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交出寶圖,你把握不住
此時已是夜幕降臨,官道沒有行人,一樓廳內食客早已散盡,只是客棧此時還未歇業,一樓廳內燭光搖曳,燈火通明。
段遠琛左右覺得有些煩悶,於是起身出門敲擊二號房,得到回應后他推門便進。他甫一進門,便開口道:“師叔,我總感覺內心難安……”段遠琛現年三十七歲,是福生商行如今當家之人的侄子,也是雁行門當代掌門的師弟,如今掛職雁行門的長老。
二號房內端坐的,是一個三十齣頭、面容姣好的青衣女子。青衣女子眉頭微皺:“你懷疑白雲觀主後來又將古圖的消息告訴其他人?”
青衣女子口中的古圖,如今正貼身存放在段遠琛的胸前,這種重要物品,他隨時隨地戴在身上。
“當初我想的是,白雲觀主與我私交甚好,又是個信守承諾的人,他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段遠琛嘆了口氣:“我們獲得古圖后,它一直由我貼身保管,前些日子還好,這兩日我一直心神不寧,總是擔心有什麼變數。我思來想去,這變數只能出在他身上……”
“傳聞六百年前那方士繪製此圖后,它一現身就在江湖攪動腥風血雨,你有此擔憂實在正常。再者,我堅信人性本惡,白雲觀主不管他是否信守承諾,我們都應該如履薄冰。將自己的退路寄託於他人,是自取滅亡。”青衣女子淡淡道。
段遠琛點頭道:“師叔說的是。所以我想的是,明日就讓老鬼一個人去夏國接應那批貨,想來他的身手也足以應付。至於我們幾個,今晚早些休息,趁着天色不明時,就直接去楚國,避免夜長夢多。等我們進了綿延百里的大沙漠,能在無人能確認我們的蹤跡了……”
此刻,段遠琛貼身存放的寶圖,又一次散發著微弱的熒光。
就在二號房還在討論之際,床上靜坐的李亦如卻神色微變。
一股淡淡的靈力波動傳來,如同水中蕩漾的波紋四散,雖然氣息十分微弱,可放在這客棧中就好似黑夜中的螢火蟲,李亦如稍加感知,就確認了這股波動來自客棧外面不遠,他移動的方向正是朝這邊而來。
方才那人還在遠處時,她並不能察覺到,如今到了近處,她才心生感應。
這就是沒有隱匿氣息的修真者嗎,果然如同驕陽烈日一般明顯,怪不得修真者出手都是橫行無忌,原來是他們之間都能互相辨認出來。
瞬間她便明白自己的優勢,她有火靈珠替她隱匿氣息,別人在明處,她在暗處,不會對她有所警惕。
電光火石之間,李亦如思緒萬千。
她卻沒有猶豫,立即拉開房門,就見到一樓廳內正走進一個白衫青年男子,目標正是樓梯,對旁邊掌柜的詢問沒有絲毫例會。
白衫男子通體籠罩着淡淡的靈光,比李亦如修鍊時稍微明亮許多。
“這應當是練氣七八層的樣子…”李亦如汗毛乍起。
她本就只會一招火焰法術,沒有其他手段傍身,何況此人境界還高她不少,這個人不是她能應對的了的。
因為褐衣老者的緣故,她先天對其他修士都抱有強烈的警惕,第一時間在腦海中評估的,就是雙方的實力對比。
李亦如拉開房門的動靜,白衫男子只是掃了一眼,就沒有關注。
李亦如此刻,除了驚訝、戒備,內心還有種……喜悅。
沒錯,正是喜悅。
她原本的目的地是吳都,就是為了探尋修真者的蹤跡,想要拜入仙門。如今碰到了一個不知跟腳的修士,
她甚至有種直接向對方詢問的衝動,但很快就被她抑制住了。
“先觀察下再說,假如對方不是帶着惡意來的,是個好人,能直接向他打探些消息就好了。”李亦如希冀道,隨後她內心泛起疑惑:“可又是什麼東西,吸引着這個修士過來?”
此刻,白衫男子即將踏上樓梯。
掌柜連忙小跑,腆着臉站在白衫男子身前,臉上堆笑,點頭哈腰道:“客人,您是有什麼要找的人嗎?”
掌柜態度謙卑,言語尊敬,實際卻攔住了白衫男子的去路。同時,給小二使了個眼色,小二心領神會,進了後院。
誰知白衫男子竟然真的在這裏停下,他拱了拱手:“在下正是有要找的人,還請不要攔住去路!”
