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大結局 (三) 劇終!

第233章: 大結局 (三) 劇終!

婚宴中波濤暗涌,也止不住這場盛世婚禮帶給人們的衝擊。前來觀禮的人面上的笑容就沒斷過。

酒宴一直到子時初才散,端木陽被灌了不少酒。但端木陽謹記着今兒是他的大喜日子,所以大半酒被讓別人替他擋掉。

假醉由着人扶着他進新房,端木陽迷濛的雙眼才恢復清醒,將身上的酒氣全數逼掉,揮退新房內所有人,端木陽有些緊張地凝着床中央正襟危坐的人兒。

深吸一口氣才伸手揭開大紅的蓋頭,蓋頭揭開露出少女精心修飾過的眉眼,朱唇輕點嫣然如玉,眉似遠山,眼若琉璃,大紅綉鸞鳳牡丹的霞披加身,端凝華貴,將她的身條與氣質完美地襯托出來。

這是他的妻!

“丫頭!”

蘊滿深情,端木陽取過交杯酒,相交對飲,親自為江雲漪取下沉重的鳳冠,並為其卸了妝,他自個也重新洗浴了一番。

長發披滿肩,一支玉簪半挽成仙髻,卸妝凈面后的江雲漪宛若清水芙蓉,華麗裙衫加身,有一股別樣的靈秀與華美,端木陽忍不住與方才她高貴端莊的打扮做了一番對比,卻還是此刻的她最能拔動他的心弦。

他從來沒看到過這麼嬌,這麼媚,這麼清靈若水的江雲漪,此刻的她每一處對他來說都有着巨大的誘惑。

從相識之初他見到那個刁蠻的敢叫他站住的小女子起,她的模樣似乎就入了他的心,從此不願再忘懷,所以步步設計只想要她的心。

現在他終於如願以償!

“我餓了,有沒有吃的?”

江雲漪被端木陽過分灼熱的眼神逼得臉有些發燒。不是沒被他這樣看過,但這一次似乎格外的不同。

不想再讓他這麼看着,江雲漪想着她一整天都沒吃東西,肚子早唱起了空城計。若不是端木陽總不來,喜婆又不肯走,她早把頭上的鳳冠取下找東西吃了。

端木陽忙到桌上為她拿了不少點心,還細心地倒了茶水給她,然後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吃着點心,越看越覺得那些點心比他命好。

嗯,要是現在他的丫頭吃的是他就好了!或者被他吃也成啊。

“丫頭,很晚了,我們是不是要安歇了?”

一小碟的點心江雲漪吃了近半個時辰,端木陽的臉就有些黑了。他等洞房花燭夜都等了多少年了。現在他的丫頭臨到這個時侯不會不給他吧?

小心翼翼地試探着,端木陽很想像以前一樣不管不顧的撲上去,直接將她吃干抹凈,但這一刻他就想多一些耐心,多一些等待。

他想給她一個最難忘最完美的洞房花燭夜,他想她在最合適的時侯同他共赴世上最美的人間仙境,譜一曲最動人的情人調。

“那,那就歇息吧。”

江雲漪將點心碟子往桌邊一放,人快速地往床里一滾,用半床被子將自己給裹了起來,然後背對着端木陽閉起眼就睡。

臨睡前還嘟噥一句,結婚很累,趕緊睡!

端木陽見江雲漪這樣頓時有些哭笑不得,突然覺得他若太君子那他就別想碰自己的媳婦兒。

不過這樣的江雲漪讓端木陽有些意外,以前他們又親又抱又摟,基本上什麼事都幹了,也沒見他的丫頭羞成這樣啊。

想到羞字,端木陽微微一愣,隨即笑開,原來他的丫頭也會怕羞。不過這個時侯他怎麼能因為江雲漪害羞就放過她?

**一刻值千金,他若錯過就是自己找虐!這個時侯他就應該化身為狼,攻陷下他一直想要的陣地才對!

“丫頭,你害羞了么?”

端木陽直接挎過他面前的被子壓在她身上,臉上帶壞壞的笑凝着裝睡的小女子,語氣裏帶着幾分調笑,幾分驚喜。

原來他的丫頭也有這麼可愛的一面,他以前竟然沒有沒發現,以後他一定要好好發掘才成。

江雲漪不動,嘴卻微微嘟了嘟,眉睫也動了動,就是不睜眼。敢說她羞,哼哼,那今晚她就不理他!

“丫頭……”

端木陽的喉結滾了滾,聲音里有幾分暗啞。他的丫頭一定不知道她睡着的樣子有多迷人,尤其是此刻的她粉面含春,似嗔還喜的模樣又豈能不讓他怦然心動。

忍不住吻住了日思夜想的唇,從淺嘗到深吻,不知何時江雲漪身上裹的被子早已被端木陽扔到一旁,大手順着肩窩往下,極靈巧地解開了繁複的喜服帶子,不消半刻江雲漪身上的衣裳只剩下一件裏衣。

江雲漪被吻得全身發軟,小手兒自然而然地去解端木陽的腰帶,在自己身上只餘一件裏衣的同時,端木陽身上也只餘一條褻褲。

男人精緻的腰身,緊緻健康的肌膚華光水潤,觸之如玉,在燭光的映照下折射出異樣的誘惑。

輕薄絲滑的裏衣磨搓着彼此滾燙的肌膚,在這個冬夜裏劃出最灼熱的火花,端木陽的大手從下腰滑進,修長的指尖帶着最熾的溫度,每過一處那種麻麻痒痒總能引起心靈深處為其顫慄。

指尖下女子的肌膚嫩滑如脂,猶如世上最名貴的羊脂白玉,任其如何把玩也不想放下,她身上的一切將是他今生最珍愛的寶物。

她的唇如蜜,任他如何啃食依舊不願舍下,延着完美的唇線輕咬着那玉潤小巧的耳垂,手間撫過曲線完美的背。

冰肌玉膚兩兩相觸撞出世間最美的花火,勾勒出心間最深處的慾念,若即若離才是世間最讓人慾罷不能的東西。

江雲漪緊緊地咬着唇硬是不讓自己呻吟出聲,端木陽卻不讓,吻住她,長舌滑進她的口腔,掃過每一寸屬於他的領地,霸道的宣示着主權。

“丫頭,叫我,叫我的名字!”

將她的雙手扣在腦後,指尖在裏衣內輕描細繪,感受那細膩至極的軟滑在他手中綻放出最透人的彌度,猶若雪后峰巒起伏的絕佳風景,雙眸如晦,聽着身下人兒破碎的呻吟聲,端木陽深吸一口氣,語氣誘哄。

“端,端木……”

江雲漪的聲音有些可憐兮兮,迷濛着一雙水眸,那眸如水霧一般朦朧誘人,媚入骨髓,吸着氣叫着端木陽的姓,帶着令人心顫的嬌,引動人內心裏最難耐的欲。

此刻的她猶若海上的一葉扁舟,無處依萍,飄搖輕盪進他的港灣里,楚楚依人模樣,柔美得讓人恨不能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里。

“叫我臨淵……”

端木陽順着她的耳垂一路往下留下屬於他最美的痕迹,驀地被她這聲端木撩撥得差點不能自控,手下的力度不由重了兩分。

平日強勢的江雲漪在床弟之間總能給他無限的驚喜。她的青澀讓他珍愛,恨不能永久珍藏。然她那青澀里綻放出的嬌,總能讓他不可自拔,恨不能就此沉倫,永不再醒。

“臨,臨淵……”

微喘着氣,身子受不住地扭動起來,被扣住的雙手就想掙脫這樣的掌控,卻不知這樣的她令得忍得極辛苦的端木陽恨不能馬上吃了她。

端木陽的吻越來越狂亂痴迷,江雲漪被撩撥得全身酥麻,瞧着端木陽隱忍的眸子中帶着對她的渴望,突然覺得心軟。

見她眸子一柔幾不可見點了點頭,端木陽似得到了鼓勵,身子往前一送,立刻感覺一泊溫熱的水,似那年雪陽山上的溫泉,極暖,帶着潤人的溫度引誘着他向前。

江雲漪的指狠狠地戳進端木陽的肩,漫天而來的疼痛讓她覺得自己的靈魂好像脫離了自己。

端木陽心疼地吻着她一動也不敢動,但如此卻差點將他逼瘋,他的丫頭似乎感覺到他的苦,主動吻了吻他的唇,眼神迷濛。

“可以么?”

啞着聲音,端木陽的聲音里是極致的隱忍。

“嗯,嗯!”

她用鼻音答,似方才的疼痛已經過去。那一團溫熱緊緊地被她包裹着,觸得她又麻又癢又痛,很想叫他出去,卻不忍他這麼辛苦。

聽着她這般回答,端木陽終於不再有顧忌,放開自己,兇猛向前,感受今生第一次肉與體的碰觸,那種與心愛之人的水乳-交融,讓他身心歡暢。

初嘗人間真滋味,端木陽越發勇猛,數次酣暢淋漓之後,看着身下人兒嬌嬌軟軟地卧在他懷中,他忍不住再次吻過她的每一片肌膚,在她醒來之後再次在她體內留下僅屬於他的痕迹。

這樣的她讓他怎麼也要不夠,瞧着她就是一種誘惑,想着她就是與她再次共赴那**之境。

食髓知味,親吻着她,觸摸着她,瞧着她嫩白的肌膚泛着誘人的粉色,指尖撩撥着她身上的敏感,不消一會眼底再次染上**之火。

不願節制,不想節制,用行動告訴她,他要她,所以他狠狠地在她醒來之後要了一次又一次。

“端木陽,你夠了!”

江雲漪聲音嬌媚,見端木陽還不滿足忍不住吼出聲。她的腰快斷了,外頭都五更響了,到現在他們做了不下十次。

為什麼男人在這方面的精力總是比女人強?明明一整晚都是端木陽在動,為什麼現在動一下都疼的人是她?

嗔怒地看着這個精蟲上腦的傢伙,江雲漪想推開他,卻發現自己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

瞧着兩人身上都被剝得精光,地上兩人的喜服撒落一地,兩床被子也被扔到了床下,若不是喜房裏鋪着地龍,兩人這樣不着涼才怪。

身上青一塊紫一塊,滿滿全是歡愛的痕迹,讓江雲漪羞惱得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

想起以前他們總是進行到一半,這個傢伙就會丟下她去沖冷水,可這一晚不管她怎麼求饒,他都說好,好過之後繼續。

清醒的時侯被要了多次,半睡半醒間這傢伙還在她身上耕耘,現在都快早上了,這傢伙居然還不罷休!

“丫頭,我保證最後一次了……”

端木陽有些委屈,丫頭的初次如此溫柔,現在怎麼可以這麼凶呢。不過她這麼凶,是不是代表着她還有精力?

這麼想的某人再次奮起。這一夜,新房的紅燭燃到天明,而外頭守夜的阿大等人很想把耳朵捂起來,又忍不住想聽聽主子的洞房花燭夜會是怎麼個驚天動地。

這不聽不要緊,一聽阿大也不得不贊一聲他們的主子真是勇猛。這都一整夜了還不睡。

雞鳴聲響,陽光透過窗棱,喜房之內暗香微沉,端木陽睜開眼,凝着懷中睡意深濃的女子,起身抱起她到浴房洗瀨。

這個喜房剛好連着浴房的溫泉水,細心的為懷中的女子清洗着身上的痕迹,端木陽唇邊的笑間極濃。

從今往後她便是他的妻,真好!心裏有一種極致的滿足迷漫,他以後再也不是一個人。

敬陽老王妃這一夜都沒怎麼睡,隔一小會就會讓人過來新房瞧動靜,待近四更時聽聞新房那邊似乎安靜了才笑着和合而睡。

“怎麼樣?”

早早就讓人去通知世子和世子妃今早不用過來請安的敬陽老王妃用過早膳之後,忙問身邊的人。

她知道這是孫兒的第一次難免會不知節制,所以體貼地免了早安,其實也是心疼江雲漪。

女子的第一次是極疼的,若端木陽再兇猛一點,只怕江雲漪這一天就別想起床了。

“老王妃……”

去聽消息的嬤嬤輕附着在老王妃耳,說著說著不由笑起來。想着他們的世子爺這是打算把二十幾年的精力在這一夜裏全用在世子妃身上呢。

方才她去聽了一會,貌似世子爺被世子妃給趕下床,然世子爺臉皮夠厚,這大早上的怕又要折騰的世子妃連飯都沒得吃咯。

“那敢情好,我孫兒勤奮一些,指不定我很快就有重孫可以抱了。這王府啊,都好多年沒有嬰兒的啼哭聲了!”

敬陽老王妃聽得眼不由亮了起來,她不怕她孫子勤奮就怕她孫子不勤奮,勤奮好啊,孫兒勤奮她抱重孫的願望就能提前。

想到此處,老王妃不禁眉開眼笑,忙囑咐廚房隨時備着給世子妃補身的補品,一定要讓世子妃的身子強健些,這樣才有精力應付她孫兒的無窮精力,也才有精力早日為他們王府開枝散葉。

三月初春剛好是江雲漪回門的日子,一大早王府這邊就為江雲漪和端木陽備好了車駕。

端木陽這兩日天天春風滿面,連走路都帶着風,就是世子妃的臉色似乎不大好,看着世子爺的眼神總飛着眼刀,可是世子爺總是好脾氣地笑哄着。

這讓得王府中一幹了解端木陽的下人齊齊瞪掉了眼珠子。只有了解內情的人知道江雲漪為什麼會臉色不好。

任誰被天天纏着做那事,一做就是一天一夜,估計誰的臉色都不會好。偏偏端木陽屬色中餓鬼,還喜歡換花樣兒玩。

江雲漪這兩日走路都打顫,雖是初春還有些寒氣,但江雲漪依舊穿着冬日裏高衣高領。

“雲漪,這小子被我給寵壞了,你多耽待。”

老王妃瞪了討好的端木陽一眼,她天天關注着驚鴻園的情況,哪裏不知江雲漪在惱端木陽什麼。

這孩子真是……,讓她說什麼好呢。雖說二人剛剛新婚甜蜜一點是好,但這從早到晚的,身體也受不住。

“奶奶……”

江雲漪聽到老王妃這麼說不由再次狠瞪了端木陽一眼。這個傢伙真是氣死她了,偏偏她打也打不過他,躲也躲不過,每天就只有被吃干抹凈的命。

早知道這個傢伙這麼勇猛,如此不知節制,她就不應該這麼早嫁他!江雲漪心裏那個悔啊。

這老王妃也真是的,明明什麼都知道,也不站在她這邊,總幫着端木陽。挽住老王妃的手,江雲漪語氣里頗有些鬱悶。

“好孩子,時侯不早了,你爹娘肯定在家裏等着你呢。”

老王妃雖然有些擔心,但想着孫兒自幼習武,這個身體應該是受得住。而江雲漪,據她所知也是有功夫的,那應該沒問題吧。

主要是這是人家小兩口的事兒,她便是作為祖母也不好插手。何況她還想早日抱重孫呢。

“丫頭,我們是夫妻,這不是很正常嘛。而且我是正常男人,正常男人就應該有正常男人需求!”

馬車內,端木陽看着一臉防備看着他的江雲漪臉上的笑容帶着討好,呀,誰要他的丫頭太美好,每次看見她總想吃一口,吃一口不夠,得吃進肚子裏,回味夠了才覺得剛剛好。

以前只是喝肉湯,好不容易能光明正大的吃肉,他怎麼可能再忍嘛。當慣了和尚的人,一旦有肉吃那裏會去戒掉。

江雲漪轉過頭不理他,借口說得冠冕堂皇,她就不信人家有像他這樣索求無度的。不僅索求無度,還一直欲求不滿!

“丫頭,我們這是回門,你不會一直不理我吧?這讓爹娘看到,一定會以為我們感情不好。”

端木陽見江雲漪不招攬忙笑着說到他們這次的主要目的。丫頭這麼在意家人,一定不想讓雲家人看到她過得不幸福。

何況他一直在給她性福,只是有些過了頭。然這一切也不能怪他,他在舒服的時侯,難道他的丫頭沒在享受?

他知道他的丫頭是害羞,其實她也想要他的,要不然也不會求着他,有些時侯還是她在上,他在下呢。

嗯,會不會是那些姿勢不夠新穎,她的丫頭不滿意,才會這樣呢?端木陽暗自猜測,想着他是不是要讓阿大他們給他多收集一些房中秘術,多換一些新花樣兒。

“回家之後,你睡客房!”

江雲漪想到她出嫁前林靜宜對她的嚶嚶囑託,還真怕回家后雲家人看到她和端木陽這種情況會胡思亂想。

開始跟端木陽談條件。在王府關起門來就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但到了家在這麼不知節制哪裏成。

“既然回家要我睡客房,那現在總應該給我一點甜頭吧。”

端木陽說著微起身將江雲漪擁進懷中,不待她反應就吮住了她的唇,順道把她想掙扎的手給扣住。

敢讓他睡客房,就應該罰!霸道地吻着她,直至她承受不住癱軟在他懷裏,不自覺地抱住他的脖頸回吻他,端木陽才微微滿意。

大手靈巧地解開她的衣帶,順着腰腹描繪着她優美的身體曲線,馬車裏鋪得極為柔軟,端木陽乾脆半抱着她卧在馬車上,想着在車裏肯定別有一番情趣。

從敬陽王府到雲家還有一段路呢,不做點什麼不是很對不起自己。撫過後背極優的彌度,指尖一勾便將江雲漪的大紅肚兜給扯了出來,放輕鼻輕嗅那誘人的體香。

江雲漪心一驚就想掙脫端木陽的掌控,卻又如何敵得端木陽的早有防備,一低頭就吻住了她,大手抓住手中欲飛的白鴿,輕回慢弄,好似在撥一曲誘人的**之曲。

當端木陽再次進入他熟悉的桃園之中來回追逐,盡情嘻戲時,駕車的小四小五臉紅如蘋果,很想把車駕得快一點再快一點,卻又怕太快擾了主子的好事,回去后挨罰,只好無比痛苦地繼續駕車。

從這以後但凡為端木陽和江雲漪駕車的暗衛都會隨身準備棉花,塞耳堵靡靡之音用的。

若不是這樣干,他們怕他們娶媳婦回來後會不舉。聽壁角這種事也是痛並快樂着,卻又無比折磨人的。

“丫頭,今早才一次!”

端木陽滿足的嘆了一口氣,覺得這馬車裏的滋味果然妙極。只是做過之後,若他的丫頭能給他笑一個就更妙了。

見江雲漪背對着他穿衣裳,端木陽無比淡定的說了一句,要不是今日回門,昨晚他怎麼可能那麼早放過她呢。今早這一次就全當給他的福利!

“你還敢說。現在怎麼辦?”

