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開學第1課

第二天早上六點，歐姆準時睜開了眼睛，起床洗漱穿衣。

室友們還在睡覺，歐姆核對了一下今天的課程，把魔杖插進右手袖子裏，輕手輕腳地從行李箱裏拿出今天上課要用到的《魔法藥劑與藥水》、《標準咒語：初級》和《黑暗力量：自衛指南》，往每本書里夾了幾張羊皮紙，並用一根老伊吉的舊皮帶把這三本大部頭捆在一起，甩到肩膀上。

接着將羽毛筆和墨水瓶放進袍子口袋裏，最後從箱子底部把錫鑞坩堝抽出來——藥材用油紙包着，和玻璃藥瓶一起放在裏面——夾在胳膊底下。這也是課表上標註了的上魔葯課必帶的東西。

雖然八點才開始上課，但是歐姆不想被動地去學習，於是他決定先去找個不會打擾到別人的地方把魔葯課的課本再背一遍。

英國的清晨總是從茫茫霧氣中開始的，歐姆從窗戶向外看去只能看見一片濃白，他出了拉文克勞塔樓，順着昨天晚上走過的路線一路走到了餐廳里。

歐姆的方向感和記憶力都非常好，樓梯的變換和台階的消失已經記在了腦子裏，根本難不倒他。

餐廳里空無一人，施了魔法的穹頂也是雲霧繚繞的景象，投射下慘淡的白光讓這個巨大的空間顯得陰森詭秘起來。

但這並不能影響歐姆，他的袖中滑出魔杖，釋放了一個照明咒，點燃一團乒乓球大小的柔和熒光，讓它漂浮在自己身前。

坐在拉文克勞的長桌旁，把坩堝放在腳下，歐姆嚴格地按照自己的計劃開始背誦課本，任由自己的聲音在餐廳里盪起陣陣迴音。

當他背到第84頁第六段，關於生死水的調配步驟的時候，餐廳的門被人向兩邊拉開了。

歐姆嘴裏不停，眼睛快速地撇了一眼。

原來是城堡管理員費爾奇先生，現在是他把城堡的各扇主門打開的時候了。這個相當不受學生歡迎的人看起來年邁蒼老，一頭稀疏的棕紅色長發，鼻子長且帶着明顯的彎鉤，一雙總是瞪得圓溜溜的眼睛裏滿是血絲。

費爾奇養了一隻骨瘦如柴的緬因貓，他叫它“洛麗絲夫人”。這隻紅眼睛的長毛畜生總是能冷不丁地出現在試圖違規學生背後，並用它嘶啞的嗓音召喚來費爾奇，所以每個學生都想踢它一腳。

費爾奇發現居然有小巫師比自己起得還要早，狐疑地走到歐姆身後，探頭看了幾眼歐姆根本沒打開的書本，聽着歐姆背誦的聲音，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走開了。

歐姆沒有理會費爾奇，只是默默加快了背誦的速度，他還想背完這本之後再翻看一下《標準咒語：初級》呢。

但僅僅只過了一小會兒，赫敏挎着書包，頂着像是要爆炸一樣的髮型走了進來，一邊苦惱地用一把小梳子梳着她那倔強的頭髮，一邊嘴裏念叨着《魔法史》的內容。

聽到歐姆竟然已經快背完一本《魔法藥劑與藥水》了，海狸小姐的眼睛中燃燒起了一種名為“鬥志”的火焰，一屁股坐到了歐姆對面，嘴裏吐字的速度簡直快跟機槍一樣了。

歐姆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對赫敏友善地點點頭，繼續按照自己的節奏溫習書中的內容。

時間來到了七點，餐廳里人漸漸多了起來，長桌的盤子裏也開始出現了培根、煎蛋、三明治之類的早點。

歐姆將厚達兩百多頁的魔葯課本背完，給自己拿了五份鱈魚三明治和七枚水煮雞蛋，倒了滿滿一高腳杯的橙汁。

他看了一眼用手指把耳朵堵起來，

好讓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課本上的赫敏，想起她好像不喜歡吃甜的，就倒了一小杯純牛奶放在她手邊。

接下來的時間，歐姆享用着自己的早餐，不緊不慢地翻看着《標準咒語：初級》。

陽光消弭了晨霧，穿過窗戶，將溫暖的光斑照射在長桌上。菲奧莉娜睡眼朦朧，拖着沉重的步伐走進了餐廳，將書包和坩堝重重放在了長椅上，軟趴趴地癱坐在歐姆旁邊。

總感覺有什麼半透明的東西從她嘴裏飄出來了呢。

歐姆看到她的灰色短髮像蒲公英一樣肆意地支楞着，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菲奧莉娜的腦袋，換來一個幾乎全白的白眼。少年將手裏的書本翻頁，看着短髮女孩濃重的黑眼圈，微笑着問道：“F·F，你是在什麼時候學會化煙熏妝的？”

