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對奏
在曹叡的記憶里，鄧艾給他最大的印象就是電視劇三國演義里那個老而彌堅，六十多歲還率軍翻山越嶺，奇襲成都的老將形象。
看着面前這位身材魁梧的青年人，曹叡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你就是鄧艾？”
鄧艾聽到皇帝的問話，有些緊張地回答道：“鄧艾...艾拜見陛下。”
“潁川典農都尉陳良的那份奏疏是你代筆所寫？”
鄧艾聽皇帝的語氣不是在因為代寫奏疏而問罪他，心有一定，回道“啟稟...稟陛下，那份奏疏確...確實是我所代筆。”
聽到鄧艾的回話，曹叡愣了一下，這鄧艾有口吃的毛病？
突然曹叡想了一個成語：期期艾艾。這裏的“艾艾”就是指的鄧艾吧。【1】
電視劇里的鄧艾說話很流利啊，一點口吃的跡象也沒有啊！
看來電視劇里的情節一定不能全信！
曹叡又回到正題上，繼續問道：“奏疏里所寫有關屯田的措施都是你自己的想法？”
曹叡一邊問話，一邊示意他坐下。
鄧艾謝過皇帝之後，坐在一旁的席墊上拱手回道：“回陛下，確實是小民在擔任典農都尉學士時觀察和總結而來的。”
“那在淮河兩岸進行輪休屯田也是你總結而來的嗎？你不是在潁川郡任職嗎？怎麼會對那邊如此熟悉呢？”
鄧艾回道：“小民喜...喜歡軍事，每見高山大川，都要在那裏勘察地形，指划軍營處所，思考如何駐軍以及軍隊後勤補給事宜。
小民在年輕時，曾多次遊歷過淮河兩岸，最遠曾到過大江岸邊。當時發現揚州、豫州很多地方土地肥沃，可惜水少，土地沒有得到充分利用。
因此小民認為如果在這兩地開挖河渠，興修水利，引水灌溉。
同時，再利用當地的駐屯軍隊進行軍屯，不僅可以實現軍糧的自給自足，同時還可以緩解河北、青徐地區農民的壓力。
最後，朝庭再開通漕運的水路，這樣不僅可以方便軍糧的轉運，如果東南前方戰事緊張，大軍乘船而下，直達江淮。
通過對淮水流域的水利和軍屯建設得到，那麼我大魏在東南的防禦力量也大大加強，孫吳也會有所忌憚，不敢輕易犯境。”
鄧艾一說起來，滔滔不絕，也不緊張了，口吃的毛病也好了很多。
曹叡還在思考着鄧艾的的屯田策略，他已經了解到揚州壽春以南，長江以北尚有大量的無主之地。
由於這塊地處於魏吳雙方交戰的頻繁區，所以就一直荒廢着。
曹叡一直在想讓曹休把東南方向的戰線穩定下來，這樣一來可以順利屯田，恢復生產，二來關中方向來自諸葛亮率領的蜀軍即將開始“北伐”，可以想像西線關中的軍事壓力會很大，而且頻繁的戰事也不利於農業的生產。
這個時候來自東南方向軍屯的糧食尤為重要，再利用漕運將糧食運到關中，支援前線。
自從蜀國失去荊州后，耕田本身就少，還集中在益州大族手裏，糧食生產能力下降，前線軍隊後勤糧草必定供應不足，那對關中的防守壓力必定大大減小。
如果鄧艾這個計劃可以實施，那麼依靠強大的國力來就可以消耗拖垮蜀國。
鄧艾見皇帝一直沉吟不語，心裏並不害怕自己又說錯話。
自己的這套屯田策略無論從什麼角度來看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在他擔任典農都尉學士的時候，
就帶着屯民興修水利，灌溉農田。只要當年沒有極端天氣，屯民基本上都是大收。
這時曹叡從思考中情緒過來，笑着對鄧艾說道：“善，先生果然大才！如果真的落實好，必定是利國利民。”
鄧艾起身謝過皇帝的稱讚，能得到皇帝的認可，這讓鄧艾內心得到了很大的滿足。
曹叡又問道：“那先生認為這個策略該從如何實施呢？”
“回稟陛下，艾...艾認為主要有三點：首先應該先確定屯田地點和興修水利的地點，大的方嚮應該是要靠河湖等水源地。
第二就是關於農業生產的農具的更新疊代，比如說屯民所用的水車，使用起來費時費力，效率很低。如果有更好的水車，那麼生產效率也會有極大的提高。
第三就是淮南軍屯如何得到軍隊的支持，這些軍隊長期呆在戰線上，沒有戰事的時候，他們除了操練就呆在軍營里。現在讓他們去軍屯，去耕田種地，頗有些阻力。”
曹叡聽到這三點，除了第二點關於農具的更新好處理之外，畢竟有馬鈞。但剩下兩點都似乎不太容易處理。
“這三點，第二點很好解決，前段時間將作大匠馬鈞曾告訴我他改良了一種翻車，使用方便，提水效果也很好。
但是剩下的兩點中第三點可以慢慢解決，但第一點該如何確定地點呢？”
鄧艾聽到皇帝說第二點很容易辦到，而且已經有了效率更高的水車，有點激動。在他看來這一點恰恰是最難的，因為他也多次試圖改良過水車，可惜效果不佳。
鄧艾站起身來說道：“陛下，艾...艾願意去淮南、壽春一帶去做...做實地考察，確定屯田地點。”
“好，就有勞先生跑一趟，我讓校事府的人保護着你。”曹叡聽到鄧艾主動請纓去做實地考察，大腿一拍。
“如果經過考察之後計劃可行，我會讓先生親自負責屯田事宜。”
鄧艾聽到皇帝給他的允諾，內心激動不已，隨即跪在地上再次向曹叡謝恩。
曹叡起身走下坐榻，扶起鄧艾，說道：“那就拜託先生了。”
“對了，先生的家人都還在潁川吧？你出門在外，也無人照料，我會安排校事府的人把你的家人接到洛陽來好生安置，免得先生在外有所牽挂。”
鄧艾聽后連忙替家人謝恩。
此時的鄧艾雖然志向遠大，但也知道就憑他的出身與家世，能做到縣令或典農都尉就已經知足了。
沒想到他有朝一日會得到皇帝的賞識，獲得的重任，這還的多謝謝陳良呢。
曹叡朝門外喊了一聲：“焦平！將劉肇喚進來！”
劉肇聽到皇帝的傳喚，進入殿內聽候旨意。
“劉肇，給你兩個任務：我給鄧艾安排了一個任務需要遠行，你安排一隊精銳人馬一路保護鄧艾；第二就是你派人去潁川郡將鄧艾的家人接到洛陽安排一處院子住下。”
劉肇聽到皇帝的旨意后，知道了身邊這位鄧郎君獲得了皇帝的青睞，看來要和他要打好關係了。
曹叡給劉肇吩咐完，又看向鄧艾，說道：“先生就先回住處休息一下，然後辛苦先生一趟了。”
鄧艾與劉肇兩人便退出大殿，一同返回了校事府。
【1】“期期”出自西漢·司馬遷《史記·張丞相列傳》：“臣口不能言，然臣期期知其不可。陛下雖欲廢太子，臣期期不奉詔。”
“艾艾”出自南朝·宋·劉義慶《世說新語·言語》：“鄧艾口吃，語稱‘艾艾’。晉文王戲之曰：‘卿雲艾艾，定是幾艾？’對曰：‘鳳兮鳳兮’，故是一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