江雲漪穿好衣裳,糾結地看着披散下來的長發。端木陽不準丫頭跟上車,而且這個時侯她也不會讓丫頭上來給她梳頭。

古代的髮髻看似簡單,其實很難盤好,她也曾想過要學兩手,可惜怎麼也學不會。現在可好,她這個樣子一會子要怎麼出去見人!

“這不有我么?”

伸手接過江雲漪手中的玉梳,端木陽潔白如玉的指綏起江雲漪烏黑如緞的發,輕輕巧巧地幾個盤旋,幾根翠玉一插,一個牡丹盤鳳髻已成型。

並不是特別的精巧,盤發的手法有些笨拙,但不可否認這個髮髻梳得很不錯,就好似他練過無數次一般。

“你還會盤發?”

江雲漪拿着梳妝鏡對着鏡子看着盤得中規中矩的牡丹盤鳳,有些驚訝。若不是知道端木陽禁止任何女人接近他,她都要懷疑端木陽這一手盤發的功夫是用來討女子歡心。

只是若不是用來討女子歡心,他一個大男人,又是堂堂的世子,學盤發不是很奇怪么。

“母妃年輕時很喜歡梳各種流行的髮髻,我就在想如果我學會她興許就會喜歡我。那我就可以天天為她梳頭……”

端木陽將一朵凝玉珠花別在牡丹花蕊上,與翠玉插成的鳳翅遙相呼應,透着一抹難言的貴氣。

牡丹與鳳曾是東宮思的最愛,她的頭面及飾品里最多的也是這兩種。當年端木陽為了討東宮思歡心曾精心在東宮思的生辰上為她準備了一套鳳凰點睛,牡丹呈祥的紅玉翡翠頭面。

只是端木陽從來沒見她戴過,後來在王府一次清理物品時,他在一處角落裏看到了它,那時它已經落滿了塵灰。

江雲漪握住端木陽的手,她知道東宮思是端木陽心中永遠的痛。便是他們的婚禮上他刻意把東宮思排除在外,她也知端木陽私心裏是希望由東宮為他們的主婚的。

“以後我有你就夠了!”

端木陽搖了搖頭,他不想再提,有些痛過了就過了,何必硬要提起給自己徒增煩惱。

“誰說的,除了我之外,你還有父王,還有祖母,還有我爹、我娘、我哥、我奶奶,嗯,還有……,還有我們將來的孩子!我一家會用我所有的愛去愛我們的孩子,讓他擁有世上最完整的母愛和父愛。”

江雲漪輕靠近他的懷中,任他擁着她,她也回抱着他,以一個最溫暖的姿勢給他想要的溫柔。

她會用她的後半生讓端木陽遺忘那些痛,他們一定會很幸福很幸福的!而且他們還有會自己的孩子,他們的孩子也會很愛很愛他們的父親。

“對,我們會有孩子。……,這裏會不會已經有了?”

端木陽眼睛一亮,他這麼努力其實也是想着他們可以早點有自己愛的結晶,聽到江雲漪這麼說,忍不住就貼在她的腹部上,好似這樣江雲漪的肚子裏就會突然碰出一個孩子。

孩子兩個字讓他異常期待,他相信他們的孩子一定會是世上最幸福的孩子。他一定會給他最完滿的愛。

“傻瓜,我們才成親幾天,怎麼可能有孩子?便是有孩子,這個時侯也是看不出來的。”

江雲漪看他這樣不由哭笑不得。她只是想用此引開端木陽的注意力,不想會讓端木陽有這種傻氣的動作。

不過江雲漪口上這麼說,卻也不推開他,任他貼在自己的腹部處,她則伸出一隻手抱住他,另一隻手也不自覺地撫着自己的腹部。

這裏會不會已經有一個生命在孕育?畢竟她和端木陽做了那麼多次都沒有防護措施,她雖然沒有特別去注意,卻知道端木陽都有將精子留在她體內。

“如果沒有,那我們就多多努力?”

端木陽語氣曖昧,瞧着江雲漪的眸子滿滿都是柔情。沒提到孩子之前他不會去想,可一提到孩子他突然覺得若他們能儘早生出一個小端木或小雲漪,那一定是一件世上最美好的事情!

嗯,若是能生個小雲漪多好,這樣他就可以看到他的丫頭從小到大的模樣。想像一個小號的江雲漪天天站在他面前,端木陽就忍不住唇角微揚。

為了他的小雲漪,他一定要更加努力才成,要不然他啥時侯才能看到雲漪光溜溜的奶娃樣兒呢。

嬰兒的丫頭會不會如現在這般一惱他就瞪他,會不會也會在他不開心的時侯如現在這般溫順的靠在他的懷中?

越想端木陽越覺得趕緊造出個小雲漪出來讓他研究才是目前的重中之重!

“你腦子裏都在想什麼啊!”

江雲漪使勁地點了點端木陽的額,這個傢伙能不能想點別的啊。想到他們剛才就在這馬車裏玩了一次古代版的車震,江雲漪忍不住咬了咬唇。

這個時代的隔音效果那麼差,小四小五一定聽見了!想到這裏,江雲漪不由揪住端木陽的耳朵,這個傢伙到底知不知道什麼是羞恥啊。

是誰說過古人一向性保守的,端木陽這樣若是保守,那世上還有保守的人么?

“吖吖,丫頭你輕點,萬一你這裏真有個小雲漪,看到你這樣不是要怪你不溫柔?”

端木陽忙拉住江雲漪揪他耳朵的手,這樣的風氣不可漲,不然他這個夫君的顏面何存哪。

故意吖吖地叫起來,卻在抬眼的時侯快速地偷了個香。若不是雲家快到了,他真想在努力一次,這要他們造出小雲漪的機率就更高了一分。

“你怎麼知道是小雲漪而不是小端木?”

江雲漪聽到這裏眸光頓時一柔,唇角揚起一抹笑顏,也就沒心思計較端木陽的不安分。

任由他不住地輕啄她的唇,小狗般輕咬着她的耳垂,冰涼的指尖滑進她的裏衣,極熟練地覆住她的柔軟輕捏慢玩。

“先生小雲漪再生小端木!”

改啄為吻,端木陽開始新一輪的攻城略地,為了他們的小雲漪,他想雲家人應該不介意他們晚一點回門吧。

駕車的小四小五快崩潰了,忙將馬車一轉,要不然一過這個小巷就到雲家,要是他們家主子還沒完事,那可怎麼好。

兩個人同時在心裏發誓,以後寧願去守刑房也不要再給端木陽和江雲漪駕車,守刑房頂多是無聊一點枯燥一點,但也比這要命的差事強啊。

“停,停,快到家了!”

江雲漪周身一涼,苦着臉瞧着被剝光的自己,恨不能撞牆算了。怎麼又給這傢伙得逞了。

這端木陽得有多饑渴啊,坐一趟馬車一次不夠還要來兩次,若讓人知道了,她真的不要見人了!

“小四和小五已經轉向了,為我們的小雲漪和小端木早日出來,我想岳父岳母不會介意我們晚到一會的。”

撈住想要脫身的江雲漪,端木陽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刻停下來。這一次他們的小雲漪一定能出來的。

待二人完事之後,江雲漪看了看時辰,真想掐死端木陽。以後說什麼也不跟端木陽再同坐一輛馬車!

雲家知道江雲漪今日回門,所以早早就在大門等着,不想這一等竟然等了近一個時辰。

要不是確認江雲漪和端木陽的馬車早早地從敬陽王府出發,他們都要以為是不是記錯了日子。

“爹、娘、奶奶、哥!”

由端木陽扶着她一路走到雲子澈等人面前,這極為親密的模樣令等侯許久的林靜宜等人微微鬆了一口氣。

只有雲子澈微微看出了點端倪,但云子澈自己也是單身,所以他只是懷疑卻不會去深想,不過還是眸含警告的睨了端木陽一眼。

他聽聞端木陽極粘江雲漪,二人自成婚後幾乎天天膩在一起,有時侯連房門都不出,吃喝都是直接讓下人送進房,再收出來。

他便是再不曉事也明白這是一個什麼狀況。只是人家小夫妻間的閨房情事,他這個做哥哥沒道理管。但必要的警告還是要的,他可不想小妹因此而沒能好好調養休息。

端木陽全當沒看到雲子澈的眼神,極為有禮上前給雲老夫人、雲中天和林靜宜見禮。

想當初雲子澈可是他的勁敵,如今情敵成大舅子,讓端木陽很有些不適應。所以一直以來那聲哥是怎麼也喊不出來。

雲老夫人是過來人,看着江雲漪和端木陽的樣子便知他們為何會來這麼晚,倒也不說破。

他們能這麼好,她應該高興才是。這樣她很可能很快就能抱上外孫。以前她還有些擔心端木陽不會疼人,這會子她總算可以放心了。

其實雲中天和林靜宜也早看出來了,只是怕江雲漪害羞,故意裝作不知,不過夫妻二人看對方的眼神不由熱了幾分。

雲中天和林靜宜其實一直想再要一個孩子,但始終不能如願。也曾經問過雲漪這個醫道高手,她讓他們順其自然。

不過建議他們還要考慮清楚,畢竟以林靜宜這個年紀來說再懷孕就稱得上高齡,高齡產婦的生產會比別人更有危險性。

三日回門之後,江雲漪只在雲家呆了兩日就去了江府。

江家也算得上她的半個娘家,江大林、姚芳華、江小小和江小高參加完婚禮后便住在了原本的江府。

因先前真假公主案的原故,江大林原本的封號被剝奪了。如今江大林還是做回他的平民老百姓。

“姐,景之哥已經等了你四五天了!”

江小高趁着端木陽與江大林寒喧時,拉過江雲漪低着聲音說道。他們來京之後就知道段景之在京都等了三兩個月。

只是那時江雲漪剛好在安雲那邊,出嫁到京時按京都的風俗,新娘子在出嫁前不能見外客。

所以段景之一直等到江雲漪嫁進敬陽王府也沒能跟她說上一句話。本以為江雲漪嫁人之後應該能接待外客,誰想王府那邊並沒有接下貼子。

“高子,跟你姐說什麼悄悄話不能讓我知道呢?”

端木陽耳朵極尖,便是江小高聲音壓得再低也聽到他在說什麼。怎麼又是段景之,這個段景之難道不知道雲漪已經是他媳婦了么。

到敬陽王府幾次拜訪都被他駁回不見,居然還跑到他小舅子家等着。現在還鼓動他小舅子為他牽線搭橋,當他端木陽不存在啊!

“段景之有給我下貼,我怎麼不知道?”

江雲漪瞥了端木陽一眼。這幾天她一直被他纏着,成天裏就對着他,可她還真不知道這傢伙還把她的客人拒之門外。

段景之與她多年未見,若不是得知他來京,當時婚事在即,她不便見客,又怎麼可能拖到現在。

卻不想端木陽竟然敢瞞着她做出這等事情!

“他是西番王之子!”

端木陽摸了摸鼻子,他這不是怕江雲漪被那個段景之給拐跑嘛。他是事後才知道先前段景之跟江雲漪的關係匪淺,心裏可是很妒忌的。

而前兩日三子剛告訴他,段景之很可能就是西番王流落在外的親生子。幾年前就與西番王相認,現在是西番的王子。

見江雲漪微眯起了眼,端木陽知道她定是在為此事震驚。不過這事卻是千真萬確。不要說段景之是他的情敵,就算不是,對於往來京都的陌生人士,暗營的人都會將其家底查得一清二楚再報給他。

若不是先前他一直忙於婚事,無瑕顧及這位與江雲漪過從甚密,偏又身份極為特殊的段景之,他哪裏會讓他在京都呆這麼久!

“你若不信,可以自己問他!”

想了想,端木陽覺得他定是攔不住江雲漪。那還不如讓他們見上一見,興許還能從段景之那裏知道西番的打算。

他是一國的王子,便是他不聲不響來到大周皇城,他們也只能監視,不能拿他怎麼樣。否則豈不是給了西番一個可以正大光明開戰的機會?

西番人善騎善戰,以產名馬寶石聞名,但物產稀薄,需要與中原互市才能保持基本的生活水平。

只要是人就會有野心,西番窺視中原物產,仰慕中原的文化,便向在長居中原。這一點從齊國突遭匈奴襲邊就可以看出。

他在想若匈奴與西番對調,興許現在正在打仗的不是齊國而大周。那邊仗都打了一年多了,也不知何時能休戰。

這一年多,他忙於查江雲漪的身世,后又忙江雲漪的婚禮,一直沒跟楚熙聯繫。其實是想聯繫,聯繫不上。

何況這樣敏感的時刻,他不能給楚熙留下隱患。就是丫頭那邊他也不敢提起半分,就怕她擔心唐冰清,會鬧着去齊國。

他一直奇怪西番為何在去年大周鬧雪災,饑寒交迫的時侯沒有趁火打劫。現以經過一段時間的修養生息,西番人想再動手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時機。

端木陽卻不知道那個時侯的西番因皇庭內政引發兄弟閻牆,根本沒有心思來打別人。只是這事被死死地壓了下來,到現在還沒外傳。

“端木,不管他是什麼身份,他首先是我的朋友。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不過你應該相信我。你先跟爹和姚姨他們好好聊聊,我去會一下客!”

江雲漪捏了捏端木陽的手,她知道端木陽是有醋意,但更多的應該是因為段景之目前特殊的身份。

她不想去懷疑什麼,但在端木陽的立場上,他是有理由去懷疑段景之來京都的動機。

“我在前廳等你!”

端木陽回握她的手,雖然很想跟她一塊去,但最終他還是放了手。這幾日他粘她太緊,那是因為他們新婚。

可他知道她不會允許他干涉她所有的生活。他的丫頭一向不同於別的女子,她並不是一個以夫為天的人,他得習慣着給她空間,否則便是他們成了親,她還是會跑的。

“高子,好好招呼你姐夫!”

江雲漪安撫地拍了拍端木陽的手背,這個男人需要哄,尤其是她要去見其它男人的時侯如果不哄,那這傢伙一定會很快報復回來。

而他的報復絕不是讓她下不了床這麼簡單!想到端木陽自成婚之後,新學會收拾她的方式,江雲漪恨得牙痒痒的同時,心裏頭卻甜意泛濫。

女人的口是心非不過如是,卻也只針對她心愛的男人才會這樣。

“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招呼姐夫。”

江小高看着江雲漪和端木陽秀恩愛,心裏也為江雲漪高興。他的姐姐能尋到幸福,他比任何人都開心。

而這個時侯江雲漪提醒他,不過是因為知道端木陽聽到他叫他姐夫,心裏會無比甜。

他的姐姐永遠知道怎麼把握人心最微妙的地方。即使是姐夫也不能免俗地因姐夫二字展開了眉眼。

“高子,真是越來越懂事了。你上次跟我提的那把雲龍匕,等我回王府就讓人給你送來。”

江小高跟着暗營的人學近身戰術,一直找不到應手的近身武器。知端木陽有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便跟他要。

只是那匕首是端木陽的愛物,又是一位至交所贈,他沒馬上答應。此刻聽着這聲姐夫,端木陽覺得匕首啥的不過身外之物,哪能比得上姐夫二字聽着即舒服又順耳呢。

“還是姐夫最好!”

江小高眼睛一亮,沒想到兩個字就能從端木陽這裏拿到一件寶貝,忙嘴巴極甜地很是狗腿地繼續拍馬屁。

端木陽那裏的寶貝何止於此,他以後一定堅決站在姐夫這邊,堅決履行姐姐的以最少的代價換到最高的回報。

“姐夫那裏還有一把玄天弓,是先帝送我的。下次你過生辰時,姐夫一定送你!”

端木陽美美地回味着江小高的姐夫最好四字,極為滿意地點點頭。江小高的姐夫二字,可比雲子澈的妹夫二字聽着更舒心更順耳。

高子不僅學近身,騎射功夫也沒落下,那把弓一直在他的藏寶閣放着,用做生辰之禮再好不過。

江小高轉身對江雲漪眨眼,雖然拿姐夫的東西可以拿得理所當然,但姐夫現在是姐姐的人。他要是把端木陽的寶貝都搜刮光了,還真怕江雲漪生氣!

小四小五抬頭望天,告訴自己這不是他們的主子,他們的主子怎麼可能這麼狗腿呢。不就是一句姐夫,竟然把天下第一的寶弓隨口就送人!要不要這麼敗家啊。

“去吧,既然你姐夫給你的,你拿着便是。”

江雲漪搖搖頭,對端木陽這行為有些無奈。這個人剛追她的時侯孩子氣,現在成了親則變成了傻氣。

不過一個男人能為她做到這份上,她應該是幸福的吧。唇邊不自覺地漾起微笑,江雲漪的心裏滿滿全是初為人婦的甜蜜顏色。

段景之看着這個從少女變成少婦的女子微微有些愣。現在的江雲漪少了幾分張揚,多了幾分沉澱之後隸屬已婚女子的絕美的風韻。

若說未婚前江雲漪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空谷幽蘭,那麼婚後的江雲漪便是一朵開得正艷的絕世牡丹。

芳華綻放,獨立雲端,絕世之姿,無與倫無!然名花已有主,世人只能欣賞,不可碰觸。

“別來無恙!”

迅速地掩飾着眼中的黯然,段景之含着笑看向這個多年未見的老友。那年分別已有經年,他每至一處都會細心記得遊歷所思所感,直至去年才特意將他的遊記寄給她。

不想再見,她已是他人之婦,且幸福美滿,無人可插足。有些情錯過便是永遠,念念不忘的只有他而已。

“不知何時才能喝到王子的喜酒,聽說西番邊垂有一個情人湖,有情人只要掬水同飲便可相守白頭。”

江雲漪是理智的,便是她一直覺得對段景之有所虧欠,但在兩國邦交面前她必是有所選擇。

她對端木陽那麼說,只是想告訴他,段景之是她的朋友。可若這個朋友已不是單純的朋友,她也會快刀斬亂麻。

“江姑娘,我們公子……”

小揚子剛要說什麼看到段景之淡淡掃過來的眼風,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公子自回到西番變了不少,現在的他再也不會容他放肆。

“你可以放心,只要有我在,我都不會讓你想的那種事發生。”

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哪裏會捨得將它損毀,大周不僅是你的家鄉,也是我曾經長大的地方。

段景之在心裏補充這句未盡之言。他本以為他已釋懷,卻在知西番王有意攻打大周時盡全力周旋,甚至不惜攪亂西番王庭的內政之爭。

為的,不過是保有她的地方是一方樂土,而不是民不聊生。何況那時他還不知道他並非大周公主。

若知,他也會如寧沉玉、唐秉清他們一樣,為她保駕護航,為她不惜一切。便是到最後依舊是端木陽又一次贏得她的心,起碼讓她知道,他也願意為她做這些!