“去，呵——去你的，是因為這裏的床墊比起我家裏的實在是太軟了，讓我超級不適應的，躺下去老半天都沒睡着。”菲奧莉娜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倒了一杯蘋果醋仰頭一飲而盡，咂咂嘴不過癮，又倒了一杯。

但這並不能讓她清醒起來，菲奧莉娜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起身跑去給了剛剛飄進來的海蓮娜女士一個擁抱，然後渾身打着冷顫回到座位上。

“這可真是個好辦法，我怎麼沒想到呢？”赫敏看着飄進餐廳的幽靈們，眼中閃着熱切的光芒。

她好像找到可以讓自己隨時保持學習狀態的竅門了！

“不……笨蛋是不會感冒的，但赫敏你不一樣……”歐姆笑着擺擺手，把盤子裏僅存的一個雞蛋吃掉。

菲奧莉娜喜滋滋地吃着牛角包，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味兒來，瞪着歐姆說：“你的意思我傻咯？”

“還有十分鐘就要上課了，我們走吧。”歐姆捆好書本，拎着坩堝，對着赫敏點點頭，起身朝餐廳門外走去。

“不要轉移話題啊！你這壞蛋！”菲奧莉娜匆匆往嘴裏塞了一條培根，抄起兩個牛角包裝進口袋裏，拿起自己的書包和坩堝追了上去。

魔葯課教室在城堡的地下，這裏據說原來是地牢的一部分，即使牆壁上插着熊熊燃燒的火把，也無法驅散那如跗骨之蛆的陰冷感覺。

教室的牆壁上擺着透明的玻璃罐，蒼白浮腫的動物標本漂浮在淡黃色的溶液之中；室內光線極差，完全依靠從天花板上垂下來的油燈進行照明。

每張桌子上都有兩個造型奇異的爐子，歐姆剛把自己的坩堝懸挂在爐子的橫杆之上，爐子裏就噴出幽綠的火舌，貪婪地舔舐着鍋底。

歐姆連忙把自己的坩堝從橫杆上取下來，書上說了坩堝禁止干燒以防開裂，他可不想再花錢去買一個鍋。

很快到了上課的時間，小巫師們陸陸續續的進了教室，坐在座位上興奮地交談着，十分期待自己在霍格沃茨的第一節課。

但這種期待感很快就隨着魔葯課教授的入場，如同太陽下的泡沫般幻滅了。

西弗勒斯·斯內普猛地推門進來，身上的黑袍如蝙蝠的翼翅般鼓動着，一雙空洞冷漠的黑眼睛就像兩條幽深的隧道，將教室里的討論聲盡數吞沒。

門板撞在牆壁上，反彈的力度剛好讓它能夠把自己關好。

一時間教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只剩下菲奧莉娜咀嚼牛角包的聲音，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停下了嘴——小鷹和小獾們在此刻已經無比清晰地意識到一個事實，那就是自己的魔葯課老師絕對不是什麼好相與的角色。

斯內普拿起花名冊，沒有任何鋪墊地開始點名，當他點到歐姆的名字時，微微停頓了一下，眼睛從名冊上抬起，看了歐姆一眼，又垂了下去。

歐姆察覺到了這一點，但他不知道斯內普為什麼要這麼做，只是帶着疑惑坐在位置上，順便踩了還在吃東西的菲奧莉娜一腳。

點完名后，斯內普雙手交叉在胸口，將袍子緊緊裹在身體上，用幾乎只比耳語高一點的聲音說道：

“你們來到這裏，是為了學習這門魔葯配置的精密科學和嚴格工藝。由於這裏沒有傻乎乎地揮動魔杖，所以你們中間有許多人不會相信這是魔法。我並不指望你們能真正領會那文火慢煨的大鍋冒着白煙、飄出陣陣清香的美妙所在，你們不會真正懂得流入人們血管的液體，令人心蕩神馳、意志迷離的那種神妙魔力……”

說到這裏時，他朝前微微俯下身子，說：“我可以教你們怎樣提高聲望，釀造榮耀，甚至阻止死亡——但必須有一條，那就是你們不是我經常遇到的那種笨蛋傻瓜才行。”

歐姆感到一陣狂喜。阻止死亡！多麼有誘惑力的目標啊！如果自己連能夠阻止死亡的魔葯都可以製作了，那治好瑪蓮妮亞的殘疾、勞倫斯的燒傷、菈妮的斷臂不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

他不禁坐直了身體，漆黑的眼睛裏迸射出對知識的無限渴望。

斯內普忽然提高了聲音：“歐姆·彌賽亞！”

