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浮萍惡者
我要回到我所不存在的故鄉。
……
小雨霢霂,廟瓦之上的涓涓雨線順着屋頂的凹槽划落。
落成青石板上的濺溢起的一凹水窪。
一旁,入秋落黃的銀杏樹在濕溫的細風中揮舞一頭金髮,給這寺小廟帶來澀澀的酸苦與安靜,彷彿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正在亘古的安靜着。
雨簾之中,不知何時冒出一頂黑傘,在這所謂凄風苦雨中脆弱的搖曳着。
傘底底下的少年看向小廟目光如刀,他的鞋底在路邊的小水窪中沁出絲絲的陳舊鮮血,像是垢集了太久的痛苦正在被雨水沖刷。
“噔,噔,噔,噔,……”
朗朗木魚聲如清溪般婉轉悅耳,彷彿感應到了什麼般,少年努力着柔和着自己的心,向雨中的小廟走去。
但木魚聲,卻隨着雨傘的接近,越發急促起來,像是預見了什麼一般那樣。
“吱呀——”
寺廟的木門在少年進來的那一刻,突然合上。坐在墊子上的老僧丟下木杵靜靜的回頭看着他,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錯愕。
時光彷彿在那刻剎那凝固,他們甚至連自己的心跳都無法感覺,曾經的戰場歷歷在目,難以忘卻的嘶吼透過時光在他們的記憶中回蕩,他想說些什麼,但他能做的只有看着他重新摸起木杵,在破舊的木魚上。
“噔,噔,噔,……”
許久,許久,許久。
“蚩尤。”
老僧率先先發聲打破了兩人之間落針可聞的寂靜,屋子裏瀰漫了數千多年的孤獨,那刻就像是有了實質般的向少年湧來。
“白帝。”
他收起黑傘,一身筆挺的唐裝庄偉的在他的身上披着。
他攥住上衣里插上的菊花,不符和年齡的陰狠與孤冷在還他尚且稚嫩的臉上掛着。
“像你這種人,似乎,好像不配太好死。”
他先是把菊花獻在佈滿裂紋的殘佛之上,然後雙手和十,禮遇一躬之後,再沒有多說些什麼。
“你看看我,像佛嗎?”
“是僧。”
少年淡淡開口,卻沒有再太多的好臉色。
金色的火焰從他的傘尖開始沸騰,手中原本廢鐵那般的雨傘不出三刻,立馬化作了一柄金色長矛滾燙着的力量與高溫。
少年揮舞着長矛,以一個極致暴力的姿態將老僧貫穿。
眼見老僧被長矛釘到了殘佛之下,少年又從腹部的傷口處拔出了一把滴着鮮血的臂粗殘刀。
少年已經記不起這把殘刀的名字了。
他只知道這把殘刀之所以有名字並非是它有多麼的鋒利,而是因為它殺死了多少的強者。
“我想,你今生應該有別的名字了吧!可以告訴我嗎?”
“溪源。”
“聞道溪有源,不錯,好名字。”
殘刀從老僧的脖頸輕巧劃過,並沒有如他所料想的那般蠻橫斬下。
而少年的殺戮,也還是第一次這麼沒有實感。
“叛炎黃,孤不忠不義。弒親父,孤不孝不仁。誓天道,孤不禮不智不信。”
“但這一次,我會將一切結束,然後——重返故鄉。”
……
地球,地月系,內太陽系,太陽圈,太陽系,奧爾特雲,本星際雲,本地泡,古爾德帶,獵戶臂,銀河系,銀河系次集團,本星系群,室女座超星系團,拉尼亞凱亞超星系團,雙魚-鯨魚座超星系團複合體,
武仙-北冕座長城,可觀測宇宙,宇宙,外宇宙。
在永遠大於已知的未知,人類永遠足夠的樂觀。
就因為宇宙從內而外的空間膨脹足夠了生命存在的須臾?
我是誰?我在哪?我從那裏來?要到那裏去?
未知的夢魘即將把這顆可憐的星球顛覆。
在西方的故事裏,他們把他稱作魔鬼的力量,諸神的黃昏。
而炎黃,在那戰戰兢兢的一千年裏把這股並不自然的力量,稱之為——巫。
他存在於被滿足的渴望,他也存在於未被滿足的慾望。
他存在於一堆熊熊烈火之中,他也存在於一瓢泥水之中。
我是誰?我在那兒?我從那裏來?要到那裏去?
他從細土之中醒來,看着自已美麗的母親。
我是誰?我在那兒?我從那裏來?要到那裏去?
祂從血水之中醒來,看着自己無情的主人。
……
我是誰?我從那裏來?要到那裏去?
他從靈魂的深處走來,看着這片土實果沃的世界。
我是誰?我從那裏來?要到那裏去?
祂從地獄的深處走來,看着這個可笑無比的世界。
……
最後,祂知道答案了。
“伏羲!!!”
但傳不到耳邊的聲音猶如死去那般。
他好像也知道答案了。
“人。”
“他是第一個。”
“祂也是,唯一一個孤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