“我現在是敬陽王府的世子妃,代表的是大周王朝。你則是西番王之子,代表的自是西番。我希望便是有戰爭,但我們還能是朋友!”

江雲漪沒有理由要求段景之為她做什麼,畢竟兩國邦交牽涉國家社稷,他們兩個誰說了都不算。

“我只想說恭喜,還有,希望你幸福!”

段景之心中滿滿全是澀意,他本以為一別經年再見,她應該是歡喜見到他的。卻不想因為一個身份,讓他們再次咫尺天涯。

要是早知如此,還不如不相見。他現在總算明白何為相見爭如不見,有緣還似無緣。

“謝謝!”

驀然間覺得相對無言,江雲漪最終只說出這麼兩個字。也許有些緣分就應該存於記憶之中,若硬要掀起便是一場不可挽回的傷。

或許江雲漪從段景之給她寄來的遊記里看出段景之對她的心意,所以這個時侯她不願再給他希望。

只因這個時侯的段景之是段景之,又不是段景之。有些事,轉換了身份便再也回不到從前。

這一次兩個別後經年的昔日好友相談不過一個時辰便各自離別。未見前,江雲漪以為她應該與段景之有很多話談,但見過之後,知他安好,她便覺得不說不問才是最好。

“公子,你為什麼不告訴江姑娘你做過的那些事呢。”

小揚子看他們大半時辰都是相對無言,二人相談不過一小會兒竟不知道要說什麼,心裏很是替段景之不值。

“說又如何,不說又如何,那些都是我自願。”

段景之輕嘆了一口氣。他還是適合做一個遊樂世間的旅人,這樣他就不必有那麼多的負擔。可惜世間世事難兩全,他即選擇了這條路,那麼只能一路往前,因為後退即是深淵。

“那公子還要去見誠王么?”

小揚子突然沉默,這麼些年公子故意不跟江雲漪聯繫其實是知道江雲漪不會接受他,所以他寧願做着一些江雲漪可能喜歡的事兒。

比如游遍大周千山萬水,甚至周遊各國,每走一處都會逗留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只為幫江雲漪記錄當地的一些特色小吃名食。

那些遊記里泰半都是一些小吃的做法吃法,還有很多當地的風土人情,人聞趣事。

有些時侯他們還會收集一些稀有藥草的種子,問明藥理及培育方法,就是等着有一天再見親自送給江雲漪。

那一年他們到達雪山腳下,只為摘當地的一種果子,為了等那果子成熟,他們整整等了三個月。

那是公子準備送給江雲漪的及笄禮,可惜待他們摘果子時不小心滑進了雪山谷,一困就是數月。

待出來時,早已經錯了江雲漪及笄的日子!公子爺捧着那果子三天三夜,終是沒有寄回豐澤。

“我不去見他,他也會去找別人合作。何不去聽聽他想做什麼,到時侯興許還能幫她一把。”

段景之的眸光空茫,他都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做得越多想要的就會越多,要是到最後得到還是她的不屑一顧,他又應該如何自處。

可是他還是堅持這麼做,他想為她去做,是他的事,又與她何干呢!他應該豁達一些的。

“奴才明白,奴才馬上去安排。”

小揚子很是氣悶,卻也知現在的段景之不是他能說動的。否則孫先生就不會每一次都吃閉門羹了。

他只希望公子最後的下場不會太慘,要不然他要如何說服自己不去恨那個把段景之害成這樣的江雲漪呢。

江雲漪成親之後的第二天,誠王命莫不諱帶人將皇陵的重重禁衛引開,他獨自開了護陵門進了安放端木皇后的陵寢,一直呆到江雲漪回門也沒有出來。

“如慧,你等着我,等我殺了鳳迦南,然後用他的血來祭你的在天之靈!”

誠王笑着凝望冰棺中端木如慧栩栩如生的容顏,語氣溫柔若水。永帝至今為止做得最對的一件是就是用這千年冰棺來裝斂端木如慧的屍身,使其能一直保持屍身不腐,容顏不變。

不過這樣也無法抹殺端木如慧是因他而死的事實。鳳迦南娶了她,卻沒能保護她,讓她不到雙十年華便死於宮中的權力爭奪。

他曾經那麼恨自己,恨自己十幾年前沒有保護端木如慧的能力。從端木如慧死的那天,他就發誓,今生不殺鳳迦南他誓不為人。

也是從那個時侯起他開始網羅各方面的人才,用盡所有的辦法去取得鳳迦南的信任。為此他曾幾次救鳳迦南於危難,更曾因救鳳迦南致自己重傷,再難生育。

若不是這樣,鳳迦南怎麼可能那麼信任他?他曾經有幾次殺鳳迦南的機會,可是他沒有殺他。

那樣的死法對鳳迦南來說實在太便宜他了!他要他死在最信任的人手裏,他要他眾叛親離,他要他斷子絕孫!只有這樣才能消除他對他的恨!

“如慧,除了你,沒人有資格給他生孩子。鳳輕公主是個意外,肖皇后太聰明了。現在的謹妃也是個意外,她若沒有江雲漪幫她,那個孩子又怎麼保得住?不過你放心,等我殺了鳳迦南,這些人一個都別想活!”

誠王只要一想到他計劃了十幾年的事被江雲漪連同沐影蘭給破壞了,語氣里便帶了幾分陰森的味道。

鳳迦南憑什麼有子嗣,他有什麼資格擁有子嗣?不過很快謹妃會連同那個剛出生的小皇子,以及這些敢跟他作對的人一起去死!

“如慧,我沒想過要傷害你最愛的弟弟,可是端木陽和鳳迦南走得太近,他娶的那個媳婦又處處跟我作對。

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殺他的,他畢竟是你弟弟!但那個江雲漪總算我的好事,還冒充鳳沁,我決不能饒了她。”

在皇陵呆了近四天,誠王跟依舊沉睡在冰棺里的端木如慧說著話兒。這幾日他天天在跟她說話兒,從他們認識到他們分別一直說到他近日要做的事。

其實每隔一段時間誠王都會命莫不諱替他引開皇陵守衛進來看端木如慧,一呆至少也會呆上四五天。

在他心裏端木如慧只是睡著了,所以他才會每隔一段時間就過來看她。他怕她在皇陵呆久了,會很寂寞。

這些年他就一直在想,等他大業功成,等他殺了鳳迦南,他絕不會再讓端木如慧孤伶伶地睡在皇陵里。

“王爺,我們該回去了!”

莫不諱計算着時間過來通知誠王。誠王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皇陵這件事只有他和幾個親信知道。

他理解誠王,這是一個痴情到骨子裏的男人。若不是當年永帝是太子,那娶端木如慧的人就是誠王。

那個一笑傾城的少女只要是男人都會喜歡。誠王第一眼見到端木如慧的時侯就被她深深迷住了。

可惜紅顏薄命,端木如慧即使貴為皇后,也沒能活過雙十年華,她甚至沒能為皇家留下一個子嗣。

“我想再多陪她幾天。過了今天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再來。若成,我和如慧這輩子都不會再分開。若不成我也沒臉再來見她!”

誠王頭也不回,只是深深地看着端木如慧的容顏,似想將這一刻永遠深記,然他的眸光又似透過她的容顏看向別的什麼。

要是當年他就是太子,那他一定不會讓如慧那麼早逝,更不會讓她吃那麼多苦,受那麼多罪。

他幾乎不願回想當年她到底是怎麼大着肚子逃了那麼遠,卻還是沒能逃過追殺,甚至那個她唯一的孩子也沒能活下來。

只要一想他的心就會一抽一抽地疼,疼到他恨不得即刻起事將那個他恨的人斬在刀下。

莫不諱無聲地退了下去。其實他今日準時進來只是給誠王提個醒,他是有料到這一次誠王會在皇陵多呆的。

想到他們起事所定的時間,以及各方面的安排,莫不諱閉眸淺思,腦中閃過皇城內外的佈防,唯一兩個是最不確定的。

北家軍!京都九衛!

北家軍很快就會調離京都,可北津凡那個人一向敏銳,定會在離開前有所準備。聽說他最信任的人是他剛尋回沒幾年的兒子?

江武!來自安雲豐澤,與江雲漪同出一地,還是江雲漪的表兄,似乎還在江雲漪手下當過幾年差。

既然是江雲漪的表兄,那定也是江子豐的表兄。就讓江子豐親自去解決這個親表兄吧。

至於京都九衛……。莫不諱沉吟了半晌,要是能控制京都九衛就好了,控制了他們就等於控制了整個朝中權貴的命脈。

當年永帝怕將兵權交給敬陽王府會有隱患,便將由京都權貴子弟組成的京都九衛扔給端木陽去管。

京都九衛說得好聽點是京都九衛,說得難聽點就是濫竽充數用來管制這般遊手好閒偏又凌架於內十三衛最沒用的雜牌軍。

很有權力,拿的晌銀也是各大軍方最高的。可惜在端木陽沒執掌之前,它就是京都人人避而遠之的惹事大軍。

那些貴介子弟空有一個九衛之名,天天頂着京都九衛的名在京都東遊西盪,鬥雞走狗,根本不可能乖乖去操練,就更別提護衛京畿。

端木陽初掌九衛人人以為他會一番雷霆整頓,不想從不上花樓,從不進賭坊,從不遊樂的端木陽自那日起天天跟這般人混在一起。

整整三個月永帝的眉頭就沒展開過,一副即憂心又痛心的模樣。那時內十三衛新調了一個鐵血統領,不服京都九衛吃公糧,用公晌,卻是一群什麼都不會的草包,上書彈劾端木陽要求轍掉九衛,以擴軍需。

誰想端木陽睥睨了那統領一眼,要求給他三個月時間,三個月後與內十三衛進行大比,哪方輸了就脫光了繞皇城跑三圈。

那一場大比從行軍佈陣到短兵相接,雙方主將在不大的演武場裏展開了一場龍爭虎鬥。

直至最後觀看這場大比的人已經不是把它當成一場大比,而是把它當成一場現實縮小版的兩軍對戰。

七日之後內十三衛輸,當真按端木陽所說內十三衛全體上下近三萬人,連同主將一起脫光繞皇城跑了三圈,若不是端木陽最後退了一步准所有的人留一條褲叉,內十三衛的臉都給丟光了。

不過輸給以九衛閑人惹事大軍,內十三衛的顏面也好不哪去。但從那天起,再也沒人敢小瞧這支京都九衛。

那是第一次,端木陽在百官和永帝面前嶄露頭角,也是第一次讓人見識到了端木陽的軍事能力。

現在雖說端木陽已經不再是九衛統領,但只要端木陽一句話,這些人定會馬首是瞻。

莫不諱想至此處眉頭鎖得更深。這些人現在莫說控制,他們不來壞王爺的好事,他就應該慶幸了。

只是這些人若不能控制住,到時必會成為一個隱形炸彈,不知何時就可能將他和王爺的計劃全盤打亂。

好在九衛自端木陽卸任,他安插了幾個人進去。現在應該能派上用場了,掌控九衛,王爺的計劃就成了一半,剩下就是如何解決那些不安分的。

七日後誠王出皇陵,北家軍換防離京,內十三衛調出宮禁行至京效百裡外的皇家演武場進行整編重組,整編期間無召不得回京,宮禁由誠王執掌的皇城護衛軍同直屬永帝掌控的御林軍分別接替保衛皇宮。

在此京都九衛被打散編入皇城護衛軍,全權由皇城護衛軍指使,不得違抗。這是莫不諱特意想出的控制九衛的法子。

“主子,已經查到了,九衛被編入皇城護衛軍后一直備受打壓,皇城護衛軍不允許三個以上原京都九衛兵丁組一塊,便是訓練也不允許十名以上九衛兵丁一起。九衛被編之後沒有接到一次巡視宮禁的機會,全數被安排在外圍,不允許他們私自外出。

內十三衛整編收繳了所有的甲胄和武器,自調到演武場後幾乎與世隔絕,供應內十三衛的軍糧已經斷了半個月。內十三衛在那裏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只要有誰敢傳出消息就會立馬被攔截。我們的人也是好容易才知道這些!”

阿大此刻皺起的眉頭足夠夾死好幾隻蚊子。永帝也不知道發什麼瘋,竟然聽信那個什麼道士的話將京畿防衛弄了個亂七八糟,莫名其妙。

現在整個皇城內外的兵權細算已經全數落進誠王手中,這要是誠王有異心,那京都大佬們豈不全成了誠王手中的魚肉想怎麼剁就怎麼剁?

“設法給內十三衛送所需物資,務必保證在能用到他們的時侯給我提槍上陣。命令原京都九衛的弟兄用盡一切辦法在最短的時間內策反皇城護衛軍,能策反多少我不管,但不能策反的人必要的時侯可以用一些特殊手段。

至於那個道士,去給我查清他的底細。順道查查他給永帝吃的是什麼東西,或者拿出來一點讓世子妃好好看看是什麼藥材組成。”

端木陽這幾日想進宮晉見都被誠王攔在宮門口,永帝已經有一個多月不上朝,也不見任何朝臣,全心全意痴迷於煉丹,除了偶爾去瞧瞧謹妃生的小皇子外,後宮也有近兩個月沒有踏足。

這樣的情況實在讓人始料未及,端木陽結合近日所發生的事不得不做出防範。他總覺得誠王所圖應該這幾日就能見分曉。

“主子,那我們的秘密武器是不是也要現在就做好應敵的準備?”

阿大接完令之後突然就想起了敬陽王府的府軍,這支府軍屬於敬陽王府的私軍,人數約有三千人,早早就交到了端木陽手裏。

這些人護衛王府足夠了,不過前些日子他們特備了一批秘密武器,有這些武器在手,這三千人中一人足可頂十人。

“讓他們隨時侯命,到時侯聽令行事!”

端木陽語氣有些凝重,那三千人是敬陽王府的底牌,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可能拿出來用的。不過若真到那樣緊急的時刻他也不可能藏私。

二人在秘室中細談,卻都沒注意到暗處一道陰影將兩人的談話聽了個一清二楚。在端木陽出了秘室之後,陰影也隨之飄了出去。

“啊哈哈,啊哈哈,城封你真是聰明。啊哈哈,這一次我不僅要那個小畜生死,我還要敬陽王府的所有人跟着一塊死。”

沒人知道文城封有一門影形的偏門絕技,一直以來整個敬陽王府的人都只以為文城封只是武功高強而已。

不過這門絕技文城封極少用,因為每用一次他就要虛弱很長時間。近日誠王動作頻繁,只要不是瞎子的人都會覺得有問題。

若不是那個道士控制了永帝,讓永帝對他言聽計從,憑永帝的多疑又豈會察覺不到這些。

“思思,你要想清楚,你這麼做的話是在玩火**。誠王那個人野心極大,到最後未必會放過你我。”

文城封看着越來越顛狂的東宮思,一直以來東宮思讓他做什麼他從來不會違抗她。反正只要她高興,他就會比誰都開心。

只是這一次端木陽的布署總體來說只是出於自保,若是他們把這些透給誠王,那麼誠王肯定會提前對付敬陽王府。

到時侯東宮思身為敬陽王妃真的能逃掉么?而且誠王那個人就是一隻披着羊皮的狼,到最後會不會把他們一塊吃了誰也說不準。

“放過又如何,不放過又如何?只要能達成心愿,我便是死了又何妨!那個小畜生不死,我活着和死了又有什麼區別?反正這敬陽王府里有我沒我都一樣,那我就毀了它,這樣我就解脫了!”

東宮思很是無所謂地搖着頭,很早以前她就知道端木陽將是她一生的魔障,他若不死,她這一生都不會安寧。

她真後悔極了,若是在端木陽出世的時侯就掐死他,那她又怎麼會痛苦二十幾年呢。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她能當上敬陽王妃是靠當初生下的這個孽種,可她之所以落到今天這步田地又何嘗不是因為他。

“思思……”

要是早知她會這麼痛苦,他就不應該幫她。可若是當初沒有幫她,他們又怎麼可能在一起呢。

敬陽王冷落她是因為端木陽,敬陽王親近她也是因為端木陽。她有如今的榮華富貴是用端木陽換來的,可她不能掌王府權柄被當透明人一樣幽禁於王府何嘗不是因為端木陽。

“我不能出去,你的人又被端木陽給處理了。現在你剛用過影身之術,短時間內肯定不能再動用。那現在能幫我們的,就只有裴依藍那個丫頭了!”

東宮思不想被其它情緒所影響,很快就把話題轉了回來。她是不可能一輩子困在這裏的,與其這樣不如搏一搏,敬陽王府對她不仁,她就對敬陽王府不義。

她受夠了長夜漫漫,受夠了只能一個人在這個院子裏走動,連出個門都要有一群人跟着監視她。

要不是文城封一直跟她身邊,她早就崩潰了。而這一切全是端木陽造成的。這個小畜生就是見不得她過得好。所以這輩子端木陽不死,她就不可能安心!

這一日江雲漪回雲家探親,雲老夫人和林靜宜知道她要來,早早就在門口等着。人來后就直接迎着小廳,坐一起一閑聊着。

“你和臨淵成親也有幾個月了,有沒有消息?”

林靜宜一進門就盯着江雲漪的肚子看,她嫁雲中天不過兩個月就懷了子澈,之後因為生產時身體沒調養好,過了好幾年才有雲漪。

這江雲漪都嫁進敬陽王府大半年了,一直都沒有動靜,林靜宜不免有些擔心。她可是知道她那個女婿為了能早日生個小雲漪出來沒少折騰雲漪。

該不會折騰得太狠,所以才一直懷不上?林靜宜皺着眉猜測。要真這樣,還真得提醒端木陽節制一些才好。

“娘!”

江雲漪一向鎮定,可是提到這個也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其實她也挺奇怪的,端木陽那個傢伙在這方面不知有多賣力,怎麼就沒動靜呢。

不過她明白生孩子這種事很多時侯是靠天意。她和端木陽的身體都很健康,她沒懷上應該是時侯未到吧。

何況他們成親還不到半年,她也沒想這麼早就有孩子。不過便是提早有孩子,她也會用心對待的。

跟雲老夫人和林靜宜小坐了一會,江雲漪就被雲子澈請到了書房。兄妹倆共同話題不少,聊着聊着就聊到時政上。

“那個道士,我有讓人繪了一張像,好像是當初在豐澤屯散播我謠言的那個臭道士。那個人最後不是被你帶走了么,怎麼這會子卻成了永帝最信任的天師?”

