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受刑
隨即他便否定了這個猜想，因為沒必要，眼下可能只是試探，而他要做的就是打死不承認。
一名獄卒上前按着他的腦袋，讓他仔細看清木架上綁着那副面孔。
距離不過一尺時，便感受到一股濃郁的腐臭味兒。
這股臭味夾雜着體臭和傷口長時間未處理而散發的腐味兒。
木架上的男人緩緩睜開了雙眼，被抓來已經不知過去多少時日，每日面臨他的都是無盡的折磨，好幾次他都感覺自己快要撐不住了。
但他自從上了一趟黑峰山，感覺心裏又多了一份牽挂。
最初舍下老臉懇求入寨，後來加入虎頭寨，成為虎頭寨的大管家，他跟在陳大鎚身旁學了不少東西，終於有了一展所長的機會，甚至某一刻他會覺得這輩子如此也就值得了。
後來，虎頭寨經歷了白子奉剿匪，他們齊心協力共度難關，他雖然未親身參與大戰搏殺，可卻眼睜睜看着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就此離世。
心中的哀默無法言語，也曾想過改變亂世，所以冒死答應了陳大鎚去漁陽城開設酒館的請求。
因為他知道，改變命運，逐鹿天下最大的資本就是錢、糧、人，三者至少先滿足其一再謀發展。
本來一切進行的順風順水，奈何天意弄人，本想終身落草的時候卻在機緣巧合之下遇到了一個人。
他逃難來的同鄉，而且還告訴了一個他對他而言十分重要的秘密。
他的弟弟其實沒死，只是被河水衝到了下游，被過路的莊戶救了回去，後來村子遭亂，幾經輾轉又叫人賣去了慕涼城，現今可能在某大戶家中做奴。
他不能再拋下弟弟，更壓制不住心中那份激動，連夜跑來了慕涼城。
可他不知道的是陳虛並沒有忘記他，並且還對他發起了懸賞。
因其時常跟着陳虛的緣故，又常常幫其打理瑣雜之事，使得他的這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面龐被許多差役所記。
只是剛進城門，便被人押送到了牢房。
被抓入大牢后獄卒很快通知了陳虛。
陳虛先是喝問他逃走的原因，又逼問他虎頭寨和溫如玉的情況、山寨寨址以及近些時日的動向。
他自然不願意說實話，就隨口編纂了一條又一條謊言。
這些答案顯然不能令陳虛滿意，交代獄卒對他嚴加看管，獄卒自然心領神會，每日都會對他進行特殊照顧。
接着就是每日的嚴刑拷打，他每每忍不住的時候就會想起自己的弟弟，還有虎頭寨死去的同伴，以及王大狗冰涼的屍體。
那些往事歷歷在目。
“大家都是微如螻蟻之人，他尚能做到死而不懼，我陳志遠為何不能？”
咬緊牙關，心中想着要“再堅持堅持，堅持一下就好”。
他知道不會有人在意他的死活，更不會有人來救他，他就是想看看自己的極限在哪。
可是往往用了一兩件刑拘他便開始求饒。
又開始胡言亂語，獄卒則去向陳虛彙報，而他也救可以得到一口喘息的時間，但隨之而來的卻是更加兇狠的打擊。
每次以為自己會死掉的時候，他都會再次醒來。
不過兩日，他喉嚨已經喊破了，在招與不招之間徘徊，可想到招供也是死倒不如做個烈士的好。
直到幾天前，他偶然聽到了獄卒談起關於陳虛和燕婉柔的傳言，心中突然燃起了一絲希望，他知道大當家要來了，只是，
如今的他無顏面對……
當初的一念之錯，造就了今日苦果。
他以為又要接受酷刑，下意識就開始哭訴：“我知道的都已經說了，你……”
可卻感覺身上沒有刑拘，只是一張非常熟悉面龐出現在他的視野。
下一刻，身上的結痂的傷口突然痛了起來，腦中更是嗡嗡嗡的響個不停，萬念俱灰。
大當家不該出現在這兒的，怎麼回事兒？
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難以置信，但他是個聰明人，知道現在該做什麼，面色如常依舊是一副痛苦的模樣。
“你們不要再打我了，昨天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究竟有沒有向陳公子彙報？”
宋胤轅見這倆人見面依舊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心中略微有些失望，嘆息一聲朝拿着刑具的獄卒揮了揮手。
下一刻，刑訊室傳出悲慟的哭喊聲。
“我真的都說了……求求你們不要啊！”
接下來，他感覺手腳一陣冰涼被鐵器扣住了。
隨着獄卒用力拉着，他身體忍不住的痙攣起來，一面哭一面求饒。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真的受不了要死了。”
“求求你了……”
“昨天告訴你們的真的實話，你們快去想陳公子彙報啊，這次我若是再撒謊你們只管一刀砍了我。”
他猜測此時陳虛心亂如麻早已無暇理會獄中的自己，甚至已經準備帶兵殺去漁陽城了。
自古以來奪妻之恨不共戴天，他不信陳虛會無動於衷。
所以他極力鼓動獄卒向陳虛稟報，即使他猜測有誤，陳虛不滿意這個結果，無非也就是再受一頓毒打而已，反正生死早就不是他能決定的了。
獄卒根本不予理會，只管用刑，昏厥後又用鹽水將他潑醒。
拷打之人換了幾次。
宋胤轅走過來，推開拷打之人：“你認識這位陳姓公子么？”
“不、不認識。”
“真的不認識？”
宋胤轅笑的很陰冷，即使陳大鎚也感覺到了牢房中氣氛的變化。
“他……是誰？我真的不認識。”
宋胤轅深吸一口氣，而後又長長嘆出：“既然到了現在你還不肯說實話，我的耐心也被你磨得差不多了，咱們玩個有趣的遊戲。”
“不、我說的都是實話、沒有騙大人您啊！”
宋胤轅取下一枚鐵釘，命人抓住他的腳腕，手上的鐵釘緩緩靠近。
“究竟認識他不認識？”
“大人……我、我真不認識”
鐵釘插進腳趾。
“啊……”
“他是不是專門過來救你的？”
沒等陳志遠回答，鐵釘直接貫穿了他的腳趾。
“宋胤轅你他娘的濫用私刑，我一定要殺了你，殺了你全家啊！”
陳志遠面目猙獰，身體因劇痛開始痙攣。
“噓噓噓！”宋胤轅取下鐵釘，換了根完好的腳趾：“我再問你，隔壁架子上的人可是你同夥？”
有獄卒上前扣住他的下頜，將他頭轉向顏涼的位置，面色微動，但好在臉上血肉模糊沒人看得清他的神情。
“不、不曾見過……”
他的聲音有氣無力。
下面還帶着餘熱的鐵釘再次沒入他的腳趾，整個房間充斥着他聲嘶力竭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