掌柜又堆笑道:“客人要找的人在哪個房間,姓甚名誰,我幫您通傳一下。二樓是上房,都是些尊貴的客人,貿然打擾對小店影響不好,上房的客人們有不少是熟客,一住就是許久,若是您敲錯房間,對您和其他客人都不好,嘿嘿嘿……”
掌柜看上去將近五十歲,背部略微佝僂,鬢角夾雜銀絲,面帶些許皺紋,看相貌就是一個普通的小老頭,表現得卻是相當的有原則。
“你這人倒有意思。這樣,我也不難為你。你讓我上去,我自然就知道哪間房裏,有我想要找的人。至於現在嗎,我也不知此人姓甚名誰。”白衫男子卻是和掌柜的溝通起來,看起來彬彬有禮。
掌柜當即收斂笑容,將彎下的腰緩緩直起,盯着白衫男子道:“你要尋人,卻不知要尋的人是誰,還請客人不要尋我的消遣,速速離去,免得傷了大家的和氣!”
“如果我非要上去不可呢?”白衫男子饒有興趣地問道。
“看來你是來者不善啊,非要在我客棧鬧事了?”掌柜面色一冷,對着小二剛剛喊過的幾個大漢吩咐道:“來人,把他拖出去教訓一頓,打些皮肉傷就行了,留他一命!”
龍南驛雖然管制嚴格,但關外民風彪悍,福生客棧也時常會遭遇些鬧事的人,故而這些人對處理這種事情也是分外輕車熟路。
而且,掌柜的也是先禮後兵,給足了對方面子,既然對方不認,那這就怪不得他了。
白衫男子輕笑:“你這些人若能攔住我,我轉頭邊走,可好?”
說罷,他輕鬆躲過幾個壯漢的攻擊,隨手就將其打翻在地,不斷呻吟。
“居然是個硬茬子!你是其他同行過來擾亂我們生意的?”掌柜面色一變,問道。
“我沒有為難你們生意的意思,我要找的人就在上面,你讓開去路,屆時是否是真,你一看便知,我找到人後,自會離去!”白衫男子笑道,似乎並沒有因為局勢的改變,就咄咄逼人。
掌柜臉色有些陰晴不定,他現在有些拿不準白衫男子到底想幹什麼。
若說是來鬧事的,可偏偏他還能接受溝通,出手雖然敏捷,卻也留有餘地,地上這些人看上去也只是些皮外傷。
“今天算你運氣差,正好撞在刀口上,若是放在平日,說不得小老兒為了和氣生財,便放你上去了。”掌柜內心暗道。
隨即,他向二樓高呼:“東家,有人鬧事!”
他說的東家,自然是指段遠琛。但他是客棧的店主,為福生商行做事,對方是福生商行東家的侄子。東家的侄子,自然也是東家。
白衫男子搖了搖頭,似乎是終於有了些許不耐,將掌柜推開,向二樓走去。
就在白衫男子走至一半時,二號房的門房終於打開,段遠琛和青衣女子一前一後走出。而白衫男子的視線,也霎時轉移到了段遠琛身上,或者說他的胸前。
白衫男子盯着段遠琛,悠悠道:“東西是在你的身上吧,交給我,你把握不住!”
段遠琛自然注意到了白衫男子的視線,聽到他口中的話語后,他眉頭緊鎖:“你在和我說話?”
“難道還能是和其他人嗎?”白衫男子反問。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段遠琛不知對方來路,但見對方似乎行事留有餘地,下面的人也受傷不重,他暫時熄滅了動手的打算。
至於對方的問題,他不會被對方一句話就唬住。
“我再說第二遍,交出寶圖,這不是你能惦記的,你把握不住!”白衫男子見段遠琛裝模作樣,語氣微冷,顯然他的耐心正被消磨。
段遠琛面色一變:“你是從哪裏知道的消息,是白雲觀主告訴的你?”
儘管他近兩日心神不寧,也認可師叔說的,不應把退路寄託於他人,但卻並不懷疑白雲觀主的人品。可知道此事的,除了福生一行,就是白雲觀主,此外再無他人。
“我不知道什麼白雲觀主。”反倒是白衫男子搖頭,他嘆了口氣:“既然你不願意交出來,那隻好我自己來取了!”
段遠琛聞言,冷哼一聲:“狂妄!”
白衫男子不再多言,他不願再浪費口舌。
段遠琛與青衣女子對視一眼,都看到了眼中的殺意。不管眼前的這個人是什麼來路,消息又是從哪裏知道的,他們必定要將這個人留下,如果能留下活口盤問也好,如果沒有這個機會,就只能殺掉了。
段遠琛不知道這個男子手段如何,但想來對方敢一個人上門,應該是有所依仗,所以他也心中也不敢大意。
在客棧打鬥,動靜太大,容易吸引到別人,到時讓其他人聽到一星半點消息也是個麻煩。段遠琛轉身就走,三步並作兩步就又進了客房,青衣女子也一同跟上,他當然不是想逃走,而是想破窗而出,由巷道拐入官道。
福生客棧正是巷道內的第一家商戶。他們所處的客房,窗戶外面便是巷道,出了巷道不管左拐還是右拐,都是高牆聳立的管道。官道晚上漆黑一片,行人稀少,即使有人走夜路,也會點起燭火。那裏夜黑風高,正是交戰的好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