江雲漪嫁給端木陽之後很是清閑了一段時間,主要是端木陽有事沒事總會跟她膩在一起。這樣的日子她很不習慣,雖說新婚夫妻可以渡個蜜月什麼的,但天天在一起也會膩味的。

所以近日她開始到駐京都的念漪書院講學。講的自然是葯膳養生之道。現在葯膳在大周已經普遍被接受,很多愛好美食愛好養生的人知道江雲漪在念漪書院講學都會去聽課。

久而久之,江雲漪便有一種回到現代給人講學時的那種感覺,就比較喜歡往念漪書院這邊跑。

不過她雖然有自己的事做,也不忘隨時關注京都的一些要事。而現在最大的事莫過於永帝突然迷上煉丹追求長生不死之術,以致於荒廢朝政,大權旁落於誠王之手。

其實先前真假公主案時,她就聽說誠王給永帝引薦了一個世外高人。但那時她自己的事都顧不來,又哪有時間顧別人的事。

再後來她忙着準備婚禮,成親後跟端木陽新婚燕爾就更不可能去管這些,不想這事到現在會變得這般嚴重。

只是她成親的時侯還表現不是特別明顯,現在卻有不可挽回之勢!

“當初我跟你要這個人,主要是想用他來哄一下奶奶和母親。那個時侯奶奶和母親思你如狂,這個道士在京都還有些名氣,所以我才想讓你放他一馬。

後來雲子晴冒充你,這個道士沒被我看住,沒想到他會被誠王給藏起來,最後直接送進宮引薦給永帝。”

雲子澈也在為這件事發愁,本來這事應該不至於鬧成這樣。可是誠王太會掐時間。從江雲漪的身世被揭開,到雲家入獄,再到雲家平反,然後就是江雲漪的婚事。

這一堆的事情全湊在一起,才讓誠王有了空子可鑽。就這麼把那個老道給堂而皇之地送到永帝面前,還得了永帝的信任。

現在永帝沉迷此道,認為自己多年無子,直至中年才得了一個皇子,早年也就一個公主,就是他不夠誠心。

大周世代帝王就他子嗣最少,這實為他的一塊心病。其實先前永帝除了鳳輕公主,也是有其它公主,但那些公主都沒能活到成年便夭折了。

而皇子倒真的只有一個,現在還沒有一周歲!其它嬪妃不管永帝多寵愛,就是沒能懷上龍種。

現在宮中已經設置了食醫科,有幾名食醫還是江雲漪特別引薦的。那是她帶出來的人。

這些食醫很受宮中嬪妃的歡迎,也經常會拿一些問題來找江雲漪。其中有心思不是特別透,就跟她討教過永帝為何子嗣不豐。

江雲漪當時沒有說話,大戶人家的孩子有時侯想養活都難,何況是宮中的孩子。肖皇后能生下鳳輕公主並平安長大,那是肖皇后通透,對鳳輕公主保護得好。

至於謹妃能平安生下皇子,位列四妃,全是江雲漪特別派了食醫給她調養,這個食醫不僅懂醫,人機靈,功夫還不錯。

如此才保謹妃平安生下皇子,後來這個小皇子一應用度也全是這個食醫負責,非這個食醫所做的飲食謹妃都不會給小皇子吃。

“誠王之心昭然若揭,我們安插在宮中的人已經被他淘洗得差不多了。要是再不有所行動,接下來怕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江雲漪聽此也明白雲子澈估計也在為這個老道的事煩憂。好在那個臭道士當年被廢了武功,這會子在宮中翻起的浪花全是因為永帝在給他撐腰,要不然一個武功不錯,又得聖上看重的老騙子,他們才真要無從下手。

這一場博弈里,誠王掌握了太多的主動,現在江雲漪等人想反擊掌握回來似乎有些難。

不過江雲漪便是在最難的時侯都會給自己找一線生機。何況誠王的事她其實一開始就有佈置,早早也在誠王身邊布了暗棋。

宮中看似被誠王淘洗了一遍,可江雲漪自被封為公主的那天起,就有意的把她的人慢慢的滲透進宮中,不管朝堂還是軍營其實都有她的人。

只是這些人她平時不會去聯繫,因為那個時侯安排這些人,她自己也沒想過會不會有用到的時侯。

沒用到的時侯,也許這些就會一直在那個位置上呆下去,娶妻生子,一代又一代的過下去。

但要用到的時侯,她相信,只要她一句話,這些人一定會站出來助她一臂之力。這些東西是她有前世里的累積,這一世就喜歡把這些東西帶進去,已經成為一種習慣。

“再過一個月便是太后的千金壽誕。”

雲子澈知道江雲漪在擔心什麼,很快就想到了一個誠王最有可能動手的時間。太后雖然因端木皇后的事被幽禁慈寧宮,但自永帝沉迷長生不死術之後,太后的禁令就轍了。

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誠王會選在太后壽誕這一日動手,但卻所有的人都想錯了。太后在臨近壽誕的第十日下了懿旨請三品以上官員及家眷入宮賀小皇子的周歲禮。

謹妃於去年八月產下一名皇子,與太后的誕辰相差不過七八日。

眾多收到旨意的大臣們心下不知為何都是一顫,但太后的旨意也是旨意。何況這一日確實是小皇子的生辰。

端木陽收到宮中的傳旨時不由皺了皺,他知道今兒的內外城換防,換的剛好是誠王的皇城護衛軍,而他多年豢養的私兵卻極安分,沒有什麼異動。

永帝雖然被那個老道迷得五魂三道,但總算還有一絲清醒,在太后的旨意下來前刻意讓御林軍跟皇城護衛軍換防。

這事只怕誠王也沒有料到吧。就不知這麼一換,誠王還會不會選擇在今日舉事。端木陽有些不確定。他想若誠王沒有舉事,而他卻輕舉妄動的話,只怕永帝懷疑的不是誠王,而是敬陽王府。

為防萬一端木陽還是抽出了一千府兵護衛王府,沒讓敬陽老王妃跟着進宮。但江雲漪卻是必須跟着去的。

老王妃年紀大了,可以不去。可江雲漪是他的世子妃,不去說不過去。何況江雲漪並不是普通的女子,她不會給他拖後腿,指不定還能在關鍵時侯幫到他。

敬陽王跟端木陽一個心思,見端木陽這麼安排並沒有發表什麼意見。他們只是懷疑沒有證據,否則何必如此提心弔膽。

他們這些在朝堂上打滾半輩子的人對政治一向敏感,誠王在太后壽誕不過十日提前利用小皇子的生辰讓所有人的入宮,不生變則好,一旦生變所有的人都會成為誠王的階下囚。

進宮不能騎馬不能帶兵器,就等於赤手空拳,誠王若早有安排,那他們和羊入虎口沒什麼兩樣。

如今他們只能動用自己能動用的力量來保全自己,也指望事情不會如他們想的那般糟糕。

“讓宴峰他們留下吧,若宮中真的有變,我們也能裏應外合。”

敬陽王想了想,他們全去了,就留老王妃一個在這裏,要是出了個什麼事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端木陽沒意見,不過在此之前他得去見見雲子澈。雲子澈並不在三品官之列,他可以不必進宮。那他手中能的兵將只能交給他,也只有交給他,他才能放心。

雲子澈這個人看似只執着於生意,但端木陽知道雲子澈的能力一定不止於此。否則永帝不可能那麼愛和他下棋,又曾經那麼看重他。

永帝疑心病重,但不可否認他看人很准,他是一個,雲子澈是一個,寧沉玉也一個,甚至連溫逸永帝其實不是不顧忌的。

只是溫逸和他一樣都選擇隱藏自己,絕不把自己的實力暴露在陽光下。就是不知道這一次溫逸還會不會繼續隱藏自己。

也許他不止要去見雲子澈,也應該和溫逸先通個氣,到時侯也可以彼此照應。主意打定,端木陽將他手中的兵符給江雲漪,讓她轉交給雲子澈。

他相信江雲漪能明白他的意思。江雲漪拿着端木陽給的調令沉吟了半晌,考慮着是不是真要給雲子澈。

因為雲子澈這個時侯根本不在雲家,他現在正在宮中找那個老道算帳呢。那這個兵符要給誰比較合適呢。

她有些擔心會不會太巧合,雲子澈剛進宮,太后的旨意就下來了。雲子澈想躲都躲不掉。

“我哥進宮了,還沒回來。”

想了想江雲漪還是把雲子澈進宮找那老道的事兒先跟端木陽說明。這事兒她沒跟端木陽提起,她知道幾年前她被這老道設計的事端木陽一直耿耿於懷,當初沒能在她身邊過護她。

“什麼!?我先去找溫逸!”

端木陽聽到雲子澈此刻在宮中時,眉心不由一跳,突然就有一種極強烈的預感。也許誠王的計劃本來是要在太后壽誕那天舉事的,很可能是因為某種原因而提前了。

而這個原因一定與雲子澈在宮中有關!

“我先去雲家,這符令我交給高子吧。”

江雲漪見端木陽的樣子腦中有靈光一閃而過,想着雲子澈在宮中很可能已經出事。那她就絕不能讓雲家有事。

溫逸今天也是要進宮的,那在京都她能用的人就不多。高子這些年由端木陽和雲子澈一起培養,她相信高子一定能做好的她交待的事。

二人就此分開,江雲漪去了雲家做了一番交待,將兵符交給江小高,剛要進宮的時侯遇上了段景之。

或者不能說是遇上,而應該說是段景之特意在這裏等着她。

“我特意在這裏等你,是想你今晚別進宮。”

段景之開門見山。自那次與江雲漪在江府一敘之後,他們就再沒見過。後來他一直與誠王府有來往,知道誠王本想在太后壽誕那日起事,讓他代他牽住調防回邊境的北家軍。

當然,誠王的牽住是要他給他父王西番王回信,讓西番帶兵騷擾邊境。待誠王事成後會割三座城池給西番當謝禮。

但剛才他收到誠王的消息說計劃有變,要他現在就去信西番,務必在事成之前死死地拖住北家軍。

他知道江雲漪一向敏銳,必會有所察覺,便早早等在這裏。以他的身份實不好到敬陽王府找她,並向她報信。

畢竟他和誠王有協議在先,而且他也不想在這個時侯暴露自己的身份和意圖,讓誠王有機會拿他作威脅。

他雖是假裝與誠王合作,但他也不想把自己置於險地之中。他幫江雲漪是竭盡所能在幫,卻不能幫倒忙。他若在大周出事,西番必反!

“能把你們的協議給我么?”

江雲漪頓了好半晌,她沒想到段景之竟然還在京都,而且會在這個時侯突然出現阻止她進宮。

那就只能證明宮中今日必會有大變。心電急轉之間,江雲漪已經想到段景之為何會知道這些。

他跟誠王一定有合作!既然段景之會跑來告訴她這些,那麼他手中一定握有誠王通敵的證據。

若是她能拿到,不管今日宮中對峙誰輸誰贏,誠王都定會擔起通敵判國的千古罵名。

“非要去么?”

段景之聞言苦笑。他應該早料到自己攔不住她的。只是江雲漪要得這麼理所當然還是讓他有些吃不消。

“景之,你曾經是我的貴人,我很感謝你,也一直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也許我這個要求有些過分,但我相信你和我一樣都不喜歡生靈塗炭。

你選擇跟我報信,我銘感在心,現在宮中有我的丈夫,有我的哥哥,也有我的朋友。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們若出了事,你認為我還能獨活么?”

江雲漪本來是趕着進宮的,現在她卻想從段景之這裏拿到誠王與西番合作的證據。她其實可以用其它方法從段景之這裏獲得證據,可她還是選擇當面跟段景之討要。

她不知道段景之是抱着一種什麼心態來告訴她這些。但她知道段景之既然說出來,必是做好了決定。

“我等着你一起去看情人湖。”

段景之將暗藏於懷的協議給江雲漪。他沒有傳信給西番,為的不過是讓北家軍有機會救援京都。他與誠王合作也不過是為保她平安,又怎麼可能去信西番,讓她和她在乎的人腹背受敵呢。

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這是他第一次拋棄一切幫她,也將是最後一次!

大周內亂本就是西番進攻大周的最好時機。他幾次三番阻撓,又在這個最好的時機內反過來幫大周的忙。這樣的事便是他做得再隱秘也會被有心人知道,到時侯他回西番的日子絕不會好過。

可那又怎麼樣呢。只要她過得好,他會比任何人都好!

“我會的!謝謝,保重!”

江雲漪取過協議,頭也不回的離開。有些情感已經發醇,只要記在心裏便可,說太多隻會讓人覺得矯情。

她欠段景之的,只能待日後慢慢還他。要是這輩子還不清,她會在下輩子,下下輩子繼續還。

“公子……”

小揚子看着江雲漪遠去的背影,再看看段景之一直看着那背影,直至那個背影消失他依舊久久沒有回頭,甚至連動也沒有動一下。

“可以準備回西番了。”

他能幫的都已經幫了,自也沒有繼續留下來的餘地。雲漪,但望你能一切安好,但望我們真能在情人湖相見。

小揚子沒有再說話,沉默地回去打理行裝,準備回西番。他不知道這一次回去他還能不能如以前那般逍遙,但只要能陪在公子身邊,讓他幹什麼他都是願意的。

端木陽去永定侯府找溫逸時,溫逸已經被冰舞郡主纏了近半個時辰。

“溫小侯,你就沒喜歡過我么?我對你這麼好,你為什麼就不喜歡我,為什麼!?”

鳳冰舞的眼睛紅紅的,她倒追溫逸那麼多年。她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溫逸就是不搭理她。

可是她不在乎,他不搭理,她也不讓任何女人接近他。誰敢接近他,她就讓誰死。這樣溫逸到最後一定會是她的!

“你知不知道你很煩?”

溫逸皺眉,他不懂一個女人怎麼就可以纏一個男人纏這麼久。他喜歡江雲漪,他纏着她,可是鳳冰舞明明是一個女人,難道她就不怕她這樣會一輩子嫁不出去么。

反正他溫逸是不會委屈自己去娶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若這一輩子不能得到所愛,那他寧願一直單身下去。

前些日子老頭子終於找到了多年前大伯的一個遺腹子。有那個小侄子在,他也不必擔心永定侯府會後繼無人。

這麼想着對鳳冰舞有事沒事就來騷擾他就更加反感,語氣自然而然的也是極不好的。

“溫逸你是不是還想着江雲漪?她都和端木陽成親了,你還想着她!你這樣和我有什麼區別?”

鳳冰舞聞言緊緊地咬着唇,問自己為什麼這麼犯賤,可是語氣里卻全是滿滿的不屑和嘲諷。

她也不知道她今天怎麼了,就是想要溫逸給她一個答案。即使她知道溫逸還是不可能接受,她還是問了。

“如果冰舞郡主已經沒別的什麼事,那不送!”

溫逸眯了眯眼,語氣里的溫度明顯低了好幾分。江雲漪和端木陽成親后,他忍着不去找她。

其實只有他知道,自己忘不了,還是忘不了。他都不知道自己那天怎麼就有勇氣去參加他們的婚禮。

現在被鳳冰舞當面戳破,他沒用當場動手已經是給誠王府面子了。

“溫逸,你會後悔的,我會讓你後悔的!”

鳳冰舞本來是想過來通知溫逸讓他今天不要去參加宮宴的,可是看着溫逸這麼對自己,她不由勾起一抹冷笑。

要是這輩子得不到溫逸的心,那她就拘着他的人。這輩子除了她,溫逸別想再碰其它的女人。

至於江雲漪,呵呵,她會讓她知道動她的男人會是什麼下場!想至此處鳳冰舞眉梢眼角的冷意並不是溫逸來得低。

她是恨江雲漪的,即使江雲漪現在已為人婦,可誰要她招惹溫逸,還讓溫逸愛上她。

她搶走了溫逸的心就該死!便是她現在是敬陽王府的世子妃又怎麼樣。過了今晚她將什麼都不是!

溫逸看着鳳冰舞氣得兩眼通紅並沒有什麼特別感覺,她就這麼放狠話離開他也只是勾了勾唇角。

這麼些年鳳冰舞背着他弄死了多少女子他不想去追究,畢竟那些女子說實話跟他沒有半點關係。

他一向知道鳳冰舞是什麼個性,他若真去追究只會把事情弄得更遭。何況那些女子之所以會中了鳳冰舞的套,那是她們沒本事,又與他何干呢。

要是那個人換成雲漪,鳳冰舞一定會被整得很慘。可惜從一開始鳳冰舞就沒機會整到江雲漪。

“小侯爺!太後下了旨說今日是小皇子的生辰,她老人家特地為小皇后舉辦了宮宴,邀請三品以上官員及家眷一道參加。”

鳳冰舞的前腳剛走,永定侯府就接到了宮中的聖旨,溫逸聽后眉心不由一跳。想起鳳冰舞來的時侯欲言又止,和平時的大大咧咧有些不同,只是他沒功夫招呼她,所以開口就極不客氣。

這丫頭找他莫不是真有什麼大事?可想想又不可能,只好對報稟的人說了一聲晚上他會去,並讓他不必通知老侯爺。

這些年老頭子已經基本不參加各種宴請,現在找到了大伯的遺腹子,一門心思都在他的小侄子身上,就更不會去參加宮宴。

只是他沒想到端木陽竟然會來找他,端木陽絕不會無故找他,一瞬間溫逸便知端木陽無事不登三寶殿。

“這只是你的猜測。”

溫逸在聽完端木陽所說之事只是挑了挑眉,心裏有些不以為然。他知道誠王野心不小,但現在根本不是時侯。

他想誠王便是要起事也絕不會選在這個時侯。永帝的身體越來越差,若是再讓那個道士折騰下能活多久還是個問題。

他知道這麼說有些大逆不道,但這些是事實,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永帝身體有問題。

那些亂七八糟的丹藥沒經任何太醫的驗證,永帝天天吃夜夜吃,每日少說也要吃七八丸,沒病都能給他吃出病來。

只要任那個老道再折騰個幾個月,誠王再設法弄死謹妃生的那個小皇子。那誠王將是下任帝王唯一的繼承人,他何必在這個時侯動手?

“雲子澈進宮,到現在還沒有出來。皇城護衛軍和御林軍突然換防,難道你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端木陽知道溫逸有自己的信息渠道,很可能知道那個老道給永帝吃的東西不幹凈,可永帝不相信他們又有什麼辦法。

現在他來找溫逸不過是想在危急的時侯兩人可以合作,若是溫逸不應他也沒辦法。不過兩人交手這麼多次,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就當是提醒他一下。

“京都大港的水門提督是我的人。若誠王真想在今日發動宮變,從那裏調人應該來得及。”

大周是一個多水域的國家,在輿圖上有大半都是水域,所以在大周有不少水師。京都大港是整個大周運河的樞紐,水門提督為人低調,卻極得永帝信任,但沒人知道他是他們溫家的人。

溫家只有溫逸這麼一個外孫,即是溫家的人,那當然也是永定侯府的人。溫逸肯把這事告訴端木陽,與其說是要安端木陽的心,不如是想通過端木陽安江雲漪的心。

“多謝!”