歐姆立刻站起身，兩腳開立，雙手背在身後，朗聲回答：“是的，教授！”

“疥瘡藥水哪一步做錯了會產生爆炸？”魔葯教授的目光從歐姆黑色的長發和打着補丁的長袍上劃過，直直刺進少年的眼睛裏。

斯內普在這個少年的眼睛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未完全冷卻坩堝就加入豪豬刺，將會產生綠色濃煙並溶解坩堝，導致藥水濺射，教授。”歐姆一絲不苟地回答道。

“迷亂葯的主要成分是什麼？”斯內普雙手撐在歐姆的桌子上，語速極快。

“噴嚏草，壞血草和獨活草，教授。”歐姆直視斯內普的眼睛。

果然早起複習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調配生死水的時候，艾草要如何處理？”斯內普嘴角微不可查地勾起，繼續提高了問題的難度。

這已經是霍格沃茨六年級的上課內容了，如果沒有將整個調配流程熟記在心的話，就連通過O.W.Ls考試的六年級老生都要思考一會兒才能回答。

讓我看看能夠被鄧布利多重點關照的少年有多強的天賦吧。

“將艾草葉片淹沒在75攝氏度的莫特拉鼠汁液裏面，在六個心跳之後將它加熱到117攝氏度，用魔杖沿着鍋邊敲打四下，冷卻后將艾草葉片撈出，剩餘汁液熬煮到微微粘稠，冒出微澀的氣味即可。”

歐姆對答如流，優秀的記憶力讓他可以在腦海中翻閱《魔法藥劑與藥水》，接着要做的只是照着腦中的書本讀出來就可以了。

同學們驚訝地交頭接耳，有不少小巫師今天才第一次翻開魔葯課本呢。魔葯課教授的三個問題換成他們根本就回答不上來，這個衣着寒酸的人卻能如此流利地應對，這不禁讓他們心裏冒出了一句話：

你卷你媽呢？

“安靜。”斯內普冷冷地說道，那無情的眼神讓每一個講話的小巫師噤若寒蟬。

他甩動衣袍，走到講台上拿起粉筆在黑板上書寫着，同時說道：“看來並不是所有人的腦袋都空空如也，也許這學期我終於可以教人煉製魔葯，而不是帶着一群新幾內亞狒狒熬湯……坐下吧，彌賽亞，拉文克勞加一分。”

“是的，教授。”

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其他小巫師心裏都憋着一股勁，想要在斯內普面前證明自己不是新幾內亞狒狒。

但事實證明魔葯不是夯大力就可以煉製成功的，當小巫師們試着親自製作疥瘡藥水的時候，赫奇帕奇的厄尼·麥克米蘭不小心加了太多的毒蛇牙，並且爐子的火焰也太旺了一點，這就導致——

嗖！

歐姆和菲奧莉娜親眼目睹了厄尼的坩堝蓋子以一種英勇無畏的姿態衝天而起，把天花板上的油燈打翻了，燃燒的火油潑灑下來，小巫師們抱頭鼠竄。

而且他的鍋里還冒出濃濃黑煙，味道極其惡劣，-就好像點燃了被汗腳的人穿了好幾個月的羊毛襪子。

“白痴！”斯內普大吼着，猛地一甩魔杖將火焰熄滅，檢查着有沒有小巫師被燒傷，同時罰厄尼抄疥瘡藥水的調配流程一百遍，沒抄完就不許碰坩堝。

“難道只有彌賽亞一個人帶了眼睛和腦子嗎？！你們如果看不懂黑板上的單詞，我會請求鄧布利多校長給你們聘請一頭巨怪當識字老師！”

可憐的厄尼，被斯內普噴吐着毒液，頂着一張被煙熏地黢黑的臉，垂頭耷腦地趴在桌子上抄書。

下課的時候斯內普還佈置了作業，簡單論述為什麼向魔葯中添加動物組織之前往往需要提前冷卻，十英寸長，下次魔葯課上交。

“你發現了嗎，歐姆？”

當兩人把自己的坩堝和器材放入魔葯教室旁的儲藏室里，朝着樓上的魔咒教室走去的時候，菲奧莉娜說道。

“什麼？”歐姆腦袋上冒出個大大的問號。

“斯內普教授和你長得好像啊！”菲奧莉娜臉上帶着報復的笑容。

臭歐姆，讓你說我像霍琦夫人，現在你更像那隻老蝙蝠啊！

“只是髮型像好不好！”歐姆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比他帥多了！”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從今天起，你就是小斯內普了！”

“不要這麼叫我啊，化着煙熏妝的小霍琦！”

“啊啊啊！歐姆，你這大壞蛋！”

兩人在樓梯上打鬧着，直到被牆壁上的畫像們呵斥了才停下，簽訂了停戰協議之後，走進了魔咒教室。