了葯,回來就到後院裏給父親煎藥去了。把葯煎好后服侍着病雞吃了,又去看畢超倫,見他還是不醒,只好悻悻地又回到院子中。
此時,天已經黑了下來。姑娘獃獃地看着夜幕出神,不一刻臉上竟然流滿了淚水。直到她的爹爹喚她了,她才擦乾了眼淚走回屋去。
原來是開晚飯了。桌上坐了五個人,一個獐頭鼠目的和尚,兩個傍晚才投宿的賣貨郎,一個老者,一個是姑娘的父親。姑娘看到人多也不上桌,只抓起了一個饅頭回屋吃去了。她吃完后又弄了些飯菜給畢超倫吃了。
第二天一早姑娘就跑到畢超倫的屋裏,看他醒了沒有。一看,畢超倫已經醒了,她一臉地興奮,忙叫店小二打洗臉水來。洗臉水用過了三盆,畢超倫的真模樣才清楚了起來。姑娘拿了一面銅鏡子給畢超倫照。畢超倫一看鏡子中的自己,嚇了一跳,原來自己變成了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還挺英俊的。姑娘此時也是吃了一驚。她看到眼前的少年眉如墨掃,目似朗星,鼻直口方,面白如玉。不覺得一陣子臉紅。
畢超倫也打量了眼前的這個姑娘。姑娘一米六五左右的身材,瓜子臉,尖下殼,鼻子不大卻很直很挺,小嘴活賽櫻桃,一雙大眼睛清澈再底,彎彎的眉毛,明凈的額頭,烏黑的秀髮,白嫩如雪的肌膚,好漂亮的一個姑娘。心慕之情油然而生,兩個人一下子都局促了起來。
還是畢超倫安靜了一下心神向姑娘深深一揖,口中說道:“謝謝姐姐搭救之恩。”
姑娘也已經鎮定下來,笑了笑,說道:“你也不忙謝我,身子還軟得麵條似的,快快躺下吧。”
邊說邊要用手扶他,可是臉一紅,手就止住了。
口中問道:“公子姓字名誰?”
畢超倫脫口回答道:“我叫畢超……。”轉念一想自己已經不是畢超倫了,這也不是自己的那個世界,我現在已經是方明了。於是,急忙改口道:“我叫方明,方才一下子明白了過來。”姑娘讓他后添的一句解釋逗得噗嗤一聲笑了。
畢超倫經過這一番折騰早已經汗流浹背了,只好聽話地又躺回到了床上。
一連躺了五日畢超倫已是大好了。在屋子裏坐不住就去看姑娘在後院裏煎藥。
這天姑娘看看周圍沒人,悄聲對畢超倫說:“我看那個老者和那個和尚很是蹊蹺。”
畢超倫聽了一愣,回想了一下那兩個人,說道:“這兩個人卻是有些奇怪。這個荒山客棧有什麼住頭,他們卻住得異常安穩。那個老者偶爾咳嗽兩聲也許是身體不適,可是那個和尚卻健壯的很,難道他在等人嗎?”
畢超倫話一出口,心一下緊張了起來,臉都有些變色了。姑娘像是瞧透了他的心思,湊到他的耳邊說:“已經搜查過了,那些錦衣衛只是遠遠地鞠了一個躬就跑掉了,也不知道他們看到了誰?”畢超倫鬆了一口氣。
姑娘看到他還是緊張兮兮地,就半開玩笑地問道:“你究竟是誰呀?”
畢超倫一笑說道:“我是一個犯……”人字剛要出口,一想不對,便改口道:“我的父親是個販子。我家有很大的宅子,騾馬成群,穿綾羅綢緞,有很多的錢。”
他語無倫次地還想再說下去,姑娘已經笑得彎了腰。她笑夠了說道:“一個販子有什麼打緊。我爹爹還是尚書呢?”
“尚書?”畢超倫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尚書是個什麼官他可清楚的很。姑娘看他一臉的不屑,發起火來,走到他跟前杏眼圓睜,怒目而視,緩緩地說道:“我爹當年是工部尚書萬成隆。只是因為我生時含了一塊沒有面的玉。便被錦衣衛密報了皇上,說我們家要反獄。反獄(反玉)就是反對詔獄,就是錦衣衛的監獄,也就是皇上剛剛成立錦衣衛的監獄。還是公主求情才沒有被殺頭,只讓我們帶罪歸家了。”
姑娘說到這裏,畢超倫驚道:“你就是江淮玉女,萬婷嬌。”
“江淮玉女”畢超倫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突然想到了這個名字,也許是原來那個小子殘存的記憶吧。
其實“江淮玉女”這個名字雖然已經被人淡忘了,可是在官宦之家卻時常被提起。不為別的,只是來警告自己的孩子千萬別弄出什麼大禍來。方明是總兵的兒子,在家時經常被這樣警告,所以記得牢靠。現在畢超倫附上了他的身體,所以他的很多記憶,很多習慣,很多個性也根植到了畢超倫的身上。姑娘聽到畢超倫驚問已然知道他相信了自己,於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停了片刻,畢超倫說道:“你有什麼可悲嘆,比我這什麼親人都沒有的人還不是強上百倍。”
姑娘聽到這話,急忙起身把通向後院的門關上了,又走到畢超倫的面前。剛想開口,畢超倫卻搶先說道:“姐姐,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不能瞞你。我的父親其實是玉門關總兵方恩。幾天前我們全家被處斬,不知是哪個高人把我救了出來,才流落至此。”說完,眼淚撲簌簌的滾了下來。
萬婷嬌一把抓住了畢超倫的手,說道:“別哭小弟。”
說出這幾個字,她的喉頭一緊,眼淚也滾了出來。兩個人相對淚眼,低低地啜泣起來。
過了好一會,萬婷嬌才收了眼淚,緩緩地說道:“屋裏的那個人其實不是我的親爹。”
說完,掀開自己的衣襟。畢超倫看到裏面綳了一圈散花的白布條,知是重孝。
姑娘長嘆一聲說道:“十幾天前,我家着了一場大火,我的爹娘都被燒死了。也許是那些可惡的錦衣衛不能放過我們吧。父親生前總是這樣擔心的。恰好我從前的義父趕來才帶我來到了這裏。現在他又一病不起。我難道真是克父的命嗎?”說完抽抽噎噎又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