端木陽眼睛微微一亮,若水門提督真是溫逸的人,那誠王若發動宮變還真難說誰勝誰負。

“我只是不想雲漪出任何事而已。”

溫逸忍不住打擊。他才沒功夫幫端木陽,他所做的不過是因為江雲漪,即使江雲漪嫁進敬陽王府又如何,他還是可以關心她的。

“我也只是為了雲漪。”

端木陽的臉黑了黑。若不是知道溫逸是值得信任的,他也不會來找他。一個段景之都可以讓他黑臉好久,何況溫逸從開始到現在就對江雲漪心懷不軌。

“我們有志一同最好。你先進宮,我安排一下就去。”

溫逸看着端木陽的黑臉不由心情大好。自江雲漪嫁進敬陽王府,他天天聽着屬下回報說江雲漪和端木陽如何如何恩愛,他這心就不爽。

而在江雲漪等人接到宮中傳旨時,雲子澈怎麼也沒想到一趟宮中之行會讓自己陷入這樣的險地。

“雲子澈!當年你怎麼廢掉老子,又是怎麼讓老子走投無路。今兒我要你一次嘗個遍!”

吳老道看着真的進宮找他的雲子澈不由陰笑起來。現在他在宮中要人有人,要權有權,雲子澈竟然還敢來見他。

雲子澈微微眯了眯眼,他今日進宮是永帝下的口喻,卻不想是這個吳老道特意給他設的局。

心裏瞬間閃過好幾個念頭。吳老道恨他,他並不覺得奇怪,不過吳老道能隱忍到現在才動手讓他有幾分納悶。

再過幾日便是太后壽誕,那個時侯誠王必定會趁機起事,現在吳老道敢動他,是吳老道自己的意思還是誠王的命令?

“來人,給我抓住他,就是他偷了陛下的陽壽,陛下的身體才會每況愈下。”

吳老道不待雲子澈反應過來,外面里三層外三層的弓箭手已經將整個亭子給圍住,跟在吳老道身後的數名皇城護衛軍聽到吳老道的命令就朝雲子澈圍了過來。

“我勸你們想好再動手。我雲子澈若是你們能隨意攀陷的人,我還是雲子澈么?永寧公主可是我親妹妹,敬陽王世子還是我妹夫!”

雲子澈不想在宮中動手,不管他是什麼身份只要他動手,吳老道就會有幾百種辦法置他於死地。

何況現在圍攻他的人全是誠王的人。這個時侯他絕不能自亂陣腳,否則害得不僅是自己,還有雲家。

但他也不能束手就擒,一旦落入吳老道或誠王手裏,他比誰都清楚會有什麼結果。今兒是他大意了!

“親妹妹?親妹夫?過了今晚就什麼都不是了!”

吳老道等這一天已經等得太久了。當年他的武功被雲子澈所廢,所以不得不委屈求全,後來到京都后他就設法逃跑,然後找了誠王。

他原來就跟誠王的人很熟,否則當年也不會幫顧明婧污陷江雲漪,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栽在豐澤屯那麼一個破地方。

他跟了誠王之後,誠王給他建了一個道觀,還特意幫他把名聲給傳出去。一年多以前誠王就把他引薦給永帝,然後他利用自己的專長很快取得了永帝的信任,現在已經是大周的天師。

但他依着誠王的意思一直沒見人,永帝對他非常信任。現在基本上對他言聽計從。

他是知道誠王計劃的,但他覺得太后壽誕那天動手很冒險,就給誠王卜了一卦。他是騙子不假,但還是有一點道行,尤其擅長卜卦。

卦象顯示今日動手的機率要比太后壽誕那日動手要高出幾成。誠王思前想後決定信吳老道一次。

但這個事他一個人肯定沒法做,因此誠王找了太后。太后對永帝為端木如慧軟禁她的事一直耿耿於懷,就應了誠王所求。

若不是這樣,誠王的原計劃確實是要等到太后壽誕那日才動手。而吳老道就一個要求,把雲子澈交給他收拾。

有些仇他必須親手報!當年雲子澈怎麼對他,這一次吳老道要連本帶利的還回來。

雲子澈沒有說話,只是微微握緊了拳頭,面色極冰極冷。他在考慮一會若動手,他有幾分把握闖出去。

可思來想去他闖出去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吳老道既然敢在這裏攔他,必定做了萬全的準備。

或許這個時侯他應該盡量拖時間等救兵,否則不管是闖還是不闖,他都擔不了闖宮的罪名。

吳老道可能就是看中這一點所以才逼得他進退兩難,在動手與不動手之間徘徊不定。

“雲子澈現在你能體會當初那麼對我時的感覺了么?”

吳老道看着雲子澈的樣子就知道他在權衡利弊。雲子澈是一個商人,也是一個政客。這個時侯他完全處於被動,不論動不動手他都沒得選擇。

選擇動手,他可以自然而然給他和雲家安上一個擾亂宮闈,甚至謀反這樣的罪名他都能給他安上。

若不動手,雲子澈一旦落到他手裏也是難逃一死。他是絕不可能放過這個絕佳的報仇機會。

“吳天師跟雲大少爺有私人恩怨,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在皇上面前進言是有意為之,純屬公報私仇?”

就在雲子澈兩難,吳老道得意之際,寧沉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語氣依舊四平八穩,讓人聽不出什麼特別的情緒。

寧沉玉原本就受永帝看重,雖然因吳老道的關係被冷落了不少。但朝中沒人能動搖他的地位。

今日他在鳳依公主的幫助下提前進了宮,發現宮中正在快速的換防,雲子澈還受召進了宮。

可是他在上書房侯了半日也沒見到雲子澈,心下就有些懷疑。通過一些關係才知道雲子澈被引到了這裏。

永帝竟然糊塗到讓吳老道隨意宣人進宮,還任他給雲子澈安了這份一個罪名。若是今兒他沒出現,雲子澈必死無疑。

“原來是寧侍郎,不過本天尊勸寧侍郎還是不要管此事的好。抓雲子澈可是聖上的旨意。”

吳老道早跟永帝說過雲子澈偷了他的壽命,只有抓到雲子澈用他來煉丹,那聖上的不死術就會更上一層樓。

這事兒本來會提早就準備的,可是永帝當時神志還很清析根本不會聽他的。但現在不同了,現在永帝基本全聽他的。

不過對外他自然不會跟眾人說要用雲子澈煉丹。永帝看似神志不清,其實有些時侯還是很清楚。他不過是被不死術給魔障,想控制他還得有能說服他的理由。

比如這一次要抓雲子澈,永帝雖下了旨,卻要他以偷永帝天命這樣的借口來抓。聽着雖然冠冕堂皇,可至少是一個理由。

“旨意,那我怎麼沒有看到聖旨?”

寧沉玉微微一笑,今日宮中換防換得奇怪。這個吳天師抓雲子澈更是抓得莫名奇妙,而且方才吳天師對雲子澈說的話他可是聽了個一清二楚。

他不知道吳天師跟雲子澈有什麼特別的恩怨,但從今日吳天師對雲子澈的所做所為來看,這恩怨定然不小。

其實他比較在意剛才雲子澈拿端木陽和江雲漪的身份出來擋時,吳天師回的話讓他的眉心直跳。

他直覺今晚一定有事發生!而方才鳳輕公主告訴他,雲子澈剛進宮,太后就下旨命百官過來參加今晚小皇子的生辰宴。

小皇子的生辰是在今日沒錯,但若要舉行宮宴早就提前準備了,為何這旨意會來得如此突然?

想必這會子收到旨意的文武百官都在納悶吧。但不管如何太后旨意一下這些官員及家眷也是必到的。

“本天尊拿的是聖上的口喻。寧侍郎莫不是要親自去問問聖上?”

吳老道眼底有冷光一閃而過。他沒想到寧沉玉會來得這麼快,還替他截住對雲子澈的發難。

明明太后的旨意應該剛剛下去,寧沉玉怎麼來得這般巧。這個念頭只是在吳老道腦中停了一小會,因為不管怎麼樣現在是寧沉玉來找他的麻煩。

若不是寧沉玉在,現在他早就把雲子澈拿下了,就算沒拿下這會子也必跟雲子澈打了起來。

“正好,本官也想見見聖上。我想雲大少爺也很想見。要不吳天師跟我們一起吧。”

寧沉玉還是一副笑模樣,幾年的宮中和官場生活讓寧沉玉習慣了如何跟人打交道。

吳老道在這一點其實是不能跟寧沉玉比的,沒幾句話就讓寧沉玉給繞了進去。此時此刻寧沉玉確實很想面聖。

“聖上現在在丹房,不便見寧侍郎。寧侍郎若想見,還是等宮宴開始吧。至於雲子澈,他必須跟我走,這是聖上的意思。”

吳老道暗自咬牙,他沒想到寧沉玉這般油滑,只是現在宮中還有誰敢得罪他。這個寧沉玉一定不能放過。

“吳天師沒有聖上的聖旨,本官卻有皇後娘娘的懿旨。皇後娘娘知雲大少爺進宮,便想請雲大少爺到坤寧宮一趟。”

寧沉玉說著變戲法一樣拿了一份肖皇后的懿旨在吳老道面前晃了晃。當時他不確定雲子澈會不會有事,可他的直覺一向很准,便直接跟鳳輕公主一塊去了坤寧宮跟肖皇后討了旨。

吳老道緊咬着后牙槽,恨不得將寧沉玉一塊收拾,但他知道現在不是時侯。誠王的計劃是要等三品以上官員及家眷進宮,然後進行宮變,直接讓永帝退位讓賢,由百官擁戴。

若是他在這個時侯同時對雲子澈和寧沉玉動手,那消息肯定會走露出去。沒影響誠王的計劃還好,一旦有影響,誠王一定會要了他的命。

“既然吳天師沒有聖上的旨意,那我就同雲大少爺先走一步。”

寧沉玉帶着官場中特有的笑,隨後對着雲子澈做了一個請字。戲要演就演全套,他就讓吳老道看看,這宮中便是永帝說了算,但皇後娘娘的旨意也是不可違的。

何況永帝會傳那樣的口喻必是吳老道叫唆,這個臭道士他必須想辦法去掉他的權柄,否則大周危矣!

不過朝局一向瞬息萬變,今日宮中又極不對勁,他真怕有事發生。還是趕緊離開,趕緊想對策。

吳老道憋着一口氣,面色十分陰沉,看寧沉玉的眸光比看雲子澈還要憤恨。他一定要把這兩個人碎屍萬段!一定!

一群圍攻雲子澈的人就這麼看着寧沉玉將他們要圍攻的人給帶了出去,而他們口中無所不能的吳天師只能在一旁乾瞪眼。

“你怎麼樣?”

寧沉玉見雲子澈似乎有些不對勁,他們現在可是在還在圍攻的外圍,若是吳老道什麼都不顧,他們兩個誰也逃不掉。

“我被下了化功散,現在沒法用武功。快走!”

雲子澈一提勁才知道吳老道不僅要他闖宮,還要他在闖宮后連逃的機會都沒有。剛才若不是寧沉玉跟吳老道周旋,方才定是他跟皇城護衛軍打起來的時侯,那這會子他已經全身無力被吳老道給制住了。

寧沉玉聞言面色微微一凜,吳老道是下定了決心要雲子澈的命,這會子他把人帶走,他又怎麼會甘心。

“雲子澈現在沒武功,給我把人帶走!”

吳老道仔細計算了一下時間,知道這個時侯在雲子澈身上用的葯應該早就發作,便不再顧忌要直接拿人。

雲子澈他是必須帶走,否則今晚的宮宴又怎麼會有好戲可看。肖皇后的旨意又如何,待永帝退位,肖皇后一定什麼都不是。

一切只在今晚,他哪裏會讓寧沉玉這麼輕易地把人帶走。本來他還想讓雲子澈反抗一下,這樣抓他會更明正言順一些。可惜冒出了個寧沉玉,讓他只能等雲子澈身上的葯發作。

“吳天師,你敢違抗皇後娘娘的旨意?”

寧沉玉面沉如水,面對這些只聽命於吳老道和誠王的皇城護衛軍心下極為憤怒。吳老道敢這麼明目張胆,必定有所倚仗,而他的倚仗除了永帝便是誠王。

永帝現在神志不清,那指使吳老道這麼做的人必是誠王!今日若真讓吳老道把人帶走,那他要如何跟雲漪交待!?

“你有皇後娘娘的旨意,本天尊也有聖上的口喻。天下以聖上為尊,皇後娘娘豈能跟聖上相比!”

吳老道陰陰一笑,覺得他剛才真是糊塗了,怎麼就讓寧沉玉的一道聖旨給忽悠了呢。

肖皇後跟江雲漪的關係可是一向不錯,她怎麼可能看着雲子澈出事而坐視不理。一旦讓雲子澈進了坤寧宮,那他想再抓雲子澈就難了。

寧沉玉還想說什麼,被雲子澈拉着搖了搖頭,吳老道有備而來,他不想讓寧沉玉跟着受連累。現在讓寧沉玉離開,他們的勝算可能還要多一些,若兩個人都帶走,吳老道肯定會很樂意。

方才寧沉玉幫他,已經得罪了吳老道,寧沉玉只要落到吳老道手裏,肯定也沒好果子吃。

吳老道得意地讓人押了雲子澈,看着寧沉玉的眸光裏帶着幾分涼意。等收拾了雲子澈,他再來慢慢收拾寧沉玉這個曾經極受永帝看重的侍郎。

其實他知道若沒有他插進來,寧沉玉現在已經是六部尚書。但從此後寧沉玉將不會再有機會!

寧沉玉握了握拳,他明白雲子澈在顧慮什麼,這個時侯宮中一定有人做了安排。現在他們必須留一個人下來,否則一旦兩個人都落到吳老道手裏,還有誰能幫到他們呢。

吳老道將雲子澈帶走的時侯眼底的冷光掩也掩不住。一會子他會讓雲子澈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默默地看着雲子澈由吳老道帶着從他眼前消失。這個時侯的寧沉玉並不知道吳老道要將雲子澈去哪裏。如果他知道,他一定拚死也不會讓吳老道將人帶走!

景辰宮是永帝特意修建后給謹妃沐影蘭的居所,做為永帝第一個皇子的母妃,沐影蘭是有資格住進這裏的。

這一日謹妃正抱着小皇子哄着他睡覺,並沒注意到她身邊的宮人在她不注意的時侯全退了出去。

她並沒有接到太后要為小皇子慶生宴請百官的信兒。但她清楚今晚永帝必會駕臨景辰宮。

小皇子是她的寶貝兒,自是也這宮中除了永帝外最尊貴的人兒。永帝有多疼小皇子,從她母憑子貴住僅次了坤寧宮的景辰宮就可見一二。

不過不管她有多受寵,她都不敢把小皇子交給別人帶。在小皇子的地位沒有完全鞏固之前,她很清楚的明白這個時侯只有小皇子平安長大,她才可能永得富貴。

“白珍,把小皇子的那件毛披拿過來。”

已經是金秋時節,秋風裏帶着絲絲涼意,沐影蘭摸摸小皇子的手腳,親了親他的額頭,頭也不回地道。

只是等了好半晌,沐影蘭也沒瞧見一個宮人過來。轉過身才發覺整個景辰宮靜悄悄的,就好似這裏只有她和小皇子兩個人。

心下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沐影蘭的心不由砰砰地跳起來。想起江雲漪曾告訴她,若遇緊急狀況可以發她特地給她的一種信號,便會有人過來幫她。

忙跑到梳妝枱那邊尋到一把碧綠色的簪子,再跑出來按着江雲漪的意思將綠珠用力掰下來,一道似有似無的綠色煙氣咻地一聲射向天空,然後消失無蹤。

只是她的信號剛放完轉身看到眼前的人時,沐影蘭的眉心不由一跳。隨即她懷抱小皇子,語氣溫柔,話出卻有破冰之勢,

“吳天師,你擅闖景辰宮,是不是得給本宮一個解釋。”

沐影蘭的眼風微掃此刻站在景辰宮的眾人,小皇子在她懷裏睡得極為香甜,模樣靈秀可愛。

此刻她的手心裏全是汗,若不是抱着小皇子可能還能發現她微微發抖的肩膀。因為她看見一個不應該看見的人。

雲子澈!雲子澈怎麼會跟吳天師在一塊!?

“剛才白珍給娘娘喝的杏仁冬蓉露味道還不錯吧?”

杏仁冬蓉露是京都雅齋新推出一款飲品,極受上京貴婦的歡迎,沐影蘭由着照顧小皇子的食醫吃過一次,覺得很合胃口,每日的這個時辰都會命小廚房備一份。

沐影蘭不知道吳天師為何會這麼問,但直覺告訴她那碗杏仁冬蓉露肯定有問題。但白珍是她本家的丫頭啊!

正這麼想着,下腹處猛然湧起一股熱流,讓沐影蘭不由渾身打了個激靈。抬眸看向吳天師的時侯,忍不住瞥了一動也不動的雲子澈一眼。

雲子澈從被帶進景辰宮開始就被人點了穴道,當他看到吳老道進景辰宮如入無人之境時,一向清冷的他不由微微變了臉色。

這個時侯他指望寧沉玉能請來肖皇后,否則他跟沐影蘭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雲大少爺這麼聰明應該猜到我想做什麼了吧?解開他的穴道,把他們兩個給我關進去。”

吳老道看着沐影蘭額間的香汗,再看着雲子澈潮紅的臉,唇邊的笑有幾分殘忍,幾分戲偕。

一會子他會讓整個大周的文武百姓看一場精彩絕倫的宮廷大戲!

“放肆!本宮乃聖上親封的謹妃,位列四妃之首。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

沐影蘭指甲緊緊地掐進肉里,後背早已香汗淋漓,但抱着小皇子的手卻不敢重半分。

只是凝向那些向她慢慢走來的皇城護衛軍抖然間迸發出前所未有的氣勢。她出身河間沐家,自幼被教養,這兩年又蒙受聖恩,加上生了永帝的第一個皇子,自是氣勢十足。

其實四妃之首本來是輪不到她的。但她有皇子,所以才有今日的地位!也正因為她生了皇子,所以這一年來沒人敢對她怎麼樣。

如今不僅飲食里被下了葯,還要承受別人對她的侮辱陷害,她如何能受得。今兒她退一步便是死,那她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我的謹妃娘娘,一會子你就不會覺得是謹妃了。謹妃娘娘是自己進去,還是本天尊讓人押你進去?”

吳老道的眸光往沐影蘭懷中的小皇子瞥了一眼,威脅的意味極為明顯。這個時侯威脅不過是不想沐影蘭的藥性提前發作罷了。

他研製的葯有多強只有他自己知道,給沐影蘭和雲子澈下的葯,只要與異性一碰觸就會立馬發作。

“別過來,你們要是敢過來,本宮就自盡。”

沐影蘭驀地拔下發上的一根金簪,尖尖的簪尖死死地抵住細嫩的脖勁。不進或許她還能活,一進她必死。

雲子澈很明顯被控制住了,他救不了她,可若讓他們兩個人同時被關在一間屋子。不管二人有沒有被下藥,他們都免不了一死,何況她懷中還抱着小皇子。

這個時侯她寧願清白的死,也不要背着淫-亂宮闈的罪名不明不白地死,這樣死她的小皇子這輩子都別想抬起頭做人!

寧沉玉匆匆往坤寧宮去搬救兵,到坤寧宮才知肖皇后與鳳輕公主已經被請到鳳凰台那裏。

宮宴的時辰將近,收到旨意的文武百官及家眷已經陸續趕來。江雲漪和端木陽晚了幾步,太后與肖皇后早已高坐在首位,抬眸並未發現謹妃和小皇子,不由微微挑了挑眉。

太後下旨是給小皇子過生辰,不可能謹妃和小皇子都不在。正想着一個小宮女趁着斟酒地時侯給江雲漪報信說雲子澈被吳天師給帶走,目前尚不知情況。

江雲漪心一緊,正想尋個理由出去問個清楚,驀然抬頭,空中西南方的空中極速的閃過一道綠光,驀地又消失不見。

景辰宮出事了!那是她給沐影蘭在危急關頭時才會使用的信號,只有她安排在宮中的暗線才會在第一時間發現。

沐影蘭從來沒用過,不想在今日小皇子的宮宴上遲遲不來。原來是景辰宮出了事!可這個時侯誰敢在今日找沐影蘭麻煩?

來不及細想,江雲漪連忙站起就想往外走。雲子澈在宮中被抓,沐影蘭在這個時侯出事,江雲漪直覺會出大事!

“丫頭?”

端木陽在江雲漪站起的那一刻忙拉了她一把。永帝過來了,丫頭難道沒發現么?這個時侯站起來!

果然端木陽剛拉住江雲漪,永帝就由內侍扶着往宮宴的方向過來。謹妃和小皇子並不在身邊。

百官及眾嬪妃待永帝落座后,忙起身見禮,口呼萬歲。端木陽剛想問江雲漪怎麼回事,那邊永帝已經問起了謹妃和小皇子怎麼還沒過來,正要派人去請。

“稟皇上,臣妾有幾日不見小皇子想得緊,不如就由臣妾和宛姐姐一塊去請謹妃姐姐和小皇子吧。”

聽芷笑着起身,轉頭就拉着徐宛一起。沈家被下令抄家流放之後,沈素素並沒能逃出噩運,永帝一道聖旨就將沈素素送上了黃泉。

聽芷本以為沈素素跟徐宛的關係那麼好,沈素素出事,徐宛一定也會受連累。實際上徐宛也確實受了連累,但不知為什麼送沈素素最後一程的人是徐宛。

沈素素臨死前狠罵徐宛說是徐宛陷害她,本來聽芷從永帝貼身內侍那裏聽到永帝有意降徐宛的位份,卻因沈素素的最後一喊,反倒升了一級,成了賢妃。

若不是沐影蘭生了皇子,宮中四妃之首就是徐宛!聽芷想至此處,內心不是不恨的。

他們幾人同一年進宮,第一年沈素素就越級升了妃,還給了封號。徐宛也是,雖沒有封號,也直接封妃。

這兩個人一進宮就奪走了所有人的光環。便是沐影蘭升得比較慢也很快從貴人成了如今的謹妃,還擁有永帝唯一的皇子。

所有的人都明白,若是永帝近年無子,那沐影蘭的孩子就是永帝唯一的皇子。那就是明正順的皇太子,大周將來的一國之君。

而她到現在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芷嬪!這讓聽芷非常憤怒,卻只能死死地壓在心裏。

“稟皇上,臣妾昨日偶感風寒,怕過了病氣給小皇子,便不去接謹妃和小皇子了。”

徐宛自沈家的事後在宮中變得極為低調,若非必要她不會出宮門。現在聽到聽芷邀她一起去景辰宮,起身後連續咳好幾聲才回話,面色有一種病弱的白,說畢還微喘了兩口氣。

“愛妃既然身體不適,就先回宮歇息吧。既然芷嬪想念小皇子,就和內侍一塊去接謹妃和小皇子過來。”

永帝瞥了徐宛一眼,眸中閃了一抹憐惜,想着他已有月余不曾踏足後宮,心下又軟了幾分。

徐宛推拒了一番,終還是在永帝的堅持下由宮人扶着先回宮歇息,並宣了太醫去給他診治。

“皇上,臣妾與敬陽王世子妃許久不曾相聊,可否請皇上恩典由世子妃替臣妾看看,等看畢后臣妾定把人放回來。”

被點名的太醫跟着徐宛剛走出幾步遠,徐宛突然回頭請了旨,語氣恭敬,看向永帝的眼波卻極柔。

那眼神看得永帝連問江雲漪一聲都沒有,就直接讓江雲漪跟徐宛一塊離席。待下了席,到無人處,徐宛拉了江雲漪的手,語氣里難得有幾分急切,

“吳天師帶雲子澈去了景辰宮,你要救他們就得快。我先去替你攔了芷嬪。”

徐宛說著便讓貼身的宮人帶着江雲漪抄近路往景辰宮走,她自己則按正常的路想去追聽芷。

這一年來她雖然很低調,但宮中之事卻一直沒能躲得過她的眼睛。從雲子澈進宮被拘,她可以說是第一個得到消息的人。

就算永帝不讓她先行退席,她也會設法退席,幫江雲漪最後一次。就當是報答她這麼多年在宮中對她的襄助。

“謝謝!”

江雲漪說完這兩個字就由杏花帶着她消失在徐宛的視線里。她願意相信徐宛一次。

“小姐?”

茶花有些不明所以,她不明白徐宛為何會讓杏花給江雲漪帶路。杏花是沈素素的貼身侍女,在安雲時就是,進了宮更是沈素素最信任的人。

可是沈素素畢竟是因江雲漪而死,小姐不怕杏花報復江雲漪么。

“杏花知道誰才是真正害死素素的兇手。她不會傷害雲漪,反而會竭盡全力幫她。”

沈素素死後,徐宛很是費了一番功夫才把杏花調到她身邊。杏花其實比沈素素有主見,一直以來若不是杏花為沈素素出謀劃策,沈素素便是有她提點也不可能在宮中過得那般有驚無險。

要不是發生了真假公主案,他們姐妹二人足可橫行大周後宮!

“那小姐現在?”

徐宛若真想攔聽芷大可以與聽芷同去景辰宮,根本不必趁這個機會帶江雲漪出來,還讓茶花給江雲漪帶路。

跟在徐宛身邊這麼多年,茶花還是很了解徐宛的。

“你去告訴芷嬪,說我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此刻一個人在上林苑給憐妃娘娘憑弔。”

徐宛微微眯了眯眼,驀地唇邊勾起一抹笑意,那笑卻不達到眼底。是誰在永帝耳邊吹枕邊風才害得素素身死,又差一點連她一塊解決想要一石二鳥,真以為她徐宛不知道么!

這邊徐宛正想着如何攔住聽芷,宮宴這邊端木陽卻死死地皺着眉頭。吳老道把雲子澈帶到景辰宮想幹什麼?

很想過去一探究竟,終因這宮宴上誠王的虎視耽耽沒能成行。他只願他的丫頭不要太衝動,做出不應該做的事兒來。

宮宴上的眾大臣都靜等着今晚的主角的出現,等了半天發現宮宴上的氣氛有些凝重。

永帝有些奇怪怎麼會去了半天也沒結果。正想問問是怎麼回事,就有內侍來報說小皇子不舒服,請永帝趕緊過去一趟。

永帝一聽唯一的兒子出事,哪裏還坐得住,忙說了一聲就想離席。

太后不着痕迹地朝誠王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後故意一問內侍,帶着一眾嬪妃想一塊去景辰宮。

“小皇子可是皇兄唯一的皇子,他若病了我們哪裏還能坐在這裏。臣弟要求同往。”

誠王見永帝離席,唇邊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緊接着躬身表示要一塊去景辰宮探望小皇子。

百官見此哪敢落於人后,紛紛要求一起去探望小皇子。畢竟在他們心裏謹妃生的小皇子是永帝的長子,大周一向立長為儲,這可是未來大周的儲君。

要是不出意外,待會他們會聯合眾臣請永帝早立儲君,以安社稷。現在一聽未來儲君生病自是要去好好探望的。

“小皇子若病了,自有太醫照看。我們這麼一群人可別嚇壞小皇子才好。微臣覺得眾大臣一塊在這裏等消息即可。”

溫逸笑睨了誠王一眼,他不知道誠王在搞什麼鬼,但直覺告訴他必須阻止這麼多人一起去景辰宮。

他本以為端木陽會阻止,不想端木陽眉頭緊皺不知道在想什麼。想着方才江雲漪那麼著急,必有大事,端木陽定是在擔心江雲漪才沒發現此刻宮宴中的變化。

“溫小侯說得對,小皇子年幼還真經不起我們這麼多人一起瞧他。我等還是靜心在此處等開席吧。”

寧沉玉匆匆入席,還沒喘口氣就發現誠王已經按着計劃走,正不知道應該如何示警,聽到溫逸這一聲無疑就是在救命。

但他明白就算百官沒有跟着去,永帝去了事情一樣糟糕。這個時侯他只希望會有奇迹出現,否則他真不知過了今晚會發生什麼。

江雲漪是不可能眼睜睜地看着雲子澈出事不管的。何況此事也極可能連累敬陽王府。他只是想不明白誠王這麼做難道只是想先除掉雲家?

眾臣一聽有理,永帝本就急得不行,也就揮揮手不讓任何人跟着,連眾嬪妃也不讓跟,就永帝一個人先行。

誠王本想讓百官跟着一起,一會子讓所有的人一起看永帝笑話。不想被溫逸和寧沉玉三兩句就給擋了,臉色不由沉了沉。

不過不要緊,有沒有親眼看見又有什麼關係呢。只要一會子證明小皇子不可能是永帝的種,他是唯一有資格繼位的人選即可。

端木陽和溫逸對視一眼,搞不清誠王的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二人心中擔心,其實他們比任何人都想去景辰宮看看是怎麼回事。

可此刻他們只能留在這裏等消息,因為他們都明白他們誰離開宮宴一步,誠王就可能會耍出其它花樣來。

景辰宮這邊早已劍拔弩張,吳老道看着沐影蘭手中簪尖頂着那細嫩的脖頸,只要沐影蘭心一狠,一會子他就能見到一具美麗的屍體。

“如果謹妃娘娘不怕傷到小皇子儘管動手。”

吳老道還真沒想到沐影蘭會給他來這一招。不過沐影蘭真自殺他也有辦法把髒水潑到雲子澈身上。

只是效果沒有讓文武百官親眼看到的效果好罷了!

沐影蘭額間的汗順着額頭流進了脖子裏,但她依舊死死地用簪尖抵着自己的脖子,當細汗與簪尖相遇,在落日的最後一抹斜陽中泛出最精潤的光彩,一道破空聲響打破了此時的寂靜。

咻!弓弩之音如一道死亡之曲,一箭穿透吳老道的眉心,弓弩透腦而出,直直地盯在景辰宮的外牆,隨即消寂無聲。

吳老道瞪大眼,似乎根本不明白自己怎麼突然就死了,還死得這般無聲無息。然後他的眼珠一動死死地盯着射箭的江雲漪,砰地一聲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膽敢威脅宮妃,恐嚇未來儲君,雖死也不足惜!把這幾個擅闖宮禁的逆賊給我就地正法。”

江雲漪身邊跟着幾名御林軍在江雲漪話音一落,抬臂發射,將數十名押解雲子澈的皇城護衛軍咻咻咻幾聲,這數十名皇城護衛軍還反應過來吳老道是如何死的,就見到數箭齊發,他們想躲已經來不及了。

轉眼一瞬,景辰宮內數十條人命便塵歸塵,土歸土!跟過來的幾人在收拾掉這些皇城護衛軍后,無需江雲漪再吩咐,拿起隨身的化屍水,直接滴在這些人身上。

不到十刻鐘地上只餘數十件皇城護衛軍的衣服,再轉眼連衣服也不剩下。皇城護衛軍雖有端木陽的命令進行滲透,但畢竟皇城護衛軍的人數比京都九衛多了近三倍,自是有部分人是滲透不了的。

殺掉的這些人全是誠王的死忠,只聽誠王之令。留下這些人,不管是活人還是死人都會引起誠王的警覺。

“哥?”

江雲漪見雲子澈神色極不對,一把他的脈不由睜大了眼。再看看沐影蘭的樣子,心下極為憤怒。

“讓他們帶我離開這,快!”

雲子澈被解開穴道后全身都在發抖,他看都不敢看江雲漪一眼,只能強忍着媚葯給他帶來的強烈衝擊。

他必須立刻馬上離開這裏!他的忍受早已到了極限,在呆下去他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麼。

但他知道吳老道帶他來這裏打算做什麼!

“哥,你忍着點。”

江雲漪將隨身的一枚解毒丸給雲子澈服下,命兩個輕功最好的人帶着雲子澈迅速離開。

“小姐,謹妃娘娘快不行了!”

金花銀花是跟着江雲漪一塊過來的,江雲漪照顧雲子澈,金花銀花也拿了解毒丸給沐影蘭。

但沐影蘭畢竟不同於雲子澈有內力在身,她能撐到江雲漪過來已經是一種奇迹。現在銀花幫忙抱小皇子,金花正在為沐影蘭診治。

江雲漪心一緊,忙為沐影蘭把脈,發現沐影蘭全身都在發抖,皮膚泛着不正常的紅色,唇邊一聲又一聲破碎的呻吟聲止也止不住。

必須即刻與人交歡,否則沐影蘭必死無疑!可沐影蘭是永帝的妃子,這個時侯除了永帝,任何人都不能救她。

“殺!殺了我!照顧,照顧好小皇子。”

沐影蘭緊緊地咬着唇,她慶幸江雲漪在最後一刻來了,但她知道江雲漪救不了她。即使永帝現在來了,也救不了她!

江雲漪搖頭,外頭傳來了永帝駕到的聲音,跟在江雲漪身邊的幾名御林軍瞬間飛上牆頭,很快消失在景辰宮內。

“愛妃,怎麼回事?這景辰宮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永帝一路從宮門口而來,一個宮人未見,一到後園就見到沐影蘭倒在江雲漪懷裏,身邊一個宮人都沒有。

“皇上,誠王,誠王害臣妾,臣妾無顏再見皇上!”

沐影蘭在聽到永帝到達的時侯眸子中閃過一絲狠光。誠王害她,誠王不僅想害死她,還想害死她的皇兒。

那她就用最後的死來保全她皇兒的地位,她相信江雲漪一定會照顧她的皇兒!強撐起身,對着朝她走過來的永帝,沐影蘭一聲悲鳴,一直握在手邊不曾放開的金簪尖對着自己的胸口狠狠地紮下去。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靜止了,一直安靜沉睡的小皇子似乎感覺到什麼,這一刻醒了過來,然後看着他的母妃緩緩地倒進他父皇的懷裏,他瞪大眼睛,好像知道自己即將失去什麼,隨即哇地一聲放聲大哭起來。

“蘭兒!?”

永帝似乎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當沐影蘭在他懷中漸漸冰冷時,他才突然反應過來沐影蘭在說什麼。

江雲漪在永帝抬起頭眸光直射向她時,淡然無比地口述着她為何會來這裏。卻特意略過雲子澈被吳老道帶來這裏,又被她瞬間擊殺的事。

誠王千算萬算大概算不到沐影蘭會魚死網破,在最後一刻將他拉下水。可這樣有用么?誠王今日這麼做不過是要一個名正言順繼位的理由,根本不可能因為沐影蘭的死而改變半分初衷。

這樣的犧牲到底值不值得江雲漪不知道,但她明白沐影蘭已經別無選擇。她不可能在這個時侯讓永帝來解她身上的媚葯。

否則朝廷言官的口誅筆伐會比要了她的命更慘烈!她相信誠王便是沒想到沐影蘭會這般烈性,但他一定不會放過壞他計劃的沐影蘭。

小皇子還在不停的哭,永帝的臉色卻慢慢的沉下來。留人收斂沐影蘭的屍身,命江雲漪抱着小皇子,快步往宮宴的方向走。

誠王在宮宴這邊聽到消息面色變得極為陰沉。江雲漪在宮中竟然還有人,而且還在最關鍵的時刻救了雲子澈不說,還救了沐影蘭。

看來他想勾陷雲子澈與沐影蘭通姦才有了小皇子,然後用此除掉雲子澈,以此逼迫江雲漪,再用江雲漪逼迫端木陽和溫逸等人,這一石數鳥的計策怕是不行了。

“給朕把誠王拿下!”

永帝一入鳳凰台二話不說就直接命人要拿下誠王。這一年來他沉迷不死術將朝政交給誠王,若不是謹妃臨終示警,他的江山被奪了都不知道!

只是永帝的話一落,宮宴周圍的皇城護衛軍沒有一個有反應。來參加宮宴的大臣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皇城護衛軍根本沒有聽皇命與御林軍換防,這是永帝突然意識到的,可是現在意識到已經晚了!

永帝重複第二遍,第三遍,依舊無人應答,更無人動作。這個時侯在場的文武百官都察覺到不對勁。

“皇兄,你就別白費力氣了。現在整個宮中都是我的人,今日你若留下禪位的召書,臣弟還可以讓你的下半生過得舒服點。如若不然,就別怪臣弟不把你當兄弟。”

誠王笑着為自己倒了一杯清酒。原本他是想把沐影蘭所生的小皇子排除在皇室之外,可惜功虧一簣。

現在他只能用這種方法逼永帝就範,反正永帝吃了吳老道給他煉的丹,已經沒有多少日子好活了。

誠王的話音剛落,周圍的皇城護衛軍齊齊亮出長刀將宮宴圍了起來,就近脅持官員家眷。

永帝看着皇城護衛軍的動作,抬着手指着誠王半天,已經得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誠王這是要逼他退位好取而代之!他最信任的人在逼迫他,誠王一直在窺視他的皇位!

這時守衛宮門的御林軍副統領匆匆跑進來說有人打開了宮門,內城四門已經有一個城門被攻破,特來請永帝下旨命皇城護衛軍前支援。

“誠王,你想造反么!”

有官員一聽便站起來指着誠王罵,有不少官員則不敢言語,因為他們的家眷全在那些皇城護衛軍手裏。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誠王的話音一落,那些敢指責斥罵於他的官員直接就人頭落地,宮宴之上一片驚呼慘叫之聲,有膽子小的夫人小姐尖叫一聲就暈了過去。

“皇帝,你就下召吧。”

這時一直沒有開口的太后突然就開了口,而太後身邊的貼身內侍直接將擬好的聖旨放到永帝面前,讓他蓋玉璽。

這時侯御林軍那邊派了一名御林軍說皇宮二門被破。溫逸和端木陽快速地對視了一眼,都沒想到宮門怎麼會破得這麼快。

剛把小皇子哄睡的江雲漪面色凝重,她就站在永帝身邊,看着永帝被氣到抓狂,看着眾臣驚慌失措,聽着御林軍二次報宮門被破。

這應該是心理戰,那兩個御林軍必是誠王的人!快速地對着端木陽的方向看了一眼,端木陽和溫逸也恍過神來,忙暗中對江雲漪點頭。

“你,你們……,為什麼?朕這麼信任你,你為什麼要背叛朕!?”永帝捂着胸口,已經被氣吐了血。

誠王則眯着眼兒笑,一副勝卷在握的模樣,繼續笑着讓永帝蓋下大印,卻一點沒有要回答永帝。

端木陽已經暗中下了令,讓原京都九衛的人策反皇城護衛軍護駕。現在皇城護衛軍已經在宮內相互撕殺起來。

宮宴這邊的護衛全是誠王的私軍改編進來的,根本沒辦法調換。

“王爺,王爺,不好了,皇城護衛軍自己打起來了。水門提督和內十三衛突然出現,宮城內外一片混戰,我們的人根本進不來。”

誠王剛要說什麼,外頭一名誠王府私衛匆匆跑進來稟報。端木陽和溫逸大喝一聲護駕,就跟宮宴內的誠王府私軍和皇城護衛軍打了起來。

宮宴之中頓時一片混亂,御林軍這個時侯也跑進來喊着護駕,百官中的武官讓文官及官員家眷千萬別動,起身同誠王的人混斗到了一起。

誠王不想這個時侯會突然出現這種變故,心裏還想着內十三衛他不是讓人去攔了,為什麼人還會回京護駕?水門提督無召怎麼可能進京勤王?

然來不及多想,離他最近的端木陽已經朝他攻了過來,慌忙應招,不敢再多想,剛開始還好,但打了一會誠王便知道自己並不是端木陽的對手。

好在莫不諱的功夫不錯,過來幫誠王的忙,還發了信號,令守在外圍的誠王私軍再添一批加入混戰,一定要奪下皇宮。

誠王心中恨極,取過腰間軟劍就朝永帝攻了過來,連殺了數名護駕的御林軍,眼看着永帝即將性命不保,不想永帝一個用力竟拉過他旁邊的江雲漪想要擋劍。

同在護駕之列的溫逸根本來不及多想,舉劍相迎,跟誠王打上了手。心裏卻閃過永帝拉江雲漪擋劍的一幕。

若是剛才他沒攔住誠王,那把劍一定會刺中雲漪。手下就狠了三分,敢傷雲漪,他豈能作罷!

端木陽自也看見了這一幕,眸中閃過一閃暗芒!打算速戰速決,下手越來越快,也越來越狠。

江雲漪微微眯了眯,她剛才光顧着看大局,並沒有注意到永帝的動作。待反應過來想出手就有些遲了。

她手上抱着小皇子,很難還手,誠王那一劍又極刁鑽,定是想直接要永帝的命。要不是溫逸幫她,這會子那劍定會給她一個透心涼!

江雲漪安排在宮中的暗線此刻也全數出動,但他們的主要任務還是保護江雲漪的安全,看到永帝對江雲漪出手都不由皺了皺眉。

剛想過來支援江雲漪,誠王的私軍卻比端木陽、溫逸的人早到,又與他們戰到了一起,更有幾人纏住了溫逸,讓誠王再有機會對永帝動手。

江雲漪百忙之中命金花抱着小皇子帶人掩護皇后等人離開這裏,要不然等這場混戰結束,只怕這後宮之中沒幾個能留下性命。

“鳳迦南,你去死吧!”

誠王提劍,三五就殺了護在永帝身邊的護衛,劍尖直指永帝的胸口。永帝後退幾步,想也不想就拉過躲在旁邊的一名妃子代他擋了劍,一劍當胸,那名妃子尖叫一聲就咽了氣。

他長年居高位,又吃藥掏空了身子,根本不是誠王的對手,一路喊着護駕,一路往拉妃子給他填命。

誠王殺了紅眼,不管是誰擋了他的路就是一劍劈命,看到這種情況那些離永帝較近的嬪妃哪敢再給永帝抓到擋劍,一邊尖叫一邊沒命的跑。

“啊,我是你母后!”

永帝還在退,退到太后躲的位置微微眯了眯眼,拉過來擋住了誠王再次刺過來的劍。

太后慘叫一聲,還沒來得及多說話,誠王的劍刺進去,鮮血噴濺。一群看見的嬪妃和眾臣嚇得都失了聲。

江雲漪冷眼瞧着,瞧着永帝理所當然的拿他的妃子他的母親為他擋劍,時不時出手殺幾個敢朝她動手的誠王私軍。

端木陽很想往江雲漪這邊過來,可惜誠王的人卻咬死了他,他想過來根本就沒機會。

倒是一開始就想過來護着江雲漪的幾個人已經朝她圍籠過來。只是誰都沒有看見遠處城樓射程之內,一把漆黑的弓箭正瞞准了江雲漪,在這些人靠向她時,那箭在空中一聲破響,以極速朝江雲漪射了過來。

不是一箭,而是三箭!三箭齊發,皆朝江雲漪身上的要害而來!

端木陽瞳孔微縮,想飛身過來,莫不諱毫不客氣地刺劍而來,端木陽回手一劍,全身的空門大開,已經沒有功夫再理會莫不諱。

“丫頭,不!”

莫不諱一劍刺中端木陽的左肩,端木陽卻不管不顧,一聲悲吼,看着那三箭以極慢的速度朝着江雲漪射過去。

噗!

噗!

噗!

三聲噗聲是箭入皮肉的聲音,卻沒有一箭射到江雲漪身上。一箭射到飛撲過來的寧沉玉身上,另兩箭一箭射在溫逸心口,一箭射偏卻是射在不知何時跟在江雲漪身後的杏花身上。

“寧沉玉?!”

江雲漪被寧沉玉壓在身下,還沒看到溫逸和杏花也搶身過來救她,只看到寧沉玉唇角的血跡滴落在她的肩頭,而寧沉玉的肩膀處一根漆黑的箭羽從箭頭射進,透肩而出。

“雲,雲漪,你,你沒事就好。”

寧沉玉斷斷續續地說完,突然笑了一下。一次一次又一次,他以為是最後一次,或許這才是最後一次吧。

“不,不,不……”

江雲漪搖着頭,寧沉玉已經幫了她很多,他從來都不欠她的,可是若寧沉玉因救她而死,她這輩子都不會安心。

只是當她扶住寧沉玉想為他看傷的時侯,抬眼看到離寧沉數不遠的溫逸時,她驀然覺得自己的心好沉好沉,眼睛酸得睜不開。

溫逸的衣裳早已被鮮血染紅,那把漆黑的箭直接透過溫逸的胸,穿胸而過,箭羽都染了血。

“溫逸?溫逸!?溫逸!你醒醒,你醒醒啊!你不要嚇我,溫逸……”

一手微扶過寧沉玉,讓他能輕靠着她的肩,一旁還在撕殺的銀花看見了,驚呼一聲,忙奔過來接過寧沉玉替他看傷。

江雲漪這個時侯才能將早就倒在血泊里的溫逸扶起來,眼淚不自覺的就流了出來。

從認識到現在她從來沒給過溫逸好臉色,甚至從私心裏她只是把溫逸當成普通的朋友。為的就是不想讓溫逸誤會,更不想讓他越陷越深。

可是現在看着溫逸和寧沉玉同時為她擋箭,江雲漪的心一陣難受。她要怎麼還?她要怎麼還這兩個人對她的情?!

“咳咳!別,別哭,乖,不要哭!我,我沒,我沒事,我命大着呢。”

溫逸慢慢地睜開了眼,看着眼前的女子紅着眼眶,眼淚如珠落玉盤,忙笑着撫上她的臉,為她拭淚。

以前他常想,江雲漪有沒有可能為他掉眼淚。可是當看到她的淚時,他又捨不得。他其實是喜歡看她笑的。

“我,我不哭,我不哭,只要你沒事,我一定不會哭的!溫逸,你不會有事的。溫逸!”

江雲漪搖着頭,想扯出一個笑,終只是淚滿襟。她笑不出來,她沒辦法笑出來,看着那把箭就這麼插在溫逸的胸口,她只有恐慌和內疚。

如果溫逸沒有愛上她,他又怎麼可能為她擋箭呢!如果溫逸沒有遇上她,他還是那個瀟洒風流的溫小侯,他就不會有事!

“我,我,我可,可不可以也叫你一聲丫頭?”

溫逸說著一口血直接噴了出來,可是他不在乎。他發現他的生命在快速的流失,可是他,他好想再多跟江雲漪說兩句話,多看她兩眼。

摸着她的臉頰,指尖全是她溫涼的淚,那淚流進他的掌,帶着屬於她的溫度,燙着了他的肌膚。

這一刻他突然又覺得滿足,起碼,起碼她還肯為他流眼淚!

“好,只要你好起來,你想怎麼叫,我都隨你!都隨你!”

江雲漪無論如何也止不住淚,她發現溫逸的手在慢慢變涼,不復先前的溫熱,這讓她心底的恐慌再次加劇。

她很想為溫逸診治,可她發現她的手在抖,一直抖個不停。她在害怕,從心底里害怕!

“丫,丫頭,如果,如果有來世,你可,可不可以選我?”

溫逸笑了一下,突然前傾吻了江雲漪的額,他本以為她會躲開,可是他吻到了,看着她依舊關心的神色,一直壓在心裏的那份感情再次噴發。

這一世江雲漪已經是端木陽的人,下一世她一定會是他的吧。可是他好想確認,這樣下一世他就能比端木陽早上碰上她。

那個時侯他一定會看好她,比這一世對她還好,這樣她就不會從他身邊跑開選擇別人!

“不!我要你活着,我要你活着!”

江雲漪哭着直搖頭,她不要什麼下一世,她不要溫逸死,她不要欠他這麼多,她不要!

溫逸眼中的光散了一下,唇邊似還帶着笑,手直直地從江雲漪的臉頰滑落。不要緊,如果你不選我,那我就去找你,我會比端木陽先找到你。到時侯你一定會選我!

“不!啊!”

眼淚再次奪眶而出,江雲漪失聲叫了出來,看着已經失去心跳的溫逸,不住搖着頭。

只是在轉眼的時侯看着溫逸旁邊同樣中箭的杏花,江雲漪全身突地癱軟了下來,軟下來后又慌忙爬到杏花身邊,抖着手想為杏花診脈。

“杏花?杏花!?”

她想不通杏花為什麼會為她擋箭,她不是應該恨她么。她對沈素素那麼忠心,她應該恨她的啊!

“你,你不用內疚,我不過是想替小姐對你,對你說聲對不起。我這條命算是替我家小姐還你的,請你,請你原諒我家小姐!

你是好人就應該有好報,我,我只求,只求有機會你能,你能救天明少爺。他是,他是無辜的!”

杏花說完就已經緩緩地閉上了眼,她的唇邊是帶着笑意的,好似看到沈素素自遠處來,接她一塊走。

杏花閉眼的剎那,遠在上林苑的徐宛唇邊凝着一抹笑,看着被她推進湖中,在湖中沉浮掙扎,撲騰不止,喊一聲救命就灌一口水,最終再無力氣,慢慢沉入湖底的聽芷。

湖面盪起漣漪,就好似沈素素曾經柔柔地喚她宛姐姐,笑容溫柔若水。徐宛在心裏慢慢地道:素素,我終於為你報仇了!

江雲漪看着杏花在她懷中慢慢地失去了生命的律動,腦中突然憶起那年在雅齋與沈素素的相遇,那個時侯杏花就是沈素素的代言。

心驀然一痛,淚止於睫,不止不動,欲墜不墜,神情漸漸飄遠。

端木陽一劍格開莫不諱的長劍,回望着江雲漪蒼白的面容,神情楚楚,心中一怒,眸光如劍,猶如實質一般射向城樓來箭之處,手中的劍一個使力直直朝着城樓方向射過去。

肩頭血流如注,他卻不聲不響只凝着劍去之處,那劍運着他的內力,破空而去,穿透城樓上還在彎弓搭箭的男子腹部,然後將那個人死死地盯在城樓的漆紅圓柱上。

射箭的人是顧永德!他看着那把飛天而來的軟劍,噗地一聲直插入腹,他甚至連躲都忘記了。

腦子裏閃過閨女顧明婧被帶江家旺和江子豐帶回來時,只有白骨看不到一片皮肉。那時他悲痛欲絕,而此刻他卻死不瞑目!

三箭齊發卻沒能要了江雲漪的命,他等了這麼多年到死也沒能為閨女報仇,他如何能瞑目!?

在外圍打鬥的鳳冰舞倏地迴轉身形,抽出去的鞭子無力垂下,眸光呆愣地凝着溫逸如死灰般卻依舊清俊的面容。

她張了張嘴,任敵人的刀砍在她身上也沒有任何感覺,滿心滿腦的都是那個她心心念念的人已經不在了,他死了!

“江雲漪,你殺了他!是你殺了他!”

長鞭猶若靈蛇之舞,鳳冰舞在衝到溫逸屍身面前時悍然出手。江雲漪害死了溫逸,她就要她陪葬!

“小心!”

端木陽還沒奔過來又一次被莫不諱纏上,此刻看鳳冰舞也敢對他的丫頭動手,越發怒火中燒。

可他突然覺得無力。他從頭到尾都沒保護好他的丫頭,還讓別人代他的丫頭受過,讓他的丫頭受到良心的譴責。

搶過一名護衛的刀,端木陽想藉此為江雲漪擋開鳳冰舞的長鞭,那刀卻被莫不諱一個彈指直接震斷。

鳳冰舞的長鞭已至,江雲漪似乎毫無所覺;莫不諱趁着端木陽分心之際,一劍直指端木陽后心。

此刻內城宮門前的混戰並不與宮宴上的激戰遜多少。江家旺命親信打開內城門放誠王私軍入宮門。

過了今天他便是這後宮之中的內侍總管,他就可以殺想殺的人,報想報的仇,誰也不能再阻止他!

本來一切都很順利的,誠王的私軍很快就搶入了宮門。但半途的時侯皇城護衛軍卻從宮門內殺了出來,混戰一觸即發。

誠王私軍根本不知道皇城護衛軍已經被策反了半數,一連被殺了好幾人才想到要反抗。

但事實上這些皇城護衛軍有近三分之二還是誠王的人。這個招是端木陽教的,就是要他們自己咬自己人。

原京都九衛開始還沒明白,直至他們按着端木陽的意思辦后,驀然覺得端木陽這招實在是太損了。

看着敵人自相殘殺,他們則在一旁漁翁得利,時不時地宰幾個誠王私軍嫁禍他人,這種感覺真是前所未有的妙!

敬陽王在永帝入宮宴時剛好有事退席,待他想要回鳳凰台時,聽到了外頭的喊殺聲,來不及搶回鳳凰台已經同誠王的私軍交起了手。

原京都九衛的人自然是認識敬陽王忙表明身份並漸漸向他靠擾,隨即就以京都九衛就以敬陽王為首一路擊殺誠王私軍,直至宮門才知誠王的私軍已經由人放了進來。

“誰殺了敬陽王誰就是我們的人!否則一律格殺!”

江子豐眯着眼看着誠王私軍將一干皇城護衛軍全數斬殺,但有部分人分明就是混在其中渾水摸魚。

正在撕殺的眾人一愣,才發現敬陽王正帶着一隊皇城護衛軍在關閉宮門。誠王私軍都知道他們只是先頭部隊,後面才是誠王真正的兵力。

這城門要是關了,那他們和瓮中之鱉有什麼不一樣!?忙舉刀朝着敬陽王等人的方向殺過去。

只有那些被策反的皇城護衛軍慢了半拍,江子豐一個手勢下去,在這批皇城護衛軍旁的誠王私軍已經收割了他們的生命。

有人的作戰經驗比較豐富,自是舉刀反擊,但他們的身份已暴露,很快就有人從背後向他們攻擊。

“把我的箭拿來!”

江子豐騎在馬上對自己一句話造成的效果很滿意,不過這還不夠。他相信這個時侯他若能斬殺敬陽王對接下來的戰局他們贏面一定會更大。

敬陽王能帶着皇城護衛軍殺出來,說明誠王在宮宴上逼宮一定不順利。那他就在這裏坐第一功臣。

跟在江子豐旁邊的江子方手微握成拳,他知道敬陽王是江雲漪的公公,這個時侯若任江子豐殺了敬陽王,那等同於是他陪着江子方一起動手有什麼區別?

“子方,你在想什麼?把箭給我!”

今日宮變他特意把江子方帶在身邊就是想讓他沾一份功勞。這開國之臣若有他,也有他弟弟,那他江家五房就能光宗耀祖,到時侯衣錦還鄉,他倒要看看還有誰敢瞧他們兄弟不起。

江子方正要回話,就有人來報說外頭的開往皇宮誠王私軍在半途遇上了內十三衛和水門提督的勤王之師,現在都打起來了。

“領頭的是誰?”

江子豐對誠王的計劃還是知道得很清楚的。這一次由他做先鋒先攻下宮門,引領後面的部隊進來一起搶戰皇城,到時侯直接扶誠王登基為帝。

內十三衛早就被誠王控制,先前端木陽想給他們提供軍需以備今日之變,也被他們提前知道。

這會子內十三衛是如何進京勤王的?他們進攻皇城也不過一個多時辰,這些人怎麼來得這般快!?

水門提督無召不得進京,現在又是怎麼冒出來的?一切的一切都困擾着帶軍的江子豐。

他好不容易獲得帶軍的機會,若是不能給誠王一個滿意的答卷,他如何成為誠王的開國第一個功臣?

“內十三衛由江武帶領,江小高帶了一千敬陽王的府軍,水門提督的人分四路攻擊我們的人。”

跟着江子豐進來的人都知道江子豐是這次攻城的先鋒官,後面的將領能不能成功進皇宮全在江子豐這個先鋒能不能奪下城門,將人放進來。

“一個江武,一個江小高還想跟我斗!”

江子豐極其不屑地挑了挑眉。他在京都多年自信比這兩人不知聰明多少倍。這個時侯他們二人敢來擋他的路,純屬找死。

讓江子方帶上他的箭筒,江子方讓人全力攻擊誠王的人,隨後讓江子方與他一起讓城樓,他要一舉殺了這兩個人以振軍威。

江子方是跟上了,可腦中一直響起江雲漪對他說過的話。讓他進誠王府,跟在江子豐身邊,是要他在最關鍵的時刻親手弒兄。

江雲漪讓他選是做一個普通人,還是要做人上人只在他一念之間。因為真到要他動手殺江子豐的時侯,必是江子豐應該死的時侯。

現在江子豐陪同誠王謀反,這樣的大罪便是他最應該死的時侯!江子方不是沒勸過江子豐的,可是江子豐對江雲漪恨,加上對權力的無限渴望,他根本不可能聽進他的勸。

也許他也應該是時侯做出訣擇了!

然後江子方在江子豐對着城外的勤王之軍叫囂,諷刺江武和江小高不配為將,甚至彎弓搭箭要射殺江武與江小高的時刻,摸出了隨身的匕首直直地捅進江子豐的腹部。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鮮血噴了江子方一臉,江子方似乎沒有半分察覺,只是直直地看着不可置信望着他的江子豐。

其實江子豐從來沒有對不起他,甚至在他來京投靠他的時侯,對他很照顧,也不吝教他為人處事之道。

江子豐心狠手辣,做事不擇手段。可是他從來不會把這些教給他!江子方的眼角淌出了淚。

“江雲漪許了你什麼好處,讓你把刀子揮向我?”

江子豐吐出一口血,似乎早有所料,又似乎不可相信。但一瞬間他已經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有人告訴他,江子方早早脫離了江家五房投入了江雲漪門下。那時他還不信,么兒死後,江子方是他唯一的弟弟,親弟弟!

可就是因為這份不信,他就必須用命來賠!江子豐,如果有下輩子,你一定不要再相信任何人!

“哥,對不起!”

再次捅了一刀,一進一出,鮮血橫流,江子方的聲音哽咽。他們隸屬不同陣營,從來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只是他的手段不光明,因為他利用了江子豐對他的信任。但江雲漪說過,間諜從來就沒有親情。他即選擇了這條路,就必須一路往走,不然她會給他一個職位,讓他當一個普通的食醫。

江子豐笑了一下,可是笑意未出,血又一次從口中吐了出來。原來人死的時侯會流這麼多這麼多的血。

力氣漸失的時侯,江子豐瞥見江家旺陰着一張臉出現在他們兄弟的背後,驀地用盡了最後的力氣一把推開了江子方。

“逆子,老子讓你幫江雲漪那個賤人!”

江家旺看到皇城護衛軍與誠王私軍打起來的時侯就爬上了城樓,以免殃及到他。不想看到兩個兒子也上了城樓,他正想打招呼便看到江子方一刀捅進了江子豐的腹部。

那一瞬間他完全驚住,他不明白二兒子為什麼會突然對大兒子發難。待他想明白之後,就單方面認為二兒子背叛了他們。

即使江子方背叛他們,那就跟着去死吧。他江家旺就當沒生過這個兒子!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江子方背後,伸出手推了下去。

此時的江家旺根本沒想過,若江子豐和江子方都死了,他就斷子絕孫,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

“不!哥!為什麼?為什麼!?”

江子方睜大眼睛,看着江家旺將已經身受兩刀的江子豐一把推下城樓,沒有半點猶豫。

他知道如果江子豐沒有推開他,現在落下城樓的必定是他!可是他為什麼要救他?他應該恨他的啊!

“我不能讓江家五房繼子絕孫!”

江子豐在落下的瞬間朝着城頭上絕望的江子方說出了答案。么兒早夭,父親已是太監,他也身死,他們五房就剩下一個江子方。

不管他做了什麼,他怎麼可能看着他死?就這樣吧!

“子豐?我殺了子豐!?我殺了我兒子!我把兒子殺了!兒子……”

江家旺愣愣地看着被他推下城樓的江子豐,腦袋轟地一聲全是自己親手殺死兒子的場面。

喃喃地叫著兒子兒子,腦中閃過自己手把手教兒子讀書寫字的場景,忽地爬上城圍欄直接跳了下去。

風呼呼地吹起他的衣裳,直至落地的時侯,江家旺才知原來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真的很疼。

口中依舊叫著兒子,江家旺用最後一口氣爬到江子豐身邊,然後緩緩地閉上了眼。

江子方手中的匕首蹦地一聲掉在城樓的青石板上,抱住自己的頭,緩緩蹲下來,眼淚無聲而落。

城內外一片寂靜,沒人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一幕。但對戰一觸即發,水門提督和敬陽王的作戰經驗顯然要比江武和江小高豐富很多,二人裏應外合,將還愣在一旁的叛賊一網打盡。

江子豐敵方的先鋒官,又一直是誠王身邊的紅人,他一死自有不少人沒能一下反應過來。

待反應過來想再戰鬥早已失了先機,皇城四門保衛戰,他們這邊最先獲得勝利。但這還不夠,因為還有另三門也同時有人在圍攻。

皇城內外到處都是喊殺聲,鮮血染紅了城池,人人都殺紅了眼,只知刀進刀出地收割着敵對方的性命,連成一道慘烈的奪魂曲,飄蕩上空,久久不散。

江小高擔心江子方,忙叫親信趕緊上城樓好好看着他。他現在要去救江雲漪,不能久留。

夜色深濃,宮燈搖曳,照亮這被血色披就的深重宮闈,照亮那慌亂奔逃的宮人,驚慌聲,尖叫聲連成一片。

鮮血鋪路,屍骨成山,有皇城護衛軍的、有誠王私軍的、有水門提督府軍的、但更多的卻是那些無辜的宮女太監的、以及城外那此不明究里的百姓的。

城樓烽煙燃起,遠在各地駐軍的各路將領驚跳而起,整軍待發,開往皇城,勤王之師於這一夜輕裝上陣,急速而行。

血色瀰漫皇城,銷煙處處。這一夜註定不平靜,這一夜註定大周權力集團的重新洗牌,這一夜註定要改寫大周的歷史。

宮宴之上,直刺端木陽后心的長劍由趕到支援的阿大阿二等暗營的人攔下。然護衛誠的魂營也在莫不諱發出信號的時侯同暗營的人幾乎同一時間趕到,雙方很快戰到了一起。

這一戰救了端木陽,自也阻止他趕到江雲漪身邊營救的最佳時間。端木陽的心中幾乎停止,下手狠戾,卻依舊沒法趕到她身邊。

人人都以為江雲漪這一次不死也傷,那一鞭來勢極洶,鞭帶倒刺,且剛才很多人與鳳冰舞交手,但凡被她的鞭梢掃到的人再動手時已經倒地不起。

倒刺上有毒,而且還是見血封喉的巨毒!

江雲漪卻在這一刻驀然抬頭,眸光如冰,全身的氣場在一刻發生了前所未有的變化,手下不知何時已經取過溫逸用的軟劍以極速格開鳳冰舞的長鞭,使劍如臂使,招招不留情。

江雲漪的劍法和大多人不一樣,這套劍法是她融合古代劍術與現代劍術自創而來,平常都是她自個練着玩,很少拿出來同別人交手。

她的劍法更直接簡單更乾淨利落,而利落中透着刁鑽,一劍出看似空門大開,實則攻守兼備,且每一劍都令人防不勝防。

鳳冰舞知道江雲漪會武,卻不知道她的劍法也這麼好。她的鞭法得名師所授,但在江雲漪的手下卻使不出半分力。

鞭出劍擋,殃及無數,卻無一鞭能傷江雲漪分毫。鳳冰舞出鞭的速度越來越快,也越來越沒有章法。

江雲漪微眯了下眼,忽地向前一步,借住身邊的人一個旋踢,踢中了鳳冰舞使鞭的手,一個肘彎,寒劍出,劍尖一個轉變向下,刺中的腰腹,劈手奪過即將飛離的長鞭,一個迴轉圈住鳳冰舞的脖子,慢慢加重力道,

“是你的父王發動兵變才害死了他,害死了這麼多人,那就讓你成為你父王兵變的祭品吧。”

語氣如冰,不帶半絲感情。溫逸和杏花的死讓江雲漪心痛,卻也讓她更清楚她最應該做的是什麼。

現在寧沉玉受重傷由着銀花拉着一幫太醫到偏殿診治,她身邊的人也多在與人撕殺,如果她還在這裏傷心難過,那她又怎麼對得起他們對她的付出!

將鳳冰舞的屍體往旁邊一扔,江雲漪此刻的煞氣極重,她沒用過鞭子,但那鞭子在她的手中卻不比鳳冰舞手中差不半分。

一鞭出就能收割一個人的命,一鞭出那些還在圍攻端木陽的人不敢再靠近分毫。人在極致刺激之後,總能爆發出讓人驚嘆的潛能。

“小舞!”

原本還在瘋狂追殺永帝的誠王看着唯一的閨女瞪着大眼,脖子以一個詭異的姿勢斜歪着,手伸向的地方正是溫逸躺倒的方向,怎麼也不肯閉上眼。

一聲驚吼,誠王再也不顧得永帝。鳳冰舞中他唯一的閨女,是唯一的閨女,他竟然讓她死了!

“王爺,快走。現在私軍已經進宮門,只要我們與他們匯合還會有勝算的。”

莫不諱計算了一下時辰,這個時侯不走一會私軍進宮門又要如何奪宮。讓魂營的人擋住端木陽等人,莫不諱抓住誠王的胳膊讓部分魂營的人攔住誠王,隨即以一種詭異的速度竄到永帝身邊,一劍脅持住永帝,

“讓他們住手,否則我馬上殺了你!”

誠王是失了常態,否則以永帝現在的狀況何需讓他那樣奔逃追殺。方才他全心與端木陽打鬥,根本沒法出聲提醒。

“住手!住手!”

幾個時辰的奔逃,永帝已經沒了力氣,更無一點帝王之風。看着腥紅着一雙眼睛的誠王,搭在自己脖子上的冰冷長劍,永帝心下極為驚懼,自是按照莫不諱所說讓所有的人停手。

天光破曉,皇城內外幾個時辰的激戰還在繼續,各地勤王之師已至,正在逐個擊破誠王的佈置。

可是永帝卻落到了誠王的手中,以其要脅所有人的放棄抵抗。

“誠王,你的陰謀已經敗露,還不馬上放了聖上,以求聖上寬大發落。”

敬陽王及北津凡帶領的勤王之師,將脅持永帝的誠王與莫不諱團團圍住,外圍還有不少兵將在圍捕誠王餘孽,誠王大勢已去,若沒有永帝在手,此刻早是瓮中之鱉。

“鳳迦南他不配為帝,他不配!”

誠王此刻猶如喪家之犬,看着永帝的眼神里全是憤恨和顛狂。一子錯,滿般皆落索。他計劃了這麼多年,還是敗了!

不過永帝的形狀比誠王還要差很多,此刻作為被脅持的一方,他想說話卻張不了口。他已經到了服丹藥的時間,此刻沒有丹藥,他難受得要命。

“葯,葯,把朕的丹藥拿過來!”

永帝撓心撓肝的難受,再也顧不得刀劍加身,也顧不得此刻有多少人在為他的性命擔憂。

他屈着身難受地伸着手喊着葯。但這個時侯有誰還會記得永帝每日裏都要服用七八顆丹藥才會有精神。

江雲漪全身的冷氣外放,凝着永帝的模樣不由皺了皺眉。端木陽由着三子給他處理劍傷,見江雲漪這樣忍不住握住她的手。

他從來沒見過江雲漪如此冰冷的樣子,好似誰也別想走近她。要不是此刻不是時侯,他真想把她擁中懷中,再也不讓她看到這些。

“我沒事!”

江雲漪的心微微一暖,冰冷的氣息漸漸地收緩,回握端木陽,想扯開一個笑,卻發現自己的表情很僵硬。

但她知道此刻她身邊的男人才是她真正應該在乎的,其它的什麼人又如何能與他相比。

“這是我讓人從永帝的丹房盜出的葯,你看能不能看出什麼問題。”

不想他的丫頭再為剛才的事影響,端木陽將手下人好不容易從永帝煉丹房盜的葯給江雲漪,想轉移她的注意力。

這個時侯誰都沒注意到城樓死角處,在永帝受不住煎熬俯時,雲子澈提弓拉箭對準莫不諱和誠王,而城樓下圍攻誠王和莫不諱的人在箭到之時飛身搶過永帝,卻沒能躲過誠王提劍反擊刺中永帝后心。

一切不過發生在瞬間,這是一場沒有綵排的救援,全憑默契及對全局的把握。可惜在所有的人都關心誠王會不會逃脫,永帝能不能得救的當口,誠王一心只想讓永帝死,只要永帝死,他就能瞑目。

眾人的心都是一驚,但此刻只能趕緊叫太醫全力搶救。而雲子澈在耗盡內力射出這一箭時,他的毒剛解本就不宜在用內力,如此拚命不過是不想讓所有的人受脅制罷了。

噴出一口鮮血,雲子澈倒在城樓之上,唇邊勾起一抹清冷的笑。江雲漪同端木陽一起奔上城樓時,雲子澈已經昏迷。

誠王在刺中永帝后,哈哈大笑起來,根本沒注意到他躲過了雲子澈的箭,卻躲不過接下來的萬箭齊發。

“射!”

江小高時刻注意這邊的動靜,永帝被救,他埋伏在附近的一千府軍正好可以動手。這些人的弓弩可以三箭連發,也可以七箭連發,只是射程不同,但勝在千人同時發射,便是十個百個誠王也死得不能再死。

看着誠王和莫不諱躲過雲子澈的箭,卻怎麼也躲不過江小高手中那些府兵的箭,圍攻的眾人皆瞪大了眼睛。

北津凡看着那些弓弩以一敵三,堪稱無敵。不過這個時侯卻不是吃驚的時侯,而是考慮如何善後。

誠王和莫不諱被射成了刺蝟,若細究的話莫不諱在萬箭齊發之時為護救誠王隻身擋了不少箭,但抵不過敬陽王府府軍的弓弩之利,射程和準度無可匹敵。

誠王死得這般慘,可他死前卻帶着笑。所有的人都以為他是因為最後一擊成功將永帝刺傷而笑。

但只有誠王自己知道自此之後他便可以去黃泉路上尋找端木如慧。他會陪着她,如果有下輩子他一定會去找她,然後給她最想要的幸福!

這場大周有史以來最大的劫難在誠王其餘黨羽被捕后落幕,史稱誠王之亂,此戰大周內外精銳齊出,折損無數,百官及家眷殞命者眾,被無辜牽連者數以萬計。

……

永帝最終沒能獲救,除了誠王致命的一劍外,永帝的內俯受損極重,早已是強弩之末,加上受了驚嚇氣怒攻心,熬了數日便去了。

國喪之後,年幼的小皇子被推上皇位,由肖皇后垂簾,端木陽攝政,寧沉玉入內閣為宰輔。

雲子澈在永帝纏綿病榻時被賜婚鳳輕公主,現為皇家附馬,直接任命為內十三衛、御林軍、皇城護衛軍三大禁軍總統領。

北津凡救護皇城有功,封一等侯,掌內外三軍;其夫人江氏封一品護國夫人;其子江武封三品德威將軍,與其父共同執掌三軍內務。

其餘在這場亂戰中的有功之臣皆數論功行賞,亂戰中死去的官員及家眷皆由朝廷統一撫恤,戰亂中空下的官職將選舉有才有志有德之士直接由朝廷統一任命。

這一番舉措無疑在戰亂之後起到了重大作用,避免了大周朝因誠王之亂而陷入新一番的內政之亂。

一切塵埃落定之後,江雲漪和端木陽才得以回敬陽王府處理府中的一些事務。馬車晃晃悠悠地往敬陽王府的方向走,江雲漪安靜地靠在端木陽懷中,總覺得這幾日就好像做了一場夢。

路過一條街的時侯,江雲漪的車簾被風吹開,路邊的一個跪在路邊乞討的乞丐引起了她的注意。

“怎麼了?”

端木陽疑惑地看着她。江雲漪近日來特別安靜,安靜得讓他心疼,所以他總是盡他所能地陪在她身邊。

小皇子登基,肖皇后垂簾,他攝政,寧沉玉為宰輔,雲子澈、北津凡、江武掌軍都沒有引起她的注意。

如今似乎已經沒有什麼事能令她有波瀾!

“沒什麼!”

江雲漪又靠回端木陽的懷中。她看見雲子晴了,雖然衣衫襤褸,面黃肌瘦,但她確認那是雲子晴。

這一刻她突然想起她來這個時代遇上的那些人那些事,如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結局又有什麼可驚訝的。

馬車繼續晃晃悠悠地前行,然後消失,一直以卑微姿勢乞討的雲子晴驀地抬起頭來,一雙瘦得眼眶都凹進去的眼睛裏閃着幽幽的光。

敬陽王府今日並不太平。敬陽老王妃看着被救下來已經沒氣的裴依藍閉了閉眼,令人將與其父母一塊合葬,並不准備把這事宣揚出去。

想到前些日子東宮思見到兒子納的那個極像沈氏的側妃進府時,指着那個側妃叫着她沒殺她,反倒端木陽那個孽種總是陰魂不散地纏着她,不管她怎麼弄都弄不死,緊接着人就瘋了。

今日臨淵和雲漪回府必是要徹查此事,偏又發生了裴依藍的事兒。輕嘆了一口氣,敬陽老王妃不願再去想。

江雲漪和端木陽的馬車很快就到了王府。敬陽老王妃及敬陽王新納的側妃喬氏親自相迎,並為他們準備了極豐富的家宴。

席間喬氏一瞬不瞬地盯着端木陽看,看着看着突然就淚流滿面,弄得整個宴席上的人都莫名奇妙。

而這個時侯敬陽王突然離席緊緊地抱住喬氏,隨即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看着宴席上的眾人說了一句話:

“臨淵,她是你娘,你親娘!”

——全書完!——

------題外話------

終於結束了!突然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心裏又激動又惆悵。這是我寫過的最長、花費心血最多、投注最多感情的一本書。

我謝謝你們一路與我同在,沒有你們又如何會有它的存在?不論是否輝煌,我終於為它畫上了句號!

寫作從來就是一場寂寞的旅程,我在寂寞中掙扎煎熬,我曾經哭過,曾經笑過,也曾經徘徊過,但我依舊堅持。

因為有些快樂只有寫作能夠帶給我,我願我在未來的寫作生涯中,還能看見你們的身影。

只要有你們在,我就會一直在。愛你們永遠!群么所有支持葯膳師的姑娘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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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家葯膳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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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大結局 (